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飄零走向住處,發現這片客居之所,並不隻有他一個外人。
一處竹林環繞的僻靜院落中,涼亭放著石桌石凳,兩雙男女,正分開捉對,黑白落子。其中一個俏生生的姑娘遠遠見到石碧絲,起身問道:“師姐,外面沒事瞭麼?”
石碧絲盈盈一笑,道:“沒瞭,你繼續下棋就是。”
聚艷谷本就像個世外桃源,不曾想,這大桃源裡面,還藏著一個小桃源。
見葉飄零留意瞭兩眼,石碧絲輕聲解釋道:“這片院落,是有意求親的外客所用。本門弟子和他們若有互相看中,願意彼此瞭解一下的,白天便會在此相處幾日。”
難怪門外左右墻上,刻的是月老和紅娘。
葉飄零和那兩個男人對上視線,問道:“那兩位外客,是什麼來頭?”
“北運河平波十八塢的船主,年輕有為,這個月來訪的客人中,算是極受歡迎的,因此住得也久些。”石碧絲平靜答道,“師妹嫌他們身上河腥氣重,他們則隻想挑漂亮姑娘,估計還要費些時日。”
葉飄零眉梢微微一動,道:“這些來客,可有什麼異動?”
石碧絲道:“男客居住之處,外圍種著異香花草,他們要是偷偷摸摸從別的路出去,隔日就會被發現。過往不是沒有賓客打歪主意,但事情揭破,大傢面上都不好看,傳揚到江湖幾次後,如今的客人,都還算規矩。”
葉飄零側目道:“我會四處行動,那些異香,可有毒性?”
“單隻是四處行動,並無妨害。但若是帶著異香擅闖女弟子閨房,與那裡的熏香一合,便會周身麻痹。”石碧絲微微一笑,道,“不過葉少俠坐懷不亂,應當不需要擔心這個。”
葉飄零深深一嗅,心想,這無處不在的濃鬱芬芳,果然並不隻是為瞭四處留香。
這片客居住處設計得頗為精巧。中央的清雅庭院共有四塊,陳設用途皆不相同,以庭院為中心,羊腸小道蜿蜒曲折,如蛛網一樣彼此交錯,間隙用花木填充,恍如迷陣,將一片片小屋,安排得錯落有致,彼此看似離得很近,可若不穿花而行,便要繞上好幾個彎子。如無人領路,很容易就走到中間那些庭院去。
葉飄零盯著遠處山峰作為參照,沿路走瞭一段,便覺頭暈眼花,幾處轉折險些將脖子扭傷。
看來,若想不沾染異香就擅自離開住處,不如想象中那麼容易。
但這其中,仍有一個致命的隱患。
“石姑娘,你們百花閣弟子,平日在這些地方來來往往,應當不受毒素影響吧?”
石碧絲略一頷首,道:“那是自然。不過,這些異香本就隻是為瞭防范一時沖動起瞭色心的外客。若已經在門派內有瞭照應,大可不必理會這些。比方說,我要是給葉少俠帶路,百花閣的所有地方,你便幾乎都可出入。”
葉飄零道:“貴派倒是坦蕩。”
她自嘲似的輕笑一聲,“我們不過是些茍且偷生的弱質女流,靠著各傢提攜才有個容身之所,若真招來武林豪強覬覦,防范森嚴,又有何用?不如坦坦蕩蕩,請諸位高抬貴手,不與我們這些小女子計較。”
葉飄零走出兩步,又道:“花蕊書的事情,可算不上坦坦蕩蕩。”
石碧絲正色道:“為何不算?敝派女子大都識字不多,想請先生來教導,那些酸儒也大都不願,還要斥責我們拋頭露面,不知廉恥。師姐師妹們遠嫁他方,很多都不懂如何寫信,用些繡活兒,說點私事,這也過分麼?”
她將傘撐穩,繼續道:“懷璧其罪的道理,我們懂。真有什麼驚動江湖的大秘密不巧被打探到,敝派從來都是及時通傳武林正道,這些年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葉少俠,女兒傢的私房話,不想叫旁人看得那麼明白,不過分吧?”
葉飄零淡淡道:“我覺得不過分。但,沒用。”
石碧絲明白他的意思,道:“此事蹊蹺頗多,葉少俠,我不覺得,是花蕊書為我們招來的禍事。”
“哦?”
“敝派每月收到的繡書,少則幾十,多則幾百,代閣主根本無暇一封一封細看,都是交由如我一般決定留守的弟子查閱,順帶指點師妹學習花蕊書的用法。隻有重大秘密,才會請代閣主定奪。”她目光堅定清澈,並無半點猶疑,“我相信,與其說是花蕊書中的秘密給那幾傢人招來瞭災禍,倒不如說,是他們被人追查到頭上,連累瞭我們百花閣。”
葉飄零陡然停住腳步,石碧絲猝不及防,忙將手臂後引,仍把傘撐在他的頭上,自己肩背落瞭些許雨點,濕漉漉暈開小片,“葉少俠,怎麼瞭?是我方才哪裡冒犯瞭麼?”
他眉心漸漸鎖緊,道:“不是冒犯。我是在想,興許,你說的……很有道理。”
葉飄零並不喜歡深入思考過於復雜的事情。
但他作為一個殺人無算的劊子手,自有一份敏銳的直覺。
先前他們商量出來的推論是,百花閣不小心泄露瞭花蕊書的內容,被元兇發現瞭改名換姓的幾傢盜匪,決心鏟除的同時嫁禍給準備幫孟蝶報仇的如意樓。
這其中,至少有兩個巧合。
一是萬千封花蕊書中的內容恰好就走漏瞭最關鍵的這一樣,二是兇手恰好在孟蝶請如意樓報仇的這一刻出手。
後者還可以說是如意樓內部出瞭問題,將孟蝶的情報傳瞭出去。
而前者,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勉強。
如果依照石碧絲的推測,則合理瞭許多。
孟蝶求助如意樓,追查當年內訌之後隱姓埋名的結義叔伯,為父親報仇。這消息被如意樓中的內鬼泄露,對頭準備借機嫁禍。
調查中發現有兩傢的夫人都是百花閣出身,從中追查到花蕊書的蛛絲馬跡,再來對百花閣動手,顯然更合情理。
隻是如此追溯一番後,犯瞭錯的,變成瞭他們如意樓。
葉飄零神情肅殺,手臂漸漸繃緊。
他屬於外三堂中的兇煞堂,若有叛徒需要清理門戶,他責無旁貸。
石碧絲心中略感膽怯,但知道他殺氣絕非針對自己,否則一劍出鞘,她已葬身花叢,便鎮定下來,走近半步,輕聲道:“不管有沒有理,還請到瞭住處再談吧。這細雨小刀似的冷,你不在乎,我可有些受不住瞭。”
葉飄零掃她一眼,看她面色紅潤,精神頗佳,並未有受寒跡象,應當是示弱來委婉催他。
他點點頭,繼續前行。
曲曲折折繞瞭半天,石碧絲送他踏入簷下,收起油傘,甩落水珠,蹲下低頭為他解開草鞋,拉過旁邊地墊,當真是周到無比。
葉飄零抬腳讓她擦拭泥水,忽道:“你們百花閣,待客從來都是如此周到的麼?”
石碧絲頭也不抬,道:“自然不會,若人人相同,該如何讓貴客覺得自己是貴客呢?”
“我是貴客?”
“是。不隻是貴客,還是不為娶親而來的真貴客。”石碧絲緩緩起身,將臟瞭的帕子污面折進內側,掖在腰帶旁,“百花閣幾年也不曾來一個你這樣的客人,自當好好招待。”
“為瞭請我幫忙?”
“為瞭請你幫忙。”
葉飄零頗為好奇,道:“我瞧你也不是廳中女子裡最美的,選定你來,因為你是大師姐麼?”
石碧絲道:“我並非本代弟子中的大師姐。尚未出嫁的師姐,仍有幾個。隻不過,我是已經發過毒誓,留守不嫁的弟子。”
“有何特殊之處?”葉飄零不懂,略顯疑惑。
“要出嫁的弟子,不方便擔責。”她隻淡淡說瞭一個理由,沒有和盤托出。
實際上,出嫁與留守弟子之間最大的差別,便是貞潔是否重要。
因此,當有較危險的男客來訪,並無娶親之意,又不得不安排專人招待的時候,通常會指派最合適的留守弟子負責。
即便當真出瞭什麼岔子,也不過是留在門派內部的小事而已。
食色性也,百花閣留守的女子,並不強行要求童貞終老,若春心萌動欲火難耐,出外尋歡作樂,大傢也都會睜一眼閉一眼。隻有兩條不成文的規矩,需得遵守。一是不得留下後代,凡與男子交歡者,均要服用門派的藥酒,閉合陰經。二是不得將情夫引入百花閣,免得見色起意,節外生枝。
葉飄零並未追問,走入屋內,四下打量。
陳設一應俱全,比客棧上房還要整潔舒適,香氣比其他地方要清淡許多,更像是百花閣女弟子衣裙發鬢中散發的雅致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單身男人在這種地方住上幾日,恐怕原本不動心的,也會萌生帶個合眼姑娘離開的念頭。
葉飄零在屋中轉瞭一圈,窗子推開看過,櫃內床底均觀察一番,才轉身點頭道:“這裡很好。”
石碧絲駐足門口,沒跟進來,微笑道:“葉少俠滿意就好。這幾日,我會住在外面小道直連的那間小屋,你有事,叫一聲,我便能及時趕到。要去何處,我可以為你帶路。”
“何處都可以?”
她淡定道:“何處都可以。”
“任何地方都不需要請示你們代閣主?”
“這便是代閣主的意思。”石碧絲道,“求人幫忙,便要有誠意。藏頭縮尾,隻會顯得心中有鬼。葉少俠,任何地方,包括女弟子起居之所,我都可以為你帶路。你若要看花蕊書,我也可以帶你去翻看,為你轉述。”
“你們倒是大方。”
“花田最怕毒草,一株不除,便是百花遭難。”石碧絲屈身行禮,道,“若非無憑無據,代閣主恐怕已經向江湖同道求救瞭。”
“指望他們主持公道,怕是來不及。”葉飄零冷笑一聲,在窗邊坐下,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他們最擅長的,還是塵埃落定之後,出來說些冠冕堂皇邪不勝正的屁話。”
“事要有人做,話也要有人說。”石碧絲後退半步,“葉少俠若暫時沒想去的地方,容我先行告退。那間房子位置偏僻,許久不曾住人,我得去略作打掃。”
葉飄零挑眉道:“這屋子一樣很偏,為何如此幹凈?”
石碧絲微笑道:“師妹們冒雨趕在前面,先收拾好瞭。待客之道,不可馬虎。”
“那為何不將你的住處也收拾瞭?”
她搖頭道:“我是師姐,不是貴客。我有手有腳,自然應當自己收拾。百花閣裡,沒有師妹伺候師姐的規矩。”
“你們這門派,還真是有趣。”葉飄零指向窗外,道,“我若是沾染那些異香,但不去闖誰的閨房,就不會有事?”
石碧絲沉吟片刻,從腰側掏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取下發簪,用紙包裡的纖細銀絲在簪子末端一插一挑,另一頭彈出一顆米粒大的藥丸。
她走入屋內,將藥丸放在桌上,道:“事急從權,我便擅自做瞭這個主。這顆藥丸葉少俠吃瞭,一個月內,可在百花閣通行無阻。若有什麼地方你覺得讓我帶路不方便的,你隻管自行去看。”
葉飄零捏起那顆藥丸,目光閃爍,道:“這麼信我?”
“葉少俠,如果我所料不差,百花閣已經遭到歹人入侵,敝派必定有叛徒為其接應。真出瞭什麼事,歹人可以仗著叛徒相助自由出入,幫手反而要處處掣肘,行動不便,那不是豈有此理?”
葉飄零點點頭,將藥丸收到一枚銅錢中孔,將碎銀捏成薄片包在兩側,揣入懷中,道:“好,需要的時候,我會吃下。”
石碧絲對他的防備不以為意,微微欠身,道:“葉少俠請好好休息,我先下去瞭。”
“不比如此多禮。”他擺擺手,起身站到窗邊,看向外面雨幕。
石碧絲倒退到簷下,撐起油傘,快步離開。走出丈餘,她才深深吸瞭口氣,緊繃的心神緩緩放松下來。
聽說宰豬殺犬的屠戶能令雞豚狗彘聞風喪膽,她一直不知真假。今日認識瞭這個葉飄零,算是叫她信瞭。
可那種心慌、驚懼,在漸漸適應之後,反而轉成瞭一種奇妙的悸動。
好似有次練功摔傷瞭臀,她坐下便渾身難受,可硬壓在椅子上不起來,便又升起一股暖融融的滋味。
不過思來想去,歸根結底,她還是隻能落在一句話上。
他實在是生得好看。
若換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蠻子,她照樣能拖得住,卻不會如此心亂。
等走到屋中,挽起袖子佈巾包頭準備收拾,石碧絲推窗外望,不自覺又看向葉飄零住處那邊。她微微蹙眉,撫胸輕嘆,轉身拿起掃帚,隻盼著諸多雜念,能如塵灰,輕輕一拂,便四散飛落,就此不見蹤影……
石碧絲心中波瀾微蕩,葉飄零這邊,卻是穩如磐石。
他曾被多名女子心儀、仰慕、追逐,甚至是大膽求歡。如今留在身邊的兩個,也都是極喜愛他的合適人選。
雖說找到這條削減兇煞戾氣損害的路子之後,女人應當多多益善,但他生性冷漠,還頗愛挑剔,到瞭百花閣這種姹紫嫣紅開遍的地方,隻覺得眼暈,實在懶得多費心思。
一圈下來,他能記住臉的,也就石碧絲和衛香馨兩人而已。
這種女人堆的活兒,真該請匹千裡馬,喚師弟來替他。
以他南宮傢傢傳的本事,把這裡攪得七葷八素,將兩代留守女弟子一床日盡,什麼問題應當也能迎刃而解。
可惜,他是葉飄零。
他不懂怎麼去勾引女人。
他隻有練劍。
赤膊在屋中練會兒歇會兒,外面雨勢時大時小,就是不見停歇,令人氣悶,他張望一眼,取出隨身攜帶的幹肉,持劍切開,一條條放進口中,就著清水咀嚼咽下。
在隨時可能需要出手的地方,他不能練得太累。自然,也不必吃得太多。
將剩下的肉幹收起,他喝幾口水,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臨近傍晚,晚霞被陰雲遮蔽,夜也來得比平時更早一些。
雨聲中,房門忽然被輕輕敲響。
“葉少俠,是我。”石碧絲在外面恭恭敬敬喚道。
“請進。”葉飄零也不起身,隻握住瞭床邊橫放的長劍。
石碧絲推門入內,腋下夾著傘,手裡拎著一個籃子,瞄他一眼,看到精壯赤膊,面色平添一抹暈紅,口吻卻是波瀾不驚,道:“我忙瞭一陣,為葉少俠備瞭些東西。你剛練過功?”
“嗯。剛練瞭會兒。”
她款款走入,將籃子放在桌上,掀起蓋佈,取出裡面的碗盤碟子,道:“這隻雞,是我親手去捉來,宰殺放血,這兩張餅,從缸裡取面粉,便不曾讓他人經手,這兩盤菜,也是我下田摘來,洗凈做熟,從頭至尾沒有一刻離開我的視線。”
她拿起筷子,撕下一小塊餅,夾起幾根菜,扯掉一條雞肉,一起放進口中,吃下,“這一桌皆是由我負責,葉少俠可以先嘗一點,稍有不對,將我殺瞭便是。”
葉飄零披上衣服,持劍過來坐下,但沒去拿筷子,“你費心瞭。”
“為瞭百花閣,不是為你。”她淡然一笑,道,“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好幫手,若叫你因為擔心而吃不飽,吃不好,我連個辦法也不去想,以後還有什麼顏面留在這裡,為之後的花兒遮風擋雨。”
葉飄零微笑道:“好。百花閣,我還當盡是些林夢曇。”
“林師妹是要外嫁的,很多事不必她勞心勞力,性情自然也淳樸些。”石碧絲起身,退到空地,道,“葉少俠莫要見笑,我武功低微,獻醜瞭。”
話音未落,她原地拉開架勢,打瞭一套護身拳法,又左右騰挪,練瞭一遭縱躍閃躲。堪堪一刻過去,她吐氣收功,坐回原處,拿出幹凈帕子擦拭汗珠,微笑道:“我的氣色還好?”
“不錯。”他這才拿起筷子,將帶來的東西吃進口中。
第一口雞肉咽下,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墻,從兩人之間消失。
石碧絲撫過鬢角,調勻氣息,輕聲道:“葉少俠,代閣主召集瞭敝派所有前輩,詳細詢問瞭藥師妹的事。”
他點點頭,拿出水囊。
她面上微紅,道:“今日實在來不及瞭,明早,我用桶去打些溪水,就在此院燒開。”
“附近水源眾多,不必擔心我渴死。”他用筷子扯下雞肉,道,“藥紅薇比水重要。”
她清清嗓子,繼續道:“藥師妹和林師妹都是前輩有心栽培的精英,若她們表現得好,代閣主本還打算勸她們兩個留守不嫁。因此,相比其他師姐妹,她二人受的管束,要更強一些。”
“林師妹一向由代閣主親自看管,此次出門之前,並無什麼值得在意的異常之處。與見過的男子相處,也大都是一面之緣,沒有互相瞭解的意願。”
“雖說死無對證,但諸位前輩商討一番後,確信此事應當是出在藥師妹身上。她心氣頗高,眼界卻淺,此前不到一年,她就和足足五名來訪男客相處超過三日。她師父說,即使將來她有所成就,百花閣怕也留不住她。”
葉飄零微微皺眉,道:“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藥師妹,更容易受男子蠱惑。”石碧絲毫不猶豫道,“天下女子,最難過的便是情劫。我百花閣弟子自幼與世隔絕,得到允許行走江湖之前,僅有與訪客相處的時候,能和男子接觸。若藥師妹背叛師門,引誘她做下這等事情,過後又將其滅口的兇手,必定和她相處過的男子有關。”
葉飄零微微點頭,道:“有理。那五個男人,你們還能查出是誰麼?”
石碧絲頷首道:“凡是長留超過三日的,敝派都會記錄詳細情況。這五人並不難查,但……我擔心這裡面,有真正沒辦法查的疏漏。”
“哦?”
她輕輕嘆瞭口氣,道:“有些時候,女子動心,並不需要三日那麼久。而且,此前敝派也出過暗度陳倉的醜事。客居之所限制男子離開,卻不限制女弟子進入。曾有上一代的師叔白日裡不好意思當眾相處,晚上偷偷過去,暗通款曲,等那邊提親這邊答應,才知道他們早已茍合。兩邊匆忙籌備,將婚事抓緊辦完,最後早早就生下一個娃娃。想來,她穿吉服的時候,就已有瞭身孕。”
葉飄零皺眉道:“你是說,單查那五人,並不完全?”
“不錯。”石碧絲目光炯炯,道,“因此,我特地來向葉少俠詢問,你對此事幕後的真兇身份,是否有懷疑的方向。這一兩年的男客名單已經備好,凡可能與藥師妹接觸的,都被篩選出來。目前林師妹能想到的,隻有天道。可天道太過神秘,我們根本無從查起。葉少俠,可否為我們指點迷津?”
葉飄零靠在椅子上,兩張面孔在眼前交替出現。
但此時,最好先選一個。
他咽下口中的肉,沉聲道:“就先從,和小爵爺袁吉有關的人中查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