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走後晚媚失眠,半夜裡翻箱倒櫃,找出那把人皮扇子來。
拿瞭這把扇子她不覺坐到天明,到最後盹著一會,渾渾噩噩做瞭個夢,夢到小三突然變成瞭一隻燈籠,人皮燈籠,臉面還留在燈籠上頭,沖她溫文的笑。
一聲尖叫後她醒來,握扇子的手有些顫抖,發覺身後已經站著個人。
“媚主子好。”那人聲線柔軟:“我是您的新影子,名字叫二月,聽竹院方才有人來過,說是請主子去一趟,順道把成熟的血蠱也帶上。”
晚媚回身,看見這個二月也是穿白袍,眉目也算俊朗,可眼底卻有藏不住的渾濁。
到這時她才明白小三的不同。
同樣是卑賤屈辱,可他有一個不肯低頭的靈魂,所以才配得起身上那襲白衣。
於是晚媚擰瞭擰眉,再沒給二月一個正眼,直接起身,找到盛血蠱的匣子後跨出瞭院門。
聽竹院還是老樣子,可晚媚隻覺得秋風瑟瑟,連常青的鳳凰竹也不如往日蔥翠。
公子仍在那間屋裡等她,不同的是屋裡點瞭一盞油燈,光線柔和靜謐。
晚媚緩步上前,看清楚公子斜倚在塌上,穿一件暗紋玄色長衫,手指搭在塌邊,姿勢有些倦怠。
她不敢吭聲,公子於是停止假寐,伸開掌心:“蠱蟲你帶來瞭嗎?”
晚媚將盒子遞上:“一共隻有兩隻,我做地殺的日子還是太短。”
公子不語,掌上發力將匣子捏的粉碎,可兩隻血蠱蟲卻無恙,臥在他掌心一動不動,象兩簇陳年的血痕。
“我從十二歲時開始練武,到如今練瞭也正好十二年,沒用過蠱蟲。”他冷聲發話:“而姹蘿體內蠱王可抵高手內力百年,但她不是我對手。一枚劍有多鋒利,和用瞭多少斤鐵來打根本沒有關系。”
說完照舊在晚媚手腕劃瞭一道血口,讓血蠱蟲逆行而上,漸漸在血液中化作一團熱意。
晚媚張口抽氣,周身熱意難當,熱汗漸漸濡濕瞭頭發。
公子微涼的掌這時迎瞭上來,按在她背,引導真氣流轉。
晚媚這時有種感覺,覺得身體裡每個氣穴都被這道真氣貫通,象初春閉合的花苞依次打開,雖然有些痛楚,可也說不出的快活,忍不住輕輕呻吟瞭聲。
“每天辰時一刻,你就按照這個路數運轉真氣。”最後公子收手發話:“共計通過一百零八個穴位,我已經將它們都畫瞭下來,回頭你帶走。”
晚媚連忙點頭,還沒發話手裡已經多瞭樣東西,是一根細長的皮鞭,純黑色,遇光時隱約七彩,把手是欲滴的翠綠色。
“試試吧。”公子垂眼,手收回搭上瞭額頭。
晚媚迎風將長鞭抖瞭抖,隻覺得鞭身極輕卻很靈活,最奇特的是舞動時居然不帶起一點風聲。
她於是輕聲:“公子的意思是,這個以後就做我的兵刃嗎?”
“它的名字叫做神隱,也算件神器,就是有點難捉摸。”
公子淡淡道,從晚媚手裡接過長鞭,右臂優雅的舒展開,那長鞭立時迎風而動,卷起瞭案頭油燈。
油燈於是在半空翻飛,先是路數詭譎,後來又急轉往上,到頂時火光大盛,如破雲之燕振開雙翅。
“這是鞭法中最簡單的一式,叫做穿雲破。”公子還是冷聲:“我做三次,你記牢,半個月之後我會再來這裡,到時你最好已經學會。”
言語間是不容置疑的武斷,可晚媚定睛,心裡卻沒有半點不甘。
這人有種氣度,和華服美廈無關,一種藏在深處的氣度,舉手投足都是,仿佛他在時諸神皆隱。
“是。”過瞭有一會晚媚才回話,將鞭法路數記在瞭心裡,看著那鞭落下,而油燈也回到案頭,從始至終燈火都不曾滅過。
公子的手又擱回塌邊,姿勢仍是倦怠,額角有細密的汗。
許久他都沒發話,晚媚緩緩靠近,拿袖角替他將汗擦瞭,又彎下腰去輕柔的解他腰帶。
衣裳褪到一半的時候公子卻一把捉住瞭她手,低聲道:“今天是我娘忌日,我娘平時最喜歡看皮影戲,你就陪我看吧。”
說完就拍瞭拍手,屋裡立時有瞭動靜,有人抬瞭面白佈簾子出來,後頭打上燈光,開始演《白蛇傳》。
晚媚起先不敢說話,詫異一個瞎子可怎麼看皮影戲,可後來瞧見公子微微側身,左耳有意識的朝向瞭她這邊,突然間就明白瞭。
“現在是白娘子出場,她打著一把傘,旁邊跟著小青,小青比她略微矮些……”她清瞭清嗓子,開始跟他講這出戲,和著前臺的唱腔,跟他形容白娘子是如何遇見瞭許仙,而那法海樣子又是如何猙獰。
聽到後來公子眼簾低垂,那種蕭瑟寂寞的神氣又來瞭,透著無邊孤單。
“也許當年他娘親就是這麼跟他講皮影戲的吧,細細碎碎的講,一直講到陰陽兩隔。”晚媚心中暗嘆,不由也想起瞭自己早逝的娘親。
不論富貴貧賤,人都隻得一個娘親,隻得這一個人全無保留待你。
突然之間找到一脈相通,晚媚也不再害怕,等戲演完瞭抬起頭:“不知道公子的娘親過世幾年瞭?”
一段沉默後公子睜開雙眼,黑色瞳仁深不見底:“我娘親沒過世,她隻是不肯見我,跟我說每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晚媚大驚,掩瞭嘴巴不知說什麼是好,隻能尷尬的看著演戲的人退下場去,而公子也收起瞭他的軟弱,又冷銳堅定似塊山石。
“如果你想要你的影子回來。”過一會公子突然開口:“就證明給姹蘿看,第一你對她是絕對有價值,第二你非那個人做你影子不可。”
晚媚心間一動,隱約明白瞭些什麼,正想道謝公子卻揮瞭揮手。
“你走吧。”他道:“另外我會差人送些熒蠱過去,你學著控制它們,這個會讓你心意堅定。”
※※※※
就這樣兩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晚媚一共見過公子四次,每次間隔十五天,絕對準確無誤。
兩個月收獲頗豐,她已經學會大半路鞭法,一共六式,而且可以自如的控制熒蠱,讓它們睡去或者醒來,又或者讓它們變成一個不太復雜的形狀。
這期間一直沒有任務,也沒有見過小三,她這個新天殺賦閑,不得已整天和二月相對。
這個新影子貪生怕死,善辭令又會溜須拍馬,簡直就是一個反版的小三。
他唯一和小三相同的就是都中瞭寒蠱,還在同一天發作,晚媚得在這一天去門主那裡拿解藥。
去的時候晚媚拿瞭一隻熒蠱,讓它左掌心睡著。
姹蘿那裡還是一片幽暗,熏香變成瞭梅香,若有若無的。
晚媚進去的時候看見她正在擰眉,可下一刻又笑魘如花:“原來是媚殺姑娘來瞭,可憐我正被這個奴才敗瞭興,見到姑娘就好多瞭,姑娘可是我鬼門裡難得的人才。”
晚媚連忙斂首,等見到姹蘿腳邊跪著的人時心頭一顫,差點就要低呼出口。
那是小三,她兩個月沒見的小三,看背影人是更瘦瞭,雙肩正在不住顫抖。
姹蘿伸腳又去踹他一下:“讓你剪個腳指甲,你把我腳趾頭剪出個洞來,還真是活的膩味瞭。”
小三默不作聲,右手仍握著那把小剪子,握的指節發白。
晚媚知道他是寒蠱發作,也知道姹蘿是故意挑這個時候讓他來服侍,可也隻好沉默,沉默著聽他痛楚的喘息,一下下如同敲在自己心頭。
一旁姹蘿笑的別有深味:“依媚姑娘看,我該怎麼處置這奴才呢?”
晚媚還是低頭:“到底他曾經做過我影子,這個話屬下不好說,還是聽門主吩咐。”
不關切也不刻意無情,她已經將情緒控制到恰好。
可姹蘿還不肯放過她:“聽說公子教瞭姑娘鞭法是吧?我看姑娘不妨練給我瞧瞧,這個奴才就給姑娘做靶子,你可千萬不要藏私。”
晚媚連忙抿瞭下顫抖的唇:“可是我沒帶神隱來……”
“這個簡單。”姹蘿立馬接上:“來人,去媚殺院裡,將咱們媚姑娘的神隱鞭取來。”
晚媚臉色煞白,唇抿的更緊瞭,慌亂之中拿眼偷撇瞭下小三。
小三還是跪在原地,背朝著她,不過已經不抖瞭,脊柱立的筆直,是在說他經受的起。
不一會神隱送來,晚媚欲哭無淚,握住長鞭僵在瞭原地。
姹蘿不耐,伸瞭個懶腰:“我看我還是叫刑風來吧,雖然他現在老瞭,剝皮剝的有些慢。”
屋裡這時燭影搖動,晚媚緊緊咬住下唇,終於將神隱揮起,在空中劃過一條炫麗的弧線。
“穿雲破!”隨著鞭影晚影媚高呼瞭聲,聲音裡滿是煎熬,和鞭一起落到瞭小三肩頭。
一鞭破骨,鮮血恍若情花開瞭滿地,小三微微垂頭,指甲摳住瞭地上鏤花青石。
“烏金墜!”
“月離合!”
……
“萬影同!”屋裡晚媚繼續,神隱汲血而她如墜深淵,人已接近癡魔。
鞭下無堅不催,更何況是區區血肉。
傷到哪裡不清楚,血流瞭多少不清楚,對於小三而言,這時的痛楚已經不再是痛楚,而是一聲聲不斷催促他倒下的魔鬼。
指下的青石已經被他捏碎,握在掌心成瞭一把飛灰,他似乎已經失去最後的憑靠,可居然還是支撐到第六鞭才轟然倒地,手裡青灰四散,如霧一般蒙上瞭臉孔。
依稀之中看見姹蘿拍手,而晚媚拿著神隱,左手握拳緊扣在胸前,剎那間好像老瞭十歲。
他眨瞭眨眼,有些心疼,睫毛間青灰散落,漸漸意識渙散。
他再看不清他的晚媚,被遮住瞭視線,就如同這無情的鬼門遮住瞭他們的天,讓他們的愛情永遠無法破雲見日。
而屋裡這時開始有僮僮人影,有人前來打掃,將小三拖出屋去。
晚媚這才想起左掌心裡的熒蠱,於是連忙將它喚醒。
熒蠱受控似乎憑風而去,在小三頭頂盤旋,最終在他眼前停留,穿過他眼睫悠悠落地。
――“那麼我們齊心吧,齊心斷金,你報仇我爭取自由,最後一起飛走。”
這句是那夜他們在秋千架上的誓言,晚媚是希望小三看見熒蠱,想起那夜見證他們感情的流熒,想起他永不相負的誓言。
可是這時的他意識是否清醒,有沒有看見,看見瞭又會不會想起,晚媚都沒有把握,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他被人拖瞭去,身後一道蜿蜒的血跡。
“這個是公子送我的熒蠱。”見姹蘿起疑她連忙解釋:“我還沒學會控制它們,居然讓它粘在身上,帶到這裡來。”
姹蘿聞言一笑:“哦,沒關系,媚姑娘是來拿解藥的吧,稍等。”
晚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媚殺院,也不知道是怎麼捱到天明,一直就這麼枯坐,直到聽到二月哀嚎,才想起手裡握著解藥。
服下解藥後二月又休息半日,來見晚媚時蹙著眉,表示自己吃瞭很大的苦頭。
“主子我想起件事。”他虛弱的低聲:“昨天風竹來過,說是有個任務,本來是該絕殺做的,可絕殺恰巧身子不適,便問天殺中有沒有人願意頂替。”
晚媚定定回身:“那是什麼任務?”
“刺殺秦雨桑嫁禍方歌。”二月回道:“這任務棘手,連絕殺也推諉,主子千萬別接。”
“我接。”晚媚還是定定,可字字如鐵。
二月立刻張大瞭嘴:“可是秦雨桑是個武癡,擅百傢之長,武藝不在方歌之下,而且和方歌還是生死之交,主子可要想清楚。”
“我說過我接,你記住,說過的話我不喜歡重復第二遍!”晚媚高聲,從案上抄起一個筆洗,辟頭就往二月砸去。
筆洗砸中左肋,二月呲牙,再不敢作聲,不過低頭時,眼裡卻閃著怨毒的光。
二沒有人想到小三會這麼快恢復,不到十天的功夫就行動自如,照舊前來伺候。
外頭已經入冬,姹蘿開始在屋裡選人,說是要挑六個,每挑中一個那人就面如死灰。
入冬時姹蘿還會縱欲一次,因為蠱王反噬。
這個原因少有人知道,大傢隻知道,上次六個人前去浴池裡服侍,最終一個也沒能回還,池子的水據說都變成瞭赤紅色。
小三當然要在這之前恢復,抓住機會成為候選。
而此刻姹蘿的手指在眾人面前移動,最終也是如願指向瞭他。
“你。”她笑得溫和,指尖一點決定別人命運:“就是第六個。”
“第六個瞭,怎麼今天看的這些秘笈都是狗屎。”窗前秦雨桑抱怨,抱起茶壺開始煩躁的跺圈。
管傢這時站在瞭門口:“少爺,門口有一男一女求見。”
“女的?”秦雨桑眨瞭眨眼:“長的漂不漂亮。”
“漂亮的。”
“那我不能見。”秦雨桑連忙擺手:“你也知道,夫人最不喜歡我見漂亮女人。”
“可是那個女人說,她有根鞭子叫做神隱……”
管傢這句話還沒說完,那頭秦雨桑人已經不見瞭,抱著他的茶壺親自去迎神隱。
見到秦雨桑後晚媚暗自笑瞭笑,看來資料說的沒錯,這人的確樣貌俊偉不凡,可卻是個最最單純不過的武癡。
外頭雪下得有點大,晚媚收傘跟他進瞭門口,他見神隱鞭上落瞭點雪,就一直拿手去撣,神情專註溫柔,象替情人灑掃。
“我教你少林的伏虎羅漢拳外加華山伏魔劍,你把鞭給我。”一進書房他就開門見山,看來這種生意是做慣瞭。
“鞭我不能給你。”晚媚搖搖頭:“可我會神隱鞭法一十三式,應該是不止你剛才開給我的價錢。”
秦雨桑的手指立即扭在瞭一起,克制不住的興奮:“你是說你會第十三式?”
“是,第十三式天光盡。”晚媚點點頭,扯謊扯的面不改色:“換你一樣東西。”
“好!”秦雨桑臉孔漲紅,‘嗵’一聲站起身來:“我答應你,你要易筋經的心法還是獨孤九劍的要訣?”
晚媚搖頭,抬眼微微一笑:“你介不介意我們一起來回答個問題,把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寫到紙上。”
秦雨桑眨眼,那頭二月四處打量,找到宣紙和毛筆,連忙拿瞭來,又站到兩人中間磨墨。
兩人本來是靠著一張茶幾說話,臺面很窄,寫字時難免頭碰頭,秦雨桑深吸口氣,聞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頭油味道。
“你長的很好看。”寫完名字秦雨桑說瞭句,老老實實的感慨,很純潔。
晚媚莞爾,一根手指搭在他那張宣紙上,斜眼一挑,將他的心挑出來掛在瞭眼梢。
“方歌。”她念著上頭那個名字,聲音曖昧:“看來我們還真是有共同點。”
秦雨桑連忙勾頭看她那張紙,果然也看見方歌這兩字,寫的是草書。
這個發現讓他有些訕訕:“方歌有妻有子,你如果喜歡他,怕是要吃苦。”
“那麼他又為什麼是你最重要的人呢?”晚媚反問,手指往前,有意無意滑過瞭他手背:“莫非你也喜歡他?”
秦雨桑的臉立馬紅瞭,血氣上行,將手一抽聲如洪鐘:“他是我的恩人,知音,朋友,兄長,總之是最最親近之人,姑娘莫要把他想齷齪瞭!”
“總之是你的神對吧?”晚媚譏誚的疊起瞭雙手,托起下巴看他。
“是。”遲疑瞭有一會後秦雨桑高聲,很堅定的點瞭點頭:“他就是我的神。”
“那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如何?”晚媚還是托著下巴,眼裡淺淺笑意:“我們來賭你的方歌到底是不是神,賭註是脫衣服,你敢不敢和我玩。”
遊戲很快就開始瞭,秦雨桑扭捏一會還是坐到地上,說他第一個理由。
“我傢傢道中落,從小就是他接濟我,因為我爹爹曾有恩於他。”
聽完這句晚媚毫不猶豫,解開帶子就把風裘脫瞭,露出紫色小襖。
小襖做的很貼身,前襟和袖口鑲瞭白色短絨毛,襯的她嫵媚中又有幾分天真,秦雨桑心中一動,想瞭良久才想到下一句。
“是他找師傅教我學武,一共八個師傅。”
晚媚也不說話,伸手又把小襖脫瞭,胸前的曲線益發分明,起伏中充滿誘惑。
秦雨桑於是又加一句:“他還替我操辦婚事,替我找瞭老婆,買瞭這間宅子給我。”
“那麼這個老婆,你喜不喜歡?”晚媚這時終於回瞭一句。
“喜歡的。”秦雨桑直愣愣點頭:“她做飯很好吃。”
晚媚但笑不語,還是這麼斜斜看他,意思是等他下句。
秦雨桑愣神,也知道這理由不夠充分,於是又仔細想瞭想。
她溫柔,會持傢,替他生瞭個可愛的兒子,還懂得梵文,能看深奧的武功秘笈,這些都是好處,可沒有哪一樣曾經使他心頭蕩漾,象今天這樣面紅耳熱過。
所以他也不多話,學晚媚瀟灑,脫下瞭長衫。
“他還給我找來許多秘笈,讓我學會瞭好些功夫。”之後他又加一句。
晚媚則尾隨而上:“可是你學會之後不是也教瞭他,我看他是在利用你。”
秦雨桑瞪直瞭眼,顯然是不同意她這說法,兩人於是僵持,最後各脫衣服一件。
脫下外衫裡頭就是肚兜瞭,晚媚穿的是一件紗羅肚兜,上面繡兩朵荷花,恰巧蓋住乳尖,其餘地方則若隱若現,在一片霧氣裡勾人魂魄。
秦雨桑扯瞭扯頭發,頓瞭下神後連忙也脫下小衫。
屋裡爐火旺盛,他本來就隻穿瞭兩件,這一下就上身赤裸,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相對,漸漸摩擦出些肉欲的味道。
“他還封我為副盟主,雖然掛個職不做事,可武林中人都尊我敬我,常來討教。”想瞭一會他又發話。
“可是你喜歡這種生活嗎?人來人往應酬不斷,這真是你想過的日子?”晚媚將手搭在胛骨幽幽問他。
秦雨桑又是一愣,忽然間好像有些明白。
這些年方歌給瞭他一切,金錢地位甚至妻子兒女,可卻從沒問過他要什麼。
自己把方歌當作瞭神,於是便成瞭神之後一道影子,從沒一天為自己活過。
“我不喜歡。”過良久他才抬頭:“我喜歡清凈,可是……”
“好。”晚媚突然柔聲:“我不逼你,我穿的比你多,這次就讓你,算你贏瞭。”
說完便抬手,將下身那條石榴裙脫瞭。
裙子下面按說還有小褲,可晚媚沒穿,她隻穿瞭條紗羅小裙,同樣是通透,黑色三角上蓋著一片荷葉。
秦雨桑於是看盡春光,看見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微微突起的鎖骨,修長撩人的雙腿,還有那三處欲說還休的秘密。
一滴汗從他額頭落瞭下來,落到他小褲,卻澆不滅那裡的滾燙。
晚媚的手指這時滑過鎖骨,停在胸前荷花,並不抬頭隻是問他:“怎麼你不說瞭,莫非是怕輸?”
“咱們不比瞭!”秦雨桑突然又來瞭個聲如洪鐘:“我喜歡你,就不能欺負你。”
這話倒是讓晚媚吃瞭一驚,萬沒想到他居然還能算半個君子。
“那我們言歸正傳,來談生意吧。”晚媚立起身,握住神隱迎空一抖,使出瞭第一式穿雲破。
起鞭的那刻也起瞭風,她下身的紗裙迎風兜開,春光和鞭影一起撞進瞭秦雨桑的眼。
他有些失魂,不過還是很輕易的捉住瞭朝自己而來的鞭尾,將它牢牢握在掌心。
穿雲破去勢如電,被他捉住鞭尾後收剎不住,晚媚身子前傾,‘忽’一聲便栽倒在他懷裡。
兩人於是心貼上瞭心,晚媚胸前兩塊軟玉貼在秦雨桑胸前,似乎把自己的心跳也加給瞭他,讓秦雨桑的心別別都要跳脫胸膛。
晚媚這時分開雙腿,水蛇般纏住瞭他,手勾住他後頸,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神隱鞭法十三式,再加上一個我,換方歌結界的破法,這個交易如何?”
說話時她手裡已經亮著一根銀針,離秦雨桑頸後皮膚隻有半寸之遙。
秦雨桑本能的感覺後頸一陣刺涼,居然在最後關頭伸出兩指,夾住瞭那根銀針,接著肩膀卸力,將晚媚摔倒在地。
銀針並沒有發黑泛藍,秦雨桑將他拿到鼻尖嗅瞭嗅,蹲低身子看住晚媚:“這個是幻藥,讓人意識昏沉的,你不是要殺我,是要套我的話。可是你這手法太差,我早就研究過,要知道銀針暗刺最重要是……”
“怎麼你不問我要套你什麼話,倒來和我討論銀針路數嗎?”晚媚躺在地間發笑,慢慢撐起瞭身子。
“哦,對。”秦雨桑敲瞭敲腦仁:“我倒忘瞭,你到底要套我什麼話。”
晚媚卻是答非所問:“那麼你知不知道,方歌為什麼是我最重要的人。那是因為他是我的仇人,因為我爹爹不肯交出神隱鞭,他便將我爹一劍殺瞭。”
“不可能!”秦雨桑又是聲如洪鐘:“一定是有人陷害,方大哥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可是我爹爹是前胸中劍,傷口是一彎新月,這是方歌獨門劍法,別人一定學不來。”
“誰說的!”秦雨桑更是面紅耳赤:“你隻需拿一枚普通的薄劍,刺的時候手腕向裡翻轉,象這樣,你看好,控制好力道真氣,就能造出一個新月傷口來!”
他是邊說邊演練,下決心要說服晚媚,怕她看不清楚,還一連演瞭三遍。
晚媚很仔細的看住瞭他,看到最後開口:“這麼說你是絕對相信你的方大哥嘍?那麼我問你,你夫人和孩子呢?”
“我夫人每月帶孩子去靜海寺上香,然後回娘傢住幾天,這和你什麼有關系。”
“當然有關系。”晚媚抓起那件風裘披上,手搭上他掌背:“你敢不敢跟我去趟靜海寺。”
※※※※
同一時間的鬼門,一樣的燃著爐火,可姹蘿的房裡卻秦雨桑的書房完全不同,沒有緊張殺戮,隻有暖意和閑適。
姹蘿還是斜在貴妃塌上,手裡抱著一隻黑貓,頭發長長披散。
而刑風就站在她身後,拿一把黃楊木梳梳她頭發,一下一下很溫柔,隻望這時光永無窮盡。
“你很難過吧。”梳發的時候他也柔聲:“蠱王今晚會反噬,你又該受苦瞭。”
姹蘿伸手去摸貓咪的頸子,答的也溫柔:“我已經收服它,十幾年瞭,我終於是收服瞭它,再也不怕它反噬。”
刑風聞言愣瞭下:“那你還挑瞭六個人,要他們今晚服侍你。”
“上次那個刺殺我的人,你還記得嗎?”姹蘿微側瞭頭:“我想他還會來。那麼好,我今晚就等他,專心致志等他。”
三靜海寺其實是個小寺廟,香火也不算旺盛,廟內有一棵百年樟樹,綠蔭如蓋淡淡飄香,倒是叫這小地方真有瞭幾分佛意。
進廟之後晚媚就找瞭個小沙彌,問安後說是求見方丈,來拿方施主的東西。
方丈很快出來迎客,見到他們三人後有些吃驚:“以前都是一位中年施主來取東西,怎麼這次來瞭三位?”
晚媚將手合十:“碰巧主人有事,就派我們三人來取瞭。敢問方丈,送東西來的可是位莫荷女施主,東西可是油紙包著的一堆紙稿。”
方丈連連點頭,再不懷疑,從懷裡掏出那個油紙包,交給晚媚後退身離去。
秦雨桑的身子這時已經有些發抖,習慣性的開始玩手指。
東西被晚媚拆開,他哆哆嗦嗦湊上去看:“不會……不會是情信吧,我娘子和方歌……”
晚媚嗤笑一聲,將東西遞到他手間,讓他自己看仔細。
結果看瞭一眼後秦雨桑就籲口氣,萬幸這封肯定不是情信。
紙上是他娘子莫荷的筆跡沒錯,可卻是記著一筆流水帳,說是他某天又看瞭哪些秘笈,悟出瞭哪些套路心法,一條條寫得很詳盡。
於是他嗓門立馬大瞭:“這又有什麼,你巴巴的叫我來,難道就為瞭看這個?”
晚媚嘆口氣,沖他眨眨眼:“我的秦副盟主,看來你是真傻,你難道不知道這紙上寫的東西有多值錢嗎?”
秦雨桑也跟著她眨眼,晚媚後退一步摸住額頭:“好,那麼我問你,如果你是點蒼派的掌門,有一招劍式死活想不明白,我現在來點撥你,你會不會感激我,對我更死心塌地。”
秦雨桑不眨眼瞭,開始有些明白,終於被晚媚點通瞭一竅。
院墻之內這時恰巧起風,呼啦拉吹開那些紙張,就如同翻開瞭他那些懵懂的過去。
那座宅子是方歌買的,老婆是方歌替他娶的,他在那宅子裡面老老實實住瞭十年,幾乎從不外出,琢磨出的東西不知該多少張這樣的紙才能寫完。
晚媚這時又靠近前來,道:“你對方歌的價值如今你明白瞭嗎?他利用你,既可以施恩於人,又可以摸清人傢武藝的路數,鉗制人傢。你不過是他的棋子而已,你那宅子就是你的牢籠,所謂夫人不過就是個監工!”
秦雨桑怔怔,還捏著那疊信紙:“這些不用你說,我雖然遲鈍,但也不傻。”
語氣是波瀾不驚的,可他臉色灰敗,眼裡也蒙上瞭層霧。
越是單純的人往往越脆弱,因為信仰簡單,所以不容有錯。
這麼多年方歌一直便是他的信仰,如今這信仰開始動搖,他就如同一腳踩在瞭雲裡,連身帶心都不知要墜往何處。
晚媚這時敞開風裘,將他緊緊裹住,裹在自己胸前,柔聲道:“不如你就從今天開始做你自己,喜歡你喜歡的人,做你喜歡的事,如何?”
秦雨桑心間疼痛,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沖動,突然間就吻上瞭晚媚,惡狠狠的吻,雙手擁上她腰肢,仿佛就在這一刻便要做回他自己。
風裘底下本來就隻穿著肚兜紗裙,晚媚笑的肆意,身子緊緊貼住瞭他,在那棵一葉一菩提的樹下粗重喘息,手滑進秦雨桑衣領,腿盤上他腰,任他將頭埋在瞭自己雙乳間。
“告訴我,方歌的結界怎麼破。”喘息的間隙她耳語:“你幫我報瞭仇,我就跟瞭你,和你天天纏綿浪蕩天涯,四處跟人挑戰,把他娘的那些明門正派都給挑瞭。”
這句話說完秦雨桑的身子一下僵瞭,欲火冷瞭個透:“你為什麼非要結界的破法,那個結界是南疆邪術,不到萬不得已方歌是決計不會用的。”
“因為他已經萬不得已瞭啊。”晚媚一挑眉頭將他纏的更緊:“我們在路上暗算他,他中瞭我們的毒,明明已經不行瞭,可偏偏弄瞭個勞什子結界,刀劈不進水澆不透的,我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才來求你。”
秦雨桑吸口氣,再看晚媚時眼裡就藏瞭刀,將她手腳一分分掰開。
“他這樣盤剝你,你還向著他?!”晚媚近前一步咄咄看他:“你是真沒心肝嗎?”
秦雨桑垂下瞭眼:“他對不住我,我就要對不住他,你這個想法我不贊同。”
晚媚擰眉,環顧左右最終掏出樣東西來,是個小孩的長命銀鎖。
“你若不癡我也不用逼你。”她嘆口氣:“這個東西我想你認得,薄情的方歌和你可愛的兒子,你選一個吧。”
秦雨桑最終的答案是選瞭兒子,所以他跟晚媚走進片密林,說是結界難破,非要他親眼看見不可。
林子很深,走瞭許久三人才到目的地,秦雨桑遠遠看見一團流動的氣旋,果然是他教方歌的南疆結界。
再走近前去他瞧見方歌躺在地上,頭發披散蓋住瞭臉,身上穿慣常的灰衣,後背被鞭掃過,有一大塊血跡,還插著一枝毒鏢。
那一刻他心頭牽動,回想方歌仗劍站在武林之巔的容光,不由嘆瞭口氣。
英雄末路,難道他真要葬身於此嗎?
一旁晚媚是早已不耐:“你還在琢磨什麼,這結界是你教他的,難道還真這麼難破?”
秦雨桑點點頭:“結界和蠱術是南疆兩大邪術,他在最後關頭結瞭這個界,其實已經將毒逼進瞭結界裡,我得找到死門一劍刺進去,破瞭他的界,也把毒逼回他身體。”
他不會說謊,這席話是一點不假,就是沒有說全。
結界是有個死門,可也有個生門,如果生門被刺,那麼結界也會破開,毒則會順著持劍人的真氣逆流,全數上瞭刺界人的身。
如今一枚長劍在手,生門死門都在眼前,他卻心神出竅,想起諸多舊事。
八歲時雙親辭世,方歌前來吊唁,第一次扶起瞭他,那雙手的溫暖留存至今。
二十歲時自己成婚,方歌喝的酩酊大醉,比自己成親還高興。
二十六歲時添瞭兒子,方歌來喝滿月酒,傻乎乎抱瞭那孩子一夜。
如果這二十幾年他一直在演戲,那麼應該也會有走神的時候,將假戲做瞭真。
“我是不是該恨他。”到最後他在心底裡問瞭句,很老實的問自己:“我有沒有一點恨他?”
答案是有,他吐瞭口氣,體內真氣流轉,持劍一下刺入結界。
結界在他劍尖形成一個渦旋,轉勢越來越急,最終全都糾結到一點,“咻”一聲逆流,全都攻進瞭他身體。
持劍的右手頓時麻痹,他手起如電封住心門,彎腰去扶方歌。
不錯,他是有點恨他,可還不夠。
就算方歌世故圓滑,不配做他的神,可那二十幾年的歲月是真的,他起碼還是他的朋友。
救瞭他就一定能救兒子,就算自己死瞭,他也一定能救,因為他是方歌,老辣深沉無所不能的方歌。
所有該想的他都已經想瞭,隻除瞭一樣——如果這人不是方歌呢,如果這一切都隻是個迷局,那麼結果會怎樣。
結果是他死。
一切的一切都盡在算計,他懷裡的“方歌”手裡早握瞭銀針,上面粹著催毒劑,隻要紮中他任何一條血管,他都會毒氣攻心立時斃命。
那人是晚媚花三千兩銀子雇來的九流殺手,敬業的確是敬業,針也刺瞭,可卻沒刺中血管,跑瞭個偏。
秦雨桑這才恍然大悟,劍如匹練一記割斷那人咽喉,接著又挽起滿天劍花,在晚媚眉心劃瞭很深一條血痕。
可是真氣催動毒也立時入瞭心,晚媚揮動神隱,在二月出手前已經套住瞭他脖頸。
“你放心,那銀鎖是偷來的,我沒動你兒子。”對著秦雨桑明澈眼光她說瞭句,神隱收勢,看著他最終倒地。
“毒是南疆的毒,兩天之後就會蒸發,不留下任何痕跡瞭。”晚媚回頭吩咐二月:“那張他寫瞭方歌兩個字的字條你帶來沒有?”
二月連忙將那字條掏瞭出來。
“兩天後你把他帶到靜海寺附近,記住不在寺裡面,也莫要離寺太遠。”晚媚揮揮手:“在地上寫個‘方’字,學這上頭筆跡,再做個新月傷口。那做法秦雨桑教瞭三遍,你也該學會瞭吧。”
二月連忙點頭,笑的無比諂媚:“這樣一來人傢就會查到靜海寺,知道我們今天騙得瞭紙稿,也知道秦雨桑對方歌起疑,那麼方歌就有殺他的動機瞭。我就知道,咱們主子可是神機妙算。”
晚媚斜他一眼,目光裡掛滿譏誚:“你既然知道我神機妙算,那我要你假扮方歌,你又為什麼不肯呢。”
二月幹咳瞭聲:“我是擔心主子一人去見秦雨桑危險,所以才……”
“你怕他刺你死門是吧?”晚媚笑的跌宕:“二十幾年生死莫逆,那種感情又豈是這麼容易割斷。這個道理,象你這種寡情的人,又怎麼會懂。”
※※※※※※
夜深沉,屋裡燈光幽暗,地上鋪瞭一張巨大的波斯羊毛毯,柔軟潔白,人躺在上頭就象躺在雲裡。
姹蘿如今就躺在這張毯上,手枕在腦後,繞有興味的看一個男仆正將另一人的男根含在嘴裡,侍弄挑撥讓他射瞭今晚第十次精。
這人吃瞭烈性春藥,如今臉色已經蠟黃,可又經不起挑逗,剛剛泄氣的男根立時又挺立瞭起來。
“精盡而亡,還真是個美麗的死法呢。”姹蘿流目,聲音是性感溫和,又拿腳趾戳瞭戳腳邊跪著的另一個男仆:“你也去,從他後面插他。”
男仆聽命起身,走上前去穿入那可憐人後庭,動作雖然撩起瞭欲望,可心裡卻是透涼。
射第十二次後那人開始搖晃,眼眸漆亮,像是到頭的蠟燭突然光芒大盛,回頭幽幽看著小三身旁那人。
小三垂頭跪在毯邊,看著身邊的人身子越抖越甚,就快連糕點盤子也端不住,連忙伸手去握瞭握他。
這兩個人是孿生兄弟,看見自己的親生弟弟死的這樣淒惶,做哥哥的又如何心安。
小三在心間暗嘆瞭口氣,身子跪的更低,背上未曾愈合的傷口無聲破裂,鮮血一粒粒落上瞭毛毯。
痛苦是在所難免,可也讓他清醒,記得那根一尺長的細銅刺是縫在哪個傷口裡,也確定那個傷口已經破裂。
姹蘿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他隻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將那銅刺拔出來刺進她身體,那麼這十幾年的痛苦磨難就算得償。
而那頭姹蘿已經在招手:“你們三個,都上來服侍我,你,那個端糕點的,把我的千層糕端來。”
小三聞言上前,手滑過姹蘿欣長的雙腿,不知怎麼就想起瞭晚媚。
那日的熒蠱他是看見瞭,清楚看見,也明白晚媚的心意,是要告訴自己,她仍在努力,從沒放棄。
他也曾答應過她,要和她齊心斷金,最後雙雙飛走。
可是今日這一刺,自己就必死無疑,就必定負她,連個招呼也沒有,就留她一個人在鬼門,讓她自此伶仃。
“就算不負先人,我卻負瞭她,不負死人卻負活人,我到底還是背信。”小三在心底苦笑,手緩緩滑過姹蘿大腿,來到她私處。
身側這時傳來一聲嗚咽,那人又射瞭一次,終於不支倒地,身子蜷成一個弓形,五指痛苦的張著。
可另兩人不得命不敢停止,仍在那裡動作,被迫折辱一個已經將死之人。
小三抬頭,看見他哥哥眼裡閃出魔意,忽然間將手裡千層糕捏的粉碎,渣子落瞭姹蘿一臉。
屋裡殺意重重,他是瘋瞭,徹底瘋瞭。
一個假設流過小三心頭:“如果我也死去,死的比這人還淒慘,那麼晚媚會不會也瘋瞭,也喪失理智,最終萬劫不復。”
這個假設讓他清醒,忽然間萬念皆休,殺氣從心底退隱。
“我殺瞭你!”屋裡這時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是那人的哥哥從托盤下抽出一把薄刀,此刻正刃光雪亮,直往姹蘿面門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