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進下瞭飛機,先送連羽回傢,然後才打的往回趕。
他剛進門,兒子便興沖沖的跑瞭過來,一把抓住瞭他的胳膊,滿臉笑意的說道:「爸爸,你終於回來瞭,給我帶什麼好東西瞭?」
薛進見瞭小傢夥也很高興──半個多月沒看到,他似乎又長高瞭。
「什麼都有。」
說著順勢將其中的兩個不太重的旅行袋遞給兒子──薛進一共提瞭大小六個包。
「啊!是嗎?我要的玩具買瞭嗎?」
小傢夥伸手接瞭過來,同父親一起往廳內走去。
「買瞭,兒子想要的東西,我怎麼能忘記呢。」
薛進坐瞭很久的飛機,現在很累,但到傢後,情緒仍然很高。
其實玩具,國內的很多,但外面的原裝貨就是不一樣。
薛進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瞅瞭一眼白思思──從他進門後,女人一直窩在沙發裡看電視,似乎沒見到他一樣。
薛進回過頭來,便看到兒子在迫不及待的從包裡往突鋥找東西。
「別亂翻瞭,這個才你的。」
薛進從一個敞開的背包裡,挑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大盒子,還沒等他說完,手上一輕,東西已經落入瞭小傢夥的手中。
「呃,很重嘛。」
兒子裂開嘴角,伸手打開上面的蝴蝶結。
當盒蓋掀開後,小傢夥的眼睛立刻瞇成瞭一條線──裡面全是玩具:變形金剛,火車頭,飛機,大炮,還有高樓大廈,甚至於……小傢夥眨瞭眨眼睛,他沒看錯吧──一個金發,飛機,穿著公主裙的芭比娃娃也在其間。
「爸啊!」
小傢夥發出不滿的驚呼。
「喜歡嗎?」
薛進也註意到瞭那件小玩意兒,忍不住想逗逗兒子。
玩具買的很匆忙:連羽在商場等他,到瞭玩具專櫃,薛進隨便的選瞭一傢,粗略的掃瞭幾眼貨品,便讓售貨員將像樣的玩具,每種都拿一個,然後打包。
小傢夥用手指捏著芭比的細小胳膊,皺瞭皺眉,做出很厭惡的表情。
「我是男生,不玩女孩子的東西。」
說著就要將娃娃扔掉,薛進連忙制止,同時心下一動──娃娃隻是個意外,如果兒子真不喜歡,那就送給連羽。
見薛進把娃娃單獨收瞭起來,坐在一旁的白思思冷冷的翻瞭個白眼。
「你留著它幹什麼?送給哪個女人!」
她本想說送給哪個小婊子,但礙於兒子在場,有所收斂。
薛進被說中瞭心事,但並未驚慌惱怒,象沒事兒人似沒有搭話。
小傢夥捧著那個大盒子,有些不解的看瞭看媽媽,又瞅瞭瞅父親,臉上佈上瞭清愁──這個傢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自從上次無意間聽到父母吵架,提到離婚,他便覺得一切都不一樣瞭。
「爸,媽我先回房間瞭。」
小傢夥滿心憂慮,原本的好心情,蕩然無存,隻剩下悶悶的童音飄蕩在客廳裡。
薛進和白思思也察覺出瞭異樣,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心驚的對視著。
兒子關上房門的剎那,薛進輕不可聞的呼瞭一口氣,回過頭來,蹙著眉頭,看向白思思,壓低聲音怒斥道:「你以後說話註意點。」
白思思很激動的坐直瞭身擺,張瞭張嘴,似乎想要大聲反駁,但馬上註意到,兒子的房門似乎並沒有關嚴──敞開的細小縫隙後,有個蟄伏的身影。
「嗯,我知道瞭。」
她盡量放輕語氣,回答丈夫。
薛進也察覺出不對,知道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連忙起身,從茶幾上拿瞭一疊報紙,轉身進瞭書房。
凌晨十分,薛進洗完澡,打開臥室門,薛進洗完澡,發現白思思臥在床上正在看雜志。
「怎麼還沒睡?」
薛進拉開浴袍,從衣櫃裡翻出睡衣換上,轉身來到床邊坐下。
白思思放下手中的雜志,就著昏黃的燈光,看向身邊的男人──35歲年齡,但身材絲毫沒有走樣,就連那張面孔也年輕的很。
她冷哼瞭一聲,心想:怪不得有小女孩願意跟他,還真是泡妞的本錢十足,但不管怎麼樣,這個男人是她的。
薛進剛給自己點上煙,對白思思的態度很不以為然,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朝空中筆直的噴出霧氣。
「你去海南玩的怎麼樣?」
薛進淡淡的開口瞭。
白思思在薛進走後,跟著情人去瞭趟海南,在海邊玩得很痛快,如今聽到丈夫問自己,難免有些心虛。
「還行。」
她敷衍著回道。
「我給你買瞭禮物,放在書房的桌子上。」
薛進本想進門,連同兒子的禮物,一起送出去,但白思思,沒給他那個機會。
男人都好面子,傢裡的這張冷臉,讓他十分不快。
白思思別過頭很驚訝的看著他:薛進以前也出過差,但很少給她買什麼,怎麼出瞭趟國外,反而更體貼瞭。
「是嗎?謝謝。」
她抿瞭抿嘴唇,覺得口有些幹,心口熱熱的。
不管什麼時候,薛進還是自己的丈夫,他始終惦念著自己,就像她在外面找情人一樣,薛進就是薛進,別人沒法比。
但與此同時,白思思又想到瞭那個娃娃。
她見薛進面色平和,便忍不住開口道:「那個芭比娃娃,你要怎麼處理?」
薛進轉過頭來,飛快的瞪瞭她一眼,顯然白思思的話,讓他十分不爽,連手指間燃著的半截香煙,也按熄在煙灰缸裡。
「睡覺吧,我累瞭。」
薛進拉扯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兩個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上,卻蓋瞭兩雙被子,薛進如此舉動,令白思思很不舒服:分別瞭大半個月,男人並沒有生理需求,這對於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來說,很不可思議,隻有另一種可能:男人在這期間有性生活。
白思思原本的好情致,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回過身去,狠狠的拍滅瞭臺燈的開關,頓時房間陷入一片漆黑。
連俊知道薛進和連羽的行程,他在陳傢呆得心煩意燥,恨不能在他們下飛機的那一刻,將妹妹解救出來,但陳林制止瞭他。
飛機場人多,如果有什麼意外,隻能讓別人看笑話,十分麻煩,一切都該從長計議,不要急在一時,以免出岔子。
在連羽回到傢的第二天,迎來瞭她朝思暮想的親人。
剛吃過早飯,門鈴響瞭,連羽走到玄關處,通過貓眼往外望去,頓時驚呆瞭:門外站瞭幾個人,其中一個居然是哥哥。
連羽頭腦有片刻空白,但身體卻似有自己的主張,迅速打開防盜門。
連俊看著穿著傢居服的妹妹,青嫩中帶瞭幾分嫵媚。他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一切似乎都變瞭:原本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再也回不來瞭。
這一切都是誰的錯?薛進,他,亦或者連羽自己?
「哥哥!」
連羽激動的滿臉通紅,她大力的撲進瞭連俊的懷裡,緊緊的摟住瞭哥哥的腰,嚶嚶的哭瞭起來。
一切都象是做夢,也許太過美好,讓連羽有些難以相信,她邊哭邊揚起小臉,看向連俊的面孔。
沒錯,是哥哥,那眉,那眼,還有嘴邊的笑意,都那麼熟悉。
也許是太過興奮,小女孩沒有發覺哥哥的笑意中,參雜瞭些許苦澀。
連俊眼圈紅紅的,眼中也佈滿瞭血絲:他昨天幾乎一夜沒睡,馬上要見到妹妹瞭,怎麼能不激動。
他緊緊的將小女孩圈住,眼角也跟著泛起粉紅,終於在連羽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淚流滿面。
兩個至親的人,哭成一團:有高興,有委屈,但更多的是辛酸。
鄰居聽到嫌詔,開門探出頭來看瞭一眼,馬上縮瞭回去:因為外面的幾個男人,看著十分另類。
那穿著和打扮帶瞭幾分痞氣,尤其是瞪他的那個『禿子』,樣子尤為兇狠。
陳林的頭發很短,短的幾乎隻剩一層青茬,所以鄰居認為他是禿子也不為過,他收回自己殺人不見血的目光,轉過身來,輕輕的拍瞭拍連俊的肩膀。
「別哭瞭,有話進去說。」
他柔聲安慰著自己的情人。
連俊也緩過神來,拖抱著連羽,幾個人走進瞭客廳。
這房間很新,裝修不錯,連屋內的設施都十分高檔,連俊神情復雜的看瞭看四周:這明顯是個金屋,而自己可憐的妹妹就那隻被圈禁的小雀。
想到這裡,連俊更加悲傷:自己又算什麼呢?吃住在陳傢,還要忍受陳林的騷擾,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兄妹這樣的命運。
連俊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掉瞭下來,那滿滿的悲切化成一陣陣嗚咽,聽得人分外傷感。
連羽被哥哥的樣子嚇瞭一跳,兩人雖然生活清苦,但他們一直很堅強,她從未想過,哥哥也會哭,而且哭的如此讓人心疼。
「哥,你別哭瞭,你出來就好瞭。」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連羽用手背給連俊擦拭著淚水。
連俊心頭一顫,抓住妹妹微涼的小手,勉強止住淚水:妹妹的受苦不比他少,現在卻反而來安慰自己,他是個多麼不稱職的哥哥。
「小羽,是哥哥對不起你。」
連俊臉上帶瞭淚痕,滿眼愧疚與疼惜。
連羽搖瞭搖頭,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不,哥,你看……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嗎?……隻,隻要你出來,就好瞭,我們還能在一起。」
連羽斷斷續續的哽咽著,心頭也是五味陳雜,最讓她不安的是:她怕哥哥知道,她都經歷過什麼。
連俊努力牽瞭牽嘴角,伸手摸瞭摸女孩的長發:「你受苦瞭,小羽,以後哥哥會保護你的。」
連羽聽他這麼說,更是委屈萬分:薛進對她做過的種種,浮現在眼前。
盡管男人現在對她不錯,但並不能抹殺過去對她的傷害,如今哥哥回來瞭,血緣的羈絆,讓她更為信任和依賴,所以自然願意親近哥哥。
「哥,我,我想死瞭你,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瞭吧?」
連羽本不想再哭,但心口熱熱的,腦袋有些渾江,淚水撲簌著洶湧而出。
連俊閉上瞭眼睛,微微仰起頭,將在眼眶裡打轉的熱淚,硬憋瞭回去。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妹妹的眼睛,保證道:「不會瞭,哥哥不會再讓你難過,你所受的苦,哥哥會為你討回公道。」
連俊氣血上湧,對加害他同妹妹的罪魁禍首薛進,簡直恨之入骨。
這樣的哥哥是陌生的──目光狠厲,甚至於連頭發根都要豎立起來,連羽不禁打瞭個機靈,頭腦也清醒過來。
眼淚還在掉,但面部表情有些呆滯。
「你,你說什麼?哥哥?」
連羽心跳的飛快,吶吶開口問道。
連俊神色不變,咬牙切齒的說道:「薛進,薛進那個畜生,我不會放過他的。」
連羽隻覺得耳邊轟轟作響,大腦一片麻木,心緊緊糾結在一起抽搐著:哥哥知道瞭,哥哥知道她被叔叔欺負瞭?
這段陰暗的經歷,連羽覺得十分羞恥,更不想暴露於親人面前,顯然她的幻想破滅瞭,瞬間她的自尊受到嚴重打擊。
其實仔細想想,即使哥哥不知道,她現在的生活狀態,起碼這個樣子,她都沒法解釋清楚。
連羽覺得無地自容,恨不能馬上消失。
她看瞭看周圍的陌生人,更是局促不安,然而就在此時,她卻註意到瞭陳林:方才全副的心思都在哥哥身上,並沒留意這些人。
似乎有些眼熟,一把抓住瞭胳膊,越看越心驚……陳林見她盯著自己瞧,淡淡的扯出一抹微笑,輕輕說道:「怎麼?不認識瞭?我們幾天前在丹麥剛剛吃過飯!」
連羽瞪大瞭眼睛,無措的看瞭看哥哥,又瞅瞭瞅陳林。
「小羽,他是我朋友。」
到這個時候,連俊簡單的介紹著。
小女孩一頭霧水:哥哥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為什麼這個人會出現在丹麥,並且請她和薛進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