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剛亮江如蘭就醒瞭,雖然有方春陪伴在身邊但她卻一直沒能睡踏實,因為心裡一直牽掛著唐堂帶隊去城中村抓捕嫌犯的這件事,所以江如蘭這一晚醒瞭好幾次,好不容易等到瞭天亮便趕緊掀開瞭被子,正準備起床,不料一股寒意卻在陡然間襲遍瞭她的全身。
「哎喲!」江如蘭不但被凍的全身發抖甚至還叫出瞭聲。她這才想起來昨晚睡覺時自己全身衣服都被方春剝瞭個精光,現在突然一掀被子,身體就完全裸露瞭出來,這那裡能經受得起。江如蘭連忙又扯過被子的一角蓋在自己身上,然後就伸手在床邊摸索著衣服。她這一番折騰自然把老公也給吵醒瞭。
「幹嘛呢!這才幾點啊,你就醒瞭?」他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小聲咕噥著,和江如蘭不同的是方春這一覺睡的可是香甜異常。
自從昨天江如蘭發高燒後第一時間給他打瞭個電話之後方春的情緒就變得極為亢奮,因為他清楚老婆的這一舉動意味著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是把自己當做最親近的人來對待的!這可真讓這段時間以來內心始終隱隱約約有種不安感的方春覺得十分欣慰。所以他是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文山陪伴老婆。而兩人見面之後江如蘭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溫柔態度更是讓方春驚喜異常,畢竟自從上次那件事發生之後,他第一次見到老婆是如此和顏悅色的對待自己,興奮之餘的方春更明白自己一定要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於是他小心翼翼的無微不至的照料著江如蘭,而他的努力也並沒有白費,老婆很明顯對自己的表現也非常滿意,到瞭兩人最終上床時,她也就徹底放下瞭一直以來的那種矜持,不僅任由自己為所欲為,而且還極為的順從配合著,就這樣忍耐瞭很久的方春面對著老婆這具媚艷的肉體是完全的瘋狂瞭,昨晚他整整折騰快一個小時才算結束瞭這場久違瞭的性交,隨後他緊緊摟著老婆睡的那麼沉,甚至連個夢都沒做。直到此時才又被江如蘭給驚醒瞭。
「昨晚刑警隊有行動,也不知情況怎麼樣瞭,我那能睡得著,得趕緊起來去局裡。」江如蘭一邊回答著老公,一邊已經開始在穿衣服。
「可現在這也太早瞭啊,才六點剛過。這麼早起來,去局裡也沒人吧?」方春看瞭看墻上的掛鐘,發出著疑問。他明顯不願意讓老婆離開自己。
「這你不懂,刑警隊肯定是忙瞭個通宵,這個點我趕過去,正好顯示出對他們工作的重視性。」江如蘭也知道老公是在關心自己,所以才耐心給他解釋著自己的用意所在。
「那好吧!不過你不是今早還要去醫院復查的嗎?」方春雖然理解老婆的心思,但還是提醒著她要註意身體。
「沒事,我先去局裡看一下,然後再去醫院也不會耽誤的。」江如蘭回答著他。
「不行你就再睡一會,然後到局裡來接我?」她征詢著老公的意見。
「你都起來瞭,我還睡什麼啊!」方春嘀咕一聲,一骨碌的也起瞭身。
「我陪你到局裡去吧,等你忙完瞭,再一起去醫院。」說著話,他也開始手忙腳亂的穿起瞭衣服。
「那你今天不回省城瞭嗎?」江如蘭見老公如此體貼,心裡也是暖暖的,但她隨即就想到瞭女兒還留在省城呢,不免又有些憂心。
「我來之前和領導請瞭兩天假,就為能多陪陪你」方春回答著,他也想到瞭老婆應該是擔心女兒,趕緊又解釋道:「而且昨晚也和爸媽說過瞭,請他們先照看一下女兒,你就放心吧。」
「嗯!這樣的話也還算周到。」江如蘭想想也是,自己爸爸可是個老公安,有他幫忙,女兒確實更安全。
「你和女兒最近在省城沒有發現身邊有什麼異常情況吧?」但她還是忍不住問瞭一下老公近況如何,畢竟上次回省城裡那個黑道盟主找自己談話的經歷一直讓她心有餘悸。
「沒什麼,一切正常啊!」方春卻以為這隻是老婆在關心自己,因此也沒多想,隨口回答瞭一句。
「那就好,不過你回去之後,還是要小心一些,尤其每天接送女兒一定要多留意!」江如蘭囑咐著他。
「這個我明白,怎麼瞭你是在擔心什麼嗎?」方春聽到這裡,終於有些感覺不對勁瞭。
「也沒大事,反正小心無大錯,你也知道我現在當這個局長,難免會得罪人,所以預先給你提個醒。」江如蘭還是不想把事情全說出來,她明白那樣隻會讓方春憂心。
「好吧,我一定多註意。」方春答應瞭一聲。此時夫妻倆已經是把衣服穿戴整齊。然後洗漱瞭一下,又收拾好屋子,這才一起出門。走下瞭樓梯,來到瞭外面。江如蘭不由的驚喜起來。
「喲,昨晚下這麼大雪瞭啊!」她看著外面那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這才發覺自己竟然後知後覺錯過瞭這欣賞初雪的大好機會。跟在她身後的方春也聞聲走瞭出來。同樣也被這美麗的雪景給吸引住瞭。
「昨晚我們回來的時候,隻是飄著小雪花,真沒想到夜裡下瞭這麼大的雪。」他也不禁發出瞭感嘆。
「要不你到雪地裡,我來給你拍幾張照片怎麼樣?」方春心知江如蘭是非常愛美的,因此便做出瞭這個提議來討好她。
「好啊,不過這裡不行,我們到前面大院裡拍去。」
江如蘭也果然不出他所料,對於能在雪中留影這種浪漫的行為非常感興趣。兩人快步離開瞭宿舍區,直奔前方的公安局大院,此時雪雖然還在下著,但已經明顯小瞭很多,天空中隻是陸陸續續飄著零星的小雪花,不過因為清晨氣溫很低的原因,這細碎的小雪花落在衣服上一時也融化不瞭,就那麼點綴其上,看上去反而顯得別有一番意境。
江如蘭邊走邊感受這一切,她覺得心情更好瞭,因此也就完全忽略瞭自已發燒剛剛全愈之後再身處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中會有如何的不妥,隻是在盡興的欣賞著四周景致。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她就走進瞭公安局大院,此時時間還不到七點,離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因此大院裡仍然是靜悄悄的,這也正中江如蘭的下懷,她想著趁現在沒人,正是拍照的大好機會,於是四下裡一張望,很快她就選中瞭辦公大樓西側操場邊的那幾株大樹,
「哎,就到那邊拍去」江如蘭邊招呼著老公,邊快步跑向大樹,腳下的積雪被她踩的「咯吱,咯吱」作響。
「你慢點跑,小心摔跤。」方春跟在後面連聲提醒著。夫妻倆一前一後到瞭大樹下面,江如蘭扶住樹桿,身體倚靠過去,擺出個造型,問方春:「你看這樣行不行?」
方春把手機拿瞭出來,點開相機功能,對準老婆比劃瞭幾下說:「表情有點僵硬,你稍微笑一下,那樣感覺就有瞭!」
「嗯!」江如蘭因為今天心情很好的原因,很自然的嘴角便來瞭個上揚,俏臉上立刻便微微露出淡淡的笑意。方春把她這副表情看在眼裡,不由的心裡就是一跳。
是的,此時此刻的江如蘭實在是太美瞭,一身淺色的風衣包裹著她那苗條的身段就那麼俏生生的屹立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之上,就好像一朵盛開的玉蘭花一樣優雅萬千,端莊中又帶著幾份嫵媚,一顰一笑間透出明艷感覺足可以令任何一個目睹她的人都怦然心動。而因為高燒剛退不久的原因,她的臉色本就有些蒼白,又被此時清晨的寒風一吹,現在更是連一絲血色看不出來,這樣一張白到極致的臉蛋配上那絕佳的五官相貌和這戶外銀白色的雪景交相輝映在一起,顯得是那樣的美不勝收。方春止不住的看呆瞭,他就那麼愣愣的立在那裡,都忘瞭自己要幹些什麼瞭。
「你拍好瞭嗎,我這都站半天瞭。」江如蘭發現老公在發愣,心裡不免有氣,抱怨瞭起來。
「哦!我這就拍,你別急。」方春一下明白過來瞭,他趕緊又舉起手機,對準老婆先拍瞭兩張。
「你保持這姿式別動,我再換幾個角度來拍一下。」方春一邊囑咐著老婆,一邊四處尋找著合適站位,接連又抓拍瞭幾張照片。
「哎,把手機拿過來,我看看你把我拍成什麼樣瞭?」江如蘭畢竟是剛發過高燒,稍微折騰一會就感覺有點累瞭。她把整個身體都依靠在大樹上,然後召喚著老公。
方春自然對她是惟命是從,連忙走瞭過去來,點開手機相冊,把屏幕放在老婆面前,說著:「你看,這幾張從不同角度拍的照片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吧?」
江如蘭拿過手機,認真的一張一張翻看著照片。
「還不錯,這幾張頭像和半身的我喜歡,不過全身照就差點意思,總感覺少瞭點什麼!」她評論著自己的照片。
「是嗎?我來看看。」方春見老婆有些不太滿意,趕緊也把頭湊瞭過來,兩人臉貼臉的看著手機。
「我明白瞭,這是環境搭配的原因」他一下看出瞭問題所在,於是便對老婆解釋起來。「你看啊,你這頭發和衣服上落瞭一層小雪花,用鏡頭一拍,就好像點綴著點點晶瑩的薄片一樣,給你的整體造型增色很多,所以要是單單隻拍頭像或者半身的話,確實很有意境,可要是把鏡頭拉開,拍遠景的話,問題就出來瞭,因為現在這雪下的太小瞭,星星點點的幾乎都看不見,因此你這全身帶著一層雪花站在空地上就顯得突兀瞭。」
「嗯!還真是你說的這麼回事!」江如蘭看瞭看天空,確實如方春所說,現在下的這雪是越來越小瞭,可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畢竟在現在種氣候變暖的大環境裡,冬天想要能有一場足夠大的雪也是很不容易的,這次要是錯過機會,以後再想拍雪景還不知要等多久呢!
方春看出老婆的心思來瞭,「要不這樣吧,你搖搖那棵樹,把樹枝上的雪給弄下來,不就有效果瞭嗎?」他給出瞭個主意。
「哦,這倒可以!」江如蘭抬頭看看身邊的大樹,果然上層的樹枝已經積滿瞭雪。
「那我先離遠點,你做好準備,等我這邊找好角度一喊話,你就搖樹!」方春說著。
「可以!你過去吧」江如蘭一點頭,方春隨即倒退著離開瞭大樹,他找好瞭位置之後,沖著老婆比劃瞭一下手勢,意思可以開始瞭。
而江如蘭則是一心想要再拍出張很有浪漫感覺的照片來,於是便邁步不遠不近的離開大樹,然後側過身體,微微把頭部上仰,兩眼輕輕合攏,嘴角帶出一絲笑容,一隻手自然下垂,另一隻手半舉起來,五指張開,仿佛想要握住什麼似的。
「行,就是這個感覺,現在你搖一下樹。」不遠處的方春提醒著她。
江如蘭聞言,抬腳便向前蹬瞭下樹桿,然後趕緊又收瞭回來,維持著造型不變,就等著雪落下來,可沒想到的是她因為太急瞭,蹬樹的力度不夠,樹枝隻是輕輕晃瞭晃,沒落下半片雪花。
「你多使點勁啊!」方春看著這一切,不由好笑起來。
江如蘭一咬牙,「別廢話,你準備好就行」說完這句話,她使足力氣,猛的一腳又踢在樹身上,這下力道夠瞭,樹枝劇烈的擺動起來,
「唰」的一聲,雪花終於紛紛揚揚的飄落瞭下來,正好播灑在她身體周圍。就如同玉屑一樣打著旋兒,襯托著江如蘭那絕美的身姿。方春趕緊抓住時機,緊按快門,一口氣連拍瞭十幾張,
「好」他話剛出口,突然就聽見「嘩啦」一響,一大團積雪竟從樹枝上掉落下來,正砸在老婆頭頂上,嗆得她滿臉都是雪沫,這可真讓江如蘭完全是猝不及防,不由驚叫瞭一聲,身子一晃,就摔倒在瞭雪地上,方春也吃瞭一驚,趕忙收起手機,跑瞭過來先用自己的身體護著老婆,承受住瞭更多的落雪,一直等雪落的差不多瞭,他這才輕輕把江如蘭給扶瞭起來。
「你沒事吧,這也太不小心,怎麼使那麼大勁。」方春嘴上抱怨,手卻不停替老婆撣落著沾在她頭發和衣服上的碎雪。
「還不都是你出的主意,讓我去踢樹,這力度那能控制的多精準,一不小心,就使過頭瞭唄。」
江如蘭看著同樣滿身是雪的老公毫不在意自身卻一心為自己服務,心裡倒是挺欣慰的。夫妻倆正在說笑。誰也沒註意到,原本空曠的大院裡卻多瞭一個人,而這個人正是唐堂,他昨晚從城中村回去之後,也是因為關心案子的事,所以隻是大概睡瞭一會,便早早起來又趕回瞭公安局,本來是打算直接去刑警隊的,可沒想到剛走到辦公樓前面就聽見西邊操場上有人在說笑,而且還是個女人的聲音,唐堂心裡頓時一動,因為他聽出這是誰瞭,於是便趕緊繞過瞭大樓,到瞭操場邊上,果不其然,他一眼就看見江如蘭正站在操場另一端的幾棵樹下面的雪地上擺著造型讓人拍照,至於那個拍照的男人,唐堂自然也認識,正是方春。
「他這是趕過來陪江如蘭的吧?」唐堂心裡嘀咕著,昨天他聽說江如蘭發高燒去醫院掛水之後,心裡就一直想著去看望一下,但因為有任務又實在走不開,隻能托吳譽替自己去瞭,隨後晚上又在城中村裡和白毛一夥發生瞭一場混戰,接下來又要和吳譽一起處理善後,唐堂忙的是不可開交,等這些事情都弄妥當瞭,他累的是上下眼皮直打架,隻得回傢蒙頭睡瞭一覺,不過今早一睜開眼,唐堂腦子裡立刻就又牽掛起江如蘭來瞭,他這麼急著趕到公安局除瞭關心案子也是想找機會打聽一下江如蘭的情況,沒想到這一過來就看江如蘭正在和老公一起拍照呢。
唐堂看著兩人那開心的樣子,不由的心裡頓時起瞭一股妒意,「我為瞭她這麼拼命,她卻和別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而就在這時候,江如蘭終於也發現瞭他。
「唐堂!你來的也挺早啊!」她趕緊打瞭個招呼,一邊又推瞭方春一把。示意他別和自己貼的太緊。
「是的,江局,我這睡不著,想著昨晚那案子呢,所以就趕過來瞭!」唐堂見她和自己說話,也隻得答應瞭一聲。
「那正巧瞭,我也是為瞭這事正準備去刑警隊呢,沒想到碰到你瞭。」江如蘭邊說邊走瞭過來,其實此時見到唐堂,她心裡也有些不得勁,因為想到自己和他有過那種關系,而如今方春又在場,當然會感到很尷尬,所以她為瞭掩飾便故作輕松的搶先和唐堂說起瞭話,隻是臉色卻變得有些不自然瞭。
一旁的方春雖然也註意到瞭老婆的變化但卻沒想太多,他此前雖然見過唐堂但卻並沒有說過話,更談不上熟悉,隻知道這人是刑警隊的,所以也就簡單的認為是老婆這是在擺局長架子,心裡卻是有些對此不以為然,反而想著要緩和一下氣氛,因此他很客氣的沖著唐堂笑瞭笑也算打招呼。
而其實唐堂看見江如蘭這態度的變化,也就猜到她這是因為方春在所以見到自己難免心裡愧疚,唐堂既然明白瞭江如蘭的心思,自然也不會對她的這種表情再有什麼不滿情緒,而且又看到不明所以的方春如此這麼客氣的主動向自己示好,唐堂反而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人傢,畢竟對方才是江如蘭的合法丈夫,有錯的是自己,那能再去對人傢夫妻之間的正常關愛有什麼抱怨!於是他趕緊很恭敬的對方春也點瞭點頭:「您是方工吧,我們以前見過的,我叫唐堂。」
方春見對方也挺尊敬自己的,不由的心情更好瞭:「哦,是的,是的,以前確實見過面,隻是沒怎麼說過話,這次就真認識瞭。」說著他友好的伸出手和唐堂握瞭一下。
江如蘭在旁邊看著,明知唐堂這也是想掩飾一下。便配合著說道:「行吧,你們倆今天就算互相認識瞭,唐堂,我們先去刑警隊,你得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給我說一下。」
唐堂趕緊答應道:「這個我明白。」
江如蘭轉身剛要走,方春卻突然想起什麼來瞭,連忙拉瞭她一下,小聲說著:「你早飯還沒吃呢,昨晚剛發過燒,再不註意身體,小心又出事!」
江如蘭聽他這一說,這才覺得肚子真有點餓。便隨手從衣兜裡掏出把鑰匙遞瞭過去,「那你去幫我買點吃的,然後去辦公室等著,我一會就過來!」她也同樣小聲對老公說著。
「行吧!」方春知道老婆的脾氣是違拗不得的,隻得接過鑰匙,便離開公安局大院去買早飯瞭。
江如蘭見他走瞭,心裡松瞭口氣,臉色也頓時緩和不少,重新又變得是那樣的俏麗,這讓唐堂看在眼裡,心裡不免又引起瞭幾分瑕思,他剛想說句什麼,可江如蘭卻很謹慎,她心知自己不能對唐堂有半分噯昧的表示,否則引起的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她沒等唐堂開口就立刻自顧自的轉身走向瞭刑警隊,唐堂有些失望,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他也是知道輕重,於是便默默跟在瞭江如蘭的身後。
江如蘭也不回頭,隻是一邊走邊問他昨晚發生的事,唐堂便詳細訴說瞭一遍。江如蘭這才知道竟然出瞭這麼大的情況,「你們昨晚為什麼不立刻向我匯報」她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唐堂。目光轉而變得極為銳利。
「我,我本想說的,可吳譽說你正在發高燒掛水呢,不方便打擾,再說事態也都控制住瞭,也沒必要那麼著急匯報,我想想也對,所以就同意瞭。」唐堂被她看的有點心虛,忙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樣。」江如蘭心裡也明白,自己昨晚發高燒,下屬這麼做也是出於好心,可再一想自己既然身為局長,就得有個局長的氣度,不能由著下面人自作主張。否則久而久之,必然會被人輕視。
「不行,我必須借這件事做個文章,敲打一下這些人。」她下定瞭決心。但唐堂現在隻是個普通刑警,和他說這些根本沒必要,要找就得找負責的人才行。因此江如蘭沒在這件事上再和唐堂多說什麼,隻是又詢問瞭別的一些細節。
「這麼說白毛和於巍都跑瞭,沒能當場抓住是嗎?」她問著。
「嗯!當時情況緊急,我認為隻要於巍不被白毛滅口,暫時讓他跑掉反而是最正確的處置辦法。」唐堂回答著。
「你想的倒也沒錯,可畢竟白毛也跑掉瞭,要是他隨後追上瞭於巍不就麻煩瞭嗎?」江如蘭提出瞭自己的質疑。
「這個我也想過,但根據經驗,於巍這種人極為油滑,他既然跑瞭,白毛再想找到他也沒那麼容易。」唐堂對此倒也有著精確的判斷。
「但願如此,先去刑警隊問問後來抓住那些打手有什麼發現吧。」
江如蘭說著話,兩人已經到瞭刑警隊的辦公樓,進去一看,隊長吳譽正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打著鼾。看得出他是整整忙瞭一夜。唐堂剛想叫醒他,江如蘭卻擺瞭擺手。
「讓他多睡一會,我們先找別人瞭解一下情況。」說完她轉身出來到瞭值班室,那裡面的值班刑警正在忙著整理昨晚被抓獲的馬仔的排查紀錄。此時見到局長來瞭,大傢趕緊都站起來敬禮,江如蘭和氣的擺瞭擺手,又勉勵瞭幾句,讓他們繼續工作,自己把已經整理好的部分紀錄拿過來認真看瞭一遍。
「看來抓住的都是些生面孔!」她對跟在身邊的唐堂說著。
「嗯!其實如此。」唐堂也在翻看著紀錄,因為昨晚審訊工作他沒經手,所以對這些馬仔的情況也不是太瞭解,此刻面對江如蘭的提問,他隻能加緊翻看著排查紀錄。
「這樣吧,唐堂你就先留在值班室和他們一起先把情況摸清楚!」江如蘭見唐堂這樣子,倒也明白原因所在,也就不再多問,隻是讓唐堂盡快瞭解情況。
唐堂點瞭點頭,就和那幾個值班的刑警一起忙碌瞭起來。江如蘭怕自己在這裡打擾他們工作,便退出瞭值班室,「看來還是得把吳譽叫醒瞭,找他問情況才行」她心裡想著,又回到瞭刑警隊長辦公室。
吳譽這時候已經讓人給叫醒瞭,並告訴他局長來瞭,吳譽一機靈趕緊從沙發爬起來,整理一下衣服,剛準備出去,江如蘭卻又進來瞭。
「醒瞭啊?」她問著吳譽。
「昨晚忙瞭一夜,實在有點堅持不住,剛睡一會。」吳譽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著。
「這個我能理解,你昨晚是夠辛苦的,值得表揚。」江如蘭也沒坐下來,就站在那裡和吳譽說著話。
「我這就是幹好本職工作而已,江局您來得也挺早啊,這才七點剛過啊!」
也許是因為剛睡醒的原因,此時的吳譽並沒有註意到江如蘭神態的變化。因此他語氣也就比較輕松。可江如蘭見他這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心裡的火氣頓時就上來瞭,
「我要是再不早過來,你是不是還沒打算向我匯報昨晚發生的事?」她突然把俏臉一板,責問著吳譽。
「這個,江局您別誤會啊!」吳譽是萬全沒想到上司會變臉,但他反應倒也不慢,立刻明白問題出在那瞭,趕緊解釋著。
「昨晚發生的事確實是我不對,但那是因為知道您在發高燒,怕您擔心所以才沒及時報告。」
「我發高燒怎麼瞭,又不是昏迷,有什麼可擔心的,吳譽你也是一個領導,這種低級錯誤完全不應該出現在你身上,我當初可是給全局做過規定,無論什麼情況一但發生突發事件,都必須第一時間向我匯報,我手機是二十四小時都不關機,可這次你這麼做就是嚴重違反紀律,你懂不懂?」江如蘭完全不聽吳譽的解釋,她狠狠斥責瞭下屬一通。
吳譽再沒話可說,隻能默不作聲的聆聽著頂頭上司的訓斥。江如蘭見他這個樣子,心裡這才感覺有些滿意,「行瞭,再多的話我也不說瞭,希望你能引以為戒,以後不要再犯。」她放緩語氣又安撫瞭對方一下。
「我明白,以後一定遵守紀律,無論什麼事都及時向您通報。」吳譽趕緊道瞭個歉,並做出瞭保證。
「嗯!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你,昨晚我也應該打電話去詢問你們的行動結果的,所以說我也是疏忽瞭,這樣吧,一會局裡開會,研究對這次違反紀律的處分,你我各自承擔一半責任。」江如蘭對吳譽說著。
吳譽一聽竟然還要對這事進行處分,心裡不由的有些不滿,但他也不敢提出異議,隻得答應瞭一聲。
江如蘭見他態度不錯,也就把這事給揭過一邊,話鋒一轉,又問起昨晚的追查情況來瞭:「我剛才聽唐堂說瞭,昨晚那於巍跑瞭之後,你帶人去高鐵站排查瞭,發現什麼線索瞭嗎?」
吳譽見她轉而問起案子的事瞭,這下倒讓他立刻打起瞭精神,趕緊回答道:「我們當時趕到高鐵站外面找到那些開黑車的詳細一詢問,立刻就有人反映,確實看見於巍跑過來攔瞭一輛車,急匆匆的開走瞭,並把那輛車的車牌號和司機電話號碼都提供給瞭我們,而當我們拔打電話找到那司機後據他說於巍上車沒走多遠,就在一個小旅館外邊下瞭車。我們立即又趕到瞭那個旅館,詢問服務員後得知當天下午於巍曾經在那個開瞭個房間,一直待到晚上九點多才離開,但此後他就沒有再回來過。隨後我們又調取瞭旅館的外部監控發現於巍下午入住時是騎瞭一輛電動車來的,並把車停在旅館外的路邊,他晚上離開時卻是步行,然後夜裡乘坐黑車回旅館,就是來取車並沒進旅館。」
「這麼說,於巍接下來要是騎電動車走的話他是跑不遠的?」江如蘭邊聽吳譽匯報邊提出著自己的看法。
「沒錯,隨後我們又查看瞭道路監控,因為當時是深夜,又在下大雪,因此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所以視頻雖然不太清晰但還是能看判斷出於巍的行跡,他在大街上騎瞭沒一會,就拐進瞭小巷,再往後就無法追蹤瞭,我們立即又根據視頻排查瞭所有在這個時間段內出現在此區域范圍的出租車和黑車,因為於巍的外貌很好辯認,所以這些人都能確定當時沒有搭載過他。再考慮到那電動車的電池行程,可以肯定於巍到目前為止不可能離開文山市區。」
吳譽的這個排查結果和判斷思路是非常的清晰,可江如蘭覺得還有一個問題。於是繼續詢問著他,「能確定於巍還在文山就好辦,不過還有一點,那個白毛當時也跑掉瞭,他也在尋找。於巍,你認為有沒有這個可能他已經提前找到瞭於巍?」
「這點我們也想到瞭,昨晚對此也非常重視,但這一路排查下來,卻沒有發現白毛的任何蹤跡,因此我們認為,昨晚他僥幸逃脫之後暫時是沒這個膽子再去追於巍。而是直接躲藏瞭起來。所以白毛是沒有這個時間來尋找到於巍的。」吳譽繼續向領導報告著自己的分析。
「嗯」聽到這裡,江如蘭終於不再提出問題瞭,「從昨晚上發生的情況來看,白毛這麼急著要除掉於巍,這就說明於巍肯定掌握瞭很多不利於王炳甚至是王送的證據!」,她轉而說出瞭自己判斷。
「江局說的對,我和老唐昨晚也都是這麼認為的。」吳譽回答道。
「那你們昨天晚上回來之後,對抓住的那些打手審訊之後,有瞭什麼發現嗎?還有那個被唐堂擊斃的嫌犯到底是什麼身份,查出來瞭嗎?」江如蘭繼續著自己的問題。
「這方面的話,因為昨晚我主要忙著去進行排查瞭,把抓住的這些打手押回局裡並進行審訊是別人負責的,我凌晨趕回局裡之後,瞭解情況後才知道因為時間太倉促,隻提審瞭幾個為首的頭目,大致審問內容還在整理。所以現在隻知道那個被擊斃的嫌犯叫餘雷,原本是砍刀幫的骨幹成員之一,後來投奔到王送手下。至於其餘情況還沒有完全做出總結。」吳譽如實的回答著。
「砍刀幫?」江如蘭聽到這裡心裡不由的一驚,她還清楚的記得當初自己被砍刀幫幫主李軍建拿槍對著頭的那一幕,當時要不是唐堂及時出現,恐怕真是危險極瞭!可也就因為如此,自己才會在極端惶恐中失去瞭理智,從而和唐堂發生瞭那種關系。想到這裡,江如蘭不禁又有些羞愧瞭。她努力搖搖頭,試圖把不安的情緒從腦海裡驅除出去
「原來是砍刀幫的漏網之魚,還被王送收留瞭,這麼說這王送手下的亡命徒可能為數不少啊!」她問著吳譽。
「沒錯!雖然昨晚隻是簡單的進行瞭審訊,但從現有口供情況來看,王送近一段時間正在大肆網羅黑道上的各類人物。我們接下要面對的將會是一場硬仗。」吳譽剛說完這幾句話,不由得竟打瞭個哈欠,他實在是太累。
江如蘭看看他這一臉疲憊的表情,心裡也知道吳譽這一夜累的肯定夠嗆。因此便體諒的說著:「這樣吧,你還抓緊時間再休息一下,過一會上班以後,通知專案組成員到小會議室再個開會統一討論這些新發生的情況。」
聽到這番話,吳譽心裡倒是真感激瞭,他剛才回答江如蘭問話的時候,完全就是在強打精神,於是連忙答應著:「那好吧,我睡一會之後,立刻起來整理審訊記錄。」
江如蘭點瞭點頭,「你先睡吧,我就不打擾瞭,先回辦公室!」說完她轉身走瞭。
出瞭刑警隊之後,江如蘭被外邊的風一吹,她又覺得渾身都在發冷,「不好,難道又要發燒嗎?」她暗叫著不妙,快步便走回瞭自己的辦公室,此時方春已經把早飯給買回來瞭,見到老婆進來瞭,便趕緊招呼著:「快點過來喝豆獎,這還熱著呢。」
江如蘭此時肚子正餓的難受,所以連坐都沒坐,順手端起盛滿熱豆獎的塑料碗,一口氣全給喝完瞭,因為喝的太急,還給嗆的咳嗽瞭幾聲,方春連忙從她手上把碗拿瞭下來,抱怨道:「這麼搶搶忙忙的幹嘛啊!」
江如蘭沒顧上回答道,自己伸手在胸口輕拍瞭兩下,平復瞭一下這才回答道:「餓過頭瞭唄,行瞭,有話一會說,我先填飽肚子要緊」說著話,她便把放在桌上的快餐盒打開瞭,「喲,挺有心的啊,專門買鍋貼瞭」她誇著老公。
方春憐愛的看著老婆,「昨晚不是發燒剛退嗎,怎麼著也得弄點有營養的給你滋補一下,這是牛肉的,味道還行錯,快吃吧!」
江如蘭的心裡感受暖暖的,也不再說什麼,拿起放在一旁的方便筷,夾起鍋貼吃瞭起來。
方春忙端瞭把椅子放在她身後,「你坐下吃」他說著。
江如蘭隻顧著吃,也沒回話,隻是沖他點點,坐瞭下來。方春在她對面也坐下瞭,嘴裡說著:「一會吃完瞭,我陪你去醫院做復查吧?」
「不行,昨晚發生的情況使得案件產生重大變化,上午專案組必須開會討論,我走不開,你就在辦公室等我開完會再去醫院吧!」江如蘭嘴裡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回答著他。
「哎,這工作再重要,也不能不顧及身體啊,你能支撐的住嗎?」方春有些不願意她太辛苦。
「那也沒辦法,這次確實有可能到瞭案情進展的關鍵點上,我必須重視起來。」江如蘭對他解釋著。
「行吧,你忙你的,我等你就是」方春知道老婆的脾氣,自己要再說下去,弄不好她又要翻臉,所以隻得聽從安排。
一會功夫江如蘭吃完瞭早飯,又趕緊開始做起瞭開會前的必要準備,方春則隻能把早餐盒什麼的收拾一下,給拿出瞭辦公室,扔到垃圾筒去,正巧他看見吳瑛來上班。忙打瞭個招呼:「小瑛這麼早來瞭啊」
吳瑛一抬頭,表情有些不自然,說話聲音也不高:「嗯,方工您早,江局已經到瞭嗎!」
方春點點頭,回答著她:「是的,七點不到就過來瞭,說明昨晚有什麼案子要處理,還去瞭趟刑警隊瞭解情況,剛回來沒多久,馬上又要準備開會瞭。」
吳瑛聽到這裡,眼神一下就變瞭,「哦」她含糊的答應瞭一聲,就低下瞭頭走到接待處的座位裡面去瞭。
方春覺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多問,便也沒再說什麼,又回瞭辦公室。江如蘭此時必要的準備也都做好瞭,「你在這等一會吧,我盡量快點開完會。」她對老公說著。
「行吧!反正我一切聽你吩咐。」方春答應瞭一聲。看著老婆推門出去瞭。
而此時的吳瑛正心神不寧的坐在接待處時,昨晚吳譽因為太忙沒顧得上理她,隻是讓楊燁把她送回瞭傢,但吳瑛自知闖瞭禍,因此一晚上都在吊心提膽的,早上來局裡上班也是硬著頭皮來的,剛才又聽方春說江如蘭已經瞭解過情況,她更害怕瞭,所以一看見江如蘭從辦公室出來,吳瑛趕緊低下頭,躲在瞭工作臺後面,江如蘭看見她這舉動,一時倒是不明所以,便走瞭過來叫瞭她一聲,「你怎麼瞭,昨晚和楊燁鬧別扭瞭?」
「沒有啊,我和他有什麼可鬧的。」吳瑛見躲不過,隻好趕緊站起來回答著,不過她也從這問話聽出來,江如蘭似乎還不知道昨晚上自已闖禍的事。心裡一下膽壯瞭不少。
「沒事你這麼鬼鬼祟祟的幹嘛?」江如蘭因為心裡有事,也就沒太在意吳瑛的表情。隻是吩咐著,「你別在這待著瞭,跟我去小會議室,馬上專案組開會,你來做記錄。」
吳瑛一聽這話,心裡又不自在瞭,她情知專案組開會肯定是討論昨晚的事,那多半也會提到自己的表現,這可怎麼辦,吳瑛心裡是七上八下,但也不能說不去,她幹脆一橫心,反正躲不過,就既來之則安之吧。於是便答應瞭一聲,跟著江如蘭一起離開瞭。
再說方春見老婆走瞭,一人待著也是無趣,他便開始四下張望起這間辦公室裡的陳設來瞭,倒還是和自己前幾次過來時所看到的別無二致,房間內部的裝飾都是暖色系的,地上鋪著天鵝絨的地毯,屋子的正中是一張寬大的紅辦公桌,後面是一張豪華坐椅,左邊靠墻擺著一張大號的多人沙發,右側則是個大窗臺,窗臺放著幾株綠色的植物,為這本應是肅穆氛圍十足的環境裡增添瞭幾分溫馨的感覺。
「嘿,她還挺用心的,都把這裡當成半個傢瞭!」
方春心裡想著,起身信步走到瞭窗臺邊,和江如蘭一樣他也對伺弄花花草草很感興趣,此時一眼就看出擺在窗臺上幾株植物中有一盆蘭花似乎有些不尋常。所以特意走過去仔細看瞭看。雖然此時因為沒到開花期的原因,僅從枝葉上來看這花和普通蘭花差別不大,但方春憑著直覺還是認定這不是尋常蘭花,可到底那一種呢?方春反復的想著所有已知的蘭花品種,但都不像,「難這是素冠荷鼎?」方春突然想到瞭這個名字,他心裡不由的一陣驚喜,那可是蘭花中的極品啊,這麼多年來自己隻是在一次去雲南參觀植物園時見過這花,此後就再無緣得見瞭,沒想今天竟然能在老婆的辦公室裡看到瞭。
「她什麼時候買瞭這麼貴的花,而且都沒和自己說起過!」
方春想到此處心裡未免有些感覺不自在,但他還是認真的仔細端詳起這花來瞭,很快他就發現這花盆放在窗臺上的印痕非常的淺,這說明這盆素冠荷鼎應該是最近剛被放上去的,並且擺放的也很隨意,看到這裡,方春一下明白瞭,「看來這花應該是別人送的,而且老婆似乎並不知道它的名貴之處,因此也沒怎麼特別對待它,平時養護也很馬虎,就是簡單的澆澆水,因此花勢也不是太好。」
就這樣方春算是弄清楚瞭這株素冠荷鼎的來歷,可他隨即又有些心疼起來:「真是太暴殮天物瞭。」做為一個對蘭花養護很有些心得人的,他不禁暗暗埋怨著老婆,一邊便伸手去搬動花盆,想把它移放到更能被陽光照射的位置上去。不料這一碰,卻突然發現在花盆的裡側竟然插著一張小卡片,「這是送花的人放的吧?」方春心裡想著,順手就把卡片給抽瞭出來,再細一看,表面都已經起皺瞭,很明顯是被水澆過的,「難道老婆竟然從未看到過這卡片嗎?」方春邊想邊把卡片翻瞭過來,這才又看見背面還寫著幾行字,雖然因為被水澆過的緣故,字跡已經變得很模糊瞭,但還是能夠看得出這字寫的極有功力,行筆飄逸,筆勢含蓄,一筆一劃看似樸實無華卻又處處透著一股雋秀凝練的感覺。
「未羨群嬌舞綠畹,一縷清香漫碧山,箭破石根幾年恨,綠染纖葉百日閑。
吐蕊不思招鳳蝶,啟唇隻為念嬋娟,欲訪人間高潔士,雲谷最宜覓椒蘭。」
他細看著這卡片上寫的有如行雲流水般的短短幾行字,不知不覺間竟然念出瞭聲,這是一首詩啊!而且還是一首明顯帶著喛昧感覺的情詩。方春當然明白把寫有這樣一首情詩的卡片插在如此名貴的珍品蘭花裡贈送給一個女性意味著什麼!
「有人在打老婆的主意!」他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瞭這一點。而緊接著一種極為惶恐的感覺也立刻在瞬間揪緊瞭他的心。
文山市公安局二樓的小會議室內,江如蘭正在主持召開銀沙湖掃黑專案組案情通報會。吳瑛在一旁負責做記錄。她哥哥吳譽則在向與會的專案組成員們通報昨晚刑警隊去城中村執行抓捕於巍時遭遇白毛一夥並發生槍戰的過程。
「情況就是這樣的,昨晚行動中總共抓獲嫌犯十一名其中九人不同程受傷,擊斃一名,但另有兩人在逃,一名是此次行動的主要目標於巍,另一名則王送團夥的主力打手白毛,而參加行動的人員當中有三名便衣刑警受輕傷。」
吳譽做完情況通報後又拿出瞭會議之前自己和唐堂根據昨晚突擊審訊那些被拘捕馬仔所整理出來的口供記錄,遞給瞭坐在會議桌正中央位置的江如蘭。
「江局,這是昨晚被我們抓獲的所有嫌犯的突擊審訊結果匯總,您先看一下!」
江如蘭點點頭,接瞭過來,很快的翻看瞭一遍,又遞給瞭賈利民。
「老賈,你也看一下。」她說著。
賈利民接過來很認真的看完後再傳給瞭下一個人,而這個人看完後又照樣傳瞭下去,參加會議的專案組成員們一個接一個的逐次翻閱著這份審訊紀錄。雖然他們也早就知道瞭昨晚在城中村發生瞭槍戰。但畢竟除瞭吳譽和唐堂之外其餘的人並沒有親臨現場,所以他們也都迫切希望瞭解更具體的詳情,因此此時一但拿到這份審訊紀錄,每個人都看的非常認真,唯恐會遺漏掉任何一個微小的線索,大傢誰也顧不上說話,整個會議室都變得靜悄悄的,唯一能聽見的聲音隻有翻動紙頁時的沙沙聲。
見此情景江如蘭的心裡自然也對下屬們能夠專註於案情感到非常滿意,不過她今天開這個會卻並不僅僅隻是為瞭研究案情這麼簡單,而是還有著別外一種目的。此時江如蘭眼見前來參加會議的專案組成員基本都已經把審訊紀錄傳閱過瞭,於是她便又開始講話瞭。
「現在情況大傢都基本清楚瞭,那接下來我們今天開會的主要議題就是對於案情最新變化進行分析,大傢可以各抒已見!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要先做個自我批評 。」說到這裡她故意停頓瞭一下,又看瞭看下屬們的反應,而果不其然這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她這突乎其來的講話給搞瞭個不知所措。
「這正在討論案情呢!局長怎麼突然又要做自我批評?」
眾人一時鬧不清江如蘭這是唱那出,不免都覺得有些發懵。但這些老刑偵畢竟都已在體制內摸爬滾打多年,因此誰明白當不確定領導講話究竟用意何在的時候,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認真聆聽,於是大傢趕緊端正好各自的坐姿,一個個把腰板挺的筆直,表現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態度十分專註的傾聽著江如蘭的講話。
「你們都知道按照市局此前的規定,無論什麼情況隻要發生重大突發事件,做為局長,我都應該立刻趕赴現場進行協調指揮,但就在昨天夜裡當城中村發生瞭槍戰這種極其惡劣的重大事件時,我不要說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甚至都連案情分析會都一直延遲到現在才召開,這就是嚴重的失職行為,因此我必須向大傢鄭重道歉。」江如蘭說完話,便立刻站起瞭身,對坐在會議桌兩邊的所有專案組成員深深的鞠瞭一個躬。
她的態度顯得是那樣的誠墾,道歉又是那樣的真摯,可在座的人卻都聽出來瞭這江如蘭表面上是在做自我批評,實際上卻是在借機指責所有參加專案組的人員責任心不到位!這可讓大傢都有些感覺不自在起來。
吳譽第一個坐不住瞭,他趕緊站起來:「江局!這件事的主要責任在我,昨晚是我沒及時向您報告情況,所以請您按規定給我處分!」
他話剛說完,唐堂也跟著站起來:「這事我也有責任,昨晚吳隊回局裡之後是打算向您報告的,是我提出來的您在發高燒不方便打擾,他這才沒能及時報告,結果延誤瞭處理案情的時間,局裡要是處分的話,希望我能和吳隊共同承擔。」
「嗯!」江如蘭聽瞭他倆的話,心想這唐堂早上明明對自己說過當時他是提出過匯報的,結果讓吳譽給否瞭,可現在卻又換瞭說法,反過來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他們這顯然是在互相包庇!」她心裡頓時就一動,做為一個領導對於下屬之間出現抱團行為預示著什麼自然是心裡有數的,不過現在這個場合卻不是和他們計較的時候!
江如蘭想到這裡,於是她表面上隻是稍稍點瞭點頭示意吳譽和唐堂先坐下,然後盡量的把語氣放平緩,繼續說著:「我理解你們的用心,也很感謝你們的好意,其實自從上次的市局整頓之後,在工作作風上我是抓得很緊,可能有些時候也不太近乎人情,難免會讓大傢感到壓力大,畢竟你們和我不同,我是一個人單身赴任,而你們傢在這裡,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不可能沒日沒夜的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大傢確實也是辛苦,當然更辛苦的是你們的傢屬,像你們這樣多少天才能著一次傢,怕是傢屬們也就早有意見瞭。所以在這裡我還要再向你們也包括傢屬在內一起道個歉,等這個案子結束之後,過年的時候,我保證會一傢一傢地上門給大傢去拜年、去賠罪。」
江如蘭這越是放低姿態對大傢進行安撫,越讓在坐的專案組成員們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他們知道局長這話裡的意思還是對案情進展緩慢感到不滿,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對專案組進行督促!眾人弄明白瞭她的用意後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回話, 隻得都默不作聲,會議室裡的氣氛也因此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賈利民眼看苗頭不對,心知這時候該是自己出面為大傢疏導一下情緒瞭。
「江局,要是說到去給傢屬賠罪,其實不應該你到我們傢裡去,因為這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傢在文山,那怕再忙再累這隔三岔五的還是能回去和老婆兒女見個面團聚一下,互相安撫一下情緒什麼的,而江局你這一個女同志自己孤身在外,三個月都不能回去一趟,傢裡孩子又小,這等於說所有的擔子都壓在方工肩上,他這又當爹又當媽的辛苦不說,還得默默在背後支持你工作這才是真不容易,要我說趁著這次方工難得來文山的機會,我們應該集體請他吃個飯,表示一下感謝才對。」
賈利民半開玩半正式的說著:「不然咱們表決一下,願意一起請方工吃飯的請舉手。」
他這話一說完,會議室裡的所有人便齊刷刷舉起瞭手。誰都明白賈利民的用意就是給大傢一個臺階下,以便緩和一下剛剛的那種尷尬氣氛,眾人自然也就順水推舟的表起瞭態。這會議室裡頓時又變得熱鬧起來,江如蘭看著這一幕心裡倒是挺高興的,她知道這是賈利民在幫自己解圍,因為剛剛說的那番話肯定是會讓這些專案組成員們的心裡感到不自在,情緒也必然會受到影響,大傢要都是這種狀態,那下面案情分析就沒法再進行瞭,賈利民是想到瞭這點,所以才用瞭這種方式來活躍一下氣氛。
「老賈你起什麼哄呢,還請客!我們傢方春可經不起折騰,別的不說光是你們這幫老刑偵的酒量一人一杯就能把他灌趴下,到時我還弄不動他,這不是成心給我找麻煩嗎?」江如蘭也就勢半真半假的開起瞭玩笑。
「那不行,江局,話不是這麼說的,方工既然來瞭文山,怎麼著也該讓我們大傢有機會表表心意,這頓飯他是躲不過去的,必須請!」吳譽也跟著湊起瞭趣。
「對,沒錯,方工來都來瞭,不和我們聚一聚肯定不能放他回去。」眾人都嚷嚷瞭起來,大有江如蘭不松口就決不罷休的架勢。
「行瞭,行瞭,這還開著會呢,要鬧開完會再鬧,否則讓外面人聽到,以為我們這是開茶話會呢!」江如蘭見大傢的情緒已經完全扭轉過來瞭,心知得抓住這個機會,趕緊切入正題,於是她邊說邊看瞭賈利民一眼。
賈利民會意。跟著說道:「江局說的對,咱們現在還是趕緊研究一下案情,至於請客的事,反正方工人在文山,有的是機會。」
這兩位正副兩位局長分別一發話,下面的人也就知道開玩笑要有個度,不能太過份,於是便也就此做罷,不再起哄,轉而紛紛調整好狀態,重新開始專註起案情來瞭,但你還別說賈利民這麼一鬧騰,會議室內的氛圍立刻就變得輕松瞭很多,大傢的心態也都放平和瞭,開始熱烈討論起下一步的破案計劃來瞭。
江如蘭在一旁認真聽著他們的分析,說來說去也就和早上吳譽提到的基本一致,必須要盡快抓住於巍,因為就目前來說,他那裡是最大的突破口,所以絕對不能讓王炳和白毛搶先找到於巍把他給滅瞭口,至於要怎麼才能找到於巍呢,大傢眾說紛紜,辦法無外乎就那麼幾條,加強全市各條道路出入的監控力度,然後再增派警力進行全市搜捕。江如蘭覺得這些辦法都太費時間。而且動靜過大,容易引起社會不安。
「那目前沒別的辦法可用嗎,昨晚不是抓到那麼多打手,審訊結果大傢也都看瞭,他們都承認和王送有關聯,我們難道不能借這個機會直接把目標對準王送本人嗎?」她提出瞭自己的看法。
「江局您說的這個,我們也都想過,但是執行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吳譽回答著她。
「這是為什麼?」江如蘭反問著。
「因為雖然他們承認瞭自己是王送手下,並且在事實上也在為王送賣命,可細究起來,這些人卻又提供不出自己和王送有直接聯系的確鑿證據,自從他們加入王送團夥之後,不要說王送本人從沒和他們接觸過,就是他下面的那幾個重要骨幹都從來沒在這幫人面前露過臉,自然的銀沙湖集團也更不可能和他們簽置過任何入職或者雇傭合同之類的書面文件,僅僅是有幾個無關緊要的中間人和他們達成過口頭協議,並以此來指使他們去幹各種違法犯罪行為,付給他們報酬也全是使用現金進行當面交易,總之一句話,從這些人身上追究不出任何可以在法律層面上指證王送或者是他名下的實體公司涉嫌違法犯罪行為的證據,所以也就更談不上傳訊王送本人瞭。」吳譽非常認真回答瞭江如蘭的問題。
「那這麼說的話,不又是走回老路,仍然隻能繼續搞排查瞭嗎?」江如蘭現在是一心想盡快找到突破口,使得案情能有一個飛躍般的進展,所以她雖然明知吳譽說的有道理,但仍然有些不甘心。於是便希望他能拿出更有效率的辦法來。
「報告江局,就目前來看,現在隻有這個辦法才是最具備可操作性的。」吳譽雖然覺察出領導的不滿意,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匯報著自己的判斷。
「好吧,那你們還有沒有什麼好的補充意見?」江如蘭聽到吳譽這幹巴巴的回答,心裡更加失望瞭,既然在他那得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便轉而又詢問起別人的意見來瞭。
可這麼一來,無形之中就讓吳譽感到有些尷尬,而其餘的人也知道此時說出不同意見不是當面讓吳譽難堪嗎?再加上他們也確實提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因此回答起來也就隻能是吳譽的說法大同小異,這可讓江如蘭越聽越鬱悶。臉色也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老賈,你的看法是什麼呢?」但她還是不死心,於是便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賈利民那裡瞭。而隨著她這一問,會議室內的所有人也不約而同的把註意力全部集中到瞭賈利民臉上。畢竟在這文山市局內賈利民可是公認的頭一號刑偵專傢。
「好吧,既然江局點名,那我也就說說自己的看法瞭!」其實剛剛眾人討論案情的時候賈利民雖然一直沒發言,但他聽的卻是非常認真,並且在思忖良久之後此時已然是成竹在胸,因此江如蘭這一詢問,他也沒推辭,直接開始說話瞭,「剛才大傢各述已見,討論的很熱烈,結論也還是以前差不多,都覺得王送不好對付,看來上個月在老街的那次行動給大傢留下瞭很深的印象啊,當時我們雖然也是抓捕到一大批打手但審訊的結果和這次大同小異,也是沒能找到足夠的證據來直接針對王送本人展開正面調查。因此大傢現在的總體意見還是更傾向於求穩,不贊成采取過激行動,而是想首先在外圍取得突破,等到掌握足夠證據然後再展開下一步的行動,如果說純粹從刑偵方面考慮那這個思路是正確的,但在這裡我想提醒大傢一下,對王送涉黑集團的查處隻采用對待普通刑偵案件的方式是絕對行不通的,我們必須另辟蹊徑 ,給他來個出其不意。」
「那老賈的你的意見是我們還是應該主動出擊?」
江如蘭聽完賈利民這幾句話,眼睛不由一亮,她聽出賈利民這話裡的意思是是傾向於支持自己。因此便趕忙追問起來。
「是的,在這點上我更贊同江局的意見。」賈利民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可是現在我們掌握的證據不足,再加上王送又是人大代表,如果貿然對他采取行動是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且更有可能會對幹擾到接下來對案件的偵破過程。」吳譽雖然一向對賈利民非常尊敬,但他還是有些感到擔心。
「麻煩是肯定會有的,但在座的同志們也都應該明白,自從我們下決心要徹底查處王送集團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會惹上這些麻煩,無非早一天晚一天而已,遠的不說,就說前天江局去市裡開會,可是有好幾個部門的負責人都在利用東郊新區工程建設做為借口來要求我們市局放緩對銀沙湖集團的調查,甚至連原本支持我們的市領導當中也有人出面勸說江局要顧全大局!」
賈利民話剛到說一出來,在坐的專案組成員們不由的又都把目光轉向瞭江如蘭,他們這才明白原來局長一直在承受著來自各方面的種種壓力。
「難怪她這麼迫切的想要在案情上取得突破呢!」眾人知道瞭江如蘭著急的原因後,不禁也都為自己剛剛的那種態度感到很慚愧,這眼神中自然的也就帶出瞭幾分歉意,同時也他們也在暗下著決心,一定會全力以赴爭取盡快破案,不辜負局長的期待。
而賈利民看見下屬們的這副表情,心裡卻是感到很欣慰,他要的就是這種士氣高昂的效果,這樣才有利於下面的行動,可他沒想的是自己雖然是一片好心,卻不小心犯瞭江如蘭的忌諱,剛才他提到有市領導找江如蘭談話雖然沒有直接提到姓名,但誰都知道他說的那人正是方溢,而江如蘭現在最煩的就是有人把自己和方溢扯在一起,現在賈利民偏偏那壺不開提那壺,這可真讓她覺得反感異常,但此時也不好過於計較,隻得也勉強點點頭,淡淡的說瞭一句,「市裡面確實有些領導找過我,不過你們大傢也別太在意瞭,他們也隻是提瞭一些意見,還不至於真施加什麼壓力,總之一句話,你們隻管認真偵破,至於別的方面,我會處理好一切的!」她把話說完之後,便又對賈利民點瞭點頭,示意他繼續開會。
而賈利民也是因為此時註意全在分析案情上,所以對江如蘭神態的細微變化也就沒太多想,他隻是在接著往下說著自己的思路,「當然瞭,我們大傢也都明白,這一切的背後自然免不瞭王送的暗中運作,他這一直以來都是在想盡辦法試圖幹擾甚至阻止我們市局對他的調查,各種手段那是無所不用的,除瞭上面所說的拉攏利用某些和他有著種種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政府部門領導出面打招呼之外,他想出的另一個辦法就是通過王炳去指使於巍冒充王少鐸去萬泉崗實施強奸犯罪試圖以此來煽動恐慌情緒把水攪混,進而引起社會輿論對我們市局前期破案成果的的質疑,迫使我們不得不轉移工作重心。不得不說這招雖然簡單,但也確實麻煩,所以前天江局,吳隊和我一起討論後也隻能做出先全力偵破萬泉崗這個案子的決定,然後接下來吳隊和大唐的工作效率也確實很高,不僅很快就鎖定瞭目標而且隨即就開始瞭抓捕行動,可始料未及的是,就在這抓捕過程中竟然又引發瞭一場槍戰,而這必然會在本市范圍內引起極大的轟動,所以就在此時此刻社會上必然已經是議論紛紛,各種傳言將會不脛而走,我們市局做為負責公安工作的主管部門肯定會被直接針對,一些原本就對我們不滿的人也會借機推波助瀾,面對這種情況如果還是繼續采取那套按部就班的傳統破案方式來應對的話,那勢必便會引起種種猜測和議論,方方面面的責難肯定也會接踵而至。如此一來,市局必將全面陷入被動。 所以自從得知昨晚發生槍戰之後,我是整整想瞭一夜要如何應對這種驟變的形勢。」
賈利民一口氣說到這裡,不禁也感覺有些口渴,於是稍稍做瞭一下停頓,順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喝瞭一口潤瞭潤嗓子,同時也隨便留神看瞭看在座眾人的反應,而那些專案組成員在聽完瞭他所說的這番話後這才紛紛意識到自己此前僅僅隻是從純粹的刑偵角度來尋求破案的思路確實是過於狹隘瞭,而像賈利民這樣把案件和社會影響相結合在一起進行深層次剖析之後才更能夠有針對性做出最合理的方案。於是乎大傢都不禁對眼前的這個刑偵專傢感到由衷的佩服,從而也就更加專心致志的準備聆聽他接下來的講解,但誰也沒註意到的是坐在會議桌正中間的江如蘭的眼神卻在此時連續閃爍瞭好幾下。
『同樣的意見我提出來他們就是一片質疑,而換成賈利民來提卻個個都連聲都不吭!』
她心裡暗暗的想著,雖然明知賈利民的立場是支持自己的,而且所做出的分析也確實很有說服力,但眼見這些下屬們竟如此明顯的對自己和賈利民采取截然不同的態度。這還是讓江如蘭滋生出瞭一種很不愉快的感覺。
畢竟身為一個正局長要是就這樣總是被副手壓過一頭,換到誰身上都會覺得別扭。
『看來我是真要找個恰當的時機敲打一下這賈利民瞭!』
江如蘭想好這個打算,可表面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隻是繼續一言不發。當然瞭賈利民是想不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竟然會動起這種心思來的,他此時正在專心喝茶,又一連喝瞭好幾口後這才放下茶杯,然後習慣性的從衣兜裡把煙盒掏瞭出來,剛要拿煙,突然他又想到瞭什麼,趕緊又塞瞭回去。
江如蘭明白他這是在顧及自己,「老賈給我根煙吧」她突然開口向賈利民提出瞭要求。
「這個!」賈利民聽到這話真是大為驚愕,但他隨即就明白瞭江如蘭的用意。於是也沒多說什麼,順手就抽出一枝煙遞瞭過去。
江如蘭伸手接瞭過來,賈利民又起身給她點上瞭火。剛吸瞭第一口,江如蘭就被這股辛辣的味道嗆的心裡一陣難受,但她卻仍然神態自若的輕輕吐出一縷煙氣,然後對著那些吃驚的看著自己的專案組成員們說道:「都瞪著我幹什麼!我就不能抽抽煙提提神?以前每次開會不讓抽煙,把你們都憋壞瞭吧,但今天不一樣,大傢從昨晚到現在應該都沒休息好,肯定都是在強打精神硬撐著的,所以這次特例。允許抽煙,你們盡可隨意。」
她這話一說完,在場的這些老煙槍頓時全都興奮瞭。說句實話,他們其實也早就憋不住,隻是因為要顧及江如蘭所以誰也不敢抽煙,現在局長既然發瞭話,大傢便徹底放開瞭,於是便紛紛掏出煙,點燃後開始瞭吞雲吐霧,不一會兒的工夫這會議室內就變得煙氣騰騰。這一下熏得江如蘭幾乎眼睛幾乎都要流淚,心裡也覺得一陣陣的胸悶氣短,但她還是在盡力克制著自己並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正要宣佈繼續開會,可隨即卻又想起瞭什麼,趕忙扭頭看瞭一眼在旁邊做會議紀錄的吳瑛,果不其然,那小女警正在一個緊的擰眼睛揉鼻子,很顯然她已經快要被這滿屋子裡充斥著的煙味嗆得快要堅持不住瞭,江如蘭趕緊喊瞭一聲:「哎!小吳你把窗戶打開,坐邊上去吧!」
這話一出可真是吳瑛感激萬分,她如蒙大赦般趕緊跑過去把拉開瞭會議室的窗戶,然後也顧不得外面吹進的風有多麼寒冷,隻是一連呼吸瞭好幾口清新空氣,這才感覺舒暢多瞭。一旁的吳譽看著妹妹這副貌樣,不由也是一陣心疼,連忙摁滅瞭手裡的煙頭,而其餘的人見狀也都知趣的把煙弄熄瞭,他們心知局長畢竟隻是個女人,就算再怎麼體諒下情,可要是大傢這麼抽下去,她肯定吃不消的,所以能稍微過下癮也就行瞭。
賈利民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他剛剛一口氣抽完瞭大半支煙後,這精神不覺大振,於是便再次開始講話瞭:「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總之一句話,我的想法和江局是不謀而和的,隻有采取主動出擊的方式才能突破現在的僵局,至於具體如何出擊,現在我認為最佳的辦法就是立刻由江局攜同其餘幾位局領導去向市委通報槍擊案發生經過,而與此同時市局應該展開對銀沙湖集團總部的搜查,當然瞭這次搜查不會有什麼結果,但這樣做的目的一是給市委做個交代,二是可以向外界傳達出一個信號,暗示這次槍戰必然和王送脫不開關系,這樣一來輿論的聚焦的中心點自然就會轉向指向王送和他的銀沙湖集團,而我們市局則可以擺脫出來,繼續集中力量去進行下一步的排查行動。」
賈利民娓娓道來的一番話不僅讓專案組成員們聽得是十分欽佩,就連江如蘭也在暗暗叫好,她是更加明白為什麼賈利民在文山市局內部尤其是刑偵部門威望會這麼高的原因所在瞭。
「老賈的這個辦法確實很不錯,那下面我們就再具體研究一下如何行動的具體分工吧。」江如蘭隨即也發起瞭言,她不能讓賈利民完全主導整個會議。做為正局長自己必須要彰顯一下存在感。可江如蘭現在光顧著忙開會瞭。卻不知道此時方春正在她的局長辦公室裡盯著窗臺上的那盆蘭花在發愣。
他那自從昨晚來到文山和老婆重逢後一直持續到現在的好心情如今已經因為這盆蘭花的出現而徹底蕩然無存瞭。
「看來自己長期以來的擔心不是多餘的,老婆孤身一人在外,果然難免會引來某些不懷好意的男人」方春心裡暗想著,而且直覺也在告訴著他。
「敢對身為公安局長的老婆動心思的人地位肯定也不低,說不定還有可能是市領導呢!」方春一想到這裡,他那原本就已經十分惶恐不安的內心頓時又多瞭一份無力的感覺。
「如果真的有瞭這麼一個身居高位的領導級別人物在追求老婆,那麼憑著自己現在的能力根本就無法阻止!我該怎麼辦?」
方春反復的翻看著手裡的卡片,極力想要從這上面找尋出有用的信息來,可讓他失望的是除瞭那首帶有喛昧感的小詩之外,那張卡片便再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甚至連個落款都沒有。方春唯一能確定就是老婆此前肯定沒有看過這卡片。而這多少讓他感到瞭一絲欣慰。
「看來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起碼就現在來說老婆還是能把持得住的!不過這話又說回來,這夫妻倆老是這樣兩地分居,總也是個隱患,自己得想個法辦去隨時瞭解她的情況才行!」
方春正在胡思亂想,突然間,一陣敲門聲把他給驚動瞭。
「請進!」方春趕緊說瞭一聲。辦公室的門隨即便被推開瞭。
「喲!方工在這呢!」對方客氣的打著招呼。
「哦,是張局長啊,你是找如蘭吧,她去會議室開會瞭!」方春一邊回答著,一邊暗暗把那張卡片給攥在瞭手心裡。
「這我知道,昨晚城中村發生瞭那麼嚴重的情況,江局肯定十分重視,我過來也是想瞭解一下情況,既然江局還在開會,那我就不打擾瞭。」張健說完話就想走。
「張局長,你坐會吧,如蘭說不定馬上就回來瞭。」可方春卻不願意瞭。雖然此前和張健接觸不多,但昨晚在病房交談之後他對此人的印像倒很是不錯。心想著這要是關系搞好瞭,以後自己不就是有瞭個方便的渠道能夠及時得知老婆在文山的動態瞭嗎。所以他便非常熱情的挽留著對方。而如此一來恰好又正中張健下懷,他本來就是故做姿態其實根本沒想真走。所以借機就留瞭下來。嘴裡還說著:「那也行,我就在這等一會吧,對瞭方工,昨晚江局掛完水之後,這身體是恢復瞭吧」
而這一問卻也勾起瞭方春的心事。於是他邊給張健讓著座。邊訴說著自己憂慮,「還行吧,燒是退瞭,但還是有點不舒服,我本來是打算陪她去醫院做復查的,可她非得要先開會。這都去瞭快兩個小時瞭,我這正擔心呢。」
「啊,方工你這就有所不知瞭,江局向來事事都是親力親為,我們市局上下早習慣瞭她這種做風瞭。」這張健表面像是在為江如蘭的行為做解釋,但實際上他卻一直在認真觀察著方春。
「這我還真不知道,畢竟自從她被調來文山之後,我們就算是分居兩地瞭,而且傢裡孩子又小,我是實在抽不出太多時間過來陪她。因為要照顧孩子也實在抽不出太多時間來時刻關註她。」方春對此則完全是渾然不覺,隻是一心想要和對方拉近關系:「要不這樣吧,張局長我能請你幫個忙嗎?」他用詢問的口氣說道。
「哎喲!方工這麼客氣幹嘛,有什麼事直接說就行瞭。」張健聽到這話心裡一動,於是便擺出瞭一副很願意幫助的態度回答著。
而方春見他如此爽氣,也就把自己的意思給說瞭出來,「那我說瞭啊,可能這事有點冒昧,但我想來想去也不得不如此,剛才張局長你也說瞭我們傢如蘭在文山這邊工作擔子實在太重,而且她有什麼事也不及時通知傢裡,這肯定也讓我擔心不是。所以呢我就想請張局長能幫幫忙,多和我聯系聯系,有什麼情況照會一下,也讓我這個做丈夫的能更好的盡到責任。」
「這個!方工原來你是想讓我替你做線人啊?」張健弄明白方春的意圖之後,不由的笑瞭起來。
這卻讓方春感到心裡陣陣發毛,他連忙辯解著,「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張局長你真是誤會瞭,我這純粹就是怕她忙工作忙的太投入,身邊又沒人照應,長此以往,非把身體弄垮瞭不可。所以隻能出此下策瞭。」
「哈哈,方工別把我這玩笑話往心裡去,其實你的這些顧慮,我也能理解,畢竟是人都會心疼老婆的。」張健打著哈哈說道,他是既不答應但也不明確拒絕方春的提議,隻是盡量在敷衍。
這一來方春心裡就更沒底瞭,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見辦公室外面遠及近傳來瞭一陣腳步聲,而且還伴隨著兩個女聲在對話:
「江局!要這麼說,這抓捕於巍真的要往後放瞭?」
「誰說往後放瞭,剛才你做記錄沒聽你哥做通報,現在已經在全市做佈控追捕於巍的行蹤嗎!」
「可我聽賈局長的意思是想先集中力量首先搜查銀沙湖集團總部啊!」
「這是兩碼事,搜查銀沙湖集團總部和追捕於巍的行動可以同時進行,不存在沖突的!對瞭你這麼關心抓於巍幹什麼啊,是覺得自己昨晚犯錯誤瞭,所以想快點抓到他,將功補過啊!」
江如蘭就這樣邊和吳瑛說著話邊推開瞭自己辦公室的門,可這一進門就看見除瞭老公方春之外,張健也在裡面呢,她不由的一愣,但旋即便打起瞭招呼:「張局長來瞭啊!這一大早的,我這忙著開會讓你久等瞭。」
「這那裡的話,我也是剛來不久」張健連忙恭敬答起瞭話。但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又瞄瞭一下跟在江如蘭後面走進辦公室的吳瑛。而吳瑛一見他就煩,於是便對江如蘭說瞭一聲:「江局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回去整理會議紀錄去瞭。」
「行吧!你忙你的,有事我叫你!」江如蘭答應一聲,吳瑛轉身又出瞭辦公室,這讓張健心裡一陣不舒服,他明知這小警花是在躲自己,但也無可奈何。
「張局長,今天找我是準備說那個誘捕行動的事吧」江如蘭邊說著話,邊朝方春努瞭努嘴。
方春明白她這是要談工作,所以讓自己回避。便趕緊也出瞭辦公室並順手帶上瞭門。
「是的,本來是這個打算,但又聽說瞭昨晚發生的情況,這誘捕行動就顯得沒必要瞭,現在過來隻是對你做個交代。」
張健的語氣雖然謙遜卻又帶著一絲落寂,江如蘭聽出來瞭,隻得安慰道:「老張你也別想多瞭,原本大傢的目的都是把工作做好,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現在情況有變那我們就必須也要重新改變計劃!」
「我理解我理解。」張健聽完她的話之後是連連點頭。
「江局放心,無論市局做出任何計劃變更,我一定全力服從安排。」
「這樣就好,其實不用我多說,老張你自己都能明白這些道理。」江如蘭說這停頓瞭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老張你馬上陪我一起去趟市政府向政法委何書記匯報一下昨晚槍戰的情況。」
張健可真沒想江如蘭會說出這話,不由心裡一愣,原來他剛才隱約聽見江如蘭和吳瑛對話中提到要搜查銀沙湖集團總部就做好打算在這裡應付幾句脫身後趕緊去通知王送。可沒想到江如蘭竟然會拉著自己去政法委。這張健不免有點心急,可又無法拒絕,隻得勉強答應瞭下來。
接下來江如蘭稍稍整理瞭一些材料,便又出瞭辦公室,而等在外面的方春見她這副急匆匆的模樣,趕緊問瞭一句:「你又要幹什麼去啊,不是說好去醫院做復查的嗎?」
江如蘭有些沒好氣:「你別煩我行不行!我得趕緊去市政府匯報,現在去不瞭醫院。」
方春被她這一嗆,心裡更不自在瞭,但又不敢再多說,隻得表現出一副失落的樣子。
江如蘭看瞭倒也有些過意不去,輕聲又安慰瞭一句:「要不你先去醫院等我吧,我爭取在中午之前趕過去。」
「那好吧!你可記得一定要來醫院!」方春無奈的答應瞭一聲,江如蘭又急匆匆的走瞭,但張健卻故意落後幾步回過頭沖著方春使瞭個眼色。那意思記住他所托的事瞭。
就這樣張健跟著江如蘭一起下樓後上瞭專車,還沒等起步,就看見停車場那邊特警隊的車一輛接一輛的發動起來然後迅速的駛離瞭公安局,上瞭大道直奔市中心而去,張健目睹著這場景,心知這應該就是去搜查銀沙湖集團總部的。
「媽的!這下弄不好要出大事的!」他暗暗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