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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慘痛傢史

  1993年4月11日星期日上午方傢大樓

  方振玉剛回到傢裡,便看見鍾玉光正和寧玉蘅聊得起勁,鍾瑩則在一旁陪著。見到方振玉回來,鍾玉光站起來說道:“可把你等回來瞭,打電話找也找不到你,我還以爲你出差瞭呢。”

  “是啊,姐夫,鍾書記十點鐘就來瞭,還帶來瞭一瓶五糧液,不見你回來,整個人坐立不安呢。”寧玉蘅說。她站起來,接過方振玉脫下的西裝,掛在衣帽掛上。

  方振玉和鍾玉光握瞭握手,在沙發上坐下來,沖寧玉蘅笑道:“沒有吧,我看見你們談得很投機呢。”

  寧玉蘅的臉泛起瞭紅暈,有點不依地對方振玉說:“不理你們瞭,我去看看媽媽的飯菜做得怎麼樣瞭。瑩瑩,我們一起去。”說著,拉上鍾瑩走瞭。

  方振玉看著也有點不好意思的鍾玉光,心道:“不是吧,難道他看上瞭三嬌(三嬌是方振玉傢裡面對寧玉蘅的愛稱)?今年,寧玉蘅已二十三歲,是該談戀愛瞭,但還沒有對象,可是,她和鍾玉光年紀也差得太遠瞭吧。”方振玉當然不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他笑笑對鍾玉光說:“鍾書記,你是追債來的吧!”

  鍾玉光苦笑道:“真讓你說對瞭,前幾天聽瞭你的構思後,我一直無法平靜,輾轉反側之下,覺得你的想法太妙瞭,真想馬上找你斟酌,又怕影響你的思路,到今天早上,再也忍不住瞭,我便過來瞭。”

  “不過,你的一瓶五糧液也太少瞭,怎麼夠我們兩個喝呢?”方振玉一邊說,一邊從一旁的公事包裡拿出一份材料,遞給瞭鍾玉光:“總算不辱使命。”

  鍾玉光接過材料,認真地看瞭起來,良久,他才從材料中移開目光,對著方振玉欣佩地說:“太好瞭,這是我看過的最大膽、論證得最全面的方案,拿到常委會上,隻怕會掀起一場風暴呢!”

  方振玉笑道:“沒有那麼可怕吧。”

  鍾玉光一陣苦笑,他和方振玉相知不深,又怎能把那幫常委的自私自利和固執保守說出來呢。他沖方振玉擺出一副堅決的模樣,說道:“不管可不可怕,我一定想辦法使它通過。不過,你得有心理準備,幫我去打理這間公司。”

  “不是吧,”方振玉嚇瞭一跳,說道:“這可是一個副廳級,起碼也是處級單位,以我這樣一個什麼級別也沒有的停薪留職幹部,哪有資格去擔當如此重任?”

  鍾玉光說道:“那隻是一個經濟實體,隻要有經濟頭腦,能夠賺錢就行,要那什麼級別幹什麼?”

  方振玉正想推辭,鍾瑩已一陣風從廚房裡沖瞭出來,叫道:“爸爸,方廠長,吃飯瞭。”

  “你好好考慮,別急著回答。”鍾玉光站起來說。

  “好吧。”方振玉也隻好站瞭起來,和鍾玉光走進飯廳。

  鍾瑩跟在方振玉的後面,扯著方振玉的衣角問:“方廠長,我爸爸要你答應他什麼事?”

  “沒什麼。”方振玉有點怕這天真可愛的姑娘,不想和她有太多的糾纏。

  鍾瑩卻不放過他,攀著方振玉的肩膀,在他耳邊吹氣如蘭說:“不管他叫你答應什麼,你都千萬別答應,他要你幹的,準沒好事。”

  方振玉再次感到瞭鍾瑩的豐滿,連忙挪開瞭身子,說:“有你這樣說自己父親的嗎?”

  鍾玉光回過頭來說:“我這女兒就是這樣瞭。”

  三人進瞭飯廳,王佩英、寧玉芳、寧玉蘅都已在裡面瞭,另外還有兩位姑娘鍾玉光並不認識,一個像寧玉芳的年紀,另一個則和鍾瑩相妨,同樣都是長得如花似玉。見鍾玉光進來,兩女都是點點頭,沒有說話。等鍾玉光坐瞭下來,寧玉芳這才作瞭介紹,原來,那年長的便是寧傢的大小姐寧玉芬,而那年紀小的,叫王娟,是王佩英的娘傢人,在市二中讀書,暫時住在方振玉的傢裡。

  鍾玉光和方振玉喝酒,其他人則喝飲料相陪。席間鍾玉光發現,王佩英和寧玉芬都很少說話,而且對自己缺少熱情,而寧玉蘅和王娟就不同瞭,兩人不但吱吱喳喳地說話,還不時打斷自己和方振玉的談話,問這問那,使他沒空去思索王佩英爲什麼這樣。

  方振玉果真能喝,鍾玉光自己也不差,一瓶五糧液很快便沒瞭,還是方振玉再加一瓶才勉強過癮。

  飯後,鍾玉光讓寧玉蘅送鍾瑩去搭車,自己則繼續和方振玉聊天。兩人沒有再回到原來的話題,而是海闊天空地侃瞭起來。這麼一侃,兩人都佩服起對方的才學來。直到方玉瓊來電話說原定的下午參加一個公司的開業典禮,時間快到瞭,鍾玉光這才想著離開。

  1993年4月11日 星期日 下午 方傢大樓

  王佩英打開門時,寧玉芝提著一大袋水果站在門外,一見王佩英便問道:“三嬸,振玉在傢嗎?”

  王佩英一邊把她往裡讓,一邊應道:“他啊,剛出去,昨天我跟他說你來過,他沒有去找你嗎?”她把水果接過,放到茶幾上,又說道:“都叫你不用帶東西來瞭,你總是不聽。”

  寧玉芝笑道:“也沒什麼東西,那是村裡新種的水果,叫火龍果,還沒有上市呢,那可是振玉幫忙引進的,拿來讓他嘗嘗。他昨天已經給過我電話瞭,隻是有些事我還得找他幫忙。”

  王佩英把她讓到沙發上坐下,給她拿瞭一瓶飲料,說道:“他能有什麼能耐,隻不過瞎折騰罷瞭。”

  “三嬸,可不能這樣說,要不是他,我哪能有今天,我們村又怎能有今天?”寧玉芝從心底裡佩服方振玉,所以,說起他來恭敬異常。她們村叫寧傢村,就在臨海市的近郊,原本是非常窮的,寧玉芝在方振玉的提議下,進行農業結構調整,大力發展大棚蔬菜和應節水果。那時,寧玉芝還隻是村裡的團支部書記,說話沒多大的份量,是因爲方振玉在背後的大力支持,她才能把這集約型的鄉村經濟發展瞭起來,傢傢戶戶的年收入均超過萬元,她在村裡的威信也樹立起來瞭,今年年初換屆,她當上瞭村黨支部書記。當然,寧傢村的人對方振玉也相當的信服。

  “也是的,”王佩英有些黯然傷神地說,“要不是他,你三叔去後,我們這個傢,還不知如何撐起來。”

  “三嬸,你又想起三叔瞭?”寧玉芝輕聲體貼地問。

  “唉。”王佩英長嘆瞭一口氣,說:“我想起瞭你三叔和你玉剛弟。他們福薄啊!”她說著,眼角滲出瞭淚花。

  “三嬸,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多想想今天的幸福生活吧。”寧玉芝拉出一張紙巾給王佩英擦眼淚,柔聲說。

  “我也知道,可就禁不住這樣想。”王佩英搖瞭搖頭。“要是他們還活著,見到振玉的事業有成,把我們的生活安排得這麼好,那該多好啊!”

  “是啊!”寧玉芝深表同情,同時又羨慕地說:“玉芳她真有眼光,選得瞭振玉這麼好的夫婿。”

  “有眼光的是玉芬,要不是她,隻怕振玉早就離開這個傢瞭。”王佩英不無慶幸地說。

  “哦,那是怎麼一回事?”寧玉芝詫異地問。

  “沒什麼。”王佩英顯然不想再提這件事,岔開話題說;“玉芝啊,你比玉芳她們大五個月,也該找婆傢瞭吧。”

  寧玉芝愣瞭一下,說:“我也想啊,可是,我看中人傢,人傢卻看不中我,我看不中的呢,那就別提瞭。”

  “那就是高不成,低不就吧。”王佩英看著寧玉芝說,“其實找對象嘛,相貌一般,傢庭中等,真心喜歡自己就行瞭,哪能條件太高呢?”

  寧玉芝相貌身材在村裡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高中畢業工作幾年後,又去農學院進修瞭兩年,眼界頗高,找對象怎能像王佩英所說的那樣隨便,但她卻不便與王佩英頂嘴,無奈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怎麼也過不瞭自己那一關。唉。”她長嘆瞭一聲,自言自語道:“天下象振玉這樣的男人怎麼這樣少?”

  王佩英聞言瞪大瞭眼睛看著寧玉芝,見她心神向往的樣子,不由得嚇瞭一跳,心道:“不是吧,難道她也看上瞭振玉?”連忙推瞭一下寧玉芝,說:“玉芝啊,你可別想歪瞭,振玉可是你妹夫啊。”

  寧玉芝大吃一驚,說道:“三嬸,你說什麼啊?”

  “難道你不是看上瞭振玉?”王佩英目不轉睛地盯著寧玉芝。

  寧玉芝心跳加速,王佩英的一問,把她潛意識的念頭挖掘出來瞭,她不由得臉紅瞭起來,不敢望向王佩英,小聲說:“怎麼會呢,我隻是敬佩振玉的爲人和才能罷瞭。”

  “這樣就好。”王佩英口中這樣說,心卻還是放不下來。

  一直以來,寧玉芝都以爲自己像剛才所說的,隻是敬佩方振玉的爲人和才能,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是愛上瞭方振玉,她怕王佩英看穿瞭自己的心事,急忙說:“三嬸,我還有事,振玉回來,你說村裡的加工廠已經建好,村中的父老鄉親讓他給擇日開工。”說罷,便匆匆告辭走瞭。

  1993年4月11日 星期日 晚上 許光華傢

  鍾玉光參加完振華實業開發總公司的開業典禮,便匆匆趕回酒店,盡管主人葉培東再三邀請他參加晚宴,而且,葉培東還是他費盡心機從省城拉來臨海辦實業的(否則他也不會參加他的開業典禮),但他還是拒絕瞭。他的心,早讓方振玉的方案給揪住瞭。在離開方傢去振華的路上,他再一次看瞭方振玉的方案,那確實是一種開拓創新的想法,而且也切實可行,因此,他暗下決心,無論如何也要促成此事。

  回到酒店之後,他又把方案再看瞭一遍,將其中自己認爲不妥的地方修改瞭一下,便連夜趕返省城。他知道,以他在臨海的勢力,是絕不可能通過這方案的,因此,他必須回省城尋求支援。

  回到省城,盡管已經十二點鐘瞭,他還是直奔省委書記許光華傢,將許書記從被窩裡叫瞭起來。他是許光華的得力部下,去臨海便是許光華點的將,因此,許光華雖然有些不高興,還是接見瞭他。

  鍾玉光把事情的始末告訴瞭光華書記,然後將方案遞到瞭他面前說:“這是我見到的最大膽,而又最有遠見的方案。”

  “有這麼絕妙的主意?”許光華有些不相信,接過材料認真地看瞭起來。看完,他靠在沙發上閉上瞭眼睛,良久,他才睜開眼說:“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提議,是什麼人提出來的。”

  於是,鍾玉光向他介紹瞭方振玉的基本情況。

  “方案通過瞭沒有?”許光華問。

  “還沒有。”鍾玉光接著便把常委會的情況以及自己去臨海之後遇到的困難說瞭出來。最後他說道:“我這次回來,便是想請您支援我通過這個方案,並讓這個方振玉出任港口開發投資總公司的總經理。”

  許光華想瞭想說道:“通過這個方案沒問題,可是讓方振玉出任公司總經理你可要想清楚才好。”

  “我已經想清楚瞭。”鍾玉光肯定地說。

  許光華疑惑地看瞭鍾玉光一眼,說:“你是不是收瞭他不少好處?”

  鍾玉光滿臉委屈地說:“我和他認識還不足十天,再說,您又不是不清楚我的爲人。”

  “這就好。”許光華放心地說,接著他又問道:“從方振玉搞印刷廠的情況來看,他是一把搞經濟的好手,但是,他的歷史,他的人品你瞭解嗎?而且,印刷廠隻不過是個小企業,港口開發區這麼大的擔子,他能挑得起嗎?”

  “我想應該可以,當然,我還得細細考察。”

  “這就對瞭。”許光華語重心長地說:“你也在官場上混瞭不少年,應當知道,一項事業的成敗,任用領導是一個重要的因素,而識人,正是當領導的關鍵。”

  “我明白。”鍾玉光虛心地受教。

  “你回去吧,什麼時候開常委會,你再通知我,”許光華說。

  墻上的掛鐘敲響瞭兩下,不知不覺,兩人已坐瞭兩個小時,勞累瞭一天的許光華已是倦容滿面,鍾玉光本想再匯報一些事,見書記這樣,也隻好告辭瞭。

  出瞭許光華的住宅,鍾玉光感到全身輕松,他本以爲,說服光華書記要費很多唇舌,卻沒想到這麼容易解決。壓在他心裡的石頭總算是放下瞭,剩下的,便是如何說服方振玉瞭。看著因爲夜深而顯得更加明亮的街燈,他的心裡也亮堂多瞭。

  “鍾玉光,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就在他要上車的時候,一個打扮得富貴典雅的漂亮少婦飄到瞭他的面前。

  “香君?這麼晚瞭從哪裡回來?”鍾玉光驚訝地問,來人是許光華的女兒許香君。

  “蹦迪回來。怎麼就走瞭,再玩一會兒吧。”

  鍾玉光苦笑地搖瞭搖頭,他可領教過這嬌嬌女的厲害。許香君三十出頭,曾嫁過人,她的前夫因爲受不瞭她的氣,和她離婚瞭。之後,她便不再找男朋友。鍾玉光的妻子去世後,許光華曾想撮合他們,鍾玉光本身也有這種意思,但許香君卻沒有反應,鍾玉光也隻好作罷瞭。他應道:“我哪有時間?我還得馬上趕回臨海呢!”

  “聽說,臨海可是一個好地方,我正想找機會去一趟,歡迎嗎?”

  “當然歡迎瞭。你回去休息吧,我得趕路瞭。”鍾玉光不想和她糾纏下去,趕忙告辭瞭。

  “好走。”許香君揮瞭揮手,又說道:“也許過不瞭幾天,我們又會在臨海見面瞭。”

  鍾玉光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也不去多加思考,一邊上車,一邊說:“那好,我們就過幾天見吧。”然後便吩咐司機開車瞭。

  1993年4月13日 星期二 市印刷廠

  李芳華拿著無線電話,輕輕敲瞭敲裡間的門,叫道:“廠長,你的電話。”便推門進去,裡面的情景卻讓她羞紅瞭臉,隻見方振玉赤裸著上身,隻穿著一條小小的三角褲,仰躺在床上,那個年輕漂亮的按摩女也隻是穿著胸罩和內褲,那內褲很小,遮不住羞處,那陰毛和陰唇都露出來瞭。她正給方振玉按摩,按的地方,正是方振玉下身的要害部位。

  見李芳華進去,她連忙拉那褲子蓋上,隻可惜方振玉那三角褲太小,蓋不過那脹鼓鼓的地方,那男人的根已露出一個紅紅的頭,而那按摩女的纖纖玉指,正按在那光亮的頭上。她急忙把電話放在床上,退瞭出去。

  “怎麼啦?”張蓓見她那個樣子,問道。

  “沒什麼。”李芳華應道,心中卻想起瞭那男人的根。她談瞭三年的男朋友,已經準備結婚瞭,自然見識過男人那東西,卻沒有想到會是那麼粗長的,要是戳進自己的體內,哪該有多麼可怕啊?

  “是不是他們正在幹那事兒?”張蓓見李芳華臉紅,馬上想起瞭男女之間最親密的那種事。

  “沒有。”李芳華臉更紅瞭。

  張蓓正想追問,方振玉已穿著睡衣出來瞭。他沖張蓓問道:“蓓姐,罐頭廠的那單貨,是你負責的嗎?”

  “是啊,怎麼啦?”張蓓應著,見李芳華臉更紅瞭,眼睛卻瞟向方振玉的胯下,不由得也朝那方向看去,這一看,她也臉紅瞭,因爲方振玉雖然穿著睡衣,那地方依然鼓著。

  方振玉卻沒有註意這些,應道:“他們叫你去收款。”

  “好,我就去。”張蓓趕緊收拾東西,出門去瞭。

  方振玉又回裡間去瞭,不多時,那按摩女走瞭,他也穿好瞭衣服出來。李芳華不由問:“廠長,是你要她那樣按的嗎?”

  “怎麼會呢?是她自己要那樣的。”方振玉連忙否認。

  “有這事?”

  “當然瞭,我騙你幹什麼?”他又笑道:“你還敢去學按摩回來取代她嗎?”

  李芳華想起自己確實說過要去學按摩,回來替代那按摩女,臉上泛起瞭紅暈,說:“反正又不是你要那樣的,正常按摩我怕什麼?”

  “那你就去學吧。”方振玉曖昧地笑瞭笑,轉回瞭裡間。

  李芳華拿出帳本想幹活,卻怎麼樣也集中不起精神,腦海裡老是想著那紅紅的頭兒,她想起瞭曾有一次,方振玉的夫人寧玉芳來,碰上瞭方振玉正在按摩,便吵瞭一架,看來便是因爲這樣吧,但他們怎麼很快就和好瞭呢?難道寧玉芳真的那麼看得開?

  就在李芳華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腦室主任胡麗萍上來瞭,見她那個樣子,問道:“芳華,怎麼啦?”

  李芳華倏然驚醒,說:“沒什麼。麗萍,有事嗎?”

  胡麗萍說:“出樣紙沒瞭。”

  “哪你找我幹嘛?”

  “倉庫也沒瞭,不找你找誰?你這是怎麼啦?神不守舍的。”胡麗萍感到奇怪,平日裡,李芳華可是精明得很。

  “哦,知道瞭,我馬上去買。”這回,李芳華倒是徹底清醒過來瞭。

  “快點,也小心一點。”胡麗萍關切地說。

  “知道瞭。”

  送走瞭胡麗萍,李芳華和方振玉說瞭一聲,便上街去瞭。才來到街上,卻看到剛才那按摩女從一傢日用品店出來,便朝她點瞭點頭。

  “你好。”

  “你好。”李芳華忽然心血來潮,將那按摩女拉到一邊悄悄問道:“小姐,是我們廠長要你那樣嗎?”

  “方廠長要我怎麼樣?”那按摩女問。

  “就是像剛才在裡面那樣啊。”

  那按摩女卻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是不是吃醋瞭?”

  李芳華的臉又紅起來瞭,嗔道:“胡說,我又不是他老婆,怎輪到我吃醋?”

  “難說,像方廠長這種男人,哪個女人不愛呢?再說瞭,女人並非僅爲老公吃醋,爲情人啊,或者是自己心儀的男人,也可以吃醋的。”

  “他真的那麼好?”

  “當然瞭,他不但英俊瀟灑,而且有見識、有學問。哪個女人不愛呢?何況,他還有更值得女人愛的地方。”

  “是錢吧。”李芳華有些不屑地說。

  那按摩女臉一紅,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既而她又平靜地說:“絕對不是錢。也許你覺得我們幹這一行有些下賤,但我們也是憑本事吃飯。再說瞭,你們有條件接受良好的教育,而我們呢,除瞭自己的身子之外什麼都沒有。這難道能怪我們嗎?”

  李芳華默然。她也沒問是什麼東西,因爲她已隱隱知道瞭,好一會兒,她才說道:“哪你爲什麼這樣做呢?”

  那按摩女笑問道:“你有過男人嗎?”

  “有過。”

  “那你瞭解女人除瞭要男人在外面能賺錢撐持傢庭之外,在傢裡面還有什麼要求?”

  李芳華搖瞭搖頭,她確實不明白,她還沒成傢,和男朋友也隻才過上三兩次夫妻生活,對這方面的事自然不會太瞭解。

  那按摩女說:“男人需要女人是出得廳堂、進得廚房,還要上得繡床,而女人需要男人的呢,也不例外,除瞭剛才所說的外,還需要性生活的和諧,你們廠長的東西你也見過瞭,那正是女人所向往的寶貝。這也是不少女人明知自己丈夫不是東西,卻依然至死跟著的緣故。”

  “那東西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李芳華還是不太相信。

  “當你經常被吊在半空的時候你就知道瞭。”那按摩女說完,也不理李芳華,便那麼走瞭,留下李芳華在那裡發呆。

  良久,李芳華這才醒過神來,趕忙去買胡麗萍所要的出樣紙。

  1993年4月14日 星期三 臨海大酒店

  寧玉蘅剛下班,便遇上瞭從其他地方回到酒店的鍾玉光,打瞭個招呼後,她正想走,卻被鍾玉光給叫住瞭。

  “鍾書記,有事嗎?”她問道。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聊一聊嗎?”鍾玉光笑問道。

  “當然可以,書記叫到,我怎敢不陪?”寧玉蘅對鍾玉光頗有好感,因此並不拒絕。

  “要是這樣說的話,我可不敢讓你留下瞭,我是想叫你一起吃午飯,朋友之間說一會兒話。”鍾玉光有點不高興地說。

  這回輪到寧玉蘅不好意思起來,連忙道歉說:“對不起,不管怎麼說,我都留下來瞭。”

  於是兩人上瞭酒店的餐飲部,鍾玉光也沒去那些豪華的包廂,隻在大廳裡找瞭一個不顯眼的地方,要瞭幾個小菜,一瓶啤酒,聊瞭起來。兩人也算投緣,不知不覺便說瞭半個時辰。到最後,便聊到瞭寧玉蘅的母親身上,鍾玉光問道:“你們一傢人中,我覺得你母親最深沈瞭。”

  寧玉蘅沈吟瞭半晌,這才說道:“這也難怪她,她的遭遇也太慘痛瞭。”

  “哦?”鍾玉光疑惑地看著寧玉蘅,他想像不到,像她那種普通出身的人傢會有什麼慘痛的歷史。

  寧玉蘅有點傷感地說:“你知道嗎,我父親原來是二中的副校長,他去世以後,學校對我們太不公平瞭。而我上面,原來還有一個哥哥”

  “哪你哥呢?”見寧玉蘅許久不說話,鍾玉光問道。問出口,這才有些後悔。

  “死瞭。”寧玉蘅並沒有顯得過份的悲傷,理瞭理頭緒,將自己傢的事說瞭出來。

  原來,寧玉蘅的父親本有機會當校長,卻因爲不會阿諛奉承,被人踩下來瞭。之後,因爲政見的不同,再加上過於正直,與校長發生瞭沖突,憂鬱而死。正直的人自然得罪的人不少,他一辭世,各方面的刁難便降臨到他們身上,王佩英隻是一個普通的婦道人傢,所遭受的苦難可想而知,要不是有方振玉幫他們,隻怕日子更加難過。所謂禍不單行,他的哥哥跟方振玉出來做生意,又在一次車禍中喪生瞭,給王佩英的打擊自然是更加嚴重,還是方振玉給她們帶來瞭好日子,她才從這沈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原來如此,對不起,讓你憶起瞭這些傷心事。”鍾玉光很抱歉地說。

  “也沒什麼,都過去許多年瞭,我也不太放在心上瞭。現在日子好瞭,誰還想著這許多傷心事?”寧玉蘅恢復瞭平靜。

  “能夠放得下最好。”停瞭一下,鍾玉光又問道:“方廠長跟你們認識瞭很久嗎?”

  “他啊,他原本是我爸的學生,大學畢業後又分配回二中,你說呢?”提到方振玉,寧玉蘅顯得非常興奮,顯然他是她心目中的偶像。

  “原來這樣。”鍾玉光恍然大悟。

  “怎麼,難道我姐夫他有什麼事嗎?”見到鍾玉光那種樣子,寧玉蘅有些兒擔心,在她的心目中,她姐夫可是一個完人。

  看見寧玉蘅的神態,不知怎的,鍾玉光有一點點不舒服,但以他爲政多年的城府,又怎麼會表現出來呢?他笑笑道:“沒什麼,你放心好瞭,我隻是覺得你媽對他比對你們還信任,有些奇怪罷瞭。”

  “嚇死我瞭,我還以爲他出瞭什麼事呢?”寧玉蘅長長地出瞭一口氣,良久才說:“那當然瞭,我們這個傢,可是我姐夫一手撐起來的。”接著,她把方振玉創業的經過簡略地說瞭出來。

  方振玉是應寧玉蘅的父親要求回二中的,本來,他書也教得不錯,可寧父去世後,他也遭到瞭校方排擠,一氣之下,他乾脆辭職出來瞭,先是搞一點小生意,後來在他的大學同學的幫助下,幹起瞭印刷,在他的苦心經營下,才有瞭今天的規模,而寧玉芳的三個妹妹,包括寧玉蘅在內,都是在他的大力支助下才完成瞭學業。

  聽完寧玉蘅的介紹,鍾玉光對方振玉的認識更加深刻瞭,也更加堅定瞭他推方振玉作爲開發公司老總的決心。說話之間,整個午休已經過去瞭,鍾玉光因爲有事要趕去地方,兩人才分別離開。

  寧玉蘅看看已夠鐘瞭,便轉回辦公室去瞭。鍾玉光在車上卻頗不平靜,他腦海裡,除瞭方振玉之外,便總是寧玉蘅的音容笑貌,他不由得暗自吃驚,難道自己竟愛上瞭寧玉蘅?可這可能嗎,兩人相差瞭二十年,人傢風華正茂,自己雖不能算老,但也是過瞭不惑之年瞭,便是要再娶,也應該是像許香君那種年紀的人。他一會兒方振玉,一會兒寧玉蘅,直到到達目的地,司機叫瞭,他才完全清醒過來。

  1993年4月15日 星期四 下午 東方印刷廠

  方振玉完全沒有想到因爲自己而令這麼多人煩惱,更沒想到自己的一紙方案會激起千層波浪,他自己的事已經夠忙瞭。市經貿局已同意瞭他入股東方印刷廠的方案,就在寧玉蘅和鍾玉光在酒店裡細酌的時候,他還在市廠裡忙得暈頭轉向,由於訂單多,很多時候他得將工序錯開來,才能按時交貨。直到差不多兩點鐘,他才和李芳華匆匆地吃瞭一份速食,然後趕往東方印刷廠,今天下午,是他和丁大亮交接的時間,經貿局的羅偉勝局長將出席他們的交接儀式。

  方振玉用摩托車載著李芳華趕到東方印刷廠的時候,丁大亮已帶著一衆手下列隊等在大門口瞭,見到兩人到來,丁大亮帶頭鼓起掌來。他向衆人微笑致意,放好車後,才上前和迎候他的人一一握手。

  丁大亮最後一個握著方振玉的手,久久不放,滿腔熱情地說:“方老板,你來就好瞭,可以帶我們走出困境瞭。”

  “哪裡哪裡,還得靠全廠的幹部、工人共同努力,才能使我們東方印刷走出困境,走向新的輝煌。”方振玉謙遜地說。

  “你太謙虛瞭,誰不知道你方老板是臨海市印刷業的老大呢,你能光顧我們這個瀕臨倒閉的破廠,已經是對我們莫大的關照瞭。”丁大亮諂媚地笑道。

  方振玉可沒空跟他胡扯,抽出手問道:“羅局長來瞭嗎?”

  “來瞭,他正在會議室等你們呢。這邊請!”丁大亮自討沒趣,連忙把手一擺,在前面引路。

  方振玉朝衆人揮瞭揮手,叫道:“大夥兒一齊上去吧。”說著,領頭往會議室走去。

  羅偉勝早就在上面等著瞭,一見方振玉,就迎上來緊握著方振玉的雙手,熱情地說:“歡迎你啊,振玉。”

  方振玉笑道:“謝謝,今天是你在這裡歡迎我,下次便是我來歡迎你瞭。”

  “是啊,等一下,你就是這裡的主人瞭。”羅偉勝一邊把方振玉往主席臺上讓,一邊由衷地說:“我相信你能把我們東方印刷廠搞好的。”

  “有你的支援,有全體工人的團結奮鬥,我一定能把這個重任挑起來的。”方振玉語氣堅定地說。

  羅偉勝看著充滿信心的方振玉,原本有些緊張的神情松馳瞭下來,說:“你能這麼重視工人,我才是真正的放心。沒說的,隻要我在位一天,我一定支援你到底。”說著,便請方振玉坐瞭下來。

  參加簽字儀式的人已陸陸續續地進場瞭,方振玉左右看瞭看,卻還沒見先自己來清點財産的張蓓,便向丁大亮問道:“丁廠長,財産的交接還沒有結束嗎?”

  “應該結束瞭吧。”丁大亮隨口應道,一看不見負責清點的何偉強,便向一旁的譚春梅望去詢問的一眼。

  譚春梅搖頭道:“我可沒見過他們。”

  看見丁大亮如此辦事,羅偉勝不由得大搖其頭。這就是國營企業的悲哀吧,他心想。正想叫丁大亮派人去找,一個年輕姑娘進來瞭,正是市印刷廠的會計張蓓,隻看她焦急的神情,便知道她事情沒有辦好。

  “怎麼拖瞭那麼長時間?”方振玉沖來到面前的張蓓滿臉不高興地問。

  張蓓的臉上寫滿瞭委屈,懾懦地說:“對不起,倉庫裡少瞭五噸紙,保管員又說不清去向,所以來遲瞭。”

  “怎麼回事?”羅偉勝目不轉睛地看著丁大亮問。

  丁大亮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掃視全場,沒有看見何偉強,便對剛走進來的胡軍說:“胡鬧,你去把老何給我叫來。”

  “老何?哪個老何啊?”胡軍像是新來的一樣,滿臉迷惘地問。可能是他從來沒有聽到丁大亮如此稱呼何偉強吧,因爲平時他總是在胡軍、譚春梅等人面前叫何偉強何副的。

  丁大亮大急,沖著胡軍吼道:“胡軍,你這個時候還跟我胡鬧,何偉強去哪兒瞭?”

  胡軍依然是慢條斯理地說:“哦,何偉強何副廠長啊,今天沒見過人,不過聽說他一早就出差去瞭。”

  “出差?出什麼差啊,不是叫他負責清點財産的嗎?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差好出。”

  “據說,反正簽字儀式用不著他,他去省城爲廠裡追欠帳去瞭。”胡軍不無嘲笑地說。

  丁大亮大急,倉庫裡少瞭東西,而負責清點的又不在,這個簽字儀式如何進行下去?他望瞭正在瞪著他的羅偉勝,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整個會場裡,參加簽字儀式的中層幹部和職工代表都議論紛紛起來。

  “你去把孫少梅叫上來。”譚春梅鎮定地對胡軍說。

  胡軍應瞭一聲出去瞭,羅偉勝望向方振玉問道:“振玉,你看此事應該怎麼辦?”

  方振玉略一思索,說道:“沒事,不就是少瞭幾噸紙嗎,我們先記在賬上,簽瞭合同再說。”

  “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羅偉勝對丁大亮說:“你先讓保管員在你的辦公室等著,我們辦完瞭事,再去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是。”丁大亮趕忙派人去瞭。

  羅偉勝安撫瞭一下衆人,簽字儀式便開始瞭。按照方振玉的要求,儀式相當的簡單,隻是羅偉勝、方振玉、丁大亮以及從公證處請來的公證人簽字而已。簽完瞭字,除瞭廠長、副廠長,其他人都離去瞭。

  羅偉勝看瞭丁大亮一眼,便帶頭向廠長辦公室走去。

  廠長辦公室裡,一個姑娘正哭喪著臉坐在沙發上,胡軍在一旁陪著,一言不發。見衆人走瞭進來,那姑娘的頭便低瞭下來。

  丁大亮請羅偉勝和方振玉坐下後,這才向那姑娘問道:“孫少梅,你說說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廠長。”那姑娘擡起頭來,望著丁大亮無語。

  “究竟是怎麼回事?”丁大亮提高瞭聲調,語氣也嚴厲起來。

  那姑娘卻沒有回答,而是嚶嚶地哭泣瞭起來。方振玉溫和地說:“姑娘,你別緊張,沒什麼大不瞭的,慢慢把事情說清楚就行瞭。”

  良久,那姑娘才止住哭聲,說道:“那是何副廠長昨天晚上叫人提走的,他說是借給小江印刷廠。”

  “那他沒有簽領嗎?”方振玉問。

  那姑娘擡起頭,臉上充滿瞭悔恨,說道:“他說太晚瞭,叫今天早上再補,可是”

  方振玉明白瞭,何偉強是想借交接的時候鉆空子。於是便說:“行瞭,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但是你記著,以後無論是誰,領材料一定要簽領。你先出去吧。”

  那姑娘正想出去,丁大亮卻把她攔住,說:“怎麼能讓她走呢?”

  羅偉勝也沒想到方振玉這麼輕易讓那姑娘走,他疑惑地看瞭方振玉一眼,卻沒有作聲。方振玉揮瞭揮手,說;“這事她雖然也有過錯,但主要責任並不在她,讓她走吧,以後我們再找她好好地談。”

  丁大亮見方振玉這樣說,便擡手讓她走瞭。

  孫少梅走出門口,回頭看瞭方振玉感激的一眼,這才快步離開。

  羅偉勝看瞭看丁大亮,又看瞭看方振玉,說道:“這件事就由振玉處理吧。我希望這不會影響廠裡的生産。”

  “局長,放心吧,不會的。”方振玉充滿瞭信心。

  羅偉勝掃視瞭衆人一眼後,說:“這件事大傢要引以爲戒,工廠的制度一定要完善,一定要堅決執行。好瞭,大傢坐下,我來說說今後的人事安排。”

  招呼大傢坐下後,他才說道:“經局黨組研究,並征求瞭振玉的意見,大亮調回局裡,另外安排工作,春梅爲生産副廠長,兼黨支部書記,胡軍爲技術副廠長兼工會主席,會計出納暫時不變。其他人等一律參加竟崗。”

  丁大亮聽瞭沒何偉強的名字,急忙問道:“那偉強呢?”

  “他也一樣竟崗,再說,他還有問題沒有說清楚呢。”羅偉勝滿臉不高興地說。

  看著局長的臉色,雖然何偉強給瞭他不少好處,丁大亮也不敢替他說話瞭。

  羅偉勝看瞭譚春梅一眼,最後把目光停在胡軍臉上,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兩個也要努力工作,把黨支部和工會建好來,尤其是你胡軍,再不能胡鬧瞭,要選好工人代表,把全廠工人擰成一團,合理要求要提,但更重要的是要給工廠以助力,齊心協力把工廠搞好。”

  “是。”譚胡兩人同聲應道,一慣懶散的胡軍在羅偉勝的目光下,也不敢懶散瞭。

  “好瞭,剩下的時間你們就去安排你們的工作去吧。我隨處走走,我也好久沒到廠裡走過瞭。”說著,羅偉勝起身出去瞭。

  丁大亮看瞭方振玉一眼,也跟著出去瞭。

  方振玉目送兩人離開,見譚、胡兩人也正看著自己,便說道:“就按局長說的去做行瞭,你們也出去辦事吧,有時間我們再好好研究廠裡的事。最緊要明天一定要開工,開工之前,我想跟全廠工人講幾句話。”

  譚、胡兩人出去瞭,看著他們的背景消失,方振玉才長長的出瞭一口氣。

  “廠長,你沒事吧?”張蓓關切地問。

  “我沒事,你也抓緊時間,協助他們,一定在今天把賬目弄清楚。”

  “放心吧廠長,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張蓓應著,拉著李芳華一起出去瞭,兩女的目光中,都對方振玉充滿瞭敬佩。

  送走瞭兩女,方振玉才算是完全放松,今天,他的確是累得要命,斜靠在沙發上,不一會竟睡著瞭。

  1993年4月15日星期四晚方傢大樓

  寧玉芬突然覺得肚子好餓,這才想起今晚參加一個文友的婚禮,忙著應酬,一口飯也沒有吃,而且還喝瞭一點酒,回來就昏昏欲睡瞭,她連忙洗瞭個澡,便上床睡覺瞭。她看瞭看床頭的鬧鐘,已經十二點瞭,便爬起來,連衣服也不換,便跑到廚房去瞭。才拿起碗筷,便聽到瞭腳步聲,她問道:“誰啊?”

  “我,你在幹什麼呢?”說話的是她媽媽。

  “媽媽,怎麼這麼晚還沒睡?”她問道。

  “我正準備睡,聽到聲音出來看看,你在幹什麼呢?”

  “肚子餓瞭,想找些東西吃。”

  說話之間,王佩英已來到瞭廚房門口,她一看見寧玉芬拿碗裝冷飯,便皺眉道:“芬兒,吃冷飯怎麼行,讓媽媽熱瞭再讓你吃吧。”

  “好啊。”寧玉芬平時就懶動手,聽母親這麼一說,便將碗放下,出客廳等吃瞭。

  不多時,王佩英便將一碗熱飯和菜捧出來瞭,她將飯放在桌子上,正想叫寧玉芬吃,眉頭又皺瞭起來,說道:“芬兒,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寧玉芬聞言,才記起自己隻穿一件透明的睡衣,裡面什麼都沒有,她不由臉紅瞭起來,好一會兒,才說道:“反正又沒有外人,怕什麼?”

  她的聲音雖然很低,但王佩英還是聽見瞭,說道:“要是讓振玉這大男人看見瞭,你好意思?”

  寧玉芬小聲嘟囔道:“他什麼都看過瞭,還有什麼不好意思?”

  王佩英吃瞭一驚,小聲問:“那麼說,你和他”窒瞭一下,又不好意思問下去。

  寧玉芬這才知道自己說漏瞭嘴,臉漲紅瞭起來,頭也低下來瞭,良久,她才擡起頭來看著母親說:“聽二妹說,哪不正是您的意思嗎?”

  王佩英說:“我沒想到她有那麼大方。”

  “這有什麼,她能有今天還不是因爲我嗎?”

  王佩英沒有回答,隻是叫寧玉芬吃飯,好一會兒她才問道:“今晚是去參加艷紅的婚禮吧,有什麼感想?”

  寧玉芬正低頭吃飯,聞言擡頭問道:“什麼有什麼感想?”

  “你看見人傢結婚,難道你總不動心嗎?”

  “媽,我都說過我不嫁瞭,難道你一定要趕我走嗎?”

  “不是我要趕你走,隻是你孤單一個人,我又怎能放心呢?”

  “怎麼會是自己一個人呢?不是有你陪我嗎?”

  “我?怕是他吧。”王佩英說道。

  寧玉芬不說話瞭,屋子靜瞭下來。直到吃完瞭飯,她才說道:“媽,你想想,我這種情況,沒有孩子的不會要我,有孩子的嘛,我又不想幫別人帶孩子,所以隻能這樣瞭。”

  王佩英嘆瞭一口氣,她知道寧玉芬說的是實話,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瞭,便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那你也要檢點一些啊,讓你三個妹妹看見瞭,又好意思嗎?”

  “知道瞭,媽。”寧玉芬嘴裡應著,心中卻想開瞭:三個妹妹?隻怕也是像我一樣,擺脫不瞭他的魅力呢。但她又怎能說出來?和母親說瞭聲晚安之後,便上樓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