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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伊人

  中午,食堂。

  「問你個問題。」

  「嗯?」鬱曉伊微抬起眸子。

  她疑惑瞭下,「不是回答過瞭嗎?」

  「我記得你傢長會那天好像遲到瞭。」

  「出瞭點事。」她表現得很隨意。

  我沒在多問,隻是低頭吃著飯。

  「你等下有空嗎?」

  「怎麼?」

  「幫我個忙。」

  吃過飯,我徑直去瞭操場旁的公廁,老遠就可見從廁所窗口飄出的白色煙霧。

  早上問過,看來並沒什麼出處。

  門口照常有個放哨的瘦小個,此刻他半個身體露在外邊,遠遠的也看見瞭我,本來見有人來開始警惕的他馬上就又放松下來,腦袋鉆進廁所裡,很快就又出來,接著一臉享受的從嘴裡吐出一團煙霧。

  他看著我走瞭過來,抬瞭抬下巴,「幹什麼?」

  「何琛在嗎?」

  「找琛哥?」上下瞅瞭我兩眼,他才轉而往廁所裡喊,「琛哥,有人找你。」

  裡面嘻嘻哈哈的吵鬧聲微微一停,緊接著就傳出一道熟悉的男聲,「誰啊,讓他進來。」

  話落,裡面的吵鬧聲繼續響起。

  瘦小個聞言這才讓出瞭個身位,努瞭努頭示意我進去。

  裡面跟上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依舊是煙霧繚繞,很嗆人,甚至夾雜著些許廁所的臭味,我很難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在廁所呆這麼久。

  裡面站著六七個人,有幾個還很眼熟,想來就是上回放學堵我的那幾個。

  剛一進去,一群人的視線就都漫不經心的投瞭過來,我眼熟他們其中的一些人,而那些人自然也很眼熟我,本來還靠著墻一臉笑嘻嘻抽煙聊天的他們,見到我的那一刻笑容瞬間就凝固住瞭,也很快停止嬉笑站直身體,臉上難免帶著警惕和不解,包括那被眾人圍著,染著一頭黃毛的何琛。

  「誒,琛,琛哥,是那小子。」其中離何琛近的高個子碰瞭碰他肩膀,附在他耳邊輕聲說瞭句。

  而那何琛自然是第一時間就認出瞭我,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極為難看,不過同樣的地點,他卻沒瞭上回的囂張跋扈,盛氣凌人的樣子,「你來幹什麼?」

  我回道,「我記得咋倆好像有過節來著。」

  何琛皺起眉,「那次的事情都已經揭過瞭,我可沒有繼續找你麻煩瞭。」

  我挑瞭挑眉,「揭過瞭,為什麼?」

  何琛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白宇,我知道你傢裡跟警局有點關系,但你也別太囂張瞭,上次我們已經被關瞭一個星期,出來我們也沒想著報復,這還不算揭過嗎?」

  雖然這次他沒再表現得那麼囂張,但此刻周圍都是他們一夥人,他倒是也沒有多示弱。

  「是嗎?」我想瞭想,接著又問,「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何琛聞言滿臉疑惑,看瞭眼自己旁邊的小弟,得到肯定的眼神後,才點頭重新看向我,「你問。」

  我看著他,「你們為什麼要找鬱曉伊麻煩?」

  話落,他們幾個人臉色微變,接著面面相覷,顯然很是心虛的樣子,唯獨何琛一臉理所當然道,「雖然我跟你的過節揭過瞭,但那天我們之所以進瞭局子,跟她可脫不瞭幹系,我們不跟你過不去,找她麻煩怎麼瞭,我們可是打聽過瞭,你跟她關系也不怎麼樣。」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琛滿不在乎道,「就傢長會那天早上嚇唬瞭她一次而已。」

  我問道,「那上周四呢?」

  他皺起眉,「你什麼意思?」

  「我問你上周四放學你們幹什麼瞭?」

  何琛見我這樣子,大概是看出我是知道發過什麼事,也懶得隱瞞瞭,和盤托出道,「王念她們那群女的要找她麻煩,我們就隻是跟過去撐個場子而已,不行嗎?」

  「後來呢?」

  「什麼後來?我們又沒做什麼。」

  我平靜的看著他,「鬱曉伊那天因為心臟病復發住瞭四天院。」

  何琛臉色微變,「她自己心臟病復發祝願你跟我們說幹什麼,我可先說清楚啊,我們那天可什麼都還沒做,她就算死瞭都跟我們沒關系。」

  「就是,我們那天隻是路過而已。」

  「我們幹什麼瞭?」

  一群人跟著附和著。

  「跟你們沒關系是嗎?」

  「能跟我們有什麼關系,你今天該不會是來給她找場子的吧?」

  「你低年級的,可能不是很清楚,那女的就是個婊……」

  「嘭!」

  話聲瞬間止住,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肉與肉劇烈碰撞發出的沉悶聲。

  「啊!」

  隨著這一聲慘叫發出,剛剛還立在原地的何琛整個人就因為突如其來的一記打在臉上的重拳,身體一個不穩,猛的就朝著地上倒去,若不是旁邊有幾個小弟及時扶住,他可能已經狼狽的躺在地上。

  廁所裡的人全部都呆住瞭,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回事,或許他們誰都想不到有人突然就動起手來。

  「嗡嗡……」

  何琛此刻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疼,劇痛伴隨著耳鳴陣陣,就連腦袋都被一拳打的昏沉,而他此刻還有些不敢置信,但身體的疼痛告訴瞭他這是事實。

  「你他媽的敢打老子,草!」

  剛站穩身體,他晃瞭晃頭,就揮拳朝我打瞭過來,作為在學校混瞭快三年的大哥,他什麼時候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打過,這種顏面被人打碎的事情讓他頓時氣得怒火中燒,可就在他就要揮拳打過來之時,他卻是自己停住瞭,就連他旁邊擼起袖子,也要沖上來圍毆的小弟都都被他給攔住瞭,他不知為何壓下瞭心裡的怒火,反而還哈哈的大笑起來,「在學校打人,可以可以,白宇你等著處分吧,這次是你主動挑的事,我看你那警局裡的關系還能不能動的瞭。」

  接著他又立馬朝門口放哨的喊道,「你,趕快去教務處叫那姓劉的過來!」

  看到那放哨的瘦小個屁顛顛的跑開,他又放肆的大笑起來,仿佛臉上的疼都給忘瞭一樣。

  我沒理會他那放肆的笑容,慢慢走進幾步,笑瞭笑道,「你不用急著去告老師,我已經幫你叫瞭的。」

  何琛笑容一頓,「你什麼……啊……」

  小腹被猛的一記膝撞,他話語瞬間止住,嘴裡吐出一口酸水,整個人疼的跪倒在地,捂著自己小腹在地上嗷嗷叫著。

  我用力抬起一腳,鞋尖對準他的下巴就踹瞭上去,隻聽咔嚓的輕微骨裂聲,他直接被我踹倒在地,一切發生的太快,四周一群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我還會跟剛剛那樣,出手的時候連一點預兆都沒有,而等他們反應過來,剛剛才站穩的何琛,此刻已經倒在地上,在上面疼的不停呻吟著。

  又是一腳直挺挺的踩在他的臉上,使得他鼻子微又塌陷的痕跡,一瞬間鼻血止不住的狂流,糊滿瞭一臉,就連地上都沾上瞭絲絲血跡,讓此刻的場面看上去血腥而又恐怖,我蹲下身,旁若無人道,「雖然我知道你有口臭,但嘴巴能盡量放幹凈點嗎?」

  「啊啊……」

  然而此刻何琛隻能像死豬一樣在地上哀嚎著,無法回答我的問題。

  「你,你……」周圍幾個人全被嚇住瞭,雖然他們平日裡也喜歡打架欺負低年級學生,但也僅限於敲詐勒索,裝逼耍橫,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場面。

  「我記得上次也在的吧?」我視線看向邊上的一個瘦高個。

  那人被嚇瞭一跳,趕忙搖頭,「啊?我,我不在。」

  隻是為時已晚,我已經抬腳在他腿上狠狠的踹瞭一腳,伴隨著他殺豬般的嚎叫,也跟何琛一樣捂著自己的腿癱倒在瞭地上。

  「還有你。」

  「我,我沒有……」

  「老師,就是這裡。」

  就在這時,廁所外傳來瞭熟悉的女聲,緊接著就是一大片急促的腳步聲,一瞬間,廁所裡的學生都像是找到救星一樣,紛紛大喊大叫起來。

  我沒理會他們,看瞭看在地上滾來滾去,還在流著殷紅血液的何琛,蹲下身,皺起眉極為嫌棄的在他臉上抹瞭把血,塗在瞭自己臉上,然後揮起拳頭,猛的一拳打在自己臉上,緊接著,臉上就有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傳入神經,疼的我微微齜牙,而且伴隨著這一拳,我還感覺到自己鼻子裡好像湧出一股熱流,伸手一抹,竟然還流血瞭。

  完瞭,白瞎瞭。

  「你們在裡面幹什麼!」

  伴隨著這聲洪亮的怒聲,我也倒在地上疼的叫出瞭聲。

  教務處,整齊站著剛剛在廁所的一群人。

  「劉主任,我根本就沒有動手打人!」

  何琛此刻一臉的氣急敗壞,在那焦急的辯解著,他鼻血已經止住,經過剛剛簡單擦拭之後已經沒有先前那可怖淒慘的樣子,隻是還有些許血漬殘留,當然被打過的臉,小腹,下巴卻還一直有著鉆心的疼傳來,疼的他隻能用手捂著,

  「被打的人是我啊,你看這裡,這裡,啊嘶……」

  他不停的指著自己的被打被踢的傷處,可惜這種內傷外表根本分辨不出,讓他現在這表現看著隻有滑稽跟惺惺作態。

  至於我,因為那一拳打出瞭鼻血,在我刻意之下沒有想止住,所以到現在被紙巾堵著的鼻子還在不停的滲著血,很快一張白凈的紙巾就又染成瞭血色,看上去很是淒慘。

  「何琛!當我年紀大瞭,眼睛也瞎瞭嗎?在廁所堵同學,一群人毆打威脅這事你還幹的少瞭嗎,平時沒證據治不瞭你大罪,今天人贓俱獲你還在這跟我狡辯!」

  教務處的劉主任臉的氣紅瞭,猛的一拍桌子就站瞭起來,人贓俱獲,加上還有前科,現在竟然還在跟他狡辯,搞得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樣,讓他現在算是氣的夠嗆。

  何琛心裡也是被堵的慌,一指自己旁邊乖乖站著的一群小弟,「劉主任,不信你問他們,他們都是目擊證人,我真的是被打的那個!」

  一群人此刻自然是又委屈又害怕,紛紛附和,「劉主任,是真的,是他動的手。」

  「我們就在上廁所,是他一來就動的手。」

  「我腿也被他踢瞭一腳。」

  一群人的嘰嘰歪歪把劉主任氣得臉紅脖子粗,罵道,「你們是跟誰一夥的你當我老糊塗不懂嗎?」

  何琛現在才知道有理說不清是什麼憋屈的感受,他怒指向我,氣急敗壞道,「那你問他,你問他是不是他先動的手,白宇,你要是個男人就別給我實話實說!」

  我微低著頭,手掌捂著還在流血的鼻子,語氣輕顫的回答,「是我先動的手……」

  聽到我真的主動承認,何琛面色一喜,「劉主任,你聽到沒有?他承認是他動手打的我。」

  劉主任此刻已經快被何琛給氣炸瞭,這簡直就是當著自己面指鹿為馬,

  「你現在還當我面威脅同學是吧,好,好啊,你給我等著吧,這個處分你們今天一個人都別想跑!」

  說完,他就氣得轉過身,給自己接瞭杯水,不然他可能覺得自己都要壓不住火氣瞭。

  「主任,我……」

  何琛這下徹底傻瞭眼,他這下算是明白什麼叫做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瞭,隻能咬牙怒視著我。

  我微微抬起頭,沖他笑瞭笑。

  劉主任自然看不見我們的小動作,喝完水,他才轉頭看向我,「同學,你先去醫務處處理下傷勢,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謝謝老師。」

  「嗯,去吧,以後再發生這種事情,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知道嗎?」

  「知道瞭。」

  我點頭起身出門,迎著何琛那不甘憤怒的眼神,我看瞭一眼就沒有多做理會,徑直出瞭門,緊接著身後就又響起劉主任的暴喝聲。

  出門剛轉個彎,本來準備去廁所洗下臉上的血漬,眼前卻出現瞭一位冷著臉,靠墻抱著手的女老師,她見我出來,表情更冷瞭幾分,就這麼瞪著我看,也不說話。

  我眨眨眼,立馬扔掉捂著自己鼻子的血色紙巾,尷尬笑道,「任老師。」

  教務副辦公室內,任沐雨從進門到現在就一直坐在辦公桌前,抱著手一言不發,

  我也是安分的站在桌邊不敢造次,就這麼僵持瞭快有一分多鐘,我終於扛不住瞭,笑著打哈哈,「任老師,這馬上要上課瞭,要不我先走瞭?」

  她半響沒回話,我也又隻好幹站瞭一會,隻是見她始終沒個反應,我動瞭動腳步,微微往後退著,然後還沒挪兩步,她冷冰冰的眸子就打瞭過來,俏臉宛如寒霜,冷的可怕,氣勢跟被我壓在床上時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讓我莫名有點心虛害怕,腳步立馬停住,撐著別扭的笑臉,視線也左右飄忽著。

  「呵呵,呵呵……」

  隻是我即便不去看她,但此刻被她一直盯著也實在不是什麼好受的感覺。

  「任老師,我錯瞭。」沒辦法,我隻好先選擇道歉。

  任沐雨仍就瞪著我,不過在我主動低頭認錯後,她臉色緩和瞭些,也總算是開瞭口,雖然語氣還是冷冰冰,「白宇!我上次有沒有跟你說過,那些人還找你麻煩你就來告訴我,你這次為什麼不來!」

  額,這次是我主動找麻煩的,怎麼告訴你啊……

  不過這話我可不敢說,隻能含含糊糊道,「他們,他們直接把我拉去的,我這不是也沒機會找你嗎。」

  「那你不會跑嗎!」

  「他們人多,我,我跑不掉啊。」

  「那他們打你你為什麼不還手!」

  「哈?」我先是蒙瞭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她可是剛收到通知的,隻見到瞭我此刻的慘樣,根本就還不是清楚事情的經過。

  「啊,那個,你,你上次說不準我打架的。」

  「你……」任沐雨話語頓住,微抿著唇偏開臉蛋,半響過後才開口,語氣也緩和瞭不少,「是別人主動挑事的不算你打架。」

  「好,那我下次……」

  「不準有下次!」她又轉頭瞪瞭過來,但頓瞭頓,她又微微偏著頭補充道,「有人欺負你先告訴我,如果事出突然沒辦法通知我的時候你必須還手知道嗎。」

  「嗯嗯,知道知道。」我連連點頭。

  任沐雨這才面色稍緩,輕瞅瞭我臉一眼,起身在飲水機旁用紙杯接瞭杯水,又拿瞭一盒紙巾,看著我猶豫瞭一下,抿瞭抿唇,把東西遞給我,「你,你自己把血擦一下。」

  「啊好。」

  我接過,抽出紙巾剛準備沾點水擦一下,撇瞭眼又坐回自己座位的任沐雨,想瞭想,裝模作樣的在臉上胡亂的擦瞭兩下,「任老師,我看不見不太好擦。」

  任沐雨撇瞭我一眼,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想來她是知道我安的什麼心思,但她卻沒理我,打開抽屜拿出一面小鏡子,又把裡面的一盒藥膏跟消毒水棉簽也放在桌上,也不看我,「擦好後自己塗點藥。」

  我臉色微垮,剛有些喪氣,才發現桌上的這面小鏡固定不瞭,頓時臉上又掛上笑容,裝模作樣的在桌面上擺瞭兩次,「任老師這鏡子放不住。」

  「用手拿著。」

  「就一隻手擦不好啊。」

  「自己想辦法!」任沐雨偏瞭開臉。

  我厚著臉道,「咳,那你幫幫我?」

  她眸子瞪向我,「你覺得可能嗎?」

  「應該有可能吧。」

  她直接別開臉不理睬我。

  我見狀也不在糾纏,拿起桌上的消毒水跟藥膏,就起身準備走。

  任沐雨察覺到我的舉動,轉頭看向我往門口走,表情微愣,「你幹什麼去?」

  我故意道,「我回教室找同學幫我塗一下,用好後就還給你。」

  她皺起眉,「找誰?」

  「同桌啊。」

  她猛的拍桌站瞭起來,「你給我站住!」

  我聽話的停下腳步,表情疑惑的轉頭看向一臉惱怒的任沐雨,故作不解道,「怎麼瞭?」

  她咬瞭咬牙,「回來!」

  「哦……」我漫不經心的又重新退瞭回去,然後把手上的東西放回桌上。

  「坐下!」

  我立馬又坐下,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她。

  任沐雨惱怒的瞪著我好一會,才抿瞭抿唇,抽出紙巾在水杯裡沾濕,一副極為不情願的樣子看向我,「臉抬起來。」

  我眨眨眼,聽話的抬起臉,隻是對比與她此刻氣惱的表情,我嘴角上揚的樣子卻是稍微有點欠揍。

  「你在笑什麼!」

  我想收起笑容,卻是怎麼也憋不住,「我,我想起瞭一件高興的事情。」

  任沐雨頓時氣道,「我告訴你,我隻是不想讓你回去影響別人學習而已!不然你以為我會幫你嗎!」

  我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任沐雨見我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表情,俏臉微惱,輕咬著牙,一副想打人的樣子,不過最後還是忍住瞭,表情仍舊是氣沖沖的,可手上的動作卻是很輕,漂亮的杏眸緊盯著我的臉,搭配著烏黑細長的睫毛,看著隻覺秀氣麗人,刻意板著的臉蛋也不知何時染上瞭淡淡的紅暈,仿若抹著紅粉胭脂般,讓我目光留在她臉上都舍不得挪開,甚至有種在上面一親芳澤的沖動。

  許是彎著腰,導致瞭她兩頰兩畔秀發微微垂下,蹭到瞭我的臉,這也讓本來認真幫我擦著血跡的她伸手捋瞭捋頭發,眸子就無意間撇到瞭我竟然一直盯著她臉看,微愣一瞬後立馬羞惱的瞪眼,「你看什麼看!」

  「啊我,我沒看啊。」我裝模作樣的移開視線。

  任沐雨被氣到瞭,隻是咬瞭咬牙卻也沒追究,「臉轉回來!」

  「哦。」我趕忙又轉過瞭臉。

  她瞪瞭我兩眼,才又換瞭張紙巾繼續一點點擦拭著我臉上已經幹涸的血跡,從臉頰到嘴唇偏上的位置,一張用臟之後就又接著換另一張。

  我也就這麼一直盯著她一個勁的瞅,一直把她看得俏臉微惱,才收斂瞭些,不過看著她嬌艷的臉蛋,心思卻又有些不老實起來,「任老師,脖子酸瞭。」

  她撇我一眼不理睬,手繼續擦著,我見狀隻好先暫時打消心裡的小心思,就這麼過瞭大約一分多鐘,臉上的血漬基本已經擦拭幹凈,然後就露出右臉上那被我自己錘的一拳留下的淡淡淤青,並不是很明顯,但對比於正常膚色,那處的青紫色看上去還是很清晰的。

  任沐雨微皺起眉,撇瞭我一眼後,回桌前抽出棉簽拿起消毒酒精又走瞭過來,「抬起來。」

  「脖子酸。」

  她表情略有些不耐煩,「你還要不要擦瞭!」

  「要要。」我趕忙點頭。

  「要就快點!」

  「可是我脖子酸抬著臉難受。」

  她蹙起眉,「那你想怎麼樣。」

  「你坐著唄。」

  任沐雨聞言也懶得糾纏,直接就往自己座椅前走去,隻是剛走兩步就被我攔住瞭,我幹咳一聲,「任老師,你坐我腿上就行。」

  「你說什麼!」她杏眸瞬間瞪大。

  我厚著臉皮道,「坐我腿上啊。」

  「你去死!」

  她氣惱的就在我腿上來瞭一腳,好在她今天也沒有穿高跟,不是很疼,隻是踢完之後她就氣呼呼的坐回自己座椅上,把手上的東西重重的放回桌上,抱起手別開瞭臉,一副不在理人的樣子,顯然自己的話觸及到她的底線,或者準確的來說,是把那層本就曖昧的薄膜給光明正大的捅破讓她惱羞成怒。

  我見她這反應,也覺得自己這話太明目張膽瞭,小心翼翼的挪到身下椅子,湊到她邊上,「任老師,我說錯瞭,剛剛我就想著那樣方便一點而已,沒別的意思。」

  她沒回話,別著臉蛋也不轉回來。

  「我錯瞭。」

  「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我討好的在她耳邊念叨著,可還是沒有啥效果,見狀我隻能哭慘起來,「任老師,傷口好像腫起來瞭,你幫我看看。」

  然後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我用手輕輕碰瞭碰她肩膀,「真的好疼。」

  「你疼不疼管我什麼事!」任沐雨猛的就回頭瞪向我。

  「哦……」我臉一下子癟瞭下去,裝模作樣的起身,「那你這消毒酒精跟藥膏借我一下,我拿回教室自己擦。」

  「你給我坐下!」

  「你不是不幫我嗎?」

  任沐雨被氣得不行,「我告訴你白宇,在學校裡你最好給我老實點,你再這樣在我面前嬉皮笑臉的,你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我知道瞭。」見她這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我可不敢觸黴頭,趕忙認慫。

  任沐雨吸著氣,移開瞪著我的目光站起瞭身,「坐好!」

  我立馬乖乖坐好,暫時也不敢繼續提這種過分的要求瞭。

  隻是等我坐好,卻見她冷著臉從我身前走過,往門口走去,我還疑惑著她想幹什麼的時候,隻見她在門口站住,然後傳出輕微的咔嚓聲,我愣瞭下,這好像是房門反鎖的聲音啊,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任沐雨就已經轉身走瞭回來,冷冰冰的俏臉微微板著,隻是臉頰卻總有那抹淡淡的暈紅,她走回我身邊,重新拿回棉簽跟消毒酒精,然後,然後……

  她輕抿著唇,纖柔的身子在我視線中一點點矮瞭下來,臉蛋也一直偏著不看我,時間並沒過去多久,右側大腿突然一重,緊接著就傳來瞭一股柔軟卻又充滿彈性的觸感。

  我整個人都呆住瞭,不,是嚇住瞭,愣愣的看著此刻半個臀部挨坐在我腿上的任沐雨,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時間宛如靜止瞭幾秒,才聽她兇巴巴的聲音傳來,「臉湊過來!」

  「哦,哦。」我回過神來,趕忙把臉湊瞭上去。

  任沐雨這才微微轉過一些臉來,那吹彈可破的肌膚肉眼可見的泛著紅暈,她眸子輕瞅我一眼,又很快移開,拿著沾好酒精的棉簽開始在我臉上輕輕塗瞭起來。

  直到此刻酒精帶來的刺痛感,我才總算接受瞭現實,這是真的。

  第一聲沒有理我。

  我壯起膽子把手放在瞭她的大腿上,可惜今天她沒有穿絲襪,手感上少瞭很多,但摸著依舊讓人心裡酥酥麻麻的。

  「你幹什麼!」她停下動作,俏臉微惱。

  「消毒水有點,有點疼。」我直接轉移話題。

  任沐雨抿著唇,深吸一口氣,竟然也沒在管我放肆的手掌,「在忍一下。」

  「啊,好好。」我面色忍不住一喜,連連點頭。

  抹完消毒酒精她又開始上藥,微涼的指肚輕輕在我臉上均勻塗抹著,我視線偷偷看著她,試探性問道,「對瞭任老師,咳,我好像不小心把你好友刪瞭,我重新加瞭你看你能不能通過下。」

  她本來還暈紅的俏臉一下子就板瞭起來,「沒時間。」

  「沒事沒事,你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同意都行。」

  她又沒瞭聲,我見狀隻能幹笑著解釋道,「昨天作業好多,一直都抽不出時間。」

  見她還是板著臉沒有任何回應,我伸出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嘴唇快速湊到她耳邊,語速極快的輕聲道,「任老師我錯瞭,以後我肯定第一時間來跟你道歉……」

  話一說完,我就立馬松開手,保持著剛剛她幫我抹藥的姿勢,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至於任沐雨,愣神一瞬後,俏臉一下子就抹上瞭一層紅雲,她又羞又惱的瞪向我,輕咬著牙就要說什麼。

  隻是我沒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就轉開話題,「任老師,你今天沒化妝啊。」

  「管你什麼事!」

  「沒有,我就是想說你今天很漂亮。」

  面前的臉頰一瞬似乎又染上兩抹紅霞,微微板著不想讓人察覺,可那令人心動的嬌艷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上課鈴響就被趕出來辦公室,導致便宜也沒給占到多少,稍微有點可惜。

  等來到教室的時候已經過瞭好幾分鐘,打瞭個報告就進瞭去,中午的事情班上沒人知道,所以我遲到也沒引起多少人註意。

  鬱曉伊照常坐在自己座位上,開始一直在埋頭寫著什麼,直到我進到教室,坐回自己座椅上,她才抬起瞭頭,視線也隨之看瞭過來。

  我沖她笑瞭笑,「中午謝瞭。」

  她靜靜的看瞭我一會,也笑瞭起來,唇角的梨渦淺現,即便是此刻她這種土氣的打扮,也很難遮蓋她面容的美,「你很喜歡打架嗎?」

  「這個,這不是因為上回的事情還沒報復回去嗎。」

  講道理,已經很久沒見她笑過瞭,從開始不喜她那種刻意的親近,然後從不排斥又到恢復那種陰鬱沉沉時的不適應,到現在再次見到產生的莫名習慣,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她笑起來其實挺好看的。

  鬱曉伊臉蛋突然湊瞭過來,黑框下的眸子看向我,「是這樣嗎?」

  「當然。」

  她笑瞭笑,沒在追問,「對瞭,能借下筆嗎?」

  「噢,給。」疑惑的看瞭眼她桌上的筆,不知道她問我要筆幹什麼,但我還是把自己桌上的筆遞瞭過去。

  她接過,眸子看著我,「謝謝。」

  我愣瞭下,「啊?」

  「額,不客氣。」

  晚自習放學我刻意跟著鬱曉伊一起出的教室,等下瞭樓附近人少瞭些後,我才開口問道,「一起走嗎?」

  她偏頭看瞭我一眼,點瞭點頭,「嗯。」

  秋風微冷,吹在身上泛起瞭絲絲涼意,走在校園的路燈之下,我適時的打開瞭話題,「說起來我好像還沒你的聯系方式。」

  「你要加我好友?」

  「對,可以嗎?」

  鬱曉伊莫名的笑瞭笑,「第一次被人要聯系方式的感覺,很奇怪。」

  等並肩走出瞭校門,她見我還跟著邊上,「我們不順路吧。」

  我回道,「我去城南有點事。」

  「你刻意這樣是怕我回傢的路上遇到什麼危險嗎?」

  「額,不是。」

  她看著我,突然往我面前走瞭兩步,因為我們一直都保持著並肩的姿勢,所以她現在幾乎是快要挨到瞭我身上,瞬間,一股好聞的氣味就竄入瞭鼻腔,她踮起腳尖,身子繼續前傾,很快她嘴唇湊到瞭我的耳邊,那兩片薄軟的唇瓣似乎也貼在瞭我耳垂之上,她微微呵著氣,語氣很膩很軟。

  「你知道嗎?」

  「對一個女孩子好是男朋友該做的事情,不過你可是說過你有女朋友,所以……你真的想腳踏兩條船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對鬱曉伊是什麼感覺,從看到她手上的抓痕,從許幼攸嘴裡聽到瞭整件事,我清楚自己當時是很生氣的,不然我不會去找何琛,不會把他打的那麼狠,那自己到底對她是什麼感覺,可能是同情,可能是憐惜,但這種情況應該是沒有喜歡吧,我不清楚。

  到傢的時候已經見到媽媽的車停在車棚,進門換鞋,拿出手機看瞭眼,還沒有收到鬱曉伊的好友申請,本來是問她要的,最後卻是她問瞭我要,說到傢會加我,不過這時候也還沒收到申請信息,倒是看見瞭任老師的同意好友彈出的對話框。

  腦子裡不由得又回想起她說的話,說起來,自己跟馨姨,任老師兩個人發生過關系,不等於已經是她嘴裡的腳踏兩條船。

  可這……自己好像是喜歡馨姨,又喜歡任老師的,心裡有那麼點亂,更不知道這又是個什麼感受,幹脆就不去想這些,反正,馨姨是喜歡我的,還有任老師好像也有點……既然她們喜歡我,那我喜歡她們也是很正常的吧?

  換鞋進門,上樓發現書房門開著,很顯然媽媽是在裡面辦公的,不過因為今天臉上有傷的緣故,即便不是很明顯,但還是防止被她看見,也就沒準備進書房,在門口跟她打瞭聲招呼就關門退瞭出來,隻是出來時眸子卻是無意間撇見她露出的長腿上看著似乎黑漆漆,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書房燈本就有些昏暗,她又坐在書架後面,遮擋著有些看不清,可能是視線模糊瞭,也就沒有多想,徑直就回瞭房。

  等寫完作業洗完澡躺在床上後,才發現手機不知什麼時候有瞭一個未讀的好友申請,不用想也知道是鬱曉伊的,點進準備點同意,隻是就在這時,我深處的手指卻是一下子頓在原地,腦子甚至在這一刻都有些發蒙,這是,這是……

  我愣愣的看著好友申請裡顯示出的兩字網名。

  「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