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建設廳在一座廣場的對面,整個建築都是咖啡色的,樓前有五星紅旗高高飄揚,當然大門也少不瞭人民軍隊的守衛,其外在形象無不彰顯著國傢的權利。
薛進起瞭個大早,先去鍛煉身體,而後在外面買瞭早飯和兒子一同吃完後,將他送到瞭學校。
看瞭看表才7點10分,有充足的時間上班,所以他開著自己的吉普,不,現在是奧迪,志得意滿的行駛在大道上。
薛進升官瞭,原本的吉普留在瞭原單位,現在的級別也換瞭與其身份對等的座駕──奧迪A6,1。8T,司機還是原來那位,盡管拿著工資,但薛進已經鮮少用他開車瞭,這樣司機也落個清閑,隻有在特定時候,才為薛進服務。
早上7點40分,薛進到瞭建設廳門口,兩旁的衛兵看著他擋風玻璃前放的直屬機關的通行證,規矩的敬瞭個軍禮,就放行瞭。
薛進在停車場找個空位,將車停好,剛一下車便看到正廳長梁某的車,開瞭過來,薛進避不開,因為那位將車拐到瞭他旁邊。
薛進等著他下瞭車,面帶微笑的打招呼:「梁廳長,早啊。」
「早。」
梁某看他一眼,生硬的點瞭點頭。
薛進微怔,有些不明所以:前幾天嶽父請廳長吃飯,在席間他們相談甚歡,怎麼今天見面就象換一個人似的?
梁某在前面走,薛進從口袋裡掏出根煙,給自己點上,看著他的背影發起呆。
這位廳長今天五十八,再有兩個年頭就該退休瞭,聽嶽父說,梁某的工作能力不錯,但人自我瞭一點,看來沒錯。
薛進不覺莞爾,心想這年頭什麼人都有,人人都帶著面具,看來建設廳這個地方不太好混,藏龍臥虎呀。
薛進自嘲的彎起嘴角:他知道官場的黑暗,其實不禁老百姓討厭裙帶關系,官員們也對其又愛又恨,聽說這個廳長的小舅子楊某,也垂涎副廳長這個位置,末瞭被他擠掉瞭,想來二人對他的意見還不小。
薛進抽完這根煙,抬手看瞭看腕表,而後邁開大步走向瞭辦公樓。
整個上午,薛進都在秘書的協助下,熟悉手頭上的工作,由於他很聰明,也在機會單位幹過,所以很快適應瞭。
午休時,到瞭餐廳一看,夥食還不錯,美美的吃上一頓,薛進又開始瞭下午的工作,可剛進辦公室不久,秘書慌慌張張的跑瞭進來。
「薛廳長,剛剛接到通知13點在3號會議室開會。」
秘書是個小夥子,說話時神情有些緊張。
薛進一愣,13點嗎?現在都過瞭五分鐘。
「好,我知道瞭,我馬上過去。」
薛進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很不高興。
「這是會議材料,對不起廳長。」
說著秘書遞上來一個文件夾。
薛進站起身點瞭點頭,正當秘書要走時,他冷不丁的說道:「小劉,以後不要叫我薛廳長,我還是個副的,這個字一定要加上,以免別人誤會。」
秘書心裡一陣唏噓,但仍點頭應是,薛進見小夥子人還不錯,挺本分的,就朝他笑瞭笑。
薛進到瞭3號會議室的門外,挺直瞭腰擺,輕輕的敲瞭門,而後渾身帶著一股威嚴,闊步邁瞭進去。
會議室內本來發言的人沒瞭聲音,正廳長坐在主位上,不冷不熱的瞄瞭他一眼,而他左手邊坐瞭個40歲左右的男人,看他的目光有些許不屑。
「對不起,我來晚瞭。」
薛進淡淡的笑,看著廳長右手邊的位子空著,便坐瞭過去。
「薛廳長,大傢今天早上都見過瞭。」
梁某開瞭腔後,臉色很不好:「第一次開會就遲到瞭,這多少有些散漫,希望你以後要註意。」
正廳長的話是針對薛進的,其餘所有人都直盯著他看,而梁某左手邊的那個人,更是有些幸災樂禍。
薛進一下子就明白瞭,這大概就是梁某的小舅子。
看來,今天這出戲,他們二人是早有準備,而自己完全是受害者:秘書的慌張,還有兩人的微微得意,都預示著這是一場陰謀。
大概開會隻有自己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並且是有意晚些通知自己。
薛進站起瞭身,小幅度的彎下腰,沒做任何解釋,因為知道那沒有任何意義,也許還會惹來嘲諷,所以薛進再次道瞭歉,態度很誠懇。
梁某也沒再說什麼,會議正常進行,可沒過一會,廳長就想聽聽薛進的意見:「小薛,大傢都說瞭很多,你作為副廳長也談談自己的看法吧。」
這次開會的主題是中小學校舍加固──由於中國最近幾年地震頻繁,死瞭不少人,所以中央對地方的樓宇建設,很重視。
而多次地震的經驗表明:學校的房子往往是最垃圾,質量最差,經不起地震的考驗,所以中央領導批示,要重點督辦這方面的事宜。
薛進原本的職位是監獄所長,梁某以為他對建築行業一竅不通,就因為這點他才有氣:沒錯建設廳副廳長的位置是肥差,但你也要看看你是不是這塊料呀,你嘛事都不懂,來我這個部門幹什麼?
明明不是這個坑裡的蘿卜,偏要占地兒!
所以梁某想給薛進小鞋穿,最好能把他擠走,而後他小舅子就能上位,那麼整個建設廳大都是他的內部人兒瞭,這樣辦事更方便。
薛進知道他的意圖,笑著很謙虛道:「組織上派我來建設廳工作,一方面是對我的信任和肯定,另一面是再給我一個學習提升的機會,咱們廳的梁廳長有水平,有魄力,在他的帶領下,大傢方方面面都取得瞭很大的成績,人常說薑還是老的辣,所以我還有許多東西要向梁廳長學習……」
薛進給他帶瞭一堆高帽兒,梁某的面子上很有光,所以臉色也溫和下來,待薛進說完話,還微微點瞭點頭。
但一旁的楊某趕快給他使瞭個眼色,梁某才沒被薛進的一陣熱風吹暈,重新端起瞭架子:「小薛,不必說這麼多客套的話,為人民服務是你我的指責,先談談你的意見吧。」
大傢都靜靜的等著薛進出醜,心想他一個外行人,今天肯定栽瞭。
薛進見自己不拿出點東西來,恐怕真要被人看扁,所以他不卑不亢道:「好,既然老領帶這麼說瞭,我就談幾句……」
薛進剛才註意聽瞭大傢的發言,同時將手裡的資料快速瀏覽瞭一遍,再加上他有建築方面的知識做後盾,所以談起加固這塊的東西,並不吃力。
什麼叫加固?就是建築的樓房,出現瞭結構或者佈局上的問題,需要專業人士重新矯正,例如:加根大梁,增強房屋的穩定性。
而薛進從事的建築裝潢,跟這個行業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房屋內部活兒,有時候也涉及建築結構方面的問題,所以薛進先從房屋的結構入手,開始侃侃而談……十分鐘的時間,大傢聽的目瞪口呆:別看建設廳的官兒,掛名是這個大學那個大學建築系畢業的,實際上沒多少實踐經驗,有的隻是枯燥的理論,一拓展討論開來,就變的有些蒼白,所以他們對薛進的見多識廣,都很嘆服和驚訝。
「好,我就說這些吧,謝謝。」
薛進談完話,不緊不慢的拿起杯子喝瞭口水。
梁某和楊某面面相覷,好似受瞭刺激,但兩人畢竟是官場的老油條,馬上調整過來,梁某對薛進的看法有瞭些許的改觀,沒有那麼深的敵意瞭,還送瞭幾句由衷的贊揚:「薛廳長,雖然今天才來,但看出來是個人才,過渡的很好,希望以後能有更不俗的表現……」
會議結束後,梁某提議晚上給薛進開個歡迎會,這讓薛進很是受寵若驚,但也放下心頭,明白自己在建設廳真真兒站住瞭腳。
薛進工作上順利,回傢後就搬回到瞭主臥,但白思思卻沒瞭往日的殷勤和熱情,回復到以前的忙碌狀態。
薛進有些不明白她轉變為什麼這麼大,一會風,一會雨,但也沒太在意,心想這女人就是善變。
這一天他下班回傢,給兒子做瞭晚飯,便出門瞭。
白思思20點進的傢門,也沒看到薛進,她推門進瞭兒子的房間,看到小傢夥在做作業。
「寶貝,爸爸沒回來?」
白思思湊到兒子身旁,看到他一筆一劃在本子上寫字。
「回來給我做瞭晚飯又出去瞭。」
小傢夥頭也不抬的說道。
「哦……」
白思思轉瞭轉眼珠,沒說什麼,而後準備回房間休息:下午她跟情人做愛,很瘋狂,一連三次,所以現在有點累瞭,早早回來休息。
薛進回床上睡,但還是照例晚歸,雖然不至於太晚,但女人心中明白他在外面肯定去尋花問柳瞭。
經過客廳時,白思思想倒杯水喝,卻不經意的看到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女人心下一動,連忙拿瞭起來。
手機是薛進的,想來是走時忘記帶上瞭。
白思思按亮瞭屏幕,發現鍵盤是鎖著的,而且上面顯示有兩個未接來見,她很想看看男人手機裡是否有什麼秘密,所以嘗試著輸入瞭幾次密碼,但都沒結果,最後,隻得嘆瞭口氣,十分沮喪的把手機放回原位。
這幾天,她心情越發的糟糕,所以瘋玩瞭幾天,回來看到薛進也一副冷漠的表情,如今靜下心來,仔細想想,自己如此墮落不甘,也不是辦法,即使玩樂也無法盡興,時不時的會想到薛進和那個小妖精。
白思思決定是該行動的時候瞭,她拿起手機撥瞭一個號碼出去:她的一個姐妹姓陶曾經找過偵探社,調查丈夫的情況,那時自己還曾笑話她──姐妹的丈夫沒多少錢,而且人長的也不帥,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會跟他婚外情,姐妹那麼緊張他幹嘛?
可現如今這事兒自己遇到瞭,說不在乎是假的,就如同一根刺哽在咽喉,吞不進吐不出,真真兒要活活憋死,所以白思思決定抓奸。
跟姐妹在電話裡約定明天中午見面吃飯談,白思思掛斷瞭電話,她滿腹心事的躺在床上,連洗澡的心思都沒有,她在擔心,事實成真的那天,她會怎麼樣?
肯定要抓狂,但絕對不想離婚。
可以後跟薛進又當如何相處呢?白思思理不出頭緒來,但她覺得現在已經這步田地瞭,肯定也不會糟糕到哪去!
22點薛進回傢瞭,他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很快入睡,白思思此時卻分外清醒,她回過頭來看著自己身邊的男人,久久無法合眼,直到夜很深,才迷迷糊糊睡著,但這又是一個不和諧的夜晚,同床異夢再所難免。
第二天中午,白思思同姐妹陶吃過午飯,去瞭偵探社,將薛進的基本情況說瞭下,而後交瞭錢,回去等消息。
待晚上五點快下班時,白思思給薛進打瞭個電話,問他晚上幾點回去,得到的是不確定──因為男人晚上有應酬。
白思思強壓下火氣,心中冷笑:應酬嗎?陪誰應酬?去泡小騷娘們瞭吧!
她跟店裡交代瞭一下,直接打車去找姐妹陶逛大商場,買瞭一堆漂亮衣服,而後又約好晚上去泡吧。
白思思將自己打扮的漂亮嫵媚,兩人在靜吧中坐瞭好一會,有幾個男人相繼過來搭訕,都被她拒絕,白思思心裡很亂,直覺薛進此刻在外面瞎搞,所以她喝瞭幾杯酒,便打車送姐妹陶回傢瞭。
然後自己坐車往回走,在路上給薛進打瞭手機,好半天那邊才有回應。
白思思問他在哪?薛進的回答很官方,在喝茶。白思思又問那個茶社?薛進說的地名很遠。
白思思放下電話後,就想過去,但看看表,似乎太晚瞭,自己過去有些不太安全,末瞭還是放棄。
這時,司機師傅的車拐進瞭一個胡同,白思思有些不明所以:「師傅怎麼走這兒?」
司機開的很慢,回瞭她一句:「小姐,你沒看到主路在修道嗎?」
白思思隻管琢磨自己那點事兒,還真沒註意路況,她扭頭看向車窗外,越看越覺得有點熟悉。
當看到月亮小門時,頓時想起來:這兒她早前住過,好像還有一套房子閑置在此。
不經意間,她看到瞭一輛車,很漂亮的黑色奧迪,本來這也沒什麼,但要錯過時,猛的想起薛進現在也開的這款車,所以回過頭去多看瞭兩眼,不看還好,正在此時,她被突然出現的一個人驚呆瞭。
她眨瞭眨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個男人:沒錯是自己的丈夫──薛進。
一時間,白思思即激動興奮又覺得很氣憤,居然能在這遇到他,剛剛男人還說在某茶社,謊言立刻被戳破瞭。
白思思頭腦一熱,大喊道:「師傅,停車。」
而後扔瞭五十元,給他:「不用找瞭。」
女人快速下瞭出租車,幾步小跑就來到瞭奧迪車旁,她打開一側的車門,坐到瞭副駕駛的位置。
由於白思思是從車後面上來的,薛進正在點煙沒註意,冷不丁的看到身邊的人,著實嚇瞭一跳。
他呆呆的看著白思思,打火機的藍色火苗在兩人之間閃耀:一切都太詭異瞭。
白思思表情帶瞭幾分輕蔑和得意,還有幾分受騙的恥辱,她冷冷的睨著薛進,好像在說:終於被我抓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