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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省軍區第三招待所

  星期天。柳俠惠和劉燕一起去逛省城的百貨公司買東西,意外地碰見瞭段玉。這小子憑借他父親的關系已經從紅星五七幹校順利地回到瞭省歌舞團,而且被當成瞭第一男主角在培養。自從上次被教訓過之後,他見瞭柳俠惠就像見瞭親老子一樣,極盡巴結奉承之能事。

  柳俠惠突然想起來,段玉曾經追過蘇萍一段時間,他可能知道她的一些底細,今天何不向他打聽一下情況?現在這個案子的風聲已經過去,他應該可以放手去調查蘇萍的死因瞭。於是他對劉燕說,他跟這位段同志有些重要事情要商量,讓她自己一個人去百貨公司裡逛逛,一個小時後他們再在門口會合。劉燕‘嗯’地答應一聲,乖巧地離開瞭。

  柳俠惠叫上段玉,兩人一起來到外面大街上,在一個賣茶水的棚子裡坐下。段玉要瞭兩碗茶,殷勤地捧到柳俠惠面前,又要瞭一小碟五香花生米。

  “俠哥,又換瞭女朋友瞭?她長得真漂亮!”段玉帶著一副笑臉討好地對他說道。

  柳俠惠當然知道他是在瞎說。劉燕身高體壯,不失性感,但是論長相她可比蘇萍差遠瞭,跟楚紅梅也不能比。想起蘇萍,他心中一痛。這一段時間他忙著訓練,空餘時間還要陪伴照顧馬永芳和劉燕,他幾乎把蘇萍給忘瞭。

  他開始向段玉打聽蘇萍過去的事情。段玉明白,柳俠惠這是想查清楚她的死因。他內心很是糾結,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在柳俠惠的逼問下,他最後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說瞭出來。

  蘇萍從前在省歌舞團時跟一個長得很帥的高幹子弟談戀愛。那人姓廖,名叫廖新民。他父親是一位轉業的老紅軍,廳級幹部,本地人。後來不知為什麼蘇萍和他分手瞭。蘇萍死的前一天,段玉在大街上好像看見瞭廖新民。他們原來就認識,不過隻是點頭之交。可是還沒等他上前打招呼,廖新民就匆匆地走瞭。他懷疑蘇萍的死跟廖新民的有關。

  柳俠惠問他為什麼這麼說。他回答道:姓廖的傢裡很有權勢,除瞭父親是財政廳長,他還有一個伯伯是省軍區副司令員。另外,他聽說廖新民跟一個毛公子還有其他幾個高幹子弟搞瞭一個俱樂部,叫什麼‘快樂幸福團’。他雖然不知道‘快樂幸福團’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參加的那些人他認識好幾個,他們都是玩女人的好手。末瞭他還央求柳俠惠,讓他千萬不要說出這些事情是他泄漏的。他說這些高幹子弟們的後臺很硬,省公安局想查他們都阻力重重。他自己的父親就曾經警告過他,叫他千萬不要去惹姓廖的和姓毛的。

  柳俠惠聽瞭心中大怒,原來蘇萍的死跟‘快樂幸福團’有關!在他後世的記憶裡,‘快樂幸福團’是一樁轟動全國的特大流氓集團案,為首的幾個人不是被槍斃就是被判瞭死緩。這個廖新民就是被判的死緩。這件案子確實很難辦,主犯全是高幹子弟,袒護他們為他們求情的人絡繹不絕。最後據說是太祖親自發瞭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然這個案子很可能就會不瞭瞭之瞭。

  雖然知道這個案件在原來歷史中的結局,柳俠惠還是決定要插一手。這是因為他穿越後發現,很多事情的結局跟原來的歷史都有出入,比如自己的父親就沒有在一打三反運動中受到嚴厲的批判,不但輕松過瞭關還受到瞭重用,這當然要歸功於他把那封致命的材料從檔案室裡偷出來燒掉瞭。他害怕的是,如果他對這個案件袖手旁觀,萬一廖新民等人逃脫瞭應得的懲罰,那可就追悔莫及瞭。

  一個小時一晃就過去瞭,他回到瞭百貨公司的門口等劉燕。段玉還沒走,還在跟他套近乎。這時劉燕從裡面出來瞭,手裡拿著買來的幾件小東西。她向他們走瞭過來,因為有段玉這個外人在場,她沒有好意思去牽柳俠惠的手。

  “怎麼樣,買到你想要的東西瞭嗎?”他笑著問她道。

  “嗯。”她看瞭段玉一眼,然後對柳俠惠道:“這裡真的有你說的那種跑車,漂亮極瞭,隻是太貴瞭,而且還要憑票購買。”

  她說的跑車指的是鳳凰牌自行車,不是汽車。這個年代一般的自行車的輪子直徑是28寸,另有一種輪子直徑為26寸的,被稱為跑車。上海出產的鳳凰牌自行車是全國的三大品牌之一,另外兩個品牌是上海的永久和天津的飛鴿。鳳凰牌自行車因為質量好,造型美觀(相對這個物質貧乏的時代而言),非常受歡迎,在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憑票才能買到。

  劉燕原來的那輛載重自行車在去荷葉島的那一次受到瞭嚴重的損傷,已經無法修好瞭。

  “放心吧,我下個月就會有錢幫你買一輛的。”柳俠惠對她道。

  他現在多瞭兩個需要他照顧的女人,於是決定利用自己的超能賺一些錢來花。具體怎麼賺他還沒有想好,不過他很有信心。憑他閃電般的速度,哪怕去搶銀行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當然,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去觸犯法律的。

  “俠哥,你看我這輛車怎麼樣?這是昨天剛買的,俠哥不要嫌棄,我把它送給你瞭。”段玉在一旁插話道。像變戲法似的,他身旁多出瞭一輛嶄新的鳳凰自行車,跟劉燕在商店裡面看到的那款一模一樣。

  柳俠惠剛要開口謝絕,段玉卻已經掉頭走瞭。他邊走還邊回頭道:“俠哥當我是朋友,就請收下我這份的心意。再見瞭,俠哥!”

  柳俠惠隻好搖瞭搖頭,對劉燕解釋說,這個人是他的好朋友。“劉燕,這輛車你就先騎著吧。”劉燕高興得快要跳瞭起來。若不是在大街上,她肯定要抱住她的俠哥親嘴瞭。

  今天出來前她特意打扮瞭一下,穿上瞭新買的一條花裙子。她把手裡的東西放進瞭挎包,又將挎包遞給柳俠惠。她推著自行車跑瞭兩步,駢腿上瞭車,回頭叫道:“俠哥,快上來啊!”

  他跟著車子跑瞭幾步,也跳瞭上去,坐在瞭後座上。“俠哥,你抱緊我的腰,小心別摔下去瞭。”劉燕臉色微紅,含羞小聲對他說道。

  這時烈日當頭,大街上沒有多少行人。柳俠惠將挎包斜背在肩膀上,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從她的裙子下面伸瞭進去。劉燕羞得滿臉通紅,心裡卻像是喝瞭蜜一樣甜。

  轉眼到瞭晚上。在離省委和省軍區機關不遠的地方,有一處高墻圍住的院子。院子裡面有一棟房子,房子的大門上掛著‘省軍區第三招貸所’的牌子。這裡在文革前是‘軍人文化俱樂部’,裡面有一個小巧精致的演出廳。那個時候這裡經常為省委和軍區的領導們上映內部的電影(主要是香港電影),偶爾也會有部隊和地方上的文工團來這裡做匯報演出。文革開始後,這個地方就很少被使用瞭,大門口站崗的士兵也被撤走瞭。

  這一晚不同尋常。那棟房子裡亮著燈,路過的人如果走近前去仔細聆聽,就能聽到一種在這個時代來說極為陌生的來自西方的音樂,這就是所謂的爵士樂。爵士樂被黨和政府的宣傳機構批判為資產階級的腐朽沒落的文化,自然也被當成洪水猛獸而遭到瞭禁止。其實爵士樂是二十世紀初從美國下層的黑人中產生的,是地地道道的勞動人民的音樂,跟資產階級實在是搭不上邊兒。

  一條黑影敏捷地穿過馬路接近瞭這個院子。那人來到墻邊,將一團厚厚的東西往上一拋,蓋到瞭墻上。接著他退後瞭十幾米,助跑瞭幾步,‘嗖’的一聲,躥到瞭超過三米高的圍墻上面。

  這人就是柳俠惠。他拋到圍墻上的東西是一塊很厚實的帆佈,這是因為圍墻上埋著破碎的玻璃瓶子,能把企圖翻墻的人劃傷。這個年代砌圍墻時,一般是用這種土辦法來防止小偷翻墻的。

  柳俠惠是為瞭探尋蘇萍之死的秘密而到這裡來的。

  軍區第三招待所這個地方也是段玉告訴他的。他聽一個朋友說,廖新民和他的那幫夥伴們經常在星期天晚上到這個地方來聚會。於是等天黑以後,柳俠惠就一個人來到瞭這裡,準備探一探虛實。

  他翻過圍墻後,戴好頭套,悄悄地接近瞭那棟房子。從二樓的窗戶裡傳出來音樂聲和青年男女們說話的聲音,時而還傳來一陣女孩子的叫聲和其他人放肆的笑聲。不難猜測,他們中有的人在跳舞,有的人在玩某種很過分的遊戲。

  他發現這棟房子旁邊有一株枝葉茂盛的楊樹,它的一根枝幹幾乎伸進二樓那扇打開的窗戶裡去瞭。隻要他爬到樹上,就能清楚地看見屋裡的情形。他雙手抱住樹幹,開始慢慢地往上爬,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他騎到瞭那根枝幹上,還沒等到他觀察屋裡的情況,就聽得‘咚’的一聲響,這棟房子的大門被人從裡面撞開瞭,有七八個人沖瞭出來。

  “快抓住她,不要讓她跑瞭!”有人大聲喊道。接著,‘咕咚’一聲,有人倒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

  “媽的,這女吊子好厲害,千萬不能讓她跑瞭!”“圍住她,大傢一起上!”

  柳俠惠聽明白瞭,他們正在對付一個便衣警察,還是個女的。在本地話中,‘吊子’就是穿便服的警察的意思。

  這時,從樓房裡又跑出來瞭好五六個人,其中有兩個還拿著手電筒,他們都是一夥的。他們十幾個人將那個女便衣堵在瞭墻角下,但是一時間誰也不敢上前去抓她。

  “不要怕,圍住她。她隻有一個人,跑不瞭瞭。”一個比較鎮定的聲音在喊道。他似乎是這夥人的頭兒。

  “廖哥,你一定要幫我抓住她。媽的,我要親手把她剝光瞭,撕爛她的騷屄!”聽聲音,這顯然是剛才被打倒在地的那個人。

  這時兩個手電筒一齊照向瞭墻角裡的那個女便衣。她頭發披散著,背靠著墻,上身的白襯衣被撕開瞭一個大口子,露出瞭潔白的脖子和小半個乳房。這夥人發出瞭一陣驚嘆聲。

  “啊,好漂亮的女吊子!” “快,快看她的奶子,多白啊!”

  “我出五十塊,我要她!”“不,她是我的!我出六十!” “我出一百!”

  “都別爭瞭!先抓住她再說,給我上!”聽聲音,又是那個領頭的廖哥。

  這夥人慢慢地向墻角逼近,眼看那個女便衣就要束手就擒瞭。突然,一陣旋風刮來,那個兩個拿著手電筒的人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被人在胸口重重地踢瞭一腳,‘咕咚咕咚’兩聲響,他們全都仰面倒在地上,手電筒也不知飛到哪裡去瞭。

  這棟房子旁邊有幾盞路燈,即使沒有手電筒也能看清楚。隻是他們剛才都在借助於手電筒的強光打量那個女便衣,手電筒突然消失後,他們短時間內全都變成瞭睜眼瞎。等到他們的視力恢復過來後,那個女便衣已經不見蹤影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