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書蝶聞聲先是一喜,緊接著嘟起嘴來,小聲嘀咕:“事情都解決瞭才來,可真夠有架子滴!”不理正探頭查看狀況的嶽航,歡快奔瞭出去:“傅師兄,你可回來瞭!”
嶽航緊跟過去,他與傅元義還不熟稔,自不好太過親昵,隻點頭道:“傅師兄好!”
傅元義輕“嗯”瞭一聲,脫開被董書蝶緊攬著的手臂,搖頭一笑:“師妹莫要胡鬧!怎地都不好好招待文公子?看他臉色相當不好,不會又有什麼誤會發生吧?”對文祖峰抱拳道:“文公子,我師弟師妹年歲小,任性得很,若得罪瞭你,可要多多原諒呢!”
文祖峰不想他會在此時出現,陰沉著臉,冷哼一聲:“傅……大人,這麼快就辦好瞭職事?不會是特意回來招待小弟吧!那可榮幸至極呢!”
“哈哈……文公子見笑!你我同僚重任在身,出京都以來都無暇聚首交心,真是可惜呢!不若借此機會暢飲一番!”傅元義走到頭首,做瞭個請的手勢。
文祖峰略做遲疑,還是跟瞭過去。一行人折返園內,進瞭一間亭子,傅元義推著嶽航坐到主位,自己則陪坐左首,才邀眾人齊坐,端起茶杯:“過竟陵一地,今次采元之事也可得圓滿,文公子居功之偉,傅某定會與天子說明,予以嘉獎!”
文祖峰心道見他如此客氣,即便心中氣大一時也不好發作,略整語氣道:“如此多謝傅大人!”
嶽航瞧著二人客套,心中疑惑:“難道傅師兄竟也是內司之人麼?而且好像官職不低,竟連宰相的公子也要如此客氣。看來這媚魔宗真是不簡單那!”
“聽說我嶽師弟與貴屬有所沖突,文公子找上門來可是為瞭這事?”傅元義道。
還不等文祖峰回話,嶽航搶先接過話頭:“傅師兄有所不知,剛才我們的誤會已經解開瞭,如今我和文公子關系可好得很呢,他還說要送我十萬兩銀子做見面禮呢!”自己也覺有趣,忍不住噗嗤一聲先樂出聲來。
“你…”文柤峰拍案而起,眸子直欲噴出火來。
傅元義不明所以,轉頭以眼神詢問正抿嘴偷樂的董書蝶。董書蝶會意,附耳過去將賭鬥之事原原本本說瞭一遍。傅元義聽瞭竟也忍不住咧瞭嘴,轉頭看看嶽航,略有嘉許之色。
文祖峰臉上掛不住瞭,高聲道:“傅大人,話也敘瞭,茶也喝瞭,那文某就告辭瞭!”說罷轉身欲走。
“文公子留步!”傅元義快步將他攔瞭下來:“其實傅某人還有一件關於‘采元鐵令’的要事與公子商量,還請公子屏退仆從,我們細細詳談。”
一聽“采元鐵令”四字,文柤峰神色一凜,遲疑地看瞭傅元義半晌,終是轉身坐回座位,令眾隨從通通退下,道:“傅大人有話就明說吧!”
“采元鐵令是什麼東西,名頭好熟悉啊!”嶽航撓撓腦袋,卻見董書蝶正朝自己眨眼,忽地憶起出白城時可不是得瞭塊牌子,名字正叫采元鐵令,好像大有來頭,於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傅元義哈哈一笑:“嘗聞內司初設時,天子賜令卷一枚與文氏,令掌內司大事,持之可號令宮中內采,無有不從。前些日子聽聞丞相大人不慎失瞭此物,可有其事?”
文祖峰遲疑片刻,道:“傅大人說笑瞭,此等重寶父親自然妥善收藏,斷不會遺失,大人這消息恐怕隻是好事人胡言亂語吧!”
“呵呵,公子不必隱瞞,如今各州各府都在通緝大盜,想必是丞相大人暗令,可不知有何成果?”傅元義平緩說完,卻見文祖峰依舊沉默不語,搖頭微笑道:“公子放心,傅某隻是想與你做些交易,絕不會把此事宣揚出去!”
文祖風擰著眉毛默默思索:“采元鐵令乃皇帝欽賜,如若失竊之事泄露出去,恐怕會有對頭以此大做文章,到時就麻煩的緊瞭。幸好這事並無他人知曉,隻要暗中追回,風波自平。可這姓傅的仿佛全知道瞭……”
良久一嘆:“不知傅大人要做什麼樣的交易呢?”
傅元義道:“天下之大,奇人眾多,若無半點線索,即便權傾天下恐怕也難以尋找,公子你說是吧?”
文祖峰默默點頭,這些日子父子二人確實焦頭爛額,探子派出一批又一批,依然沒有半點線索。“傅大人的意思……你知道這賊人所在?”
傅元義淡淡一笑:“我隻知他身份名號,至於他身處何地卻是不知的,不過我想以丞相之能,隻要知道瞭他名號,不一時便能逮到賊人呢!”
文祖峰道:“那大人所求何事?看我能否做主!”
傅元義道:“我求的事容易得很,據說公子傢裡有一枚”天冥破陰針“,乃是天下除穢至寶,可否借來一用?”
聽得“天冥破陰針”這幾字,董書蝶忽地顏色大變,沖上前去抓住傅元義袖子“師兄…你?。”
傅元義無奈甩手,愛憐拍拍她纖瘦的脊背:“蝶兒,師兄也知你不同意,可師傅執意如此安排,師兄也沒辦法……”
“師傅非得逼我麼?”
董書蝶淚光隱隱,竟已有瞭哭腔,聽得嶽航心疼不已,心道:“這天冥破陰針是什麼啊?怎地蝶兒師姐聽瞭就哭哭啼啼?”上前拉瞭她手道:“蝶師姐,快別哭瞭!”
董書蝶拾著衣袖摸眼淚,模糊中見嶽航一臉關切的樣子,不知怎地心中怒起,抬起腿來給瞭他一腳:“你走開你走開,都是你!……嗚嗚!”
嶽航雖不覺疼痛,卻委屈得很,氣哼一聲,徑自躲得遠遠的。
見她發瞭脾氣,傅元義哀聲一嘆,轉對文祖峰道:“這破陰針雖是珍貴,可對於公子與丞相都無實際用處,即便失瞭也沒什麼損失,所以這買賣公子可便宜的很那!”
文祖峰暗暗點頭,這破陰針是天地散人贈與父親之物,功效他見識過,不外乎除體內積穢、逼毒等功效,若能以之換回些線索倒也值得,笑道:“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你先說出偷盜者姓名來歷,我回京都去討瞭破陰針給你,如何?”
“理當如此!正好文公子還欠我嶽師弟十萬白銀,到時一並付清就是,呵呵……”傅元義撇著嘴角說完,見文祖峰臉色陰沉,打瞭個哈哈:“公子聽好瞭,我宗從白城得來消息,說有人曾用采元鐵令開關通行,於是仔細調查,終於查處那人,原來正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位采花賊,名喚寇香君。”
前幾日白城有人曾用采元鐵令一事文祖峰早已知曉,聽他如此說,心裡更信幾分,拱手道:“如此多謝傅大人瞭,文某這便招人畫影像捉拿,告辭!”說罷匆匆離去……
嶽航一肚子悶氣,沿著後園石徑茫然閑逛,隨手撕落幾朵紅花,狠狠丟在鞋底抿踩“死娘皮,就你有脾氣麼?以後再也不理你!”
以前所遇女孩兒見他多半是紅臉嬌笑,不想今日竟被董書碟打瞭,偏偏知她隻是亂發脾氣,怎好當面指責,憋悶得不行。又要去摘花,隻聽腦後拳風呼嘯,趕緊扭肩避過,擯指反手一撩,腕子卻被人拿住。
嶽航也打鬥多次,每次近身被擒時,多以暗月翩躚舞化解,今次也不例外,頭腦不必思考,招式已發瞭出來,霎時指影紛紛護住身周,將偷襲之人遠遠逼瞭開去。定睛一瞧,來人正是傅元義,松瞭口氣道:“師兄嚇死我瞭,怎的都不打個招呼!”
“反應還算可以,功夫也有所長進。”傅元義面無表情,踱步來到他身側:“再來試試!”言罷出手如電,凝爪來扣嶽航肩膀。
嶽航已有瞭準備,也不慌亂,施展剛學的幻蝶身法騰挪而起。不想傅元義出招時早已算準他閃避方位,爪勢一變已搶先一步擒住嶽航肩膀,順勢一拉,把他倒拖回來“師兄要捉你,還想跑麼?”
嶽航掙瞭掙,始終動彈不得,扭頭訕訕道:“我的功夫都是師兄教的,當然逃不出師兄掌握!”
“隻怪你不知變通,平時又不多練習,早晚要吃虧的!”傅元義冷言冷語道。
“我知道瞭,一定努力練好武功。”嶽航討巧賣乖,忽覺肩膀傳來碎裂般疼痛,高聲求饒道:“啊!…不要……師兄,好疼啊!”
傅元義冷哼一聲:“你若再敢給師尊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看我不扭斷你脖頸!”
松手一甩,把嶽航丟出老遠。
嶽航本以為他是來指導武功,不想卻是來教訓自己,心頭火氣,連滾帶爬直起身來,冷哼一聲轉頭不去看他。
默對片刻,傅元義終是放下姿態,緩緩走到嶽航身邊,伸手拍瞭拍他肩膀:“哎,師弟,明日師兄就要回京都瞭,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見師尊,心裡難受得緊。”
他聲音本就陰柔,更顯得愁緒濃鬱,嶽航聽瞭不覺受瞭感染,心道:“原來他是要離開瞭,才來囑咐我,那倒是我錯怪瞭!”轉頭道:“師兄怎的要離宗辦事麼?”
“師兄本就在京都……混跡,平時很少有機會出來的,今次回來也是辦事順路。”傅元義神色黯然:“師尊滿門桃李,卻隻得三位男弟子,如若我不再在瞭,你可要照顧好宗中事務,莫在要師尊憂心瞭……”
嶽航對他孝心甚為感動,連連點頭道:“師兄放心吧,我以後再不會胡鬧瞭!”
傅元義微笑點頭。嶽航又問道:“師兄,你說師傅有三個男弟子麼?那還有一個是誰啊?我怎地都沒見過!”
“他也在京都之中,相信很快你們就會見面,到時你多多向他學習。你啊,就是年歲輕些,性子還沒定,不過倒是聰明得很,是個可造之才呢,所以師傅讓我通知你去辦一件事,就當作歷練歷練。”傅元義道。
嶽航整天閑得發慌,一聽有事可做,心中一喜,道:“師兄你盡管吩咐就是,隻是可別太難辦啊!我怕我辦不好呢!”
“都說是歷練瞭,辦好辦壞無所謂。”傅元義沒好氣瞪他一眼:“蝶兒會與你同行,一會兒你到她房裡找她,具體的行程目的我都已告訴她瞭,就不再重復。”
傅元義又囑咐幾句,徑自去瞭。
剛才還說再不要理那臭娘皮,現在卻要上門去找人,嶽航百般不願,可也不敢怠慢傅師兄交代之事,匆匆來到董書碟門前,輕輕敲瞭幾下“師姐在麼?我是嶽航!”
“門沒鎖,你自己進來就是”董書蝶幽幽咽咽,顯然還在哭泣,也不知她那兒來的這些委屈,隻聽瞭什麼針的名號便傷心成這樣。嶽航推門而入,見董書碟正屈腿臥在踏上,懷裡緊緊抱著藍綢被兒,腦袋畏縮其上,披散開來的秀發又黑且直,偶有幾根亂發彌漫眉角,刮弄的淚眼模糊,當真我見猶憐。
嶽航向前蹭瞭幾步來到塌前,心裡怨她,也不去主動問話。董書蝶沒有動作,斜著淚眼看他一眼,柔柔弱弱道:“師弟你自個坐吧,師姐哭得頭疼,就不招待你瞭!”
幼音透骨酥筋,嶽航心頭悶氣頓時消瞭幾分,屈身挨靠榻緣,問道:“傅師兄說要我倆去辦事,我才特地來詢問的。”
董書蝶聽他語氣不太親熱,也猜出大概,支起身來懦懦道:“師弟,我對你亂發脾氣,你是不是心裡怨恨我瞭?”
“沒,沒,我會那麼小氣麼?”嶽航見她臉有歉意,也不去怪她,拉著被子給她蓋好:“瞧你哭成這樣,還是趕緊休息休息吧,其它事明日再說。”說罷轉身欲走。
董書蝶拉他回來,幽怨道:“傅師兄說的事明日上路再說也不急,倒是師姐難受的緊,你就不行陪我說會兒話麼?”
嶽航回轉坐下:“隻要師姐不煩我,陪你說話到明日也行啊!”
“師弟你真好!”董書碟喜喜一笑,蹬開被子,露出一雙嫩筍來,狀似新月,白嫩至極,霎時引過嶽航目光。見男兒盯著自己腳丫,才覺露瞭春色,偷偷藏道身後目光死角,粉臉嗔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