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話剛說出口,時淵就後悔瞭。

  不過是陰錯陽差的意外交集,他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本挽留她。

  他離開她的身體,認命似地躺到一旁。

  貝甜也翻瞭個身,和他一起平躺著,摸到他的手,握住瞭。

  她承認自己的確沒打算把這場糾纏繼續下去,因為她並不覺得幾天的相處能夠讓人產生多麼強烈的依戀,輕而易舉的生理沖動不過是荷爾蒙催化的本能。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就讓一切也從她這裡結束吧。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睡吧。別想瞭,乖。”

  後來他們誰都沒再講話,時淵又貼上來,然後整夜都粘在貝甜身上,像隻受傷瞭求安慰的小獸。

  思緒萬千卻又身心俱疲,她在他的懷抱裡忽醒忽睡直到清晨。

  一起去餐廳吃早飯時遇到楊茜,她看到貝甜快掉到下巴上的黑眼圈,一臉八婆地開玩笑問她昨晚高潮幾次。

  她敷衍地扯瞭扯嘴角,然後使瞭個眼色讓楊茜噤聲。

  楊茜偷偷瞟瞭時淵一眼。

  一臉半死不活,黑眼圈比貝甜還重。

  上午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總結會議要開,貝甜邊化妝邊問時淵:“幾點回學校?”

  語氣無關緊要得好像在問“現在是幾點”。

  時淵看瞭一眼鏡子裡她淡然的神色,突然就站瞭起來,“現在就走。”

  “誒你等下。”貝甜放下塗瞭一半的口紅,起身去翻包,“還沒給你錢。轉賬還是……”

  她從包裡拿瞭一疊錢,遞給他,一臉「合作愉快」的表情,客氣而陌生。

  時淵想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釘在原地呆住瞭。

  所以從他答應留下那一刻到現在,一直都還是那場交易?

  互相滿足,互相取悅。

  於他是精神鴉片,於她是無聊消遣。

  時淵後退瞭一步,避開那疊錢,垂頭看著地面,“不要。”

  “幹嘛不要?之前說好的。”貝甜拉過他的胳膊,“就當……封口費?”想到這個借口,她開始耐心地和他講,“這幾天人多眼雜,可能有人會問你。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許告訴別人好麼。”

  “真的不用瞭。”時淵抬起頭,眼裡幾乎帶著怒氣,“你情我願。我不會說出去的。”頓瞭一下,又開口,“而且我也很……”他抿著唇,沒往下說。

  “很……什麼?”貝甜隱約猜到他的意思,揚瞭揚眉毛,明知故問。

  終究是不忍無視她的挑逗,時淵壓下那股無名火,羞赧地低聲說完:“很舒服。”

  貝甜忍著笑意,盯著他微紅的臉看瞭幾秒,走上前把那疊錢塞入他的褲兜裡,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耳邊用氣聲拉著長音說:“我——也——很——舒——服——”

  然後,用力吻住瞭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在觸碰過彼此全身上下幾乎所有肌膚之後,第一次,唇舌糾纏。

  像羽毛,又像藤蔓。從他的齒間探入,掃過,再糾纏。

  時淵感覺到自己仿佛陷入瞭一朵潮濕的雲,柔軟無邊,還散發清香。

  他扣住她的後腦,熱切地回應著,想要搶過主權。

  他曾無數次幻想和她如情侶般單純接吻的感覺,再無數次忍下想要吻她的沖動,此刻統統被他極用力地盡數傾訴給瞭她。

  可最終還是被打敗,貝甜總是比他主動一分。他感覺到撫摸在自己背上的那隻手正在慢慢往前移,從他的內褲邊探進去,若有似無地徘徊在他敏感的下體……

  欲望早已挺立,燥熱的身體觸到她略帶涼意的手,非但沒有降溫,反而更加滾燙。

  他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結果當然是再一次滾到瞭一起。

  衣服散落滿地,喘息融為一體。貝甜纏著他的腰,被他發狠似地扔上床,然後失心瘋一般在她側頸和胸前落下一個個吻痕。

  她的雙手攀上他的脖子,指尖劃過他的後背,轉眼就變成幾道鮮紅的印記。

  沒有緩沖與過渡,一開始就用盡瞭全力。

  堅硬如鐵的肉柱在柔軟細膩的甬道內橫沖直撞,每一下都激出呻吟,每一下都搗出膩水,每一下都在說:我要你。

  像兩個予取予求的性癮患者,在被強制戒癮前無法自拔地追逐最後的瘋狂。

  然而這次瘋狂卻並未盡興,在楊茜第三次敲門催促的時候,時淵停瞭下來。

  貝甜掀開枕頭看瞭眼手機,“怎麼就十點瞭。”平復瞭一下呼吸,她下定決心似的,“我真得走瞭。”

  時淵沒說話,緩緩從她身體裡退出來,站在床邊默默看著她,欲語還休。

  貝甜迅速清理好身體穿上衣服,一邊梳著頭發一邊說:“你洗一下就收拾東西回學校吧。走的時候把門關好就行,我這兒有房卡。”

  時淵沒吭聲,隻是呆呆地望著她。

  她往包裡扔瞭幾樣東西,拿起手機回瞭條消息,又對著鏡子塗完瞭口紅,全程沒有再看他一眼。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瞭一下,轉身提醒道:“別忘瞭浴室裡有條你的內褲。”

  下一秒就是開門關門的聲音,時淵坐在突然安靜的房間裡,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記得她最後那些話說的都是什麼瞭。

  剛才就是他們最後的相處,在她走出這個門之後,他也會很快離開。

  他們大概率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也沒有彼此任何的聯系方式,而她,甚至沒有說一句再見。

  貝甜一進電梯就脫瞭力似地靠在一旁,她看著鏡面墻壁裡自己紅潮未褪的臉,腦海中快速閃過這幾十個小時中兩人的種種交集。

  她已經回憶不起,最初想要留下他的那一刻,心裡的想法是什麼?或者說她從來都沒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

  是真的被時淵數次幫助所感動,想要將更多的感恩給予這個少年?還是根本就是心靈空虛身體寂寞,沖動地占有年輕男孩的肉體?

  閉上眼睛深呼吸,她眼前浮現出,時淵那晚站在電梯口據理力爭的樣子。

  在與她全然不同的生活軌跡中,年輕而鮮活,倔強又努力。

  陌生城市的自由和放縱,是時候適可而止。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視覺動物,沒有例外。在時淵眼裡,她也許隻是一個饑渴難耐的漂亮姐姐。

  他很快會明白,這不過是一場連回憶都不值得擁有的露水情緣。

  緩緩直起身體,她嘆瞭一口氣,心裡酸瞭又酸,幾乎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