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總是會來,薛進也考慮過連俊的事兒,現在小女孩提出的要求,看來不能再推脫瞭。
薛進手握方向盤,目光謹然的看著前方的路況。
「我沒說話不算數。」
他淡淡的開瞭口,雖然沒去看小女孩的表情,但想來此刻那張生氣的小臉,肯定有所松動。
「……」
在沉默瞭幾分鐘後,連羽得不到他的回應,幾乎要哭出來時,聽到他的話,明顯一怔。
深吸瞭一口氣,將往上湧的感傷壓瞭下去。
「你什麼意思?要帶我去嗎?」
連羽極力想克制自己的大悲大喜,盡管臉上很平靜,但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泄露瞭她的真實感受。
薛進不吱聲瞭,遇到紅燈,將車牢牢的停穩。
連羽等瞭十幾秒,男人仍然是沉默,心中更是忐忑,幾乎想大聲質問他的意圖,但終究沒敢放肆。
「你帶不帶我去呀,這都什麼時候瞭,還不帶我去?」
連羽小臉皺巴巴的,看著有些可憐。
薛進仍是不為所動,繼續沉默著,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連羽這下真的有些沉不住氣瞭,把懷裡的花盆往旁邊一扔,離開座位湊上前來,小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用力搖瞭搖。
「你說話呀。」
連羽此刻念兄心切,借著喝瞭點酒,先搖後來就用小拳頭捶打薛進的肩膀,以此泄憤。
「你騙我,你是個騙子,每次都騙我。」
薛進看她眼圈通紅,心一下就軟瞭,他反手抓住小女孩的一隻手臂:「別鬧瞭,我再開車呢。」
「嗯嗯……」
連羽也意識到瞭自己的行為不當,很可能會造成危險,但仍不服氣,一雙美目瞪著薛進,小嘴哼唧著。
「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你是怎麼跟老公說話的?」
薛進看她安靜下來,蹙起眉心開始教訓她。
連羽被他一說,認為他根本就是惡人先告狀,腦袋一熱,出口頂撞道:「誰是我老公,你才不是呢,我還沒結婚。」
薛進一聽,臉色立刻陰沉瞭下來,車也拐到瞭路邊,停瞭下來。
「你說什麼?」
他回過頭來,目光兇狠的盯著小女孩冷冷的問道。
連羽心裡怕極瞭,可想想薛進的可惡行徑,立刻壯著膽子故作勇敢的迎視他的目光:明明是你的錯,我為什麼要怕你?
薛進看著她那氣呼呼的小模樣,不知怎的,剛剛的怒氣就消瞭,很無奈的笑瞭起來:他這是幹什麼,跟小女孩叫真?
薛進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跟連羽認真的事兒太多瞭,這有點不象他,可他就是在乎,該死的在乎她對自己的看法,該死的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連羽看他笑瞭,有些莫名其妙,但心裡沒那麼緊張瞭,嘟嘟囔囔道:「你是怎麼做老公的?明明答應的事要反悔,這樣的老公,我不要。」
後面的話,女孩說的很輕,但仍讓薛進聽的很真切,而且效果很明顯,那張好看的笑臉,瞬間就變得緊繃。
「你還沒完瞭呢?是不是真的不想見你哥瞭?」
薛進沖著小女孩大聲說道。
連羽倒吸瞭一口氣,幾乎是同時為自己剛才所說的話而後悔:她是不是又激怒他瞭。連羽明白現在隻有薛進能幫她,他生氣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但同時窩囊不甘的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無助和無奈。
癟瞭癟嘴,連羽覺得自己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泄,眼淚吧嗒吧嗒的不住往下掉,她再也不想跟他說話瞭,一轉身,小女孩坐回到後面。
薛進什麼都沒說,發動汽車重新上路,隻是偶爾從倒車鏡看到小女孩微微聳動的肩膀。
A市的10月末,已經有瞭點秋天的影子,白天雖然很熱,但晚上明顯溫度低瞭很多,街道上的人們,成群結隊的在散步,一陣陣秋風吹落簌簌的樹葉,各式各樣古老的建築在燈光的映襯下更顯莊嚴穩重,而重重疊疊的高樓大廈則讓人頓感渺小和荒蕪。
連羽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世界,覺得自己就像一隻鳥兒,被困在籠子裡出也出不去,跑也跑不掉,更看不到前方的路……一路上小女孩都在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到瞭她的居所,薛進打開瞭車門,接過她手裡的花盆,兩人一同上瞭樓。
進房後,薛進把花放在窗臺上,拉上瞭窗簾,然後爬上床躺下,看著小女孩屋裡屋外進出著,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薛進手中拿著遙控器狂按,末瞭見連羽不知道在哪翻出瞭幾件衣服。
「你幹什麼?」
薛進側眼看著她。
「我洗衣服。」
連羽口氣不太好,悶悶的答道。
「晚上洗什麼衣服?過來,陪我躺會。」
薛進知道她不開心,語氣溫和的說道。
「……」
連羽不大願意,站在房間的中央,愣著不動。
「我等會就回去瞭,來,乖……陪我躺一會。」
薛進繼續誘哄著,同時拍瞭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連羽把衣服放回到置物箱,趿著拖鞋瞭走過來,腳搭在床邊,斜著身子歪在那裡。
「把鞋脫瞭,我抱抱你。」
小女孩把腿一抬,兩隻拖鞋劈裡啪啦先後落地,本來連羽想用甩的,最好能打到房頂,而後掉在薛進的臉上……可終究隻是想想,她沒那麼大的膽子。
薛進皺瞭下眉頭,長臂一伸,將她卷進自己的懷中,可小女孩渾身僵硬,就像根木頭一樣,而且還拿後腦勺對著他。
薛進扳過她的小臉,拿嘴去親她,可小東西的眼睛斜斜的瞄著電視,顯然是不想跟他親熱,薛進不死心,湊上前又去吻她的小嘴,但它緊緊閉合著,根本沒有一絲縫隙。
薛進生氣瞭,不相信吃不到她的舌頭,粗大的舌頭有力的遊走在她的唇瓣間,眼看就要得逞瞭,突然連羽用力的推瞭他一把,發出一聲悶吼,而後用控訴的眼神看向他。
薛進抿瞭抿嘴,跟她對視瞭幾秒,而後發現小東西是真的再跟他作對,而且是很堅決的,抵制他的親密行為。
薛進嘆瞭口氣,平躺回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周末我帶你去XX農場。」
連羽怔瞭一秒,然後趕忙從床上爬瞭起來,她呆呆的看著薛進,似乎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本來她都要絕望瞭。
「看我幹什麼?」
薛進微微一笑,帶瞭幾分調侃。
「你說的是真的嗎?」
連羽偏著頭,咬瞭咬嘴角,盡管知道自己的樣子很糗,但她還是要確定下。
見小女孩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靦腆模樣,薛進揚起嘴角點瞭點頭。
這回連羽終於可以放心的笑瞭,她不好意思的低垂著腦袋,小手放在臉蛋上,歪著脖子,樣子很可愛。
「你呀,現在是慣的越來越不像話瞭,還知道給我小臉子……」
薛進單手枕在腦後,故作不滿的說道。
「我,我有嘛!」
連羽紅瞭臉,抬頭瞪瞭他一眼,接著趕快轉移話題:「你喝不喝茶,我去給你燒點熱水?」
薛進笑著看瞭看腕表,離11點還有1個多小時,所以就應允瞭,連羽開心的『蹦』下床,小跑著進瞭廚房。
薛進望著門的方向,發瞭會呆,而後拿出瞭手機給農場那邊的一個『熟』人撥瞭號。
那邊的電話接通瞭,但沒人接電話,過瞭幾秒鐘,才有聲音傳來:「喂,誰呀?」
薛進愣瞭一下,是個女人的聲音,但馬上反應過來:「您好,我是薛進,XX監獄的所長,有事找下小董。」
那邊沒瞭聲音,很快一個男人說話瞭:「啊,不好意思,剛才我老婆接的電話,您好,您好。」
薛進不置可否,心裡明鏡兒似的,這肯定是個妻管嚴。
「呃,沒關系,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這麼晚瞭,還打擾你。」
薛進客套著,他心裡確實有事兒,放不下,要不然也不會打擾人傢休息。
「沒事兒,我們也是剛關燈,呵呵,領導有什麼事兒,盡管吩咐。」
小董恭敬的說道。
「我是有點小事兒想問問你,我們監獄過去的連俊和陳林,最近表現怎麼樣?」
薛進也不想跟他多廢話,直接進入主題。
「……」
對方稍微遲疑瞭下:「陳林還好,但連俊找瞭我好幾次,說是要調走,哪怕是再回到監獄裡也可以,我按著您的意思,一直沒松口。」
「哦……」
薛進虛應著:「隻有這些嗎?」
「據我瞭解不止這些,陳林和連俊之間似乎有些矛盾,打瞭幾次架,有一次連俊還被他打的進瞭衛生院。」
「嗯,問題不大吧?」
薛進見連羽進來瞭,不動聲色的掃瞭她一眼。
「沒事兒,早都好瞭,不過我給他記瞭大過。」
小董得意的說道,有幾分邀功的味道。
「是嗎?幹的不錯,下星期他妹妹想過去探視,能給她五分鐘的會客時間嗎?」
薛進這話是故意說給連羽聽的。
小女孩本來站在門邊看電視,聽到這話立刻轉過頭來關註這邊。
「沒問題,還有什麼指示?」
小董得瞭薛進的好處,現在對方說什麼,隻要不是太過界,他都會照辦。
「沒有瞭,就這些,先這樣吧,謝謝。」
薛進掛掉瞭電話,小女孩很快來到他的身邊,薛進從床上坐瞭起來,一把將她抱住。
「都聽到瞭?我沒騙你吧?」
薛進親瞭親她的臉蛋。
「嗯,沒騙我,我很開心,謝謝。」
連羽任他吻著自己,心思完全不在那上面,而是飛到瞭哥哥所在的那個農場。
薛進也發現她似乎高興過瞭頭,很不專註,於是放過瞭她,繼續道:「農場相對自由,但吃住都很艱苦,你想給哥哥帶什麼東西,我們這周末去買。」
連羽笑的很不攏嘴,小臉紅撲撲的,連連點頭。
「不知道哥哥過的怎麼樣?」
她象是在自言自語。
突然廚房那邊傳來刺耳的蜂鳴聲,想來是水開瞭,連羽立刻穿上拖鞋,小跑向廚房,不一會,連羽搬來個小地桌,將茶具擺在上面。
薛進離不開兩樣東西,一是茶二是煙,煙是早有的習慣瞭,茶是新近的消遣,尤其是到連羽這兒來,幾乎次次都要求她給自己泡茶,這也算是個人的一點小情趣。
現在無論是官場,還是商場,喝茶都是時尚,當然茶道很是講究,小女孩並不能完全參悟,但泡起茶來,還是有模有樣。
薛進拿過來的茶,是別人送禮給的,幾千元一兩的綠茶,可以說是極品。
連羽將茶葉放進一個特質的玻璃壺裡,倒入熱水,看著幹燥的葉片,慢慢舒展充盈開來,就象小嬰兒般伸展拳腳,水的顏色幾乎一下子,被染成澄黃……小女孩的動作,已經很熟練,每個步驟都很認真,末瞭,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放在瞭男人的面前。
「小羽,就是手巧,我很有福氣。」
薛進已經坐在瞭床邊,看著那嫋嫋輕霧,不自覺的贊嘆著。
小女孩心情好,被他一誇更是有幾分得意。
品茗完畢,兩個人一起窩在被子裡看電視,不一會,電話突然響瞭起來,薛進趕忙拿過遙控器按瞭靜音。
「喂!」
薛進一看號碼,傢裡打來的。
「老公,你忙完瞭嗎?」
白思思聲音很溫和,夜已經很深瞭,薛進還沒回傢,她不禁有些擔心,聽到那邊很安靜,心突然就煩躁起來。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快瞭,你先睡吧。」
薛進不冷不熱的答道。
「你在哪?」
白思思很認真的問道。
「茶館,跟幾個朋友談生意,馬上要走瞭。」
薛進淡淡說道。
「哦……」
白思思有所懷疑,但卻不敢去證實,她怕萬一自己亂猜,會惹薛進生氣。
「那你早點回來,路上小心。」
白思思放下電話時,內心仍忐忑著,她一直以為薛進是個規矩的男人,但最近他似乎太忙瞭,忙的忽略瞭她,其實他好像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她,是不是,兩個人都太獨立,太重事業瞭?
白思思,惴惴不安的躺在床上,心裡暗忖,剛才自己怎麼沒問問他在哪個茶館?
薛進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點瞭根煙,白思思很少查他的崗,但連續幾天都晚歸,女人難免會有意見,所以他還是小心點好。
「我抽完這根煙就走。」
薛進轉頭對小女孩道。
連羽點瞭點頭,心裡有些愧疚:叔叔是有老婆和小孩的,自己這樣算什麼?
第三者?狐貍精?
連羽從不想給自己歸類於此,她很迷惑,她更希望自己快快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