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埋單。」
丁步嘴裡叼著牙簽,朗聲喊道。
話音剛落,小服務員就進來瞭,很有禮貌的朝他微微一笑:「先生,一共一百四十二,兩塊錢就不要瞭,收您一百四。」
丁步嚼著牙簽,不滿的撇撇嘴角:「叫小雲來收錢。」
小服務員一看客人似乎不高興,她就是個打工的,不想惹事,賠著笑臉轉身出去瞭,不一會又回來瞭:「對不起,先生。小雲正在吃飯。」
丁步一聽不樂意瞭,剛才送菜也沒過來,看樣子是被他們的談話嚇著瞭,可他現在就想見她。
「你跟她說,要是她不來,這桌的單我就不買瞭。」
丁步脾氣也上來瞭,剛才薛進的一翻話,聽的他熱血沸騰。
他就不相信瞭,一個小丫頭他擺弄不明白。
「我說哥們,你這有點過瞭,追人傢可不是這麼追的。」
薛進在一旁嘴裡叼著小煙涼涼的吹著冷風。
「嘿嘿,我這是給她個下馬威,以後到手瞭也能服帖點。」
丁步一想到瞭小丫頭眼高於頂的樣子,心裡就不爽。
薛進譏誚的掀瞭掀嘴角,不置可否的笑瞭笑。
不一會,小雲鼓著小臉蛋進來瞭,把單子往丁步面前一放,看都不看:「先生,一共一百四十二。」
丁步睜著他那蛤蟆眼仰望逃陟,什麼脾氣都沒瞭,隻知道朝她笑:「雲妹妹,能便宜點嗎?」
「不能,明碼實價。」
小丫頭對他的稱呼已經不計較瞭,他的臉皮太厚瞭。
丁步嘴角抽搐瞭兩下:「剛才我喊埋單,那小服務員可說給我抹個零頭,到你這就分文不少瞭嗎?」
「……」
女孩想瞭想,緊繃著小臉沒吭氣。
「你看,妹妹,我光這個星期就在這吃瞭六頓飯瞭。」
丁步這還記得清楚,他剛開始使勁往這湊,確實是想惡心人傢小姑娘,可不知怎麼的,後來心思就變軟瞭些,吃飯的時候,有事沒事就愛朝著女孩喊──服務員!
待小雲滿臉不情願的跑過來瞭,也沒多大事──全是要水餐巾紙之類的小事。
「……」
小雲瞥瞭他一眼默不作聲,心裡氣的牙根癢癢──越是討厭的人偏愛在你眼前晃!
哥哥這幾天又去外地參加什麼同學會,弄的她在傢『忍氣吞聲』。
「我是這麼想的,我公司就在前面不遠──財源大廈,你知道吧!員工午餐就在你這訂做瞭,怎麼樣?給點優惠。」
丁步準備放餌釣魚。
一聽丁步談正經事,女孩才正眼看他──雖然他這個人不順眼,但錢人人都稀罕,她們飯店就是開門做生意的。
盡管那次被丁步摸瞭一把,被嚇著瞭,可後來他又光顧瞭好幾次,她倒是也有暗中留意,沒辦法他這人你不沾邊是不可能的,一頓飯至少要把她叫過去三次。
開著寶馬,有那麼多手下,人也沒什麼戾氣,就是痞氣瞭點。
你要說他有多可怕?小雲倒沒覺得,隻是認為他有點糙,有點色,有點富人的傲氣,至於豪氣?點菜時,倒也爽快,一個人吃幾個菜,剩下不少也不打包,有些浪費。
「這事我做不瞭主,我哥說瞭算,等他回來吧,你有名片嗎?」
這是小丫頭跟丁步說的最和顏悅色的一句話。
以往大都是一兩句不得不說的客套話,或者幹脆一聲都不吱。
丁步有些受寵若驚,笑的跟哈巴狗似的,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雙手遞瞭過去:「這是我的名片。」
丁步在舉辦公司聚餐時,特地選在瞭他們飯店,那時候小丫頭的哥哥還在店裡,一見是他,錯愕瞭幾秒,而後又望瞭望他身後的二十多號人──有男有女穿的都是制服。
馬上反應過來,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麼,丁步就上前把他拉到瞭一旁,誠懇的再次道瞭歉。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人傢一再賠禮,女孩的哥哥也不好意思再計較什麼瞭,但心中還是有點小疙瘩,可表面上仍熱絡的談笑著。
此時,丁步暗暗慶幸自己沒找些社會上的人來這兒搗亂,而是陰差陽錯的,放棄瞭前嫌,使眼下的事能更順暢些。
「好,今天收你一百四吧,代金券等會到前臺去取。」
小雲想著那二十幾號人的午餐,面色越發的柔和,隱約見瞭笑模樣。
兩人走出飯店後,薛進笑瞇瞇的靠瞭過來,附在他耳際壓低聲音道:「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麼一手。」
「嘿嘿,怎麼樣?高吧?」
丁步謹慎的看瞭眼身後的幕門,回過頭來笑的頗為自得。
「嗯,是不錯,不過,我等著看你接下來怎麼辦,小丫頭先別說看沒看上你,就他哥我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薛進想起那天小夥子也是個暴脾氣,上來氣勢洶洶的就想倫拳頭,幸好,他們道歉的及時。
丁步摸瞭摸鼻子,幹巴巴的笑瞭兩聲:「先搞定小的吧。」
在飯店門口,兩個人各奔東西,丁步去公司佈置工作,而薛進則將車開向連羽傢。
在這個炎熱的下午,天空中沒有一片雲彩,淺藍色的天幕,像一幅潔凈的絲絨幹凈而剔透,讓人分外的驚艷。
馬路兩旁的大樹都打瞭蔫,垂頭喪氣的隨著微風輕輕婆娑,而薛進的車則靠近路的一側的陰影裡行駛著,因為他怕曬,即使有空調,這樣的天氣也讓人不好受。
也許是太過酷熱,薛進的心也火燒火燎的,在這滾燙的煎熬中,又從心底深處滲出一股微妙:期待,慶幸,還有微微的掙紮。
薛進深吸一口氣,莫名的笑瞭,他舔瞭舔嘴角搖瞭搖頭,有些不知所謂。
周末的交通還算順暢,這大熱的天沒有人願意出門,除非有事要辦,薛進一路飛快駛來,不知不覺來到瞭棚戶區。
待他發現時,車已經開過瞭連羽所住的小院,薛進不甚在意的從自己的遐想中清醒過來,他熟練的將車倒瞭回去。
下車後薛進將車門鎖好,而後轉身進瞭大院,他伸手去拉門,很意外的門沒有動,他愣瞭一下,加大瞭手勁,但門仍紋絲未動。
隨即馬上看到瞭門上的鎖頭。
薛進微皺眉頭,站在原地遲疑瞭片刻,心想小丫頭這是出去瞭,隨後轉身返回瞭車裡。
這兒的路兩旁樹很少,一般都是各傢門前栽種瞭兩三顆柳樹,薛進的車體積龐大,想要把它全部停到背陰處不太可能。
但他的車也不能占著窄小的街道停在路中央,所以薛進將車拐進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勉強能望見小女孩傢的門口,盡管頭頂太陽很大,但薛進覺得連羽也許很快就能回來。
薛進開著車窗一根根的抽煙,太過悶熱時,就把煙掐瞭,開會空調,如此等瞭2個小時,也沒見連羽的蹤影。
這下他可有些急瞭,昨天他跟連羽說的很清楚,叫她今天收拾好行李在傢等著,他下午會來接她。
可這馬上都要16點瞭,還不見小丫頭的歸來,不會是出什麼事瞭吧?
薛進的一顆心忐忑起來,隨著下班時間的臨近──這附近有工廠,很多工人都是串班不休周末,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
薛進幾乎是不錯眼珠的從這些人中尋找小女孩的身影,可一次次的失望瞭,直到來往的人漸漸稀少,薛進的心跌入瞭谷底。
他跳下車去,此時天幕已經暗瞭下來,灰白綢緞的邊際已鑲上瞭金色的花邊──即使不用看表,薛進也能猜到現在應該是19點左右。
推開院門,他撇瞭撇旁邊沒什麼生氣的小倉房,隨後邁著步子走向瞭主屋。
房東張嬸正在吃飯,就看著一個大男人進瞭院子,仔細一瞧,她認識呀,隨即看到男人朝這邊走來。
張嬸放下手中碗筷迎瞭出來,在外屋兩個人碰瞭面。
「這不是小羽他叔嗎?來快屋裡坐!」
張嬸沒什麼心眼,但人很熱情,說著話就往內室讓。
「不瞭,謝謝,我來是想問問,有沒有看到我傢小羽。」
薛進面帶微笑朗聲問道。
「哦,小羽呀,她今天剛搬走。」
張嬸話一出口,猛的看到男人的臉色變瞭變,連眼神中帶瞭幾分怒意。
可馬上薛進便收斂瞭神情,轉眼間又是一副溫文的模樣。
「她今天什麼時候搬的?」
薛進沉住氣繼續問道。
「她今天上午九點左右吧,是個大男生幫她搬的,你不知道嗎?」
房東也是個好信兒愛嘮嗑的人。
「嗯,她好像跟我說過,但我沒想到這麼快。」
薛進面不改色的說著謊──心裡早就炸開瞭鍋。
原本他擔心她的安危,可沒想到她居然有膽子又跑瞭,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謊言羽欺騙,這兩樣小丫頭是占全瞭,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還有那個程朝陽,也不知安的什麼心,難道真的對小羽有意?他以為他是誰,能罩住小丫頭嗎?別妄想瞭,連羽的身子給瞭他,這個小老婆他要定瞭。
「這事事先也沒跟我打招呼,說搬就走瞭,不過,小羽這孩子肯定也是有什麼難處瞭,我也沒難為她,還退瞭她150元的房費呢。」
薛進風度很好的點頭笑瞭笑:「是嗎?這孩子有時候做事沒頭沒尾的,她有說搬去哪裡嗎?」
「好像是XX路,那邊要比這兒熱鬧點。」
張嬸當時順嘴還問瞭一句。
「是嗎?我知道瞭,不好意思,打擾您瞭,我先走瞭。」
薛進知道可能再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瞭,所以他決定撤瞭。
「這麼快呀,不進屋坐會瞭。」
張嬸也跟著客氣道。
「不瞭,下次吧,您別送我,進去吃飯吧。」
薛進轉身往外走,張嬸就要跟出去,薛進連忙客氣婉拒。
薛進那輛吉普車在棚戶區很紮眼,即使停在角落處也一樣,而薛進這樣一個高大挺拔的俊雅男子狠命的重踢車胎,則是分外的惹眼。
幾腳之後,男人暴躁的心緒平復瞭下來,他半倚著車身,從口袋中拿出煙盒,抽出一根香煙給自己點上,深吸瞭兩口,吞雲吐霧間摸出瞭手機。
盡管知道小女孩的手機打不通,可他還是撥瞭過去,在一句機械的女音響起後,薛進按斷瞭那個號碼,而後撥通瞭丁步的電話。
「喂?」
丁步那頭有音樂在響,還能聽見含混的說笑聲。
「在哪呢?」
「呃……在錢櫃唱歌呢。」
丁步邊說邊離開瞭包房。
「都誰?」
「沒誰,幾個朋友出來聚聚,你要來嗎?」
方才太混亂,此刻薛進的聲音很清晰──低沉壓抑。
「不瞭,我想讓你幫我查下程朝陽的地址。」
火炭明明滅滅,在男人的手指間飛舞著。
「現在嗎?」
丁步心想公司現在還有人嗎?──今天是周末人事經理肯定不會加班,他沒那麼忙。
「是的,現在。」
薛進的答案肯定而執著。
「好,等會我給你打過去。」
丁步聽出瞭他很急切,所以掛斷電話後,就給專管人事資料的員工打去瞭電話,叫他馬上回公司調資料。
那人雖然嘴上答應,但心裡很不樂意,但也隻得趕瞭回去。
二十分鐘後,丁步將程朝陽的地址以及聯系方式,傢庭基本情況通過手機以信息的方式發瞭過來,而後又追加瞭一個電話。
「你要他的地址做什麼?能跟我說嗎?」
丁步覺得有古怪,程朝陽是薛進介紹給他的人,但看來好友和他也不熟。
「私事,暫時保密,我跟你說的給他找對象的事,怎麼樣瞭?」
薛進沒忘記這茬,現在它顯然很關鍵。
「……」
丁步擠瞭擠小眼睛,撇瞭撇嘴:「他才剛來一個月,連聚餐都沒去,沒太多時間同他聯絡『感情』,貿然介紹女孩給他不太好,還是再等等吧。」
「哦……」
薛進虛應瞭一聲,好友的話說合乎情理。
「丁步,你玩你的吧,我還有事,先掛瞭。」
說著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切斷瞭通信,丁步那頭聽著忙音,無奈的皺瞭皺眉頭。
連羽去瞭哪,程朝陽肯定知道,薛進倒不擔心找不到女孩,他現在最頭疼的,是該給她怎樣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