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雖然周六,但在醫院我還是起的很早,先給老奶奶帶瞭份早餐去她病房,吃完早餐便推著她下樓去透透氣,聊聊天,等七點半準時又送她回去體檢,好感度該刷還是得刷的,這也是為瞭以後哪天身份暴露,讓她老人傢也不會太排斥,無法接受。
離開的時候剛好又撞見瞭任院長過來,換上一襲白大褂的她,整個人看起來比上次要順眼一些,當然不是說她便服不好看,隻不過是先入為主的關系,畢竟一直以來都是在醫院撞見她,她也始終都是白大褂穿在身上。
她知道我小姨住院,所以對於我周末來醫院並沒太意外,見我打招呼她也輕輕點頭回應,隻不過她看著倒是很忙,或許也是性格使然,並沒留步跟我客套,就走進瞭病房。
對此我也沒在意,估摸著小姨這時也起來瞭,又下樓去買瞭份水餃,加上果籃,才重新上樓。
推開病房就聽見小姨好像在跟人通電話,隱約有句什麼審出來沒,好像又是再給舅舅打的。
「小姨,給你帶早飯來瞭。」
我朝裡面喊瞭一聲,就走瞭過去,這時候她也剛好打完電話,靠躺在床上好像剛睡醒,見我帶著早飯來就下床去洗漱瞭。
等回來我見她往我買的果籃撇瞭眼,怕她誤會,解釋瞭句,「不是買給你的,我有個同學住院,買給她的。」
結果她理都沒理我,自己坐在床邊,吃起瞭水餃。
我撇撇嘴,也搬來個椅子坐下,「剛剛跟舅舅打的電話嗎?」
「嗯。」
我好奇問道,「怎麼說?」
她咽下嘴裡的餃子,才斜我一眼,「什麼怎麼說?」
「昨晚不是抓到那個小頭目說要審嗎?有結果瞭沒?」
「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好奇啊。」我回道。
「好奇自己去問他。」
我無語,「你剛剛不是問過瞭嗎?」
她斜蔑著我,「問過瞭我就要告訴你?」
我撇著她,皺起眉,「你不會因為我這個果籃不是買給你的生氣瞭吧。」
「呵呵。」她小口小口的喝著混湯,隻回以我兩聲冷笑。
「好吧好吧,這果籃是送給你的。」
她不屑冷笑,「我需要嗎?」
當然她嘴上這麼說,接著卻就淡淡說道,「沒審出來,那人嘴很硬。」
果然我就知道是因為這,不虧都是姓慕的,就連小氣的性子都遺傳的,但我面上也不敢那麼的說這種話,而且挺有興趣的跟她討論,「那一晚上都沒審出來,他上面的主謀現在也該知道他被抓瞭吧。」
慕冰妍想瞭下,搖頭道,「應該不會,他們行動很保密,局裡知道的都沒多少,而且毒販之間聯系不會太頻繁,至少這一兩天不可能發現。」
「這樣啊。」
我點點頭,接著看著她笑問道,「誒小姨,你這次也算功過相抵瞭吧,外公會復你的職嗎?」
她宛如看白癡一樣看瞭我一眼,「你覺得可能嗎?」
我想想可能性也不大,一臉惋惜的搖頭,「可惜現在我也跟他鬧翻瞭,不然還能給你美言幾句。」
然後她又不屑冷笑。
我沒理她,說起瞭正事,「對瞭,今天我要去姑姑傢,午飯你自己解決啊,晚上回來再給你帶大餐。」
她撇瞭我一眼,「跟她們傢關系挺好嘛。」
「反正比跟你關系好。」
慕冰妍搖頭,「跟垃圾搞好關系對自身沒什麼用處。」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我這個垃圾昨晚上還幫瞭你大忙呢。」
「垃圾也能廢物利用。」
「懶得跟你口嗨。」
我往後面的床一躺,給姑姑發去瞭消息,雖然她說自己這周末放假,但也是得確認一下的。
很快就得到瞭她確認的消息,這讓我心裡一喜,已經開始想著待會一起去哪玩瞭,嗯,還得帶著馨姨,腦子裡不自覺就幻想起待會在街上左右手一邊牽一個美熟女,路人艷羨眼神,當然這暫時隻能是意淫瞭,先不說姑姑,馨姨有瞭上回被人誤會的經歷,估摸第一個受不瞭大庭廣眾之下跟我牽手瞭。
「沒啥事我走瞭啊。」
我從床上起身,看著還在小口吃著水餃的小姨,沒等她回話,就沖她擺手,「拜拜,晚上見。」
果籃我是留在病房瞭,所以我又出醫院去買瞭一籃。
買好就回瞭住院部二樓,來到門口準備敲門,莫名又想起昨晚她說的話,突然有些想直接推門進去看看她的反應,但畢竟這有點不太禮貌,我還是繼續敲瞭兩下。
裡面沒有傳來熟悉的回應聲,反倒是旁邊忽然響起熟悉的喊聲,「白宇同學?」
嗯?
我疑惑扭頭看去,結果發現邊上不知何時出現瞭大胸阿姨,正雙手背後,笑瞇瞇看著我。
我滿臉懵逼,「阿姨你什麼時候在我後面的。」
大胸阿姨伸手比劃瞭下解釋道,「剛剛送曉伊去檢查,回來就看見同學你拿著果籃走在前面,本來想叫你的,結果同學你走的太快瞭,都已經上樓來瞭。」
「這樣啊。」我笑瞭下,接著手指瞭下病房門,「曉伊現在不在病房嗎?」
「嗯……可能要中午才回得來呢。」
「那個,我給她買的果籃,要不放進去一下。」我抬手示意瞭下手上的果籃。
大胸阿姨來到門前開門,嘴裡還不掩飾開心的情緒,「同學你真的太好心瞭,不僅來看曉伊,每次來還帶果籃。」
「哪裡。」我擺手表示小意思,跟著她走進病房,心裡不由得又感慨還是這個人格好。
隨手將果籃放在那個已經快要空的果籃邊,我才又問起鬱曉伊的情況,「怎麼檢查要到中午啊?」
「可能是病情又加重瞭吧。」大胸阿姨說著語氣就開始變得低落。
「額……」
我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瞭,昨晚上她還說病情好轉,結果今天就來句加重瞭,收回那句話,這個人格的大胸阿姨還是很不靠譜的。
於是我就……
「阿姨,我,嗯……我喜歡鬱曉伊。」邊說著我也一直仔細的盯著她看,很想看她到底是怎麼轉變人格的。
結果我話音剛落,先前還神色略顯低落的大胸阿姨,抬手就給我腦袋來瞭兩下,「喜歡,我讓你喜歡。」
「等等等等,鬱阿姨你別打,這不是召喚你出來的方法。」我連連後退兩步,很鬱悶的看著她,別說這句話像是什麼芝麻開門的羞恥咒語就算瞭,結果每次說完她一出來就得先挨打,可不這麼做又沒其他方法。
鬱伊人追著我又打瞭兩下,「你當我是精靈球啊,召喚,讓你召喚。」
我被她追到墻邊退無可退,隻能抱著頭認錯,「我錯瞭錯瞭。」
鬱伊人呵呵一笑,抬手繼續打,「錯瞭?我上周有沒有跟你說,跟曉伊保持距離,保持距離。」
「我就隻是同學間正常的看望一下啊,你看,我還買瞭果籃。」我擋著頭防止她打腦袋,慌忙伸手指著桌上的果籃。
「哦是嗎。」
鬱伊人收手,然後就開始趕人,「那你可以走瞭。」
我連連點頭,「我知道,我就是有問題想問下你。」
她一本正經的搖頭,「我不知道。」
「額……我還沒問呢。」
「你問什麼我都不知道。」
我也沒管她,直接就問道,「就是曉伊她病情現在很嚴重嗎?」
然後我就又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對準腦袋一下暴擊,「曉伊是你能叫的?」
「好吧好吧,鬱曉伊行瞭吧。」我吃疼的揉腦袋。
「跟你沒關系,別給我多問。」隻是她還是沒回答我,轉身往外走,「還有,別呆我們病房啊,丟東西我可找你。」
她邊走還順手給綁在胸前的麻花辮往身後甩,嘴裡嘟嘟囔囔,「真難看……」
我連忙跟上她,「我就是同學之間關心一下啊。」
鬱伊人忽然停下腳步,回身認真的看著我,「你真的很關心她?」
我被她這突然轉變的態度弄的一愣,但還是肯定的點頭,「嗯。」
「那太好瞭。」鬱伊人伸手探入懷中巨乳,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一張折疊的紙來。
我看著這熟悉的一幕以及那張紙,臉有些黑,因為我上回已經知道紙上面寫的是什麼,「額……」
她把合同跟筆一同遞到我的面前,「吶,簽吧。」
「阿姨你這……」
鬱伊人見我不接,臉色一下就又沉瞭下去,幽幽看著我,「你不簽?」
我無奈道,「阿姨我上次不是說瞭嗎,就算是心臟移植也是需要先配型的。」
「不簽是吧?那你別在面前說你關心曉伊這種話瞭。」鬱伊人又把東西重新揣瞭回去,轉身就走。
我跟上幹笑道,「阿姨,我就算再關心曉伊,這也不可能用自己命來換她的命吧。」
當然她並沒理我,出門後頭也不回的對我吩咐道,「門關上。」
我帶上門,又追上瞭她,「她現在是不是急需做心臟移植的手術?」
鬱伊人點頭,「如果你在合同上把字簽上就不急要瞭。」
「額……」
我一時無言,頓瞭下又道,「阿姨,要不我讓我舅舅舅媽他們差人留意一下。」
鬱伊人撇瞭我一眼,「如果有我需要他們留意?」
我自然清楚她的手段,「那就是現在都沒找到嗎?」
見她沒回,我忍不住又問道,「曉伊上回跟我說她活不過20歲,是不是真的?」
鬱伊人仿佛無奈般扶額,然後停下腳步盯著我,「我說你跟著我一直問什麼?這些事情你就算知道瞭你能幫到她什麼,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還是把心臟捐給她,你願意嗎?」
我聽著她現在這語氣並不像是開玩笑,「阿姨,我心臟真的跟曉伊配型嗎?」
鬱伊人一臉無語,「如果不配型我要你簽字幹什麼,我天天吃飽瞭撐的沒事幹嗎?」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但畢竟她這手段太多,啥時候竊取瞭我的身份信息也很正常。
「可是我也不可能把自己心臟捐給曉伊吧。」
「所以不就行瞭,自個玩泥巴去吧,別跟著我瞭。」
鬱伊人說完就下樓去瞭,我這下還真沒理由跟著,本來今天還想讓她幫個忙來著,但現在看來也不是時候。
離開住院部,去醫院門口的路上我給舅媽打去瞭電話。
「喂舅媽,你在忙嗎?」
「嗯……還在睡覺呢。」軟膩慵懶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我甚至能想象到此刻躺在床上,成熟豐腴的迷離睡態。
「額,那個,有事想拜托你一下。」
「說吧。」
「就是你能不能幫我留意下有沒有什麼捐贈心臟的消息,如果有的話可以給醫院任院長提供下消息。」雖然大胸阿姨說不需要,但我還是覺得多條渠道怎麼也多點希望,隻是我也不懂這些,所以告訴任院長就行瞭,畢竟鬱曉伊是由她主治的,也瞭解。
「心臟嗎,這個可能有點少呢,嗯……行吧,我讓人幫你留意著。」舅媽並沒文我要做什麼,一口答應瞭下來。
我松口氣,「好,那舅媽麻煩你瞭。」
她輕輕笑瞭下,忽然聲線變得嬌軟柔媚起來,「那……人傢下次可以麻煩你嗎?」
「啊,那個……我掛瞭舅媽,您繼續休息,拜拜。」我慌忙掛斷瞭電話,可不敢聽她繼續說下去,真的是,每次都要故意撩撥人一下。
我無奈的搖搖頭,出門打車去瞭。
一路來到瞭臨海別墅區,下車走瞭進去,沒一會就到瞭姑姑傢豪華的別墅門前,跟鐵柵欄邊小亭處的保安打瞭聲招呼,就從小門走瞭進去。
別墅裡還是挺大的,我並不知道姑姑她們現在在哪,便隻能打電話去,那邊沒多久就接通瞭,隻是我剛想說已經到瞭傢瞭,姑姑那邊卻先很語氣很抱歉的說道,「小宇啊,姑姑今天臨時有個會要開,可能沒時間陪你瞭。」
我頓感鬱悶,沒想到今天的計劃都還沒開始就泡湯瞭,「不是吧姑姑,我都到傢來瞭。」
「啊?你都過來瞭啊,可是這次會還是挺重要的,嗯……我在樓上換下衣服,你要不先上來吧,見面說。」
我無奈答應,「行吧行吧,對瞭,馨姨他們呢。」
「曼馨跟你奶奶她們早上就出去瞭,應該是去逛商場瞭。」
「額,好吧。」
我掛斷瞭電話,本來想著姑姑既然沒空,那跟馨姨單獨去玩好瞭,沒想到馨姨居然也不在傢瞭。
進瞭打開著的別墅大門內,裡面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大概率是都出去瞭,我也懶得換鞋,沿著環形樓梯上樓去瞭。
樓上各種裝修擺設都要比我跟媽媽那邊奢侈豪華多瞭,墻上掛著各類名傢名畫,一上樓入目的就是寬敞客廳內擺放著各種瓷器古董的架子,這是爺爺以前收藏的,經常會收集或者邀人賞玩品鑒,隻是他去世後也就隻能擺著當裝飾瞭。
我自然也懶得多看幾眼,徑直朝姑姑房走去,不過路過一間房間的時候忍不住停瞭下,我依稀記得以前這屋子裡面有段時間住著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隻是輩分好像比我大,奶奶還讓我叫她小姑,小時候倒還經常一起玩來著,可能是什麼遠房親戚,不過自從她離開後就在沒見過瞭。
說起上回來傢裡一門心思都在馨姨跟姑姑身上,還沒怎麼註意,這次倒忍不住好奇想進去看看,結果擰瞭下門把手,卻是反鎖著的,這一下就打消瞭我的好奇心,懶得進去看瞭。
來到姑姑房門前,我直接門也不敲,就闖瞭進去,本來還期待著撞見個什麼春光,彌補一下心裡的怨念,結果姑姑人都已經收拾好,一身優雅得體的職業裝,隻是在鏡前稍稍補著妝。
姑姑透過鏡子的反光看著我,沒好氣道,「進來都不知道敲下門。」
我走瞭過去,看著她鏡子裡成熟美顏的臉蛋,故意沉著臉,「你都放我鴿子瞭,還指望我跟你禮貌啊。」
姑姑自知理虧,不好意思的笑瞭下,「突然來的會,挺重要的,姑姑推不開,明天姑姑再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板著臉,「不好。」
姑姑起身,揉瞭揉我的腦袋,「不好也沒辦法,今天就先自己在傢玩,晚上回來姑姑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把她手拿開,「你少來,這就想打發我啊。」
「那你想怎麼辦。」
我眼珠滴溜一轉,一本正經道,「親我一下。」
姑姑聞言也沒多做猶豫,仰首墊腳,像上回那樣在我臉上輕輕碰瞭下,柔軟感一觸即逝,她重新站好,沒好氣的撇著我,「好瞭吧。」
這一下瞬間就把我那點小怨氣給親沒瞭,看著她點著淡妝,美艷溫婉的臉蛋,心底稍稍有些躁動,伸手指著自己嘴唇,過分道,「親這裡。」
姑姑白瞭我一眼,都懶得理我,拿上自己的包就要出門。
我趕忙跟上,笑嘻嘻道,「要不我親你也行。」
姑姑撇著我,「要不你讓我打你一頓也行。」
我興奮道,「那打完能親嗎?」
當然她理都不理我。
我頓時憤憤不平的瞪著她。「小氣。」
下樓後,姑姑也沒去地下室開車,徑直往鐵柵欄大門走去,我跟著疑惑道,「姑姑你不開車嗎?」
「我讓秘書來接的。」
姑姑回答道,見我一直還跟著她,又開口道,「好瞭,自己好好待傢裡,要麼你去找曼馨她們,姑姑走瞭。」
「你去哪啊,我也要去。」
姑姑好笑道,「姑姑去開會你跟著幹什麼?」
我撇撇嘴,「那我一個人在傢裡玩什麼,玩泥巴嗎?」
姑姑想瞭想,「那好吧,你要是在那邊瞭無聊就自己出去玩吧。」
「對瞭,你去開啥會啊。」
「嗯,就是言氏集團旗下分公司的一所藥廠,前段時間在聯系股東收購股份,本來是定在下周商定出結果的,結果他那邊今天突然就來消息說要割讓,倒是挺奇怪的。」
我是知道姑姑因為那事一直在找言氏集團的麻煩,所以聽到這事也不疑惑,「別人提前給不是好事嗎,早點拿到也少一點風險。」
姑姑笑瞭下,「所以姑姑今天就沒辦法隻能去瞭啊。」
出瞭門,車已經停在瞭路邊上,跟姑姑做到瞭車後座,我註意瞭下開車的人,果然就是上回喝醉後送我跟姑姑回來的女秘書,當然她也不可能知道那晚她送我們回來後發生過什麼,所以見到我後也是很正常的打瞭聲瞭招呼,然後就自顧開車。
我也沒多管她,跟姑姑在後座聊天,然後手就不老實的放在瞭她套裙之上,感受起下方豐腴有肉的大腿。
姑姑也沒在意我手放在她腿上,隻是怕我亂摸,她也把手搭瞭上來,按著我的手背,當然即便她有意要防,我也還是能在她腿上輕輕摸來摸去,捏著腿肉的柔軟。
姑姑雖然有些小惱火,但在瞪瞭我一眼無果後也不管瞭,由得我就這麼摸瞭一路,反正現在在她看來,隻要我沒有摸到不該摸的地方就行。
目的地並不在市區,而是稍微偏的郊區,其實偏也不算偏,附近就有一個中小型的商場,周圍也全是大大小小的工廠或是在修的建築,包括一棟棟比較老舊的小區居民樓,我跟姑姑所來的倒是這附近稍微顯得豪華點的,八層高樓,加上工區占地也有小二十畝,倒不算小。
現在這來的人也不算少,在大樓門口相談甚歡,估計也有幾個是自己公司的高層,見到姑姑來後都靠瞭過來打招呼,包括這藥廠的負責人,股東啥的。
我站在這群人裡自然沒啥話頭,就跟在姑姑邊上,四處打量,抬頭還註意瞭下大樓貼著的四個壤金大字「華錦藥廠」。
沒多久大夥就都乘電梯上樓去瞭,會議室是在六樓,姑姑跟他們一大群人進去開會,我在外面無所事事,在六樓的樓道逛圈起來,今天周末不上班,所以辦公室都是空著的,不過有些奇怪的是,裡面辦公桌包括儲存文件的文件櫃都是空著的,隻有寥寥幾張廢紙,像是被人全部收走,荒廢瞭一般,對此我也沒太過疑惑,畢竟這大樓有八層,這層可能不放東西什麼的。
我一路逛著,樓層還是不小的,我走到底都花瞭不少時間,不過等我走到盡頭,卻發現緊急出口的樓道居然被一條生繡的鐵鏈鎖上的,不過今天周末鎖上好像也很正常,隻是……
我皺眉嗅瞭嗅,隱約嗅到瞭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什麼鬼,什麼地方漏油瞭嗎?
我把樓道的門往外推瞭下,鐵鏈並沒鎖緊,所以透過一絲不小的縫隙,我能看見外面的樓道,結果一看,居然發現整個樓道裡都全部流著濃稠的液體,而從聞到的刺鼻氣味可以分辨出,這明顯是汽油。
這藥廠搞什麼,樓道裡流這麼多汽油?
我仰頭往上面看,自然懷疑是上面有什麼儲存汽油的東西泄露瞭,不過門關著,我也看不到,想瞭想,反正沒事,我就又晃悠到瞭另一邊,想著這邊會不會沒鎖門,結果過來後發現也同樣是用鐵鏈鎖著的。
而且讓我疑惑的是,這裡也是一股濃烈的汽油味,隻是這邊鐵鏈並沒生銹,鎖的緊,門推都推不動,但很顯然的是,這裡樓道估計比剛剛那邊流的汽油之多不少。
疑惑的搖搖頭,本來還想要不要坐電梯上去看看,不過估摸著樓上一樣是會上鎖的,也就打消瞭這個念頭。
然而我剛準備走,卻發現這邊的消防箱是半開著的,稍稍皺眉,蹲下身給打開,結果卻見裡面居然沒滅火器,包括消防水泵都被人給拆卸掉瞭。
我眉頭一下子皺的更深瞭,這麼大一個藥廠怎麼可能不配備這種消防器材,就算沒瞭也肯定會馬上補齊,聯系樓道裡流著的大量汽油,我隱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姑姑說本來是會議定在下周商定,結果突然今天就急著說要割讓,其實這並沒什麼,可聯系現在的各種不正常現象,而且還是搶言溫明的東西,讓我心裡有些異樣的念頭。
他不會是想等藥廠讓過來,然後一把火把藥廠燒瞭吧?
可是這怎麼可能,先不說縱火罪的後果有多嚴重,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幹出這事,更別說還是他這種億萬身價的企業傢瞭,況且還是就為瞭這麼點規模的藥廠。
而且就算是真想賣給姑姑燒瞭,可這種轉讓股份,光是簽合同,辦各種手續都得個把周的時間,期間更別說公司還會有人來接手啥的,這現在就撒汽油,不是扯嗎?
我是真的不理解瞭,算瞭,等姑姑開完會在跟她說吧,指不定真是哪裡有汽油泄露,然後這消防器材這些天損壞還沒來得及維修,是自己誤會瞭。
想著便準備回去,然而就在這時,電話鈴聲卻響瞭起來,我拿出手機一看,卻發現是小姨打來的。
她給我打電話做什麼,難不成要我回去給她打份午飯?
我無厘頭的想著,接通瞭電話,「喂小姨?」
「審出來瞭。」她開口第一句就是這話。
我沒想到她給我打電話居然是說這事,但也沒多想,隻是疑惑早上還沒影的事這中午就出結果瞭,「嗯?這麼快啊?」
「對,慕浩宸跟我說,可能是因為他們毒販之間有什麼秘密渠道互相通知,那邊得到瞭消息有準備,所以他這邊才會無所謂說瞭。」
我一屁股坐在靠窗的公共椅子上,「就是可能舅舅他們知道瞭也沒用,那邊該銷毀的也銷毀瞭唄?」
「大概會是這樣。」小姨回道。
「那現在怎麼辦,舅舅他們還要去嗎?」
「已經出發瞭。」
「這麼速度啊,哦對瞭,審出來地方是哪裡啊?」我這時才想起問查到的是什麼地方。
「華錦藥廠。」
「也是藥廠啊,倒是……」
我話說一半猛然頓住。
華錦!?
自己現在呆的地方不就叫華錦!?
一瞬間我隻感覺自己心臟驟停,臨時開會,辦公文件全部收走,樓道汽油,消防器材消失,一瞬間整個事情仿佛都被一根線串連瞭起來。
包括剛剛沒明白的事情,也徹底想通,他們現在就要燒瞭藥廠!!
我顧不得電話那頭隱約還有小姨發出的聲音,迅速起身,朝會議室急奔而去,然而就在我奮力躍起的同時,耳側猛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砰!」
旁側的窗戶在震顫嗡鳴,整個樓都因此劇烈的晃動瞭下,我目光驚恐的轉向窗外,爆炸聲正是來源於工區的廠棚,隻在一瞬間,周遭火光四起。
我顧不得多看,因為我知道,或許下一刻,爆炸起火的就是我們這棟樓,我用盡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瞭會議室,而這時,裡面的人也因為爆炸聲陸續走瞭出來,我一眼就見到瞭人群中的姑姑。
健步沖上去,就抓起她的手腕,往電梯口跑去,這是現在這裡唯一的逃生手段,我隻能期望,在那些人縱火前,自己跟姑姑能逃出去。
「小宇,怎麼瞭?」姑姑還不知道發生何事,邊被我拉著跑,邊柔聲問。
「大樓要著火瞭。」
我顧不得多解釋,帶著她跑向電梯口,隻期望能來得及。
然而事與願違,在我們趕到電梯口,按下電梯門時,一道爆炸聲就在樓下響起,大樓也再一次猛然震顫,比前一次來的更為猛烈。
而現在,看著緩緩打開的電梯,我卻一時不敢在進去瞭,可這時已經有不少人聚集瞭過來,包括這個藥廠的負責人跟股東。
他們全部神色焦急的沖進電梯,包括跟姑姑一起來參會的高層,都一同湧入瞭電梯,將寬敞的電梯轉瞬擠滿。
「白總,快進來,哪裡好像著火瞭,快快,我們得趕快下去。」其中一個中年男人沖姑姑焦急喊道,這人顯然是自己公司的人。
姑姑這時也是明白發生瞭什麼事,急忙要拉我進去,可我卻一把給她拽瞭回來,因為我看著面前藥廠的負責人跟股東,猛然間發現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他們既然負責的這個藥廠,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底下搞的是什麼,可現在看他們臉上慌亂神色根本不似作假,可能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發生爆炸,發生火災,也就是說,他們上面的人可能已經把他們這群人當成瞭棄子,想要他們連同這個藥廠一起死在火災之中,讓線索在這裡斷掉。
那既然想要他們死,都封鎖瞭兩邊的緊急出口,怎麼可能想不到他們會坐電梯下去。
那麼……
我眼神驚恐,拉著姑姑後退瞭兩步,遠離瞭電梯口,姑姑神色帶著焦急,看著我,可能是以為我擔心電梯短路,快速的跟我解釋,「小宇,現在才剛起火,一時半會不會引起短路,坐電梯下去還來得及。」
我隻僵硬的搖頭,看著電梯裡一大群人,此刻心臟仿佛都要跳出來的我,根本就無法開口解釋,隻是緊緊拉著姑姑的手,不讓她拉著我過去,而在外人眼中,我就仿佛被嚇傻瞭一樣。
而我也確實是嚇傻瞭,因為我已經知道電梯裡這群人會是什麼下場,電梯門緩緩關上,旁邊的紅色層數也在一秒一秒的下降,我眼睛死死地看著這紅色數字,耳邊姑姑的寬慰聲,我已然充耳不聞。
6……
5……
4……
3……
3……
勻速下降的電梯最終停在瞭數字3。
緊接著,「嘭!」的一道沉悶爆炸聲從電梯門內傳出,緊接著是那一聲聲淒厲駭人的慘叫,我腿都幾乎被嚇得在不停顫抖,胸口劇烈起伏,對於死亡的恐懼讓我現在大腦已經空白,後背此刻都仿佛驚起一身冷汗,隻知道大口大口的喘氣,然而這也根本無法緩解內心深處的驚恐。
「小宇,小宇……」
耳側姑姑焦急的呼喊總算讓我稍稍回神,我僵硬的扭頭看向她時,瞳孔也才重新恢復瞭焦距。
我看著她,艱難的開口,「姑,姑姑……」
姑姑此刻同樣是劫後餘生的後怕感,隻是她現在卻不敢表現出惶恐的感覺,緊緊握住我的手掌,「沒事的,沒事的,我們去應急通道。」
「等等,等等。」
我這時才清楚現在自己該做什麼,慌忙四顧,想找一個趁手的利器去砸門,趁現在火勢未起跑下樓,結果四顧,卻發現周圍除瞭桌椅什麼都沒,最後我隻能拿起一把椅子,拉著姑姑快步朝樓梯口跑去。
姑姑邊跟著跑邊問,「小宇,你拿椅子幹什麼?」
「那邊門是鎖上的,隻能看能不能把鎖砸開。」
我快速解釋,目光也朝窗外望,結果發現整個工區都已經煙火四起,燃燒引起的滾滾濃煙被空氣裹挾著往大樓這邊飄來,我甚至已經能聞到空氣中嗆人的煙霧,而姑姑也已經不堪的連連咳嗽瞭起來。
「咳咳,小宇,兩邊都鎖上瞭嗎?」姑姑捂著口鼻問。
「對。」
「等等小宇,廁所,有毛巾。」
姑姑忽然叫住瞭我,帶著我沖進瞭女廁,果然墻壁上掛著日常擦拭洗手臺上的毛巾,姑姑連忙扯下兩條,快速打開水龍頭,想要給毛巾潤濕,結果水龍頭流出的水少的可憐,剛潤濕一條,就已經停瞭。
拍打兩下無果,我們隻能又跑到另一邊的男廁,然而這邊也同樣沒有瞭水。
而現在情況緊急,根本也管不瞭太多,我拉著她快步朝那樓梯口跑,「姑姑,你先自己捂著,我去砸門。」
「不,小宇你捂著。」姑姑急忙忙的想要把濕巾遞給我。
「姑姑,這時候你就別讓瞭,還有,你快打火警電話。」
我來到門口,抄起板凳就對準鐵鏈上的門鎖用力一砸,而姑姑這時也聽從我的話,不在相讓,用濕巾捂著口鼻,在邊上慌忙的報警求援。
這時候四周工區的濃煙已經盡數往大樓灌入,很快已經肉眼可見廊道彌漫上瞭煙霧,那混雜著一氧化碳跟工業毒氣在空氣中散播著,每一口吸入都讓我肺腔有種要窒息暈厥的感覺。
但這時候沒有退路,我隻能一下下用力的往發繡的門鎖上砸,就這麼一直用盡全力砸瞭有一分多鐘,直到我手臂顫抖著脫力,整個大樓都已經被外界濃煙彌漫,肉眼都已經快要看不見物體的時候,門鎖終於是被砸落,也是年久失修,已經有著銹跡,不然可能根本就砸不動。
我心裡慶幸,可是就在我準備打開鎖鏈,跟姑姑逃出去的時候,我視線之中忽然出現瞭一道耀眼的火光,沿著樓道迅速蔓延而來,轉眼就到近前。
我瞳孔瞬間放大,立馬給要被我推開的樓道門嘭的重新帶上,火苗透過底下門縫燃瞭進來,我嚇的慌忙退開,一直退到瞭後方墻壁之上,身體已經有些癱軟的靠在上面。
完瞭……
逃不出去瞭……
我腦子裡現在隻有這一個念頭,火勢已起,或許一時半會燃不到我們樓裡,可是這四周已經逐漸濃密的煙霧,足已讓我跟姑姑嗆死在裡面。
「小宇,別怕,咳,別怕……」
姑姑伸手用力的抱緊瞭我,用濕巾捂住我的口鼻,可是這種程度的濕巾又怎麼可能阻擋的瞭這種程度的濃煙,嗆人的煙霧依舊隨著我劇烈的喘息一下下往我肺腑裡灌入。
我艱難的看向身邊緊緊抱著我的姑姑,她顯然也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眼眶此刻已經隱約泛起淚光,或許是被煙霧熏的,可更多的也許是,對死亡的恐懼。
我知道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瞭,可是自己現在又能做什麼……
隻能將濕巾拿開,繼續給她捂住,然而她卻哭著搖頭退讓,可就在這時,我目光卻撇見瞭這邊的消防箱,居然是沒有被打開的,我心裡隱隱湧起瞭希望的火苗,立馬蹲下身給消防箱打開。
可是又讓我陷入絕望的是,這裡的消防箱同樣被人損壞過,空蕩蕩的箱裡,僅還剩有一個……防煙面具。
「小宇,去廁所,我們把那的門堵住。」姑姑也發現瞭空空如也的消防箱,眼裡的絕望一閃而逝,她用力的隻能拉起我,想要在這絕境裡找到求生的途徑。
我拿上這僅有的一個防煙面具,已經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絕望,在濃密的煙霧裡,跟著她,邊止不住的咳嗽,邊踉踉蹌蹌的跑回廁所。
進到廁所,姑姑快速的跑去將窗戶關上,防止外面的濃煙再輕易的竄入,用還剩餘的幹毛巾將廁所門嚴絲合縫的堵住,包括那條已經沒有任何用處的濕毛巾。
可即便這麼做瞭,煙霧也依舊能一點點的滲入,看著周圍越來越濃的煙霧,我跟姑姑絕望的坐在瞭廁所的角落,靠著冰冷的瓷磚,她眼泛淚光的望著我,「姑姑今天,咳……不該帶你來的。」
我艱難的笑瞭下,將剛剛拿來的包裝袋拉鏈慢慢拉開,「這不是我自己……跟來的嗎?」
「姑姑,咳……現在,現在真的好後悔,後悔今天把你,咳,把你…帶過來……」
劇毒濃煙的吸入讓姑姑說話的聲音已經變得虛弱,就連眼眸都已經睜不開,「你不會咳咳……怪,怪姑……」
她話說到一半就已經快聽不太清瞭,隻有蒼白的嘴唇還在輕微的動著。
我看著她已經被濃煙弄花的美艷臉頰,似乎已經快要暈厥,有些乏力的將防毒面具從包裝袋取瞭出來,拔下她頭上紮著的桃木簪子,讓她柔潤的發絲散在臉頰,在她虛弱睜開眸子的視線下,輕輕的將面具從她下巴套入,將她整個臉蛋裹住後,我才脫力的拉緊面具的松緊帶,防止煙霧跑進去。
這樣姑姑應該能撐到救援吧……
濃煙源源不斷的往口腔鼻腔灌入,劇毒的氣體讓我身體越來越難受乏力,甚至大腦也越來越昏沉,我隻能隱約還能看清的視線中,姑姑面具裡那張已經淚眼婆娑,簌簌而落的美艷臉蛋,她好似焦急的想要將面具取下來,可是卻被我緊緊拉著松緊帶,她根本沒法取下。
逐漸合上的黑暗中隻隱約還能聽見姑姑越來越遙遠的低泣哭喊。
我一手握著松緊帶,一手攥著那根送給她的桃木簪子。
真是的,還說隻戴那一次,這不是天天戴著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