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接連俊出來後,並沒有將其安排在主宅──那是他和哥哥的大本營,除瞭心腹之人,根本不為外人所知。
陳氏兄弟名下的財產很多,房子更是遍地皆有。他們二人本是相同血脈,從不分心:大哥擅於交際,掌攬全局,而他呢,則負責財團生意中較灰色部分。
在A市中心區域,有一個花園別墅小區,說是別墅,其實大都連體而建,但看上去仍十分漂亮。
陳林的車通過門禁,順著水泥板路徑直駛來,在小區的西南角停瞭下來。
司機先下車,給陳林開瞭門,與此同時,連俊兄妹也跟著走出車廂──車是改裝的加長型林肯,後面空間很大。
連羽看瞭一眼,面前的連體別墅,轉過身去準備取自己的行李。
「小羽,你別動,有人會處理。」
陳林面帶微笑,故作熱情的說道,但由於他生性兇暴,又留著『禿子』頭,怎麼看,也親切不起來。
小女孩仰起小臉,迷茫的看著哥哥。
她很想哥哥能給自己解釋下,眼前的狀況──他們兄妹到瞭A市,便受流氓欺負,而這個陳林卻不象好人,哥哥怎麼跟他混在一起?
俗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羽對這些社會的渣滓,一點好感都沒有,她很怕他們再次受到傷害。
連俊明白妹妹的心思,可眼下不是說明的時候,更何況他也不想澄清什麼。
「小羽,我們進去吧。」
陳林的手下,已經將小女孩的行李提瞭出來,朝著房門走去,連俊輕輕握住妹妹的小手,柔聲道。
分開又再次重逢,連俊對妹妹更加疼惜,眼中是化不開的濃濃親情。
連羽點瞭點頭──她此時唯有哥哥作為依靠,不管怎麼樣,哥哥是不會傷害自己的,所以她暫時放下瞭心中的疑問。
聯體別墅從外觀上看是由兩幢或兩幢以上的別墅並聯而成的建築形式,稱之為聯體別墅非常恰當。從建築本身而言,聯體別墅雖然沒有獨立別墅那樣奢華的空間和環境,但其本身功能已經和獨立別墅相差無幾。
陳林的這幢別墅,是兩戶人傢共聯,隻在中間有堵很高的磚墻,隔絕出完全獨立的空間出來。
連羽本以為自己的住所很不錯,但眼前的情景已經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寬敞明亮的大廳,亮的晃眼的紅木傢具,還有厚厚的橘黃色地毯,以及做工考究的真皮沙發……墻的一側裡鑲嵌著侍女浮雕。
一切的一切,讓人感覺到舒適而高雅。
正在連羽四處打量時,陳林已經讓人將連羽的行李又拎瞭出去。
兩兄妹十分不解,連俊上前一步,正想質問陳林,此意何為?對方卻率先開口瞭,原來隔壁的房子,也是陳林的,也就是說整幢聯體別墅,都在他們兄弟名下。
陳林命手下把連羽的行李拿到隔壁去,這說明什麼?他並不想連羽的到來,打破他和連俊的相處方式。
屋子裡有個『外人』,不方便的地方很多。
連俊有些生氣──他和妹妹分別瞭這麼久,眼下恨不能,讓她寸步不離自己左右,可陳林卻整瞭這麼一出!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妹妹在場,即使要鬧,也不能選在現在這個時候。
陳林看出連俊情緒不對,他輕輕扯瞭扯嘴角,笑瞭笑,但那笑容,沒有多少溫度,看上去有些假。
「還鬧脾氣瞭?」
陳林一把拉住連俊的手,本想揉上一揉。
連俊盡管在監獄裡幹瞭很多粗活,但那雙手卻十分綿軟,幾乎摸不到骨頭:老人有古話,這樣的人有福。
而連羽的手也是如此。
連俊渾身一僵,連忙將手抽瞭回來,一張白皙的俊臉,氣的緋紅。
他朝陳林暗暗使瞭個眼色:妹妹還在呢,希望他收斂些。
陳林霸道慣瞭,幾乎容不得人給他一點臉色看,所以連俊一旦跟自己鬧別扭,他就有種教訓他的沖動。
男人挑瞭挑眉,側過身去,指瞭指大廳裡面的一扇門。
「這兩幢房子是通著的,如果你想看小羽,隨時可以。」
說著,回過頭來朝連俊,亮瞭亮自己潔白的牙齒,目光有些混沌,看上去帶瞭幾分不入流的不羈。
連俊臉色稍有緩和,但對他的流氓相視而不見。
他幫自己的忙,連俊十分感激,但這個混蛋,一直在從自己身上討要利息,他全身上下,幾乎被他玩遍瞭。
想著陳林粗大的堅挺,在自己股縫裡滑動的滋味,連俊不禁打瞭個寒噤。
「你冷嗎?」
陳林隻看到連俊打抖,臉色一瞬間蒼白下來。
連俊本沒覺得怎樣,被他這麼一問,頓覺遍體生寒,條件反射的還打瞭個噴嚏,眼看著眼角泛起粉色。
「你感冒瞭?」
陳林覺得連俊這病很突然,好像鬼上身瞭。
「我去叫醫生吧!」
說著還想將手背貼近對方的額頭,試探下溫度。
連俊心裡有氣,想也不想的打掉瞭陳林伸過來的大手,發出很清脆的嫌詔,冷聲說道:「我不需要看醫生,隻要你離我遠點就行瞭。」
說完看也不看鐵青著臉的陳林,轉身拉起呆愣在一旁的妹妹,往二樓走去。
進瞭房間,連俊將房門鎖上。
轉身從冰箱裡拿瞭瓶果汁出來,連羽接過飲料放在面前的茶幾上,並沒有喝:她喜歡鮮榨的果汁,再有現在並不渴。
放眼四周,房間很大,裝修的很豪華,而且采光特別好,一看便知是主臥。
正在女孩到處看的檔口,連俊突然瞄到瞭床頭櫃上的東西,頓時嚇瞭一跳:那兒放著潤滑劑和避孕套。
避孕套是連俊偷偷出去買的,但因為陳林不喜歡用,所以沒拆封。
今天早上陳林想扔掉,但連俊又把它從垃圾桶裡揀瞭回來,他心裡還存在一點妄念,想著法子,也要讓那傢夥用掉這包。
那種肉挨肉的結合,讓他心存屈辱和卑微,也許隔著層塑料薄膜,會好一些,至少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他隻是跟個套子在做愛──自己仍然可以慢慢變幹凈。
連羽隻看到哥哥手忙腳亂的打開瞭抽屜,沒看清桌子上放的是什麼,緊接著啪的一聲,抽屜再次關上瞭。
連俊不知道妹妹,有沒有註意到這邊,即使看到瞭,小女孩傢兒又懂得多少。
想著,他飛速跳動的心臟,才稍稍平穩,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連俊轉身走到沙發處,坐在瞭妹妹身邊。
他細細的盯著小女孩的眉眼看,不得不承認,妹妹變漂亮瞭。
小女孩總要長大的,長大瞭,也就漂亮瞭,連俊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失落,妹妹大瞭,就要嫁人,他這個哥哥不能照顧她一輩子,更何況,他並不是個好哥哥,否則小羽,也不會被壞人欺負。
連羽被哥哥看的有些不自在,她局促的動瞭動手腳,不知道如何是好。
連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瞭目光,輕輕笑瞭笑,連羽看著他笑,也跟著扯瞭扯嘴角。
兩兄妹對看著彼此,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連俊現在並不想問連羽和薛進之間事兒,因為那必定十分不愉快;而連羽也沒問出心中的疑問,反正現在是在陳林傢住下來,來日方長。
最後,還是連俊先打破瞭沉默,他問瞭些妹妹學習上的事兒。
連羽認真的回答著,間或會想到薛進,自己能有今天的成績,叔叔幫瞭不少忙。
連俊有些欣慰,妹妹很聰明,學習成績不錯,要是傢裡能出個大學生,泉下有知的奶奶,一定很高興;同時連俊也有些辛酸:他手上的資料比較全,連羽的情況寫的很清楚,其中薛進出瞭多少力,他心知肚明。
看來良好的傢庭和學習環境,對小孩兒的影響很大。
如果妹妹和自己,還象原來那樣,三餐都要精打細算,恐怕她的學習成績,不會進步這麼快。
這一刻,連俊再次暗暗自責起來。
聊完瞭學習,連俊又提到瞭程朝陽──兩個人是好兄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瞭。
連羽沉默著,他已經好久沒見到程哥哥瞭,如果不是連俊提起,她幾乎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
見女孩搖頭,連俊心中有幾分不平。
當初他囑咐過程朝陽,要他多關照妹妹,可現在呢?妹妹變成這個樣子,他到哪裡去瞭?
世事無常,連俊盡管知道兄弟的情誼有限,沒有人能完全信得過,也沒人有義務非要幫助她們兄妹兩,自己不能過多苛責他人,但仍覺出氣苦。
這個話題過後,兩人間又是一陣沉默,連俊心裡有事兒:他更多的心思放在瞭,如何報復薛進身上。
而連羽呢,是真的對哥哥進監獄,心存芥蒂,怕自己說錯話,惹出哥哥的傷心事。
末瞭,連羽將註意力放在瞭陳林身上,她猶豫瞭片刻,忍不住開口問道:「哥,陳哥哥是幹什麼的,他傢好大好漂亮。」
連俊一聽她提這茬,不禁皺瞭皺眉頭,「他做生意的,呵呵,小羽,別怕,你在這安心住下,不會有事。」
陳林那張臉,簡直寫上瞭惡霸兩個字,任誰對他都有忌憚。
連羽遲疑著點瞭點頭。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瞭敲擊聲,同時微慍的聲音傳來:「連俊開門,大白天鎖什麼門?啊……」
連俊並不想人打擾他們兄妹談話,所以才將門栓死,現在傢常也叨的差不多瞭,便起身將房門打開。
推開門板的那一刻,連俊微怔──陳林居然自己端著水果盤站在外面。
據他說知,陳林可是個大少爺脾氣。進瞭趟監獄後,似乎更難伺候瞭,動不動就要罵罵廚子和下人,能讓別人做的,他絕對不自己動手。
「讓我進去吧!」
見連俊堵在門口,陳林提醒他。
連俊微微閃身,陳林邁著大步走瞭進來,一屁股坐在瞭沙發上,將面前的水果盤往連羽跟前一放,滿臉笑意的看著小女孩。
「下人剛買的水果,我讓人洗幹凈,切瞭一些,你快吃吧。」
說著,他拿瞭一塊西瓜,遞到小女孩的眼前。
連羽詢問的目光望向哥哥。
連俊點瞭點頭:「別客氣瞭,吃吧。」
連羽道瞭聲謝,伸手接過瞭西瓜,小小的咬瞭一口,滿嘴的清爽,香甜。
陳林伸手拿瞭火龍果遞給連俊:他對青年的喜好,有所瞭解,火龍果合他的口味,而他自己呢,更喜歡哈密瓜。
三個人默默的吃瞭些瓜果。
陳林抽出面巾紙擦瞭擦嘴角,一甩手將紙巾扔進瞭垃圾袋裡,而後笑瞇瞇的看著小女孩:「小羽,喜歡吃什麼菜?」
「什麼都行。」
連羽沒什麼胃口。
「別客氣,傢裡的廚子什麼都會做。」
陳林繼續熱情道。
連羽笑著搖瞭搖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隨便吧,陳哥哥,我真的不挑食。」
陳林一聽她叫自己哥哥,頓時心花怒發,抿嘴一笑:「好,那我看著辦瞭。」
說著抬頭看瞭眼連俊。
接著又低下頭來:「小羽,你也累瞭吧,我讓周嫂帶你去房間休息。」
說著,站瞭起來走向房門,連羽和連俊對看瞭一眼,也跟瞭上去──門口站著一個40多歲的女人。
陳林雙手插兜,悠悠吩咐道:「你帶小羽回房休息。」
那女人態度十分恭謹的應瞭一聲,然後看瞭眼小姑娘,示意她跟著自己來。
看著妹妹離去的背影,連俊有些不舍。
「別看瞭,等會又能見到瞭。」
陳林不冷不熱的諷刺瞭一句,接著轉身進瞭臥室。
連俊盡管覺得他說的話不中聽,但也沒在意,轉身關上房門,走到瞭沙發處坐下──陳林就在他的旁邊。
男人悠閑的給自己點瞭根煙,噴出一團煙霧。
「陳哥,你看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連俊在男人一再的『要求』下,勉強改口叫他哥,如果他不叫的話,那麼另一個稱謂,更令他難以接受──老公。
「你有什麼主意嗎?」
陳林想先聽聽他的想法。
連俊舔瞭舔嘴角,面帶嚴正,隱隱帶瞭幾分憤恨:「我是這麼想的。」
他稍微停頓瞭一下,接著說道:「薛進他太可恨瞭,我想你能不能派人做掉他。」
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驚,連俊覺得這話簡直不象自己能說出口的。
但出口後,才發現這句話分量太重,那可是一條人命,他後悔瞭,面上帶瞭幾絲不安。
陳林挑瞭挑眉,若有所思的看向連俊──他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雖然有些誇張,但人命對他來說不值錢。
做掉哪個,一般都是他說瞭算,但連俊開口的話,令他很詫異,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麼狠辣──不就是妹妹被人糟蹋,他自己被人算計瞭嗎?
陳林畢竟是外人,連俊的心情,他很難體會,那份恨意和怒氣,足以讓他失去理智,但幸好連俊,並不是真的殘暴之人,而陳林也不是沖動之輩。
「你真想做掉他嗎?你要知道他的嶽父,可是軍區司令。」
陳林說到瞭點子上。
他們雖然做的是黑道,但畢竟現在是共產黨的天下,他們屬於在人傢的地盤上討生活,而司令有多大?在古代那就是個將軍。
如果他們真的殺瞭薛進,那後面的麻煩可就大瞭。
連俊吞咽著口水,也發覺自己說錯瞭話,他舔瞭舔嘴角,煩躁的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陳林瞇瞭瞇眼睛,將頭仰靠在沙發上,斜斜的扯瞭扯嘴角,冷冷一笑:「怎麼辦?公事公辦,不是還有法律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