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似乎越聊越投機,一頓便飯竟然生生吃瞭快兩個小時。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起身出門,媽媽走到店門口卻停住瞭腳步,等瞭一會兒弭明誠也走瞭出來,看樣子應該是去結賬瞭。
然而媽媽並沒有像我設想的那般與弭明誠道別,而是跟在他身旁走瞭。
我驚的花容失色,一把拽起在旁邊劃水的大姨沖出瞭包廂。
大姨不明所以,由於等的太無聊,媽媽那邊又沒什麼實際的進展,大姨早就拿起手機玩起瞭連連看,我也來不及解釋,再耽擱下去我就失去他們兩個人的蹤跡瞭。
大姨穿著高跟鞋,又被我拉著,幾次差點崴瞭腳,好不容易到瞭門口,又被服務員攔著買單,我心急如焚,索性將大姨留在瞭餐廳,自己一個人追瞭出去。
萬幸的是這條街足夠長,而且這個點沒什麼人,也沒有什麼大型到遮擋視線的廣告牌,我遠遠的瞧見瞭媽媽的背影。
我疾步追瞭上去,又不敢靠的太近,隻能慢慢綴在後面。
媽媽和一個男人吃飯已經夠讓我震驚的瞭,沒想到居然還有壓馬路的環節。
我心裡堵得慌,說不出的難受。
媽媽和弭明誠保持著一臂的距離並排走著,一路上有說有笑,弭明誠分明隻是個卑鄙的外鄉人,卻彷佛比媽媽這個呆瞭十幾年的土著還要熟悉這裡的環境。
弭明誠略略領先媽媽半個身位,帶著媽媽七拐八繞的消失瞭。
我連忙追瞭過去,看到他們走進瞭一傢公園而不是如傢酒店,這才長長松瞭一口氣。
剛想要跟進去,大姨的電話打瞭過來,吧啦吧啦給我一通數落,大意就是我作為一個男士居然把她一個大美女一個人丟在瞭餐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她包養的小鮮肉。
我也不是吃素的,這種時候討論誰對誰錯是最蠢的,我反手就是一頓道歉,哄的大姨找不著北,大姨這才冷靜下來,詢問瞭我始末,問我要瞭定位就掛瞭電話。
大姨讓我在原地等她,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雖然急切,也漸漸冷靜瞭下來,仔細想想,眼前的公園規模並不大,就是個供小區大爺大媽茶餘飯後消遣遛彎的地方,沒有什麼復雜的裝飾供我隱藏身形。
媽媽晚上不喜歡出門,特意約的中午見面,本來我還竊喜白天總比晚上讓人放心多瞭,然而大中午的公園壓根沒有什麼人,我要是跟進去的話目標太顯眼瞭,要是戴個口罩墨鏡什麼的那就更引人矚目瞭,簡直就是把圖謀不軌寫腦門上瞭。
可萬一那傢夥見四下無人,獸性大發瞭怎麼辦?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又安慰自己,到處都是攝像頭,能發生什麼事情?
躊躇間,大姨的車慢悠悠的駛瞭過來,等瞭一會兒也沒見她下車,回頭一看,大姨降下瞭車窗,正坐在駕駛室上咬著一根棒棒冰,沖我勾瞭勾手指。
我隻好先上瞭車,剛坐進去,一根可愛多就杵到瞭腮幫子上,我沒好氣的從大姨手上搶下來問道:「那個弭明誠不是來這邊旅遊的嗎?怎麼感覺跟在他傢門口似得,他以前來過?」
「害,他那個人以前就喜歡旅遊,到處瞎逛,腦子又好使,地圖看一遍就記住瞭,我們跟他一起玩的時候都把他當人形地圖使。你把心放肚子裡,你媽跟他在一起可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多瞭。」
我撇瞭撇嘴不置可否,有什麼瞭不起的!我腦子裡裝的也不是漿糊啊!雖然沒有照相記憶那麼誇張,看兩遍我也能記個七七八八,再說我擔心的是他們走丟瞭嗎!
撕開包裝一口咬掉瞭半根圓筒,含在嘴裡壓一壓心頭的火氣,將車窗升到瞭頂部,隻留下一條露著眼睛的縫隙。
我和大姨就像兩個蹲點的便衣一般盯著公園門口,如果大姨沒有在滋溜滋溜的舔著冰棍的話。
空調吹出絲絲縷縷的涼氣,我卻是越來越煩躁,媽媽和那個傢夥都進去瞭快一個小時瞭,巴掌大的公園,除非是在跑馬拉松要麼就是坐在涼亭裡聊天。
媽媽到底是被搔到什麼癢處瞭,明明一開始對他還愛搭不理的,突然變得這麼有興致,這個叫弭明誠的男人就這麼讓她上頭嗎?
好在大姨買瞭一大袋子的冰淇淋,讓我有瞭發泄對象,大姨吃瞭三根就不行瞭,整個人蔫蔫的靠著椅背上有氣無力的。
我剛要拆下第十根冰淇淋的包裝時,媽媽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瞭,旁邊依舊跟著那個討人厭的傢夥,兩人晃晃悠悠的走著,居然也一人拿著一根冰棍。
這彷佛男女朋友一般的場景讓我血壓飆升,我知道,我更在意的是他們走在一起時的那種天造地設的感覺。
我手上的可愛多瞬間不香瞭,胡亂往袋子裡一塞,丟到瞭後座。
大姨說的沒錯,沒有人比他和媽媽更合適的瞭,要是我沒有對媽媽產生畸形的感情,他也許會是個優秀的伴侶和父親,我也能多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或妹妹,緣之空也很刺激不是嗎?
我猛地搖搖頭,將媽媽嫁為人婦的分支趕出瞭腦袋,那個男人再合適也沒有我和媽媽相性高,我可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原裝的不比他廠的強?!
媽媽和那個叫弭明誠的男人,不過是第一次見面,關系就被拉近到這個地步瞭,這個男人的威脅等級比我想象的還要高,而且媽媽對這個男人的觀感絕對不差,可惜這爛系統沒辦法偵測到媽媽對其他人的好感度。
我掐瞭正在哼哼唧唧的大姨一把,大姨剛要發飆,我努瞭努嘴,示意大姨目標已經出現,大姨不滿的揉瞭揉胳膊,還是發動瞭汽車,慢慢的跟在瞭後面。
萬幸這回媽媽沒有再和那個男人去往別的地方,而是徑直走回瞭之前的餐廳,我剛要松瞭口氣,總算是結束瞭,沒想到那個男人竟跟著媽媽一起走進瞭地下車庫,我這才想起來弭明誠好像隻是在這邊旅遊的,應該不是開車來的吧,難不成……
沒多久,媽媽的小寶馬就駛瞭出來,副駕駛上果然坐著那個男人!
可惡啊!你一個大男人就不會矜持點打個滴滴嗎?居然讓相親的女士送你回去?
雖然我知道這很有可能是媽媽出於禮貌主動提出來的,可我還是不爽到瞭極點!媽媽的副駕駛是我的專座啊!
媽媽的車轉眼已經駛出一段距離瞭,眼看就要消失在視線裡,大姨還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彷佛被那三根冰棍下瞭一半的血條,絲毫沒有踩油門的意思。
「快跟上去啊老姨!人都快沒影瞭!」
大姨在我的催促下終於發動瞭汽車,卻開上瞭回傢的路。
我有些氣急敗壞的吼道:「方向錯瞭啊!老姨你腦子被冰壞瞭嗎?」
大姨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腦子壞沒壞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肚子是肯定壞瞭。」
說罷開始猛踩油門,往傢裡飆去,我就這麼被迫的與媽媽背道而馳,心裡擔心著媽媽應該把那個男人送到地方就走瞭吧,不會再上去坐坐吧……
大姨原本白裡透紅的俏臉已經面無血色,蒼白的可怕,緊咬著牙關,似乎在忍耐著什麼,我也沒冷血到不顧大姨的死活,盡量安靜不去打擾大姨,因為此時的車速都快上100碼瞭,這特麼是市區啊!
上天彷佛也害怕大姨翻車,到時候就是整個世界陪葬瞭,一路上有驚無險的開回瞭小區。
大姨一下車就沖到瞭電梯前,瘋狂的戳著電梯的按鈕,電梯自然不會因為你撞擊的速度而更快到來,好不容易捱到瞭傢門口,我卻發現鑰匙落在車裡瞭。
大姨難以置信的看著我,眼神充斥著絕望和殺氣,我不等大姨開口,估計她現在也很難開口瞭,連忙搶過大姨的車鑰匙,還好這個時候也沒什麼人,電梯依舊停在那裡。
幾經周折,我終於拿到鑰匙回到瞭傢門口,大姨整個人已經雙手抱著膝蓋,蜷縮在地上,雙腿緊緊的貼合在一起,套在高跟鞋裡的黑絲小腳呈內八字的顫抖著。
大姨已經到瞭極限瞭,要是真的因為我的馬虎留下瞭什麼不太好的回憶,我都不敢想象瘋狂的大姨會不會給我來個三刀六洞。
房門打開的瞬間,我松瞭一口氣,要是發生瞭鑰匙斷裂、鎖舌卡死之類的狗血事情,我今天就得以這副血肉之軀硬剛防盜門瞭。
我攙扶著大姨站瞭起來,大姨艱難的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動著,整個身子都在瘋狂的顫抖著。
我看著都難受,本想將大姨直接抱到衛生間,剛伸出手去,又猛地想到,要是我這一抱,擠壓到某個到瞭極限的部位……我真的是萬死難以辭其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