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進兀自去外面吃瞭早點,便徑直開車去瞭單位。
白思思昨天哭瞭大半夜,很晚才睡,直到將近中午,肚子太餓,才無精打采的起瞭床。
傢裡很安靜,白思思知道薛進已經出去瞭,她來到客廳喝瞭點水,然後到衛生間洗漱:一進去,就被鏡子中披頭散發的自己嚇瞭一跳,她急忙湊上前去,將頭發撩開,便看到自己半邊臉腫的很高。
白思思心中一陣酸楚:薛進在外面泡女人,回到傢還打人,這日子真是沒法過瞭。
她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捧水澆在臉上,拿過一旁的洗面奶簡單的洗瞭個臉:自己都這副鬼樣子瞭,再收拾也很多餘。
洗漱完畢,白思思換好一身幹凈的衣服,然後坐在客廳給店裡打瞭電話,找瞭值班的服務員負責日常工作: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沒法上班。
放下電話,白思思戴上墨鏡,滿腹委屈的打車回瞭娘傢。
車在軍委大院裡停下,白思思付瞭錢,下車便看到媽媽在外面澆花:幾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兒,在陽光中招展笑臉,看上去甚是惹人憐愛。
白思思是開美容美發店的,對美的東西大多很感興趣,可眼下她心情低落,半分賞花的情致都沒有。
母親聽到車聲回過頭來看瞭她一眼,而後又兀自照料自己的花草,直到白思思走近,才放下手中的水壺。
「思思,你來瞭,今天沒上班?」
白媽媽看著女兒帶瞭墨鏡有些不適應,不明白年輕人為什麼總喜歡做這種打扮。
「媽……」
白思思嘴一咧,聲音居然顫抖起來。
老太太當即愣住瞭,心咯!一下,感覺肯定發生瞭什麼事:「思思,你這是怎麼瞭?」
由於女兒帶瞭墨鏡,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滾落下來的淚珠十分真切: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哭。
白思思的嘴咧的更大瞭,幾乎要到耳朵那邊兒瞭:「媽,嗚嗚嗚……」
哪個孩子都是娘的心頭肉,見女兒越哭越傷心,把老太太嚇得有些手忙腳亂:一邊拍拍她的後背,一邊給她擦眼淚。
「別哭,思思,你別哭,你這到底是怎麼瞭?」
老太太心急火燎的看著她,伸手試圖將她的墨鏡摘下來。
一是方便給她擦眼淚,另一方面老太太也意識到,女兒帶著鏡子可能在掩飾什麼。
白思思趕忙用手去擋瞭下:「媽,我們進屋說吧。」
娘倆一前一後進瞭客廳,白思思將自己的白色手提袋往沙發上一扔,跟著也坐瞭上去:她手肘支撐在沙發扶手處,傾斜著身子,交疊著雙腿。
老太太給女兒倒瞭杯果汁放在她面前,跟著坐在她的身旁。
「思思,你這到底是怎麼瞭?快跟媽說說,你要急死我嗎?」
老太太年紀也不小瞭,最怕女兒讓她操心。
被她這麼一問,白思思剛止住的淚水,如泉湧般又泄瞭出來,她伸手將臉上的墨鏡除去,露出自己的真實面孔。
老太太倒吸瞭一口涼氣:女兒雙眼通紅,左臉腫的象發面饅頭似的。
「這,這是?」
老太太艱難的吞咽著口水:「這是誰打的?」
她本想問是薛進打的嗎?但想想自己女婿平時性格溫和,話到嘴邊,在舌頭上滾瞭滾,又憋瞭回去。
「是薛進打的,媽,你都不知道他有多不是人,他……」
白思思話說到一半又噎瞭回去,她覺得好丟人。
「怎麼會?他為什麼打你?」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老太太著實吃瞭一驚:10幾年瞭,兩個人不是一直過的很和睦嗎?
「媽啊,我們是被他騙瞭,你別看他平時裝的象個人,其實骨子裡壞透瞭,那時候我怎麼就看上他瞭呢?」
白思思一肚子的委屈,此刻就算找瞭發泄的出口。
老太太聽的一頭霧水:「思思,你給我說明白點好嗎?媽有點聽不懂!他這是第幾次打你瞭?」
夫妻之間吵架很正常,但大多時候都不會讓父母知道,除非事情很嚴重,當然也有例外。
「第,第二次。」
白思思心一慌,就把實情說出來瞭。
「第二次?這也太不像話瞭?都為什麼打你呀?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老太太是副好脾氣,但誰傢的女兒誰不心疼,原本是文火,現在竄升到烈火。
白思思用手扶著額頭,很苦惱的樣子,連忙轉移話題:「媽,我爸打過你嗎?」
她沒辦法回來第一次挨打的原因:她偷人瞭。
老太太微怔,搖瞭搖頭:「你爸雖然脾氣不好,但從沒跟我動過手。」
而後嘆瞭口氣:「思思,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跟媽說吧,如果實在不行,還有你爸呢,我就不信那薛進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白思思抹瞭抹眼淚,仰頭望向天花板長出瞭口氣:這事叫她怎麼開口?她怕事情鬧大,到時候薛進肯定把她養漢的事翻出來,到時候,他們一起出醜!
「思思呀,你倒是吱聲呀,別讓媽幹著急瞭,我就生養瞭你這麼一個,怎麼也不讓我省心呀。」
老太太急的直拍大腿。
白思思抽抽搭搭的搖瞭搖頭,打掉牙往肚子裡咽:「沒事,媽,我過幾天就好瞭。」
老太太猛地從沙發上站瞭起來,直直奔向放在客廳一角的電話機,白思思看她這架勢覺察出不對勁:「媽,你幹什麼?」
「幹什麼?你不說是吧,我直接打電話問薛進。」
老太太頭也不回,氣哼哼的拿起瞭座機,剛撥瞭幾個數字,手就被人按住瞭。
「媽,你別打,我都告訴你還不行嗎!」
白思思雙眼泛紅,心裡有些後悔:回什麼娘傢呀,這下可怎麼收場。
白思思拉著母親又坐到沙發上,抽出面巾紙擦瞭擦眼睛:「媽,薛進好像有外遇瞭。」
「哦……」
老太太沒有很驚訝,但隨即皺起瞭眉頭:「他有外遇,還打你?」
「媽,你這什麼態度,我說他有外遇,你好像沒什麼反映?」
白思思有些奇怪母親的表現。
「人常說七年之癢,你爸爸年輕的時候,追求的小姑娘也不少,他也犯過錯誤,所以男人有外遇不奇怪。」
老太太心平氣和的說道。
「哼,你還真能忍。」
白思思張瞭張嘴,擠出瞭這麼句話。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我不忍,那你現在都有後媽瞭。」
老太太不甚在意的說著,自己男人年輕時的荒唐事也不少,但夫妻還是原配的好。
白思思擤瞭擤鼻涕,將用過的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而後開始講起她通過偵探社調查的結果。
「媽,你不知道薛進有多無恥,證據都擺在那瞭,他居然死不認賬,吵架的時候,他還打瞭我一巴掌。」
白思思的話省略瞭某部分事實。
「是太過分瞭,我晚上跟你爸商量下,看看這事怎麼辦!」
老爺子是傢裡的主心骨,如果要給女兒出頭的話,還是他最合適。
「別,媽這事,你千萬不要跟爸說,你一說他肯定大發雷霆,到時候事越鬧越大,我和薛進都不會好過。」
白思思心裡很害怕,他太瞭解自己的父親瞭,那絕對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主。
而薛進也不是省油的燈,如果被逼急瞭,肯定會報復她。
「思思,別怕,你爸做事有分寸,你都被薛進打這樣瞭,我們能不管嗎?」
老太太安慰性的拍瞭拍女兒的手背。
「媽,在給薛進一次機會吧,他打我也不是有意的,是我把他罵的太狠瞭。」
白思思開始替薛進說話。
「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有錯在先,都打第二次瞭,媽咽不下這口氣,說打就打,你這日子以後可怎麼過呀。」
老太太堅持己見。
「媽啊……」
白思思撒嬌似的搖瞭搖母親的手臂:「這是我們兩口子的事,就讓我們先自己解決好嗎?」
老太太不信任的看著她:能處理好嗎?
白思思連忙點頭:「媽,薛進平時對我都很好,這次的事就先放過他吧,等我們都冷靜瞭,再好好談談。」
老太太也是個明理之人,自己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有的時候難免得理不饒人,如果薛進隻是一時糊塗,貪圖享樂,過後兩個人照樣和氣的過日子,也就算瞭,畢竟誰都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唉,男人呀……白思思見她臉色緩和下來,知道警報解除瞭:「媽我餓瞭,給我做點東西吃吧,呵呵。」
看著女兒剛才還苦惱不休,現在又撒嬌似的要吃飯,不禁寵溺的翹起嘴角:都多大瞭,還這麼任性,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好,要吃什麼?傢裡有餃子,面條,餛飩。」
老太太笑瞇瞇的看著她,中午她沒做飯,吃的是早晨剩下的東西,現在廚房裡還真沒有現成的夥食。
「那不好吃,我要吃大餐,給我做條魚吧,再燉個排骨……」
白思思很想念傢常飯的味道:薛進現在在傢做飯的次數越來越少,而她吃飯店都要吃吐瞭。
「好,我去冰箱看看,有什麼魚!」
老太太站起身走去廚房,不一會又回來瞭,手中還拿瞭些冰塊。
「思思,你這臉要處理下,如果被你爸看見,肯定會問。」
老太太將冰塊遞給她:「衛生間裡有幹凈的毛巾,自己敷吧,我先去給你做飯。」
白思思點瞭點頭,心裡暖呵呵的,還是父母最關心自己。
晚上,兒子放學回來看到披散著頭發遮住大半張臉的媽媽,很是高興,但卻沒見到薛進,不禁問道:「爸爸呢,爸爸怎麼沒來?」
別看白思思對小傢夥也不錯,但還是薛進陪他的時間長,所以自然同薛進比較親近,這讓白思思心裡很不是滋味:「就知道你爸,你媽來看你還不是一樣嗎?」
小傢夥聽出瞭母親口氣很酸,連忙從水果盆中揀出一顆獼猴桃:「媽,吃這個吧,美容的。」
白思思輕輕牽動嘴角,很是欣喜的接瞭過去咬一口:「小人精,長大也是個白眼狼,就跟你爸一樣。」
聽到她的嗔罵,小傢夥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無奈的翻瞭個白眼:「媽,你說什麼呢,你兒子是那樣的人嗎?我爸又怎麼惹你瞭。」
小傢夥自從那次深夜中聽到兩個人吵架,心理就有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的同班同學,有個孩子父母剛離婚,被大傢傳的沸沸揚揚,好似那個父親在外面有瞭情人,要給他找個小後娘。
聽大傢這麼說,小傢夥心下一動,對他無限同情:後娘心都狠,對繼子都不太好。
「哼,別提他。」
白思思臉色立馬變瞭,大口的撕咬著手中的桃子,看的小傢夥有些莫名其妙:那桃子跟媽媽有仇嗎?
晚飯後,一大傢子人圍坐在客廳看新聞:這是老爺子的習慣,他對國傢大事甚是關心,如果沒什麼特別的事兒,每晚必看,這期間如果是有電話打進來,他一律不接。
新聞一結束,白奇起身去瞭書房,而老太太也跟著進去給他泡茶──這是他的晚讀時間,同樣不許人打擾。
客廳裡隻剩下母子二人,白思思撥到中央八臺的電視劇頻道,對著瓊瑤似的臺劇欲罷不能,其有些情節惡俗的令人發指,但她仍看的津津有味。
小傢夥也在一旁,對成人的世界進行深刻學習,也是副很沉醉的模樣。
白思思一扭頭,愣瞭下:「兒子,都幾點瞭,你怎麼還不去做作業?」
「哦……明天周末,學校放假,我有的是時間做作業。」
小傢夥保持著那個姿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液晶電視。
「沒人管你,你就松懈瞭是吧!」
白思思知道電視演的東西,對他這麼點的小孩很不利:太早成熟,容易早戀。
「媽,呵呵,我再看會。」
小傢夥嬉皮笑臉的轉過頭來,厚著臉皮央求道。
「不行,趕快回屋去,看什麼看。」
白思思要發火。
「媽……就一會,馬上要演完瞭,讓我看完這一集。」
小傢夥仍是不死心,能看一會是一會。
「你不聽我話是吧?我給你爸打電話,讓他過來管你。」
說著白思思就要起身。
「呃……」
小傢夥有些傻眼,心下一沉,連忙出聲告饒:「媽,你別打,我這就走,還不行嗎?」
小傢夥不情願的站起來,心想:你來幹什麼?還住下,我連看電視的自由都沒有瞭,在爺爺奶奶傢的這點福利,全都泡湯瞭。
薛進今天回來的又很晚,徑直進瞭浴室洗漱。
推開主臥的門,裡面沒人,薛進看瞭看腕表:夜裡23點,白思思怎麼還沒回來?
他心裡犯瞭嘀咕,但也沒再多想,拿瞭睡衣去瞭兒子房間:小傢夥一般去爺爺奶奶傢串門,都要住幾天,這個房間他可以隨便使用。
一夜過後,薛進早上起來刷牙洗臉,回到主臥換下睡衣,發現床上的被子紋絲沒動,白思思昨天沒回來?
薛進心想她能去哪呢?肯定是去到嶽父傢瞭,這樣也好,他們現在在冷戰,他也不想看到她,眼不見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