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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住院

  姑姑是怎麼樣的人呢?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瞭。

  每次見到我,她總是會溫柔摸我的頭,拉我的手,所以小時候我很喜歡跟她待在一起。

  在她身上,我能感受到不亞於書上形容母愛的感覺。

  寵著,慣著,溺愛著。

  ……

  周圍是一片寂靜的黑暗,我隻感覺自己好像身處看不到盡頭的虛無,身體無法動彈,意識模糊,耳邊隻有滴滴,滴滴……這樣奇怪,卻很有頻率的聲音。

  死瞭嗎?

  我逐漸有瞭這樣的意識。

  姑姑呢?

  這是第二個念頭。

  滴滴,滴滴聲依舊在虛無中回響著,四面八方。

  好累,好困……

  就這麼不知道又睡瞭多久,意識才恍惚恢復瞭些清醒,隱約間,我仿佛在虛無裡看見瞭一絲亮光刺入眼眶,想要追尋過去,可是那種乏力感讓我依舊動彈不得,沉重的眼皮甚至沒法抬起,而隨著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卷來,耳邊出現瞭淡淡嘈雜,以及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

  「脫離生命危險瞭,但有毒氣體吸入太多,需要靜養一些時間,留院觀察……」

  緊接著,繼續陷入暈迷。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我感覺身體已經沒有那麼累瞭,沉重的眼皮被我顫巍巍的睜開,入目是一根透明矽膠管以及雪白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再多的就看不見瞭,身體也乏力的無法動彈,感受有什麼重物壓在身上那般,我忍受著這種感覺,努力的挪頭想要看清周圍的事物。

  可是隨著我身體輕微的動彈,我忽然聽見周圍響起雜亂無緒的腳步聲,緊接著,四張容貌不同,卻同樣美艷成熟的臉就出現在瞭視線之中,遮擋瞭上方的天花板。

  或許神色各異,可眼神裡卻都湧現著擔憂驚喜之色。

  「小宇,小宇……」

  眼眶已經紅腫的美婦人,在看到我睜眼的這一刻淚珠再次簌簌而落,她玉手掩著紅唇,任由晶瑩的淚珠滲透她的指縫,染滿面頰。

  姑姑?

  「小宇沒事瞭,小宇沒事瞭。」她旁邊,另一位美熟女連連寬慰,可是她自己也同樣腫著眼眶,強忍著淚珠沒有落下。

  馨姨也在?

  還有舅媽跟……媽媽,朦朧視線中隱約見她隻是靜靜的看著我,表情也依舊跟平日裡那般,沒什麼太大的波動,可是那雙眸裡卻難以掩飾其中的疲態。

  媽媽她不會又沒睡好覺吧。

  我心裡隱約想著。

  「小宇才剛醒,需要適應一會,別太傷心,已經沒事瞭。」舅媽扶著姑姑退出瞭我的視線之中,可是那隱隱的低泣卻還是在耳邊縈繞。

  我這是,沒有死啊。

  姑姑也沒事,太好瞭。

  我有些想咧嘴笑一下,想要張開雙唇說些什麼,可是這時候才發現身體任何部位都已經不聽自己的掌控,沉重的眼皮讓我有些支撐不住繼續睜開,有些困倦的想要閉上,可是看見媽媽還在視線中看著我,我也就強撐著始終不閉上。

  「慕姐,小宇已經安全瞭,你也去休息會吧。」

  馨姨扶上瞭媽媽柔弱的雙肩似是想把她拉走,而媽媽卻並沒有動,依舊靜靜的看著我,我同樣虛弱的看著她並無波動的表情。

  媽媽不會是生氣瞭吧?

  我隱隱有著這樣的想法,隻是下一秒我就打消瞭這個念頭,媽媽俯身坐在瞭床沿,輕輕將手探入被褥內,握住瞭我的手掌,溫軟手心將我包裹住,讓我心裡那無厘頭的想法泯滅,心安的閉上眼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房間已經亮起微弱的燈光,朦朧睜眼時也被這光線刺激瞭下,也許是我太久沒有睜眼導致短暫的炫目,視線模糊片刻,才終於恢復清明,現在我感覺自己身體終於恢復到瞭正常,至少能稍稍受自己控制瞭些。

  我辛苦的動瞭動幹澀的嘴唇,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隻能看見窗外的夜色顯然是很深瞭,我扭動瞭下頭,想看看媽媽她們還在不在,結果我剛一扭頭,就發現床邊趴著個人,一頭用木簪斜插著的發髻,留有細長的馬尾柔柔搭在柳背上。

  媽媽?

  我身體稍稍動瞭一下,結果隻是這一下,大概精神處於緊繃的她就立馬抬起瞭頭,漂亮的桃花眼有著藏不住的疲態,眼瞼都已經有瞭黑影,使得她精致的五官多瞭這點讓人憐惜的瑕疵。

  雙眸相視,我這時能稍微控制瞭自己的面部表情,勉強沖她咧嘴笑瞭下,結果她靜靜看瞭幾秒,把臉轉瞭開。

  額……

  不是白天的時候還不生氣嗎?

  我在被窩裡動瞭下手,努力鉆瞭出去,慢慢摸索著碰到瞭她有些冰涼的手背,輕輕握瞭上去。

  她沒有什麼動作,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

  我稍稍用上自己僅剩的力氣把她冰涼的小手拉進溫暖的被窩裡,見她終於再次扭頭看來,我才又笑瞭下,張開幹澀的唇瓣,剛想要開口說話,結果肺部忽然就一陣氣悶難受,讓我連連咳嗽瞭兩聲。

  病房寂靜被突兀響起的咳嗽打破,媽媽眼神明顯產生瞭波動,她慌忙站起,俯身想要察看我怎麼回事。

  「沒,咳,沒事……」我虛弱的沖她搖頭。

  而我說話的同時,另一側居然也有輕微的響動,我稍稍扭頭看去,結果就見邊上居然還睡著姑姑,她雙眸此刻看起來依舊紅腫的可怕,眼角都還有沒擦幹的淚痕,溫婉的臉蛋也沒有瞭平日裡的雍容貴氣,隻剩下那種柔弱美人的無助跟淒離,在跟我對上視線那一刻,她眸中盈滿的淚珠再次順著眼角淚痕,滑落臉頰。

  我沒想到她居然又哭瞭,那紅腫的眼眶盈著淚珠看著我莫名心疼,想要伸手去幫她擦眼淚,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力氣動彈,也隻能沖她咧嘴笑著,辛苦的開口說話,「姑姑,咳咳,你,哭什麼……」

  姑姑隻是用淚眼朦朧的眸子看我,眼淚還在順著眼角簌簌而落,抿著下唇,什麼話都沒說,或許她現在自己都說不出任何話來。

  氣氛就這麼凝固瞭下去,我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隻能開口又道,「我,咳,我有點口渴瞭。」

  這話一出,媽媽跟姑姑同時站起瞭身,隻是她倆對視瞭眼,媽媽看著姑姑那淚眼婆娑的模樣,最終自己重新坐下,讓姑姑去倒水瞭。

  姑姑很快接完水,拿著碗勺回來,坐近我床頭,這時候她已經擦幹瞭眼眶裡的淚珠,隻留有淚痕沒法幹涸,她捏著勺子攪動著碗裡熱水,舀起一勺,輕輕的吹氣,自己又用柔唇輕輕碰瞭感受水的溫度,最終才小心翼翼的往我嘴邊喂,我想要抬頭迎上去,卻發現自己還是沒有力氣動不瞭,隻能由得姑姑給我送到嘴邊,這時候我也沒什麼旖旎心思想這勺子被姑姑嘴唇碰過,有沒有什麼殘留的香氣,張嘴含住勺子,溫水潤濕著的唇腔,順著幹澀喉嚨下咽,讓我整個人都仿佛舒服瞭不少。

  而姑姑就繼續剛剛的步驟,一勺一勺的將溫水往我嘴裡喂,媽媽在邊上瞅著姑姑拿嘴唇碰勺子感受水溫的動作,輕輕蹙眉,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卻也什麼也沒說。

  一碗水就這麼被喂進瞭嘴裡,我見姑姑起身似乎想要再去接,搖頭笑道,「不用瞭姑姑。」

  姑姑這才重新坐下,眼神心疼的看著我,伸手輕柔摸著我的臉,終於說出瞭今晚的第一句話,「小宇……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哪有什麼不舒服的。」

  我再次沖她搖頭表示沒事,接著又看向媽媽,「那個……媽媽,我睡多久瞭?」

  「三天。」媽媽輕聲回應。

  「你們也在這裡陪瞭三天嗎?」

  她們都沒回我,可我也很清楚事實就擺在眼前。

  「姑姑,你們也去休息吧,一直熬著對身體不好。」

  「姑姑不累。」

  姑姑隻是搖頭,眸子始終停留在我臉上,一刻不敢移開。

  而媽媽沒有說話,即便眸中掩飾不住的疲態,卻也同姑姑一樣,靜靜的看著我。

  「我現在已經沒事瞭,咳咳……」我話音剛落,就又連連咳嗽瞭兩聲。

  「姑姑去喊醫生。」姑姑見狀立馬就要起身。

  我連忙攔住她,「不用姑姑,已經沒什麼事瞭,就有些咳嗽而已。」

  姑姑聞聲隻能又坐下,或許她現在也一時一刻都不想讓視線離開我身上。

  「本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瞭。」我忍不住感慨,也是沒話找話,因為她們的情緒看起來太過於低落瞭。

  結果這句話卻讓本就情緒低落的兩女同時沉默瞭下去,姑姑眼神黯淡,媽媽也移開瞭臉,還把手抽瞭回去。

  我知道自己說錯話瞭,趕忙笑瞭下補救道,「額,但是現在沒事,咳,真的太好瞭……」

  媽媽又轉而看向我,冷不丁道,「好笑嗎?」

  我立馬止住笑容。

  場面再次冷瞭下來。

  媽媽這時也站起瞭身,轉身往出走,我見她生氣就要走,忙喊住她,「媽媽你去哪?」

  「休息。」媽媽停下腳步,回瞭我一句。

  「這麼晚還回去嗎?」我雖然剛剛喊她們去休息,可是知道媽媽這時要走,卻又有些舍不得,更別說她好像還因為我那句話有些生氣瞭。

  「去冰妍病房。」媽媽留下這句話就開門離開瞭病房。

  隨著房門關上,裡面也就剩我跟姑姑兩人。

  我目光轉向始終看著我的姑姑,笑瞭下道,「姑姑你也去床上休息去吧。」

  然而她還是搖頭。

  我也知道這時候估計是勸不動她,隻能在病床上努力的挪瞭挪身體,讓出一個空位,「那你要不也躺上來吧,床邊冷。」

  姑姑根本就沒有猶豫,也沒嫌棄我床上現在滿是難聞的藥味,脫鞋躺瞭上來,側著身子,濕潤的美眸繼續一眨不眨的盯著我。

  我想要翻身對著她卻是做不到,隻能扭著頭看向她,「姑姑,你閉眼睛睡會吧。」

  「姑姑不困。」

  「我現在真的已經沒事瞭,咳…」

  說著話,卻又忍不住咳嗽,隻是怕她擔心,我咳到一半硬生生憋住,稍稍喘口氣,笑著又道,「明天起來就好瞭。」

  「姑姑現在不想睡。」她說著,不知道又想到瞭什麼,眼眶又開始濕瞭。

  「那好那好,不睡就不睡,別哭瞭,眼睛都腫瞭。」我勉強把手從被窩裡抬起,稍微有些顫巍巍的撫上她滑膩的臉蛋,輕輕給她擦著眼角淚痕,然而我這一安慰,她卻又哭瞭出來。

  「姑姑真的……」

  她說著,卻是忍不住抽噎瞭下,「真的以為要永遠失去你瞭……」

  我努力給她擦著往下溢出的淚珠,「我現在不是已經沒事瞭嗎,別哭瞭姑姑……」

  姑姑淚眼婆娑的搖頭,「如果不是救援來的及時,姑姑真的再也見不到你瞭,姑姑好怕,真的好怕……」

  她說著,突然情緒激動的摟住瞭我,臉蛋埋在我的肩頭,眼框的淚珠再次決堤。

  我身體僵硬著被她緊緊摟住,隻感覺自己快要被揉進她的柔軟之中,一時間也不知道作何安慰,隻能靜靜的等她發泄情緒,輕輕摟上她的後背,撫摸著。

  姑姑就這麼埋在我肩窩哭瞭有三四分鐘,才逐漸抽噎著平復瞭下來,她抬起已經被淚水潤濕的臉蛋,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努力抬起另一隻手給她抹眼淚,「沒事瞭……」

  姑姑積壓瞭兩天的情緒發泄完,現在總算是松弛瞭下來,她緊摟著我,由得我手掌在她臉上擦拭,隻是輕輕哽咽道,「這兩天姑姑一直都在後悔,後悔當時為什麼要帶你去。」

  我看著她搖頭笑道,「幹什麼後悔這個。」

  說著我還有些後怕的將她後背摟緊,「其實我還慶幸幸好自己去瞭,不然我可能再也見到你瞭。」

  「姑姑都已經差點見不到你瞭,還慶幸什麼?」

  「慶幸現在我們都沒事瞭啊。」

  姑姑稍稍沉默瞭下,忽然語氣低沉道,「當時……為什麼把面具給我戴。」

  我笑瞭下,「不然我還能給誰戴啊。」

  姑姑搖頭,「你知不知道,姑姑寧願不戴,也不願意看著你昏倒在我面前。」

  「我知道。」

  「所以你答應姑姑,以後不準這樣做瞭,好不好?」

  我顧左右而言他,「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瞭。」

  姑姑聽出瞭我的敷衍,語氣哀婉,「我要你答應姑姑,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準在做這樣的傻事。」

  我看著她,表情認真道,「姑姑,如果你再讓我選擇一次,就算是醒不過來瞭,我還是會給你戴,不管是多少次都是一樣,我不願意看到你當時難受無助,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樣子,所以我現在真的很慶幸,當時讓我找到瞭那個防煙面具,能給我機會保護你。」

  姑姑輕輕咬牙,或許她想要表現出兇狠嚴厲的表情,可心裡卻早被我這段話給擊潰,眼泛柔光。

  「以後真的不許這樣瞭。」

  她聲音變得很低,美眸卻還是盈盈望我,「姑姑不想再體驗一次失去你的感覺瞭……」

  我沖她笑著,「可我更不想體驗失去你的感覺。」

  「為什麼?」

  「我不是說過嗎,我喜歡你啊,不論是對姑姑的那種喜歡,還是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姑姑說瞭,你那隻是青春期荷爾蒙的躁動而已……」

  她說到最後,自己卻好像越來越沒有底氣,最後隻能強行提起氣勢來,美眸輕瞪,「以後不準在對我說這種話。」

  隻是我並不管她,繼續說道,「既然是青春期荷爾蒙,所以我對你產生躁動不是很正常嘛。」

  姑姑有些羞惱,「我是你姑姑,小混蛋!」

  我笑道,「我不說過我是畜牲嗎?」

  「閉嘴,不準說瞭。」

  姑姑被我這不要臉的模樣給氣到瞭,可現在也不敢兇我,就連摟著我身體的雙手都沒有松開,隻能撐著姑姑的氣勢瞪我,「越來越沒臉沒皮瞭……」

  「其實我現在這樣要怪也要怪你。」

  「怪我什麼?」

  「怪你小時候對我那麼好啊,天天就寵著慣著,而且你還長這麼漂亮,就算沒有發生那種意外,我說不定哪天都會獸性大發,忍不住把你吃幹抹凈瞭。」

  「小混蛋。」姑姑聽的羞惱,伸手擰我的耳朵,可是手放在上面又不敢用力。

  我故意喊疼兩聲,「我可是病號,不準打我。」

  然後她隻能松手,雖然知道我是裝的,卻還是輕輕給我揉瞭揉。

  我偏頭看著她,她這兩天可沒少哭,眼眶紅腫,看著就楚楚可憐,讓我心疼憐惜的同時,她這種隨意可以欺辱的美熟女模樣,卻又讓我開始心生異樣,如果不是現在剛醒身子弱的好像不屬於自己,我可能已經忍不住想給她壓在身下。

  ……

  第二天等醒來的時候,姑姑早就已經不在身側瞭,隻留有餘香尚未消散,讓我這滿是難聞藥味的被窩都變得好聞瞭些。

  當然姑姑也並沒有離開,隻是在病房裡打掃收拾,餘光似乎撇見瞭醒來瞭,立馬放下我手裡的事情,坐到瞭床頭,低頭看我,「醒瞭啊?」

  休息瞭一晚,她眼眶的紅腫總算是消退瞭一些,我笑瞭下,「嗯。」

  「先休息會,姑姑給你接水洗下臉。」

  留下這句話,她就跑去衛生間給我接熱水去瞭。

  接好水回來,她將毛巾潤濕擰幹,小心翼翼的給我擦拭著臉,將我臉仔細洗好,她接著又拿枕頭靠在我的身後,輕輕給我扶瞭起來,端起桌上不知什麼時候準備好的熱粥,像昨晚喂水一樣,用自己紅唇感受溫度後,一勺勺送入我的嘴裡。

  其實一晚上休息,我能感覺自己體力都恢復瞭不少,已經可以自己慢慢吃瞭,可是見姑姑這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的模樣,心裡的小九九讓我最終沒有拒絕,將姑姑嘴唇碰過的勺子含入嘴裡,不知道是享受熱粥帶來的裹腹感,還是品嘗她可能殘留在上面的甘甜唇蜜。

  姑姑這麼喂瞭沒多久,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我跟姑姑同時看去,就見媽媽走瞭進來,後面還跟著一隊穿著白大褂的有男有女的醫生護士,少說有十來個人,一下子就把本來寬敞的病房擠滿。

  姑姑看人都進來瞭,卻還是給我一勺勺的喂食,隻是邊問著媽媽,「雪瞳,這麼早就檢查嗎?」

  「嗯。」媽媽淡淡的嗯瞭聲,眸子卻始終盯在往我嘴裡喂的勺子上。

  我看出她是什麼意思,怕她又小氣的生這種氣,將姑姑遞來的最後一口吃掉,見她又準備舀來喂,忙擺手道,「姑姑,不用瞭,飽瞭。」

  可能是知道要檢查,姑姑也沒拒絕,而媽媽這時也總算收回瞭視線,撇瞭我一眼後就示意病房裡的醫生可以開始瞭。

  接下來就是這群醫生護士拿著各種儀器在我身上比劃,然後記錄的記錄,問問題的問問題。

  等他們走瞭後,姑姑立馬又靠上來關心的問,「怎麼樣小宇,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沒哪裡不舒服的。」

  「那就等會他們把藥拿來,吃一點。」

  「好。」

  「我走瞭。」這時候,在旁邊站著一言不發的媽媽總算開瞭口。

  姑姑轉頭問道,「去上班嗎?」

  媽媽嗯瞭聲。

  姑姑點頭,「等曼馨來吧,我今天也要去。」

  媽媽沒說什麼,在床邊找瞭個凳子坐下,也沒看我,也沒說話,我偷偷瞅瞭她一眼,見她眼瞼的黑圈肉眼可見的消退不少,心裡也稍稍放松瞭些。

  「姑姑,你今天也要去上班嗎?」

  「嗯,等會曼馨會來,姑姑晚上再來陪你。」

  我也沒留,畢竟她們這三天都在醫院照看我,估計公司已經有不少事拉下還等著她們去處理。

  隨口閑聊,媽媽沒怎麼插嘴,隻是在護士送來藥後,搶先給我喂,不過這並不是需要喝的,所以也沒享受到她用嘴唇試溫度,當然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喝的她會不會那麼做。

  馨姨沒多久就到瞭,跟著她一起的,還有位姿態雍容的老婦人。

  我見到來人,稍稍坐起瞭身,禮貌的打招呼,「奶奶。」

  老婦人看瞭我一眼,隻是輕輕點頭示意,接著目光就看向瞭已經起身的媽媽,兩人目光相對,都沒說話。

  倒是姑姑見到奶奶來瞭,有些驚訝道,「媽你也來瞭,那你跟曼馨在醫院照顧一下小宇吧,我跟雪瞳今天得回公司瞭。」

  「雪瞳等等我。」

  姑姑說著見媽媽已經準備出門離開,忙伸手拉住,媽媽腳步頓住,就剛好站在奶奶身邊不遠處,她老人傢倒是對媽媽笑瞭一下,「雪瞳,好久沒回傢看我瞭。」

  「沒時間。」

  媽媽隻是輕輕甩下這句話,便就又要走,導致姑姑也被迫被她拉起,擋在瞭兩人中間,姑姑清楚兩人關系不睦,所以理智的站在中間沒有動。

  奶奶並沒因為媽媽的態度生氣,而是搖頭道,「等小宇出院搬回來吧,這個傢以後還需要他接替。」

  「那是他的事。」媽媽留下這句話,就扔下姑姑,先一步出瞭病房。

  姑姑看著媽媽消失的身影,又看瞭眼奶奶,最終什麼也沒說,看瞭乖乖站在一邊的馨姨,笑瞭下道,「曼馨,今天就麻煩你在醫院照顧小宇瞭。」

  馨姨連連點頭,或許她也看出瞭剛剛氣氛的不對勁,並不多說話。

  姑姑點點頭,最後看向我,沖我溫柔笑道,「姑姑晚上再來陪你,在醫院好好休息。」

  「嗯,姑姑再見。」

  我躺在床上跟她擺手,等她們都走後,我才瞅向奶奶,雖然她跟媽媽好像有矛盾,但自己作為晚輩該尊重還是得尊重的,便指著床邊的凳子招呼道,「奶奶,這邊有凳子,你坐。」

  「好。」她答應一聲,坐在瞭床邊。

  我見她坐下便看向馨姨,剛準備讓馨姨坐到我這邊來,卻聽奶奶忽然道,「對瞭曼馨,我好像手機掉車上瞭,能麻煩你去找一下嗎?」

  「啊好。」馨姨答應一聲,跟我目光相觸一眼,便也出瞭門。

  這一下就導致病房剩我跟奶奶兩人,我都沒怎麼跟她相處過,自然談不上關系多融洽,使得病房一下子安靜下來,氣氛莫名尷尬。

  「好些瞭嗎?」終於,她先開口打破瞭安靜。

  我笑瞭下,公式的接話,「好些瞭,謝謝奶奶關心。」

  奶奶輕輕搖瞭下頭,「你昏迷這幾天我都沒來看過你,倒也受不瞭你這句謝謝。」

  我擺手,自然知道她為什麼會不來,但還是找著托詞,「沒有,你自己身體都不好。」

  「雪瞳在這裡,我便不好來。」結果她自己說瞭不來的原因,沒有任何想要遮掩的意思。

  這一下讓我立馬沒話可說。

  奶奶也沒有管我,自顧道,「她不喜歡我,我也一直不喜歡她。」

  我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明白的跟我說這種事情,一下子忍不住好奇問道,「你們那個,有什麼矛盾嗎?」

  「矛盾嗎?」

  奶奶輕笑著搖頭,「子安都去世瞭十七年,我們能有什麼矛盾嗎?」

  十七年?

  忽然聽到這個概念讓我微微一愣,因為我一直都以為我是出生後父親去世的,畢竟沒人跟我具體說過,結果依奶奶今天這一說,自己顯然是媽媽剛懷孕,他就已經去世瞭。

  當然我也沒多想這個,而是道,「那你們為什麼……」

  奶奶笑著解釋道,「她想要向我證明,她沒有貪圖我白傢任何東西的意思,但她需要證明什麼呢?」

  「媽媽自己開公司是因為這個?」

  我沒想到一直困擾我的問題被奶奶這麼輕描淡寫的說瞭出來。

  「興許吧。」

  奶奶並沒要深說的意思,我也就不好細問,可媽媽僅僅隻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自己開公司,這六年來這麼努力的嗎?

  雖然我覺得奶奶應該是不會隨便找借口騙我,可我卻隱隱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以前,子安也這麼救過我。」

  「啊?」我正想著事,沒想到奶奶莫名其妙的來瞭這麼一句。

  奶奶看著我笑瞭下,眼神裡泛起瞭柔光,這是我從沒在她眼中看見過的,所以我也清楚她不是因為我才這樣的。

  「也是火災,他把我從裡面救瞭出來。」

  ……

  奶奶並沒在病房多留,就離開瞭,她也是留有病根的,經常需要動手術檢查,剛好今天就在內,不過不是在這所醫院,隻是順道來看一眼我。

  馨姨因為要留著照顧我就沒跟著去,在病房裡忙前忙後瞭會,才得空坐在床邊凳子上跟我閑聊。

  「馨姨,三年前我們就是在這醫院認識的。」

  馨姨笑瞭下,「嗯……是在312病房。」

  「你都還記得病房號啊?」我有些驚訝。

  「你這個小色胚當時脫光光鉆我床裡,我能不記憶深刻嗎?」馨姨說著臉稍稍有些紅。

  我對此沒有絲毫羞愧,義正言辭的反駁道,「我當時可是為瞭哄你。」

  馨姨咬著唇嗔我一眼,「誰知道你抱著什麼壞心思。」

  「我當時可是純潔的小男孩,還被你這個壞阿姨騙瞭三年。」

  「你小小年紀天天就隻想著那種事還怪我。」

  我壞笑道,「你說你一個這麼好欺負的漂亮阿姨我能把持得住嗎?」

  馨姨羞紅著臉一時間被我逗的說不出話來。

  我看著心裡隱隱有些火熱,「馨姨,你靠過來。」

  她挨瞭過來,紅著臉問,「幹什麼?」

  「把頭低下來。」我壞笑著示意。

  馨姨輕輕咬瞭下唇,一下下就明白我想幹什麼瞭,卻也沒拒絕,纖手微微將發絲捋入腦後,俯身湊瞭下來。

  我靜靜的等待性感紅唇靠來,在雙唇碰觸到的那一刻立馬張嘴含住,吮起瞭紅唇的柔軟,馨姨也知道我現在動下身體都困難,所以很配合的伸手環住我的後腦,讓我在她唇上親吻的更容易,甚至還主動的張開雙唇,輕吐出香舌,迎接我舌頭的侵入。

  隻可惜現在的我確實力不從心,就剛猴急的親瞭這一會就有些氣悶,僅靠鼻子喘息都有些跟不上,隻能在最後吮瞭口她柔唇後,趕忙松開,然後在她臉頰邊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馨姨開始還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結果見我在那氣喘頓時就明白瞭,似乎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瞭,給我小心的重新放平在枕頭上,輕輕咬唇嘟囔,「好都還沒好就要澀澀,小色胚……」

  我這時也感覺自己有點丟人,面子頓時有些掛不住,隻能羞惱的放狠話,「等我好起來瞭要你好看。」

  見馨姨紅著臉沒回話,我這才像是找回瞭些面子,繼續大口大口的喘氣。

  中午馨姨去樓下買午飯去瞭,留我一個人在病房裡,無聊之際,我忽然想起瞭任老師,自己昏迷這三天也不知道媽媽有沒有通知她,按理來說是會告訴的,估計也擔心瞭三天瞭吧,想著現在醒瞭也該給她報一聲平安。

  扭頭找手機,看見在旁邊桌上後,便伸手去拿,雖然現在我稍稍能動彈瞭些,但拿到手機還是廢瞭老大的氣力,辛苦喘氣的同時,我按開手機,卻發現手機早就沒電關機瞭,這下給我無語的,想要找充電器,結果發現充電器在邊上的病床上,我無奈,隻能等馨姨回來再充電給任老師消息瞭。

  結果就在這時,病房門被人打開瞭,我正疑惑馨姨怎麼回來的這麼快,結果卻發現瞭來的是個不速之客。

  「沒死呢?」開口第一句話就冷笑羞辱。

  「死不瞭。」我沒好氣的回她,不過她來的倒也是時候,便指著那邊的充電器招呼她,「幫我拿一下充電器。」

  充電器很順利的被她遞到瞭手上,還好心的給我插上瞭電,這讓我不禁感慨自己幫她還是有作用的,至少以前我喊她幫忙幹啥她絕對不可能幫。

  「謝謝瞭小姨,隨便坐吧。」畢竟她這麼好心,我說話也客氣瞭不少。

  慕冰妍找瞭個凳子坐在床邊,前些天還是我做的床邊她躺床上,沒想到這麼快就顛倒瞭過來。

  我邊給手機開機,邊好奇的看她,「小姨你找我啥事啊?」

  「看你死瞭沒,好讓人來收屍。」

  「你差不多得瞭啊,你當初躺這上面的時候我可盼著你好的。」

  「呵。」

  慕冰妍冷笑一聲,眸子上下打量著我,「我隻是想看看你現在到底哪裡變瞭,居然做的出這種舍己為人的事情。」

  手機開機,我點著屏幕準備給任老師回信息,也懶得理她這話,撇撇嘴道,「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你這次確實讓我刮目相看。」她倒是難得跟我說瞭句中聽的話。

  「讓你刮目相看的還多著呢。」我撇瞭她一眼,在手機屏幕上找著任老師的頭像,結果翻瞭遍好友列表,卻發現沒找到,我不死心的又翻瞭遍,確定沒有後,表情也滿是困惑。

  任老師又給我刪瞭?

  不過這怎麼可能,自己現在任老師就像一對熱戀的小情侶般,就算我這幾天沒聯系她,媽媽也沒告訴她我住院的事,可我這周都沒回學校,她肯定也知道我出什麼事瞭,擔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刪我。

  我皺眉開始翻通訊錄,打去電話發現也被拉黑後我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瞭。

  可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而小姨就在邊上看著我,我也就隻好重新給她發去加好友通知,才暫時放下心思,想著等她通過好友後問問什麼情況。

  放下手機跟小姨對上瞭視線,她看著我,我看著她,兩人一時都沒說話,氣氛略顯瞭點尷尬。

  「你幹嘛?」

  我先發制人,「沒啥事別一直盯著我。」

  慕冰妍冷笑,「你現在還能躺在這裡跟我說話都全靠我,不然現在我該在葬禮上看你。」

  「額……」我想想也是,要不是她那時剛好給我說藥廠是毒販的窩點,我可能也想不瞭那麼多,然後就跟那些人一樣,死在電梯裡瞭,「咳,那謝謝啦。」

  「也是你自己狗屎運好,沒掛電話,讓我知道你們倆躲在廁所裡,不然救援也不可能那麼及時。」

  我沒想到還有這茬,自己當時心急好像確實忘掛電話瞭,這麼一想要是真掛瞭,別人就算知道我們在六樓,整樓都被濃煙籠罩,要在那麼大的地方找到我們確實困難,這還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慕冰妍顯然看出瞭我眼神裡的後怕,「所以我很好奇,你當時為什麼不選擇自己戴上防煙面具。」

  「拜托,就算我人品再差,那種時候也不可能選擇自己茍活吧。」

  我很無語,都不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究竟是有多差勁啊。

  慕冰妍不屑道,「難道你做不出這種事嗎?」

  「我怎麼做的出瞭,就算當時是你跟我被困在那裡,我肯定也會選擇給你戴的。」

  她冷笑,「你覺得我會信?」

  「你可別不信。」

  我說著給她提起瞭陳年往事證明自己,「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有次晚上跟你回傢,你被一群喝醉的大漢圍住,我可是跑到一傢肉鋪前,拿瞭把菜刀回來想幫你的。」

  慕冰妍聽完,表情難得一愣,冷眸都微微睜大瞭些許,「你當時不是跑瞭嗎?」

  我沒好氣道,「什麼我跑瞭,我知道自己徒手打不過他們,隻能去拿武器啊,不過我想不到回來後那群人都被你打趴下瞭,你還把我一個才四五歲小孩扔到那裡,我沒怪你都是好的。」

  慕冰妍莫名的沉默瞭下去,就盯著我看。

  我皺眉撇她,「你看我幹什麼,不信是吧?」

  慕冰妍深呼吸瞭下,認真的問道,「你真的不是跑瞭?」

  我對她的懷疑很是不滿,「我跑什麼啊,不信你去問福伯,當時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是不是拿著菜刀蹲在路邊上的。」

  「等等,等等,你當時不會誤會我跑路瞭,所以從小到大才一直對我拳打腳踢的吧?」

  我猛然想起自己就是那時候開始,始終不受她待見,對我各種冷嘲熱諷,拳打腳踢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而且聯系那晚她說什麼小時候自己懦弱膽小,一切都好像說的通瞭。

  「你想多瞭。」慕冰妍維持著冷淡的表情移開臉。

  「絕對就是!不然你為什麼從那時候開始對我越來越惡劣的。」

  我語氣很激動,特別是一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在她身上受到的憋屈,居然隻是因為這件被她誤會的小事,頓時別提多委屈瞭。

  「因為你讓我惡心反胃的地方太多瞭。」

  「你你你……」

  「你必須給我道歉。」

  「我給你道什麼歉,我當時看到的你就是一個人跑路。」

  「你承認瞭吧,你終於承認瞭吧。」我激動的恨不得站起來指著她。

  「呵……」

  然而她卻隻是回以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