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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碼頭奠基

  1993年6月27日星期日上午東方印刷廠

  方振玉等人圍在一張大桌子邊,聽著市建築設計院的工程師解釋著工人新村的設計方案。此時,已進入瞭討論的最後階段瞭。方振玉環視瞭衆人一周,見沒有人再出聲,便問道:“大傢還有什麼意見?”

  “沒有瞭,這個佈局相當好,花園,活動場所都安排得十分合理,要看的,便是房子的具體設計瞭。”陳長琳說。

  “隻是按照這個方案,多出瞭幾套房子,該怎麼安排呢?”張蓓問,她是專門負責集資和分房的,所以趁著衆多領導在,問個清楚。

  “我要一套。”一直沒出聲的許香君說。她不是兩個印刷廠的人,本來不必參加這個會議,但今天是星期日,總公司又沒有事,她便跟方振玉來瞭,方振玉自然不敢拒絕。她也算乖巧,沒有參與討論。可不知爲何,她突然想在臨海要一套房子,於是便出聲瞭。

  這裡除瞭方振玉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許香君的身份,因此對她敢提出這種要求,都覺得很奇怪。印刷廠的人相當排外,包括像陳長琳這樣的老實人也不想外人摻進工人新村去,可卻沒有人出聲,因爲大傢都知道,能做方振玉的辦公室主任,一定不是平常的人。

  譚春梅看瞭看方振玉,見他臉上也是怪怪的,便說道:“這樣吧,大傢都是方總領導下的人,剩下的幾套,就讓給開發總公司裡願意要的人,你們看好嗎?”

  其實,方振玉並不是不想給許香君,也不怕印刷廠的那幫人有意見,畢竟他的話大傢都很願意聽,他隻是覺得奇怪,許香君爲什麼要在臨海買房子,以她的關系,在省城要多少套都沒問題。見譚春梅這樣提議,便說道:“其實,我們的集資建房,並沒有什麼優惠,給誰都一樣,隻是房不多,現在想買房的人很多,所以最好不要把消息外傳,省得上面知道瞭一踴而來,到時候可不好應付,我同意春梅的意見,就由蓓姐操作好瞭。如果還剩下,再告訴我。”

  “好,就這麼決定吧。”方振玉既然出瞭聲,大傢自不會反對,陳長琳便說道。

  “這件事就到這裡,除瞭房子的具體設計方案之外,其他事情由蓓姐負總責,有事蓓姐決定不瞭再告訴我,財務每月公開一次,由兩廠的職代會負責財務監督。負責車間的副廠長和市廠的值班領導可以離開,其他人留下來商量別的事情。”方振玉說道。

  這兩個廠一體化後,已經習慣每人負責一件事情,所以對方振玉讓張蓓全面負責建工人新村的工作和叫他們離開,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幾個人就這麼離開瞭。反倒是一直在行政部門工作的許香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當然不會說什麼,而且從中還看到瞭方振玉的工作效率和用人不疑的寬闊胸懷,心中對方振玉的評價又高瞭許多。

  辦公室裡,還有陳長琳、譚春梅、胡軍、李芳華和新上任的孫少梅,老會計病瞭,所以孫少梅便提前接班。方振玉掃視瞭大傢一眼,說道:“現在我想和大傢探討一下我們臨海印刷業的發展前景,這個問題,半個月前我已向各位提出來瞭,大傢可以充分地發表意見,長琳,你先說。”

  於是,從陳長琳開始,除瞭孫少梅外,各自都說瞭自己的看法。許香君在一旁看著聽著,想起瞭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句話。這幾個人,都把臨海市的印刷業分析得頭頭是道,各有各的觀點,各有各的論證材料,顯然是進行瞭深入的調查研究,有這樣的一批人,何愁事業不成功?這又使她想到瞭總公司的那班人,他們除瞭自己和石小艷之外,全都是聘請來的,個個都是那麼賣命工作,看來,自己要不加把勁,就算憑自己省委書記的女兒這個身份,也不好意思在公司裡呆下去。

  方振玉聽瞭大傢的發言,才總結說道:“由此可見,我們市的印刷業並不發達,還存在著不少的弊端,當然也讓我們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先說弊端吧,從大傢剛才的分析中我們就可看出,最主要有兩點:一是亂,由於小廠的大量存在,憑著稅收等方面的漏洞,降低瞭生産成本,刻意提供高額回扣,使市場形成不公平的競爭。二是我們市的印刷水平和質量低下,目前爲止,我們仍停留在印書本的水平上,無法印制精美的商標廣告,所以,我們的産值雖然是很高,但利潤卻十分的低。怎麼解決這兩個問題呢?一是靠兼並或者成立行業協會,制止這種不良競爭,二是要加大資金投入,購買先進的印刷設備,三是要大量地吸引技術人才,提高我們的技術水平和科技含量。”

  方振玉的話,大大震憾瞭這幾個人的心,讓他們看到瞭臨海市印刷行業的未來。因此,他們沒有出聲,想聽方振玉繼續說下去。方振玉果然沒有停下,他喝瞭一口水之後,又繼續說瞭:“但是,目前我們想投入太大的資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隻能通過兼並,使資産重組,集中力量往外闖,闖出一片新天地來。我在接手市廠後不久,就和長琳說過這個想法,本來現在的條件還不是很成熟,但出現瞭新情況,使我們不能不提早啓動這項計劃。我之所以要建工人新村,除瞭要解決職工住房困難之外,便是想通過這一舉動,把我們臨海市印刷業的工人都吸引過來。”

  陳長琳接口道:“本來方總是想等到東方廠完全穩定,工人的生活有較大的改善之後,再開展這項計劃的,但收到消息說,稅務局印刷廠要承包給私人,要是讓人拿去瞭,就等於打斷瞭方總計劃鏈中的一環,所以我們不得不提前啓動。好在,東方廠的形勢比我們預先想像的要樂觀多瞭。”

  “大傢看看,有沒有膽量,有沒有信心把稅務廠吞下?”方振玉看似是征求大傢的意見,但他那灼灼的眼神中已透露出要破釜沈舟,大幹一場的決心。

  沈默瞭好一會,胡軍說道:“幹瞭,怕他個鳥。”

  方振玉瞪瞭他一眼,說:“要是再管不好你這張臭嘴,下次開會時,我就先用封口膠把它封瞭。”

  胡軍這才意識到這裡有衆多女士在場,他尷尬地朝大傢作瞭個鬼臉,惹得大傢都笑瞭起來。由於他開瞭個頭,又來瞭這麼一個插曲,大傢都輕松多瞭,紛紛說瞭自己的看法,同時,表示全力支援這一振興臨海市印刷行業的宏偉計劃。

  “好,既然大傢都同意,那麼大傢就準備跟我受苦瞭。”待衆人都現出願意受這種苦的神情,他才提高聲音,像是電視上的節目主持人一樣:“現在我宣佈,收購稅務廠的行動正式開始,由譚春梅譚小姐總負責。”

  “啪啪啪”一陣掌聲,大傢都鼓起掌來。譚春梅卻是一臉愕然:“我?總負責?”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方振玉笑道。

  “我怎麼行呢?”譚春梅惶恐道。

  “你一定行的,我讓長琳協助你。”方振玉鼓勵道。

  “讓陳支書負責不更好嗎?”譚春梅還想推辭。

  “我不行,年紀大瞭,少瞭闖勁。你放心,我會全力協助你的。”陳長琳認真地說。

  “這事我和長琳商量過,就這麼定瞭。”方振玉用不可置疑的口氣說。接著,他又宣佈瞭各人所負責的事情,對衆人鼓勵一番後,才和許香君離去。

  “方總,你這樣全面出擊,哪有這麼多精力啊?”上瞭車,許香君問道。

  方振玉笑道:“哪用我出什麼力,你看那不都是他們和你們幹嗎?”

  看著方振玉那充滿自信的臉,許香君再一次感到自己的芳心在顫動,似乎眼前這男人,才是自己一直尋找的理想丈夫,但她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心中不由覺得無奈。

  1993年6月27日星期日下午金花村

  方振玉來到王守業傢,和二航公司的老總正在商量明天的開工典禮。他是上午才和許香君從市裡來的。戰大軍、宋斌等人依然在金花村,爲瞭確保開工典禮的順利進行,方振玉要求他們不但要安排好會場的一切,還要註意村民的活動,一刻也不能放松。

  二航公司的老總叫洪超強,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北方大漢,但和方振玉卻是一見投緣,兩人圍著圖紙說完瞭公事,便聊起瞭私事來。方振玉簡單地向他介紹瞭自己的情況後,又瞭解到,洪超強一傢四口,夫妻雙方的父母均已不在,女兒洪敏剛讀大學。就在兩人聊得起勁的時候,方振玉瞥見王守業回來瞭,臉色鐵青地進瞭房間,他心知有事,便向洪超強告辭瞭。

  進瞭王守業的房,方振玉陪著笑臉問道:“守業叔,誰惹你生氣瞭?”

  王守業臉色變幻瞭良久,才抑制住滿肚子的火氣,說:“你們說的話究竟算不算數?”

  “當然算瞭,怎麼啦?”

  “說幫我們移媽祖廟爲什麼不移?”王守業低聲責問道。

  “什麼?”方振玉大吃一驚,在和張虹等人開聯席會議的時候,方振玉曾把這件事作爲最重要的事向工管委提出,張虹也答應一定辦妥,卻沒想到問題最終出在此事身上。他不由得對張、吳二人感到不滿。他壓住自己的不滿情緒,問道:“守業叔,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守業才把事情的經過說瞭出來。

  不錯,張虹是安排人去解決這件事情,可是村民們要求重建媽祖廟,這樣一來,資金要求就比原定的高出瞭不少,主辦的人自然不同意,相互之間便扯皮瞭。一直拖到前兩天,才和金花村的人達成瞭口頭協定。可是那承辦的人卻找錯瞭人,他找的是村委副支書,而此人是憑關系上的,在村中幾乎沒人買帳,當然辦不成事瞭。

  方振玉聽完瞭王守業的話,便匆匆返回瞭自己在村委旁的帳篷辦公室。

  “你們去把張書記和吳區長給我請來。”他氣沖沖地對正在安排慶典的戰大軍和石小艷說。

  “怎麼啦?”從沒見過方振玉發這麼大火的戰大軍問道。

  石小艷則說:“吳區長在村裡,我馬上叫人把他請來,可張書記嘛,就沒辦法瞭。”

  “怎麼個沒辦法?”方振玉依然是怒氣未息。

  “她已經隨船回市裡,說是要向領導匯報慶典的準備工作。”

  “出瞭這麼大的事情,她去向領導匯報什麼?”

  “出瞭什麼事?你慢慢說,我們一起來解決。”戰大軍是少見的溫柔。

  方振玉這才慢慢平息自己心中的火氣,把剛才王守業說的事說瞭出來。說完他嘆氣道:“現在,一幫老人商量著明天如何阻止開工的事,你們說,萬一他們真的在點炮的時候沖上去,出瞭人命,我們如何向市委交待?”

  兩個姑娘也是大爲吃驚,石小艷連忙去找吳學棟,戰大軍則把自己的手絹拿出來給方振玉擦汗,說:“我們怎麼才能找到張虹呢?”

  方振玉平靜下來後,腦筋也便靈光起來,他想瞭想,說:“這樣吧,你騎摩托車到外面有電話的地方給鍾書記打個電話,讓他派人把張虹送來,我跟吳學棟先和村民們談談,應該能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的。”

  “是。”戰大軍轉身要走 瞭工作方便,她把摩托車帶來,現在都幾乎變成公用的瞭。

  “給你。”方振玉把手絹遞給戰大軍,卻又馬上收瞭回來。原來,方振玉由於走得急,滿身塵土,把一方雪白的手絹弄得臟乎乎的。

  戰大軍也看見瞭,笑道:“就送給你吧。”話一出口,她臉便紅瞭起來,連忙沖出門去。

  方振玉愣瞭一下,來不及想戰大軍爲什麼臉紅,思緒便回到瞭媽祖廟這件事上。不多時,石小艷便帶著吳學棟回來瞭。

  吳學棟也是十分焦急,一進門就問道:“方總,怎麼辦?”

  方振玉此時已完全鎮定瞭,他讓吳學棟坐下,才說道:“別急,問題總有解決的辦法。”接著,他便向吳學棟瞭解事情的經過,他要從多方面瞭解事情的真相,好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當他從吳學棟口中知道事情和自己瞭解的差不多,這才松瞭一口氣,向石小艷問道:“李偉在嗎?”

  “在。”

  “你看看她手頭有多少現金。叫她都拿到村支書傢裡去。學棟,我們走,去和那些老人們好好聊聊。”方振玉說。

  石小艷並不知道方振玉拿這麼多錢幹什麼,但她對方振玉的命令從來就不打折扣的,應瞭一聲便出去瞭。而吳學棟也不知道方振玉要和他們聊些什麼,隻是方振玉既然這樣說,便跟著他去瞭。

  村支書上官榮正在傢中,他也爲村民的鬧事而不知所措,那可是張虹臨走時交給他的任務,萬一出瞭事,他確實無法交代。見到方振玉來,便像是有瞭主心骨。馬上把他們迎進瞭客廳,又是斟茶,又是倒水,嘴裡一邊嘮叨:“你們來瞭就好,你們來瞭就好。”

  方振玉喝著茶,笑道:“上官支書,別那麼緊張,不會有事的,你先把你們村可以說話的老人都請來,我會有辦法讓他們不鬧事的。”

  上官榮應著出去瞭,留下方振玉和吳學棟在那裡喝茶。吳學棟卻喝得十分不安心,他問道:“方總,這裡的村民相當的難說話,你要沒有辦法阻止他們,我看還是明天請武警和公安彈壓吧。”

  方振玉搖瞭搖頭,說:“這是萬不得已時用的辦法,現在還沒到這個時候。”

  吳學棟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方振玉,便不作聲瞭。一會兒,石小艷便和李偉來瞭,別看李偉名字中有個偉字,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人,個子比石小艷大不瞭多少,她一進來,便向方振玉報告瞭手中的現金,也是沒問要幹什麼。方振玉讓他們都坐下來,等上官榮叫人來。

  好一會兒後,上官榮便將人都叫到瞭。方振玉才說道:“衆位老人傢,我知道大傢對建設港口都沒什麼意見。隻是擔心惹怒瞭媽祖,會給村裡帶來災難,所以才要求我們移好媽祖廟,我們做瞭,隻是由於我們辦事的人疏忽瞭,才出現現在這事情。港口鐵定要建,而且明天一定要開工,大傢想想看,有什麼辦法來個兩全其美。”

  幾個老人開始不出聲,後來卻紛紛議論起來,卻怎麼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其中一個便說道:“其實我們也不想和政府對抗,可不這樣,又引不起你們領導的註意,你說吧,隻要能把我們的媽祖廟安置好,我們絕不鬧事。”意思是說,如果方振玉他們不幫他們處理好這件事情,他們還是會鬧事的。

  方振玉說:“你們要求的錢,我認爲並不過分,現在,錢我已拿來瞭,你們看是不是可以動手請媽祖瞭?”

  “這可不行。”老人們都說。

  “爲什麼?”吳學棟問。自己這方都退讓瞭,他們還不同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因爲好日子已經過去瞭,要重建媽祖廟,還得選一個好日子才行。”剛才先開口的老人說。

  明天就開工瞭,哪裡還等得什麼好日子?吳學棟氣極,要不是看見方振玉依然是那麼鎮定,他真想和這幫愚昧無知的老人大吵一場。卻見方振玉笑道:“我知道,重建媽祖廟需要好日子,可是請媽祖暫時到別處去玩幾天,應該不用好日子吧,我記得我們鄉下也曾有過一時找不到好地,暫時讓親人在其他地方呆的。”

  幾個老人又交頭接耳起來。吳學棟和石李二女都望著方振玉,連這種辦法都讓他想出來瞭,怎能不令人佩服呢。

  方振玉等他們靜下來後,又說道:“你們以後選一個好地方,再在村裡集資一點,把這個媽祖廟搞大,還可以作爲一個旅遊景點,增加村裡的經濟收入,何樂而不爲呢?”

  “太好瞭。”上官榮馬上叫瞭起來,對那幾個老人說:“各位老爺子,這回該沒有什麼意見瞭吧。”

  “就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一個老人嘟囔道。

  “我方振玉絕不會騙你們,而且我把你們先請媽祖去旅遊的費用都準備好瞭。小李,在原來的基礎上,多加一千塊,讓那媽祖風光風光。”

  李偉點錢瞭,老人們都點頭同意,同時因爲方振玉說得風趣,都笑瞭起來。便在這時,戰大軍和張虹來到瞭,見到他們這樣高興,都不知道是爲什麼。張虹心中更是有氣,不是說出瞭大問題嗎,怎麼自己趕瞭老半天的路來到這裡,卻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方振玉笑笑對張虹說:“張書記,對不起瞭,把你從大老遠叫來,現在卻沒事瞭,具體情況,等吳區長再跟你匯報吧。老爺子們,我們也該請媽祖旅遊去瞭。”

  衆人歡笑著,走瞭。方振玉也帶著他的人走瞭。當戰大軍聽到李偉把方振玉的辦法說出來,不由得也佩服地看著方振玉。方振玉也看著戰大軍,看到她弄得滿臉塵土,想起瞭兜裡的手絹,可那也太臟瞭,怎麼好拿出來?隻好歉意地說:“大軍,真對不起,今天讓你辛苦瞭,讓你一個大姑娘變成瞭一個大花臉。回去好好洗過澡,晚上睡個好覺,明天好更加光彩照人地參加我們的奠基典禮。”

  戰大軍沒想到方振玉這麼註意看她,有些害羞,但聽瞭方振玉的話,卻是心裡甜甜的,白瞭方振玉一眼道:“你知道大傢都這麼替你賣命就好。”

  方振玉不解地說:“這是大傢的事業,怎麼變成是替我賣命瞭?”

  “不跟你說瞭,姑娘們,我們走。”戰大軍一拉李偉,便一路嬌笑著走瞭,留下方振玉傻乎乎地看著遠去的三個麗影。

  1993年6月28日星期一上午金花江口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天空晴朗,微風吹拂,湛藍的大海微起波濤。海鷗在海面上飛掠著。十點多鐘,金花江口,金花村外面碼頭的大地坪上,彩旗飄揚,人頭攢動,廣播喇叭播放著優美動聽的音樂。臨海市港口開發投資總公司的起步碼頭開工典禮,將在這裡舉行。

  方振玉和戰大軍雙雙站在主席臺上,迎候著各位來賓。請到的人都來瞭,沒請的人也來瞭不少,還剩下市委領導陪著省裡來的領導還沒有出現。看著一旁拆掉的媽祖廟,方振玉松瞭一口氣,在昨天,能不能使那幫老傢夥把媽祖廟拆掉,他心裡還真是沒什麼把握,直到他親眼看到村裡人把媽祖擡瞭出去,這才真正地放下心來。

  “振玉,在想什麼呢?”戰大軍關切地問。不知爲什麼,從昨天開始,私下裡她改變瞭對方振玉的稱呼。

  “沒什麼。”方振玉對她稱呼自己的名字並不在意,他認爲,人與人之間相處應該是平等的,因此稱呼名字是最合適不過的瞭。“我在想,兩年後,或者是更短的時間,這裡出現瞭萬噸巨輪,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

  “那情景當然是壯觀的瞭。”戰大軍說。

  一旁忙這忙那的許香君看到兩人有說有笑,就像一對戀人的樣子,心裡有一股酸味,她強壓下這種情緒,對方振玉說:“方總,鍾書記他們快到瞭。”

  “知道瞭,許主任,我們去迎接一下。叫上代信,宋斌,小艷他們。”方振玉說道。

  “是。”

  不多時,鍾玉光等人便到瞭,省裡並沒有什麼大人物到,還是交通廳的詹廳長來瞭。他和方振玉很親熱,同時贊揚他處理媽祖廟事件處理得好。原來,昨天戰大軍電話找到鍾玉光的時候,他也在場。方振玉自然是謙虛瞭一番,把詹廳長、鍾玉光和陳向東等人請上瞭主席臺上。

  許香君卻是有點兒不高興,因爲她曾打電話給父親,讓他親自來參加奠基典禮的,他也答應瞭,沒想到現在卻沒有來。詹廳長自然看見瞭許香君的神態,小聲對許香君說:“你爸讓我向你道歉,他不是不想來,而是中央財政部來人瞭,他要親自接待,也好爲你們爭取多一點資金。”

  “誰希罕他來瞭?”許香君裝作不在乎,但心中卻是很高興,因爲父親並不是存心騙她,她也不明白,自己這回怎麼對港口的開發這麼感興趣。她應瞭詹廳長一句,便忙自己的事去瞭。

  “振玉,這丫頭沒給你添麻煩吧。”詹廳長知道許香君不會真的對她父親怎麼樣,便向旁邊的方振玉問道。

  方振玉從許香君和鍾玉光那裡知道詹廳長和許光華的關系,便說道:“什麼添麻煩?她這辦公室主任當得可出色瞭,她可把這個傢給我管起來瞭呢,我還真怕她調走瞭。”

  “放心好瞭,看她這個樣子,正幹得順心呢,暫時是不會走的。”

  “那就是說,她始終都要走?”

  “這就看你們有沒有辦法留住她瞭,她可是從沒在一個單位呆上過兩年。”詹廳長笑道。

  “依我看,這回一定是例外。”鍾玉光意味深長地看瞭方振玉一眼。

  “哦?”詹廳長看出瞭鍾玉光的眼神,心道:難道香君看上瞭方振玉?這可是個不錯的人選。他並不知道,方振玉已經結婚瞭。

  一旁的戰大軍笑道:“我們方總這麼有魅力,一定會吸引許主任留下來的。是吧,方總。”

  衆人聽瞭都大笑起來,詹廳長更加認爲方振玉是和許香君談戀愛,便對方振玉說:“振玉啊,你可得好好對香君,她可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呢?”然後又轉頭問戰大軍:“戰副總經理,你呢,拿瞭一百多萬出來,是不是也被我們方總的魅力吸引呢?”

  戰大軍臉紅瞭起來,說:“我倒不是被他的魅力吸引,那時,我還不認識方總呢?我是不服氣,臨海居然還有人比我更會搞企業?所以我拿這一百多萬出來,要瞭這麼一個副總經理的職位,是想找機會奪權的。”

  “哇,你好大的野心,現在呢?難道就不想奪權瞭?”詹廳長問。

  “別說不想瞭,就是想,也無法在方總的手中把權奪過去。再說,我現在對方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也就不會再奪什麼權瞭,隻想一心一意地協助方總搞好港口開發。”戰大軍說著說著,欣佩之情更是溢於言表,隻看得詹廳長直皺眉,心想:這可是許香君的一大勁敵。

  方振玉不想戰大軍會這樣推崇自己,有些頭痛地說:“戰副,我可沒有你說得那麼厲害,也別說奪權那麼難聽,其實,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總經理這一職位,如果鍾書記不是認識我在先,隻怕這位子非你莫屬。”

  鍾玉光笑道:“你們兩個誰也別想推卸責任,在我看來,你們兩個各有各的長處,合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珠連璧合,正好爲我們臨海的發展多作貢獻。”

  “鍾書記,你說什麼啊?”戰大軍臉紅到瞭耳根。

  鍾玉光才知道自己用錯瞭詞,連連道歉,惹得聽到的人都笑瞭起來,氣氛便更加熱鬧起來瞭。

  方振玉不想他們這樣討論自己,而且這些討論,都涉及瞭女孩子,說多瞭,不但自己難以面對她們,更怕她們因爲害羞而影響瞭今後的工作,便說道:“鍾書記,時間差不多瞭,我們還是開始吧。”他哪裡知道,說到的那幾個女孩子,不但沒有惱,甚至連害羞也欠奉呢,她們都希望別人把自己連在方振玉的身上去說。

  鍾玉光看看時間果然到瞭,便說:“好,開始吧。”

  於是,決定著臨海市今後命運的港口開發,萬噸級起步碼頭的奠基儀式便在鞭炮聲中開始瞭。少先隊和軍樂隊的鼓號聲震天價響,在鍾玉光、詹廳長和方振玉三人的簡短講話後,幾個人拿起鐵鍬,鏟土奠基。鍾玉光揮動鐵鍬,把一大鍬土灑向奠基石,心頭無比激動,由這一刻起,臨海便有瞭自己的碼頭,臨海市的歷史翻開瞭嶄新的一頁,是成是敗,就要看自己和方振玉瞭,他不由得看瞭同樣是揮鍬鏟土的方振玉一眼,隻見方振玉充滿信心地把土一鏟一鏟地灑向奠基石,鍾玉光的心也定瞭下來。對於方振玉,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充滿瞭信任,他知道,他用對瞭人,有這個人幫他運籌帷幄,他知道自己已是勝算在握,他用力地把一鍬土灑在奠基石上,沖著遠方的大海,大吼一聲:“臨海的明天,一定是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