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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覺醒

  「馬少……我們,先回去吧!」身後響起李青青嬌魅的聲音,語聲略微有些顫抖,第一次,李青青覺著眼前的馬博飛有些可怕。

  這種可怕,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以及那令人不適的悶熱氣息。

  馬博飛一向很聽李青青的話,李青青無論是樣貌、氣質還是身段都可謂是人中極品,可更令馬博飛看重的,卻是她的處事能力,她總會無條件的將自己交代的事辦到最好,也總會在自己出現紕漏之時悄無聲息的將問題解決,對於其他女人,馬博飛更多是征服後的快感,而對於李青青,他則會多上一層敬重。

  然而這一次,他沒有聽她的話,即便英僑大學的球員們已經各自散去,即便諾大的球館之中隻剩下深海大學的球員和球迷在狂歡,他依然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目光所及,是作為籃壇泰鬥級的孔傲孔指導為冠軍球隊頒獎的畫面,是全場山呼海嘯一般的「深海大學」的聲音,是NBA發展聯盟考察團默默遠去的背影,是那位純真女孩為男友擦拭汗水的親昵……

  而他,砍下瞭全場最高的52分,如今卻是無人問津,

  馬博飛頹然的站瞭起來,李青青適時的扶住瞭他的胳膊:「馬少,珍妮去開車瞭,我和珍妮說瞭,晚上好好陪你。」

  馬博飛搖瞭搖頭,將李青青推開幾步,低聲道:「你們回去,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李青青一時語塞,心中自是知道籃球對於馬博飛的重要性,這一場的失利對他的打擊著實沉重,尤其是在他精心準備又發揮亮眼的情況之下。馬博飛的一生實在是太順瞭,他天賦異稟,無論是學業還是籃球都算得上是上等資質,再加上他身後那驚人的財力,馬天雄的精心栽培,使得他這十幾年來幾乎沒有受到過什麼傷害,金錢、女人、地位他應有盡有,再加上他識時務,知進退,除瞭球隊的一批人,學校裡倒是沒有幾個知道他這位智運集團的大少爺身份,所以,即便是王啟舟厲聲破罵,他也能硬著頭皮忍瞭下來,然而這一切,換來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絕殺,就好像已經到嘴的肉被別人生生的叼走,已經張開腿的女人卻是被其他人一屌捅入,這樣的恥辱,又怎麼會輕易的化解。

  「走!」馬博飛再度朝她低吼瞭一聲,也不等她動作,已然獨自一個人無神的向著門外走去。

  「還是讓他一個人冷靜吧,」李青青沉吟許久,終於是默認瞭馬博飛的命令,快跑幾步趕至馬博飛的身邊,拿出一隻手機和一疊鈔票直塞入馬博飛的褲袋裡:「馬少,有什麼事隨時聯系。」

  ***  ***  ***

  心頭的苦澀與恥辱不斷的沖刷著馬博飛的大腦神經,他一步步的向著場外行走,沒有瞭美女,沒有瞭豪車,這些年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就這麼落寞的行走在大街上。

  已經到瞭傍晚時分,街邊的夜宵攤點也陸續張羅起來,深海市的夜生活算得上繁華,山潤集團體育館又坐落在市中心一帶,臨靠著不少商業街,來往的車流人流相擁,倒是讓吹著冷風的馬博飛冷靜不少。然而他根本不喜歡這樣的冷靜,越是步行得久,越是覺著身體的疲累加劇,體內的藥效漸漸流失,那股生龍活虎的勁頭一點點的退卻,潮水過後,泛起的終究是他的本來面貌,而經受過一場激烈球賽之後的馬博飛,更是虛弱無力。

  終於,他走不動瞭,對街的喧鬧聲引起瞭他的註意,馬博飛抬眼望去,「夜色酒吧」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酒!」馬博飛一把趴在酒吧吧臺之上,還沒有喝一口,但整個人已是像爛醉如泥的酒徒一般,全身癱軟,毫無力氣。

  「先生,你這邊想要點什麼……」

  「酒!」馬博飛抬高瞭音量,大手伸進衣兜,將李青青留下的一疊鈔票拍在吧臺上,鈔票雖是疊放得不夠整齊,可光看那面值和厚度,至少也得上萬,在這不起眼的小酒吧裡,倒是可以盡興而歸瞭,服務員殷勤的接過,急忙為他安排瞭臺座,小食、點心、啤酒、洋酒,換著花樣的上瞭一些,但更重要的,是給上瞭點兒度數高的混酒,明眼人都瞧得出這是位買醉的主兒,既然如此,讓他早早醉過去,反倒是省事許多。

  自斟自飲,馬博飛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樣的一股情趣,一杯酒飲下,身體的疲累好像減輕瞭許多,可壓在心底裡的屈辱卻是一丁點兒也沒消失,馬博飛將頭枕在手上,回憶著賽場上的點點滴滴,一杯接一杯的高度酒喝下,馬博飛隻覺著渾身如火燒一般的刺激,腦袋漸漸昏沉,看著周身的一切都顯得有些新奇與陌生。

  突然,馬博飛眼前一亮,本來都有些睜不開的眼睛突然間來瞭精神,隻因著不遠處的舞池裡,一位身材性感的女人正自婀娜搖曳。

  這女人身材高挑,凹凸有致,一身暴露的吊帶裝配上黑色的緊身皮褲,緊繃繃的束縛著堪堪一握的纖腰,高蹺黑靴,三寸高的細跟底部裹著明亮的金屬包根,舞步揚起,步伐之間進退有度,顯然是個舞池中的魅惑女王,再看她的頭上,長發披肩,左右耳墜上吊著兩隻鑲金耳環,眼眸上畫瞭重重的一筆睫毛,一雙大眼隻需輕輕一瞥,便是讓人著瞭魔一般的讓人難以移開目光,這是個美艷的女人,但看她的神態舉止,顯然也是一隻帶著刺的野玫瑰,尤其是那白皙的脖頸上紋著的一點兒小紋身,更是給人以無邊的遐想。

  馬博飛端起酒杯,急忙緊走幾步朝著女郎行去,眼睛一旦盯上這隻野玫瑰便再難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烈酒的沖擊之下,吃慣瞭溫馴傢花兒的他,倒是很想嘗嘗這路邊野花的味道。

  與此同時,那女郎也註意到瞭正快步走來的馬博飛,別看馬博飛平日裡也算是高大帥氣的富二代,可換瞭一身校隊球衣,喝成個爛醉如泥的模樣,再帥的男人這會兒看著也是猥瑣不堪的色中餓鬼,然而這渾身性感的女郎卻是放任著他的靠近,眼中的魅惑之意倒是更加濃烈,依舊在舞池中央隨著音樂獨自扭動。

  馬博飛很快便走到瞭女郎跟前,深邃的目光努力睜開,大手想也沒想的朝著女郎的腰肢勾瞭過去,嘴中竭力的控制著說話打顫的舌頭:「美女,一……一起跳個舞吧?」

  「啪!」萬萬沒想到的是,野玫瑰突然揚起一隻手掌,毫不猶豫的當頭一甩,竟是直接將馬博飛扇飛瞭幾步。

  馬博飛臉上吃痛,可這會兒酒勁卻是湧入腦海,想也沒想的站將起來就朝著女郎奔瞭過去,他的搏擊功夫本就不弱,剛才沒防備之下吃瞭女人一耳光,這會兒自然是要找回場子,然而他的手還未扯到女人那暴露在外的白臂,腹部便是驟然一痛,整個人頓時縮成一團向著四散嚇開的地板上倒瞭下去,馬博飛一手捂住腹部,一面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這個火辣的女人,心中那被欲望遮掩起的怒火瞬間再次升騰,他勉力提起一絲氣力從地上爬起,剛要再次上前,可下一刻,整個人肩頭兩側均是被一隻大手給穩穩壓住,馬博飛左右一看,卻見著兩名彪漢各自將他按住,還沒等馬博飛回過神來,臉上與腰腹又是挨瞭一拳。

  「嘔~」馬博飛被這兩拳直打得眼冒金星,整個人再次滾倒在地,然而來人並沒有就此罷休之意,四隻大腳直接踢在馬博飛的全身各處,仿佛混入瞭砧板上的爛肉,被連綿不斷的刀鋒肆意切割。馬博飛整個人愈發蜷縮,剛才喝下去的烈酒伴著白沫與鮮血從口中慢慢湧出,然而踢打在他身上的拳腳卻是比先前更多,兩雙、四雙、十雙……

  「好啦,」一道嬌魅的音色打斷瞭眾人的踢打,一眾彪漢收回瞭手腳,語態恭敬的向著女郎問道:「蜘蛛姐,要不要兄弟們換個地方……」

  夜色酒吧雖是在市區不算起眼,可是能開在市中心位置的酒吧又哪裡會是省油的燈,為人所不知的是,深海市所有酒吧的安保人員加起來,都不一定比得過這傢並不起眼的小酒吧,而這傢小酒吧,靠的,正是這傢酒吧老板娘的硬實力,當然,老板娘背後的實力有多大,自然不會被外人知曉。

  蜘蛛撩瞭撩左額間的長發,朝著地上鼻青臉腫的馬博飛瞥瞭一眼,尖銳的高跟腳輕輕踮在他的胸前,身子微微躬瞭下去,一把扯起馬博飛的頭發將他整個腦袋提瞭起來,朝著眼前這張滿是鮮血的臉冷笑道:「就你這樣的,和姑奶奶跳舞是不是還嫩瞭點兒。」說話之時,那隻高蹺腳跟稍稍用力,直朝著馬博飛的胸口位置狠狠戳瞭一記,馬博飛頓時疼得青筋暴起,若不是整個頭被蜘蛛架住,止不住會發出什麼時野獸般的咆哮。

  舞池周遭早已被保安們隔離開來,倒也沒有好事者會上前多事,在馬博飛身上稍微發泄一陣,蜘蛛倒也沒有真下死手,抬起腳跟,慵懶的接過手下遞來的毛巾,隨口道:「扔出去吧!」

  誰能想到,含著金勺子長大的馬少爺今天遭瞭這麼個大跟頭,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被人暴打一頓不說,還被當成醉狗一樣的朝著酒吧門口給扔瞭出去,腦袋「嗡」的一下撞在地上,一陣鮮血緩緩流出,整個半身蜷縮在一處,到處都是難看的淤青,然而即便如此,周遭圍觀的路人,卻也沒有半個人上前,酒吧門前是非多,在這樣的城市裡,旁人又怎麼會和這樣的故事牽扯在一起。

  ***  ***  ***

  「馬少,馬少……」馬博飛的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喚,條件反射一般的睜開雙目,可腦袋上卻是驟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劇痛。

  「嘶~」馬博飛疼得渾身緊繃,然而下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四肢卻是被固定在一塊乳白色的儀器之中,而隨著儀器「嗡嗡嗡」的轟鳴,自己的四肢上下,皆是難以忍受的切膚之痛,下意識間,這位桀驁不馴的馬大少爺竟也是忍不住呼喊起來:「啊~疼、疼……」

  「馬少,你忍著點,忍著點兒,一會兒就好。」這一句回應,才讓馬博飛意識到床邊李青青的存在,腦中的記憶略微有些斷片,但這會兒,他的神經已是全部被周身帶起,無暇思考。

  儀器轟鳴瞭近半個小時才停下,馬博飛也隻得在其中活活慘叫瞭半個小時,然而儀器康復之後,一切也都歸於平靜,留在馬博飛全身上下的淤青依舊,可身體上的疼痛卻是消散瞭許多,李青青急忙將馬博飛扶瞭出來,臉上早已是哭得梨花帶雨:「馬少,都怪我不好,我不該……」

  「別說瞭,呼~呼~」馬博飛一面喘著粗氣,一面打斷瞭李青青的自責言語:「珍妮呢?」

  「還跪在外面。」

  李青青扶著馬博飛走出的房間正是智運集團的私人診療室,而房間之外,就是諾大的私人會所,略顯憔悴的馬天雄正閉著眼睛坐在高處,手指不時的在座椅靠欄上輕微敲打,而他的身前,珍妮正端端正正的跪在堂前,一言不發。

  二人走出的聲響自然是驚動人廳前的馬天雄,馬天雄微微睜目,朝著滿身帶傷的兒子看瞭一眼,滿腹的怨念這會兒卻是被強壓回去,略微嘆瞭口氣,從身邊的茶幾上拿過一隻信封:「這是傑森留下的球探報告。」

  李青青快步迎上,將信件取出,又急匆匆的回到馬博飛的身邊,信紙展開,馬博飛的眼睛直接從一大堆的數據觀察中略過,直愣愣的看著最後的一行字:「鑒於以上總結,我們認為馬博飛先生還未能達到進軍發展聯盟的標準!」

  「嚓」馬博飛將信紙揉成一團,雙手就要發力將它撕個粉碎,然而抬手之間,馬博飛卻是突然頓住幾分,腦中沉思著自昨日到現在的過往,不多時,他的手臂緩緩放下,將那張皺皺巴巴的信紙重新打開,裝回信封,讓李青青退還給父親。

  「哦?」馬天雄至始至終都在觀察著他的情緒變動,見他暴露的雙目悄然間恢復尋常,倒是露出一抹好奇:「看來一晚上的悶棍兒打得不輕。」

  「嗯,是讓我明白瞭很多道理。」馬博飛尋瞭個椅子坐瞭下來。

  「說說吧,怎麼打算?」

  「我答應你的自然算話,下半學年,我去美國留學。」留學與打球自然是兩個概念,在他們父子原先的約定裡,一旦籃球道路堵死,他便要前往美國加州大學就讀經濟學。

  「下半學年?」馬天雄似是在沉吟著什麼。

  「是,明年的8月份辦理入學,之前所需要的準備工作我都會積極配合,」馬博飛的心中似是早有準備,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將這些打算盡數規劃:「在這之前,我需要把國內的一些事,做個瞭斷。」

  「什麼事?」

  「不用你管。」

  對於兒子的蠻橫無禮,馬天雄倒是並不在意,見著他這會兒身體無恙,這會兒倒也懶得再去管教,畢竟在他印象裡,馬博飛一向是個能惹事也能平事的孩子,靠著他智運的招牌,這些年瘋也瘋過,規矩也規矩過,可好歹也沒讓他怎麼為難,對他,除瞭這次意外受瞭點兒傷,平日裡對他還是有些放心的:「行吧,有分寸就好,可別又被人揍個半死不活的回來。」言罷便也慢悠悠的起身離去。

  父子二人談話完畢,廳中也僅僅隻剩下馬博飛和他的兩個女伴,馬博飛連走幾步,終是走到瞭珍妮的跟前。

  「馬少,是我的錯,我當時就應該跟進去看看。」珍妮面色極為懊惱,整個身子跪趴在地,臉上盡是悔恨之色。李青青自然不會放任馬博飛獨自一人遊蕩,消息派發給珍妮之後,珍妮也就一路相隨,直到馬博飛闖進酒吧,珍妮才舒瞭口氣,然而對於她這樣的外國美女在酒吧出現勢必會太過起眼,見著馬博飛隻是在那買醉痛飲,珍妮也就想著在酒吧外等候一陣,到時把人扛回去也就罷瞭,可她哪裡想到,一轉神的功夫,馬博飛竟是被人直接給扔瞭出來……

  「對方是誰?」馬博飛深吸口氣,自然也猜到瞭當時的情形。

  「據我後來瞭解,這傢夜色酒吧的法人叫朱珍,大傢都喜歡叫她『蜘蛛』,就是一傢小註資,也沒有什麼特殊背景,估計裡面也應該是養著些小保安和黑社會。」對於膽敢傷害馬博飛的人,李青青的調查十分迅速,然而她倒是沒想到,這樣一位小註資的老板娘,赫然會是如今掩埋在地下的「英虎幫」掌權人。

  「還能打嗎?」馬博飛看著地上的珍妮,冷冷的吐出一句。

  珍妮抬頭看瞭馬少一眼,立時明白瞭他的意思,當即自地上站起,雖是跪瞭一夜,可對於她這樣的身體條件,稍稍捏揉一陣,發出些「咯吱咯吱」的骨鍵碰撞聲音,整個人頓時便戰得筆直。

  「好!」馬博飛點瞭點頭,一手甩開瞭身邊攙扶著的李青青,快步向著廳外走去,大門敞開,一道熱烈的陽光映照而下,直射得馬博飛睜不開眼,幾秒過後,馬博飛這才松開遮擋著的手臂,用那許久不見朝陽的雙目感受著這晨間的清新畫面,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激情,好似在這迷茫的人生裡找到瞭一柱亮光,下一刻,他閉上雙眼,輕聲呢喃道:「好戲,開始瞭!」

  ***  ***  ***

  九點多的早晨,「叮嚀嚀~」的鬧鐘卻依舊是在宿舍裡響個不停,然而對於這支有著「冠軍宿舍」稱號的寢室來說,卻是根本沒有一點點的回應。

  「進瞭,進瞭,大哥,我們贏瞭!」猴子在被窩裡爆發出一陣呢喃,顯然還沉浸在昨日奪冠時的美好畫面,可這幾聲輕微的響動倒是比千篇一律的鬧鐘要管用得多,隔壁的陳起悄然一驚,雙目微睜,立時恢復瞭清醒:「遲到瞭!」

  是啊,遲到瞭,這樣的畫面似乎在他們宿舍還是第一次出現。

  作為校隊成員,早有聶雲打瞭假條,學校批瞭長假,隊員們可以自由調整上課時間,雖然訓練時間大多是在清晨和傍晚,可畢竟訓練後的疲憊是常人難以承受的,語氣在課堂上呼呼大睡,還不如回到宿舍來的自由,然而鐘致遠是個例外,除瞭球隊的訓練,他還有著自己的日常早訓,然而即便是這樣,他除瞭每周一的第一二節英語課外,幾乎還沒有缺席過其他科目。可今天不同,決賽昨天打完,而假條,也恰好是算好瞭今天到期,無論是沖著好好學習的心態考慮,還是沖著不丟學分的無奈之舉,幾人也隻得硬著頭皮調好瞭鬧鐘,可哪曾想,昨天精疲力竭的一場比賽過後,球隊又特地安排瞭一場慶功宴,興致一起,胡吃海喝的一頓收拾,回到宿舍裡時,幾人都已是醉得人事不清,要不是有個內勤保姆一般的陳起照料著,隻怕幾人如今還躺在地板上呼爹喊娘。

  「哎喲,老三,我們就不去瞭吧!」隨著陳起的呼喚,幾人稍微有瞭點意識,侯志高嘴裡依舊嘟噥著睡意,顯然不願起來。

  「對,我也……我也起不來。」戴歌一個翻身,睡眼惺忪的繼續趴在被子上,渾身無力,同樣的不願起身。

  「去吧,」鐘致遠晃瞭晃暈暈沉沉的腦袋:「再不去,學分沒瞭可不好過……」

  「不是說,咱們拿瞭第一是會加學分的嗎?」侯志高早就盤算著這次的「戰功」,按照學校條例,為學校取得市級榮譽的,會給予相應的學分獎勵。

  「那你也不能才拿瞭學分就肆無忌憚啊,快起來,」鐘致遠收拾完畢,倒是輕盈的跳到戴歌的床頭,將他整個被子重重一掀:「打瞭兩個月球,還沒好好過過幾天大學日子,你們就不想回去看看同學啊?」

  「501的幾個小子還說要和咱們打個3V3的,趁著今天不給他們滅瞭?」鐘致遠心態輕松,變著法子的逗弄著酣睡著的戴歌。

  「我跟你們說,咱們的英語老師是個大美女!」一邊的陳起也是來瞭興致,加入瞭勸服戴歌起床的行列。

  「有多漂亮?」問話的卻是另一頭的猴子,相對於戴歌而言,猴子的雄性激素顯然分泌得更加旺盛一些。

  「反正比孔妹妹漂亮!」鐘致遠笑著提起孔方頤,一時間竟是引得大哥的睡意消散,碩大的身軀終於是坐瞭起來:「那得去看看,現在變心還來得及。」

  「操!你們這群……」侯志高無奈的搖瞭搖頭,面對著舍友的調笑,也隻得默默忍受,誰叫自己昨天慶功宴上喝多瞭幾杯,被人輕易的套出瞭心裡的女神,這下可好,被鐘致遠和戴歌拿捏著一頓玩笑。

  「起瞭起瞭,上課去!」

  ***  ***  ***

  「Team Means……」遠在樓梯,幾人便已然能聽清教室裡傳來的一陣清脆的英文詞匯,雖然是長篇大段的講解著課本裡的單詞和語法,但光是聽這聲音,倒是讓這群對英語並不感興趣的體育生來瞭精神。

  幾人蹲靠著身子從教室後門邁進,用的自然是尋常逃課或是遲到的學生最常用的渾水摸魚的辦法,可尋常人用也就罷瞭,這幾個就連最矮的侯志高也有一米七八,高大如戴歌一米九四的個頭哪裡會如此輕松的混入,還沒走幾步,便聽得臺上傳來一陣清音:「後邊那幾位同學!」

  「哈哈~」教室裡頓時爆出一陣哄笑,四人無奈的抬起頭來,侯志高帶頭的喊瞭聲:「報告!」

  「你們幾位,我好像從來沒見過,」隨著一陣高跟鞋駐地而來,一道清新靚麗的身影離著四人越來越近,這一走近,可把鐘致遠幾人看得目瞪口呆,本以為陳起是在宿舍裡開個玩笑,可哪裡知道,這位在大學裡擔任英語老師崗位的「老師」,居然如此年輕。

  非但年輕,而且還是個貨真價實的大美女。

  一頭烏黑的長發盤踞在精致的五官之後,一身純灰色的短衫不失從容,一條暖色系的長褲更顯優雅,眉眼間似乎帶著些能勾勒出年歲的閱歷,可配上臉上那光滑水嫩的肌膚,卻又讓這份純真容顏帶著幾分清秀。她沒有像尋常老師一樣戴著厚重的眼鏡,看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裡,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清澈與柔美。

  然而相比於這一份需要用心去感受的氣質,作為精力旺盛的體育生,他們最直觀的感受,卻是那雙隨著高跟鞋尖一踏一顫動著的胸前巨峰,雖是裹在灰色的短衫裡,可就是憑肉眼望去,卻也是有著驚人的凸出。

  整日裡與女學生們打交道的幾人哪裡見過如此「豪邁」的女人,一時間都是愣在原地,雙目竭力的望向別處,可每每不經意間的動作都會若有若無的向著那一處兒偷瞄,即便是一向沉穩的陳起和鐘致遠也免不得尷尬的杵在那裡,早把老師的問題忽略幹凈。

  「嗯?」女老師在四人身上悄悄轉瞭一圈,倒是認出瞭陳起:「你好像見過,每次給人請假的就是你吧。」

  「是,」陳起尷尬的應瞭一聲。

  「那你們就是……籃球隊的?」女老師的臉上倒是露出幾絲微笑,看她的模樣,倒好像渾然不將他們今天遲到的事放在心上。

  「是。」三人頻率不一的點起瞭頭。

  「這樣啊,」女老師微笑著點瞭點頭,卻是快步返回瞭講臺之上,繼續拿著課本講起瞭課來:「團隊往往意味著一個各色特殊因子的組合體……」長篇大段的課本翻譯過後,無論是臺下坐著的同學還是教室後的鐘致遠等人都是一臉懵懂,然而下一刻,女老師合上課本,朝著教室後方大聲道:「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這支優秀的團隊回來。」

  「啪啪啪啪……」女老師率先鼓起瞭掌,隨即,稀疏的掌聲響起,漸漸地,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作為同班同學,能有幸見證著他們的榮耀,自然是帶著無限的榮光,在這一刻,掌聲雷動。

  「昨天我也在現場,很榮幸,見證瞭一場偉大的比賽。」女老師向著幾人走瞭過來,面上依舊是那般純真的微笑。

  「謝謝老師!」幾人立時收起不好的心思,面對著這樣一位「新」老師的歡迎儀式,多多少少心中有著幾絲溫暖。

  「那今後,我的課,可要準時點哦。」女老師俏皮的打瞭個趣,轉身便向著講臺走去,沒有多餘的扯開話題,依舊繼續著那相對枯燥無味的英語課本。

  「喂,老三,這老師叫啥啊?」

  「白露老師,英語博士,今年剛分到咱們學校,我們,撿到寶瞭。」

  「哦?原來是白老師啊!」

  ***  ***  ***

  英僑大學體育館。

  體育館的大門如往常一樣緊鎖,因著校隊比賽期間,這裡的籃球場就幾乎成瞭英僑大學籃球隊的私人領域,在這裡,除瞭看守球館的老大爺外,就隻有王啟舟有著大門鑰匙。

  球館裡沒有瞭往日的喧囂,若是從前的英僑,打完決賽之後必將繼續投入到每天的訓練之中,他們的目標是全國冠軍,因而在深海站與全國大賽中間的幾個月時間裡,除瞭寒假,王啟舟不會給出一天的休息。

  可現在不同瞭,他們沒有瞭全國大賽,他們輸瞭,這樣的結局,還需要繼續訓練嗎?

  王啟舟黯然的走進球館,換上籃球訓練服,在球館的四周緩緩跑動起來,他不知道自己一個即將離開的大四老人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但除瞭這裡,他還能選擇去哪兒。

  「咳咳,」約莫跑動瞭十幾分鐘,王啟舟已然渾身冒汗,嗓子裡一陣火熱,不由得發出昨天那熟悉的咳嗽喘息聲,昨天的哮喘復發讓他的身體有些超負荷,而今天這才訓練瞭十幾分鐘就已經有些承受不住瞭,王啟舟頹然的坐在地上,思索著自己的未來,是選擇去職業聯賽做個一場隻能打一二十分鐘的板凳球員,還是離開職業賽場,重新選擇一條道路?

  但除瞭籃球,他還會什麼呢?

  「咯吱」一聲,球館的大門再度打開,王啟舟回頭一看,卻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馬博飛並沒有穿球衣,而是換上瞭一身寬松的休閑服,頭上戴著口罩與鴨舌帽,自是為瞭極力的掩飾住身上各處的淤青傷勢。

  王啟舟心中稍有動容,心中念想著這孩子雖然有些頑劣,但對於籃球的熱情還是可圈可點,面對失利之後依然沒有放棄訓練,見著馬博飛隱有些淤傷,王啟舟收起籃球,正要上前去打個招呼,然而他還未曾開口,卻見著馬博飛身後不多時冒出兩個女人,竟也是坦然的走進球館,旋即「砰咚」一聲將大門牢牢鎖住。

  這兩個女人自然見過,如今這一出,不禁讓他有些疑惑起來,難道,他不是來訓練的?

  「王隊,好興致啊,都淘汰瞭還在練球。」馬博飛尋瞭個位置坐下,卻是滿臉冷笑的望著王啟舟,隻這一句,立時讓王啟舟冷靜下來,見著對方來者不善,王啟舟瞇起雙眼,卻是沒有答話。

  「不說話?」馬博飛朝著門口的外國女人努瞭努嘴,橫著躺倒在座椅上,慵懶的翹起二郎腿,繼續用那譏諷的語氣調侃著:「那我就開門見山瞭,比賽打完瞭,咱們倆的賬也該算算瞭。」

  見著那身量驚人的外國女人靠近,王啟舟略微有些疑惑,他隱隱猜出馬博飛這是要對付自己,可他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派這樣一個女人來,要論打架,身高接近兩米的他可從來沒有怕過誰來。

  珍妮很快走近,才隻接近王啟舟的身前,身姿微傾,下身一個掃堂腿掠過,王啟舟就算是早有防備可也沒料到這女人出手如此果決,腳下一軟,登時被拌倒在地,還待起身揮拳,卻不想珍妮飛速的掠過自己的前身,一隻看似柔弱的手瞬間化作九陰利爪一般直扼住王啟舟的咽喉,王啟舟渾身一僵,頓時失瞭氣力掙紮,隻得用恐懼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女人。

  「你令出如山,隊裡誰不服氣都不行,這是你的本事,我也敬重你這樣的本事,」看著珍妮已將王啟舟制服,馬博飛悄然起身,慢悠悠的向著王啟舟走去:「但你不能輸,輸瞭,就配不上你這樣的態度瞭,更何況,你輸瞭我最重要的一場比賽。」言至此處,馬博飛雙目一閉,腦中不禁又是浮現起決賽時鐘致遠的最後一投,立時渾身猶如血液燃燒一般狂躁,左腳猛抬,直接朝著王啟舟的腰上狠狠踢去……

  「啊!」徹骨的痛吼在球館之中遊蕩,英僑大學籃球館,這座自建立以來便榮譽不斷的地方,這座高掛著退役球衣與獎旗的地方,今天註定要因為昨天的失利而留下一些殘酷的代價……

  翌日,英僑大學籃球隊長王啟舟因舊疾復發搶救未果,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