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所居的小院,是女團六女中,最特殊的一處,整座小院,不像莊園中其他院落一般,以墻壁圍成,而是圍瞭一圈竹籬笆。
院落之中,除瞭一棟兩層竹樓,還有小一片竹林。
風起之時,竹葉簌簌,竹枝搖曳,又是一番風情。
竹林旁,小樓前,擺瞭一張石桌,四座石凳,供人在竹下休憩。
碧玉與來訪的白夜飛和潔芝,分坐石桌兩側,面對竹林,斜眼相看,挑眉道:“你想讓我幫忙,演唱你的新曲?”
“正是如此。”白夜飛笑道。
“你當我傻的嗎?”碧玉惱道:“這時候幫你唱,豈不等於正面沖撞團長?不隻如此,琥珀也不會放過我?沒好處就拉我入坑?”
碧玉說到一半,卻見白夜飛點瞭點頭,不由更怒,猛地站起身來,雙掌撐在石桌之上,身子前傾,用充滿壓迫的姿勢瞪著白夜飛質問。
她聲音清亮,猶如鶯啼,縱然怒聲質問,也缺少氣勢,一雙翠綠大眼,宛如玉髓,縱燃著怒火,也沒有多少迫力,配合精致的面容,反而別有一番魅力。
近距離相對,白夜飛目光向下,看到她包裹在緊身長褲之中的翹臀長腿。
白色的長褲,緊貼著臀部,將渾圓挺翹的臀部曲線勾勒,好似水蜜桃一般,讓人眼睛一亮,再往下,筆直的長腿曲線動人,可惜被石桌遮擋瞭大半。
“碧……”旁邊的潔芝見情況不對,想要幫忙緩頰。
意識到地方不對,當著潔芝的面,看別的女人腿臀曲線,這可不好,白夜飛職業警惕發作,收回目光,搖瞭搖手,將潔芝阻住,抬頭與碧玉對視,反問道:“你怕琥珀嗎?”
因為潔芝出聲,碧玉稍微收斂怒氣,坐瞭回去,面對白夜飛的問題,不屑道:“笑話!我會怕她?”
一句說完,馬上用更輕蔑的語氣補瞭一句,“但我更不會中這麼拙劣的激將法。”
“哦。”白夜飛點點頭,坦然笑道:“明白瞭,原來你怕的是我!”
“你算什麼東西?”碧玉大怒,重重拍桌,“我為什麼要怕你啊?”
白夜飛聳肩道:“我若是不可怕,你為什麼要這麼緊張?你平常和陌生人說話,也是這麼一點就著嗎?”
碧玉愣住,雙手環抱胸前,露出深思之色,怒氣漸漸收斂,最終淡然開口:“你請不起我,你知請我開唱一次要多少錢嗎?我可不接受空口白話打欠條。”
碧眼之中,波光流轉,似乎篤定這樣就可以斥退對方。
白夜飛聞言失笑,一手在石桌上輕敲,“外人還真說不好,但自傢人就別哄自傢人瞭,我也是在團裡混的,哪裡會弄不清?希望六女之中,最紅的琥珀,一次演出號稱能收到幾十金,但其實打死也就是十幾金幣。至於你,甭管傳說的價碼多少,實際行情價不過五到八金,到你手上的,也就一兩金幣吧。”
“就算是這個價,你難道拿得……”碧玉挑眉斜睨,卻見白夜飛從懷中一摸,就往石桌上排開五枚錢幣,金光閃閃,都是貨真價實的金龍幣,讓她將未說完的話堵瞭回去。
白夜飛笑道:“我照足規矩付錢,這裡共是五金,應該不會辱沒你的身價,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瞭吧?”
“你……”碧玉驚訝不已,疑惑脫口,“你一個雜役,哪裡來的金幣?不是說你連治傷錢都是翡翠補的,就憑你的薪水,十年都存不起來。”
白夜飛笑而不語,輕敲石桌。
碧玉扭頭看瞭潔芝一眼,眼中露出瞭然之色,看回白夜飛,篤定道:“原來如此,不是這丫頭給的,就是翡翠姐給你的吧?你可真是好運。”
“無論誰給的,反正不是你給的。”白夜飛聳肩道:“你該不會說這錢你不屑收吧?”
“有錢當然賺。”碧玉傲然道:“但也得看你的曲子夠不夠格。你以為我是什麼演出都接的嗎?五金可以讓我唱,但可不代表你想讓我唱啥都行,不然砸瞭招牌,你賠不起。”
“所以,這就是開始談正事瞭吧?”白夜飛笑瞭笑。
碧玉不置可否,潔芝連忙取出自己來之前替白夜飛寫好的曲譜,遞瞭過去,碧玉瞥瞭白夜飛一眼,隨手接過,一邊看,一邊哼唱起來。“我自關山點酒……”
剛哼的時候,碧玉還有些漫不經心,但哼瞭幾句,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
“青山應白首……”
再哼幾句,碧玉將曲譜拿得近瞭些,握著曲譜的白嫩五指,微微顫動,顯露出主人心中的震動
“僥幸紅梅久,不曾下枝頭… …”
哼瞭小半,神色愈發慎重鄭重,碧玉看譜哼唱,還不時斜瞥白夜飛,眼神滿是震撼。
白夜飛聽著她哼唱,也暗自評估,陸雲樵情報果然準確,碧玉果然是個會唱戲的,聲音鏗鏘有力,特別是高音處,那是碧玉長年練習出的強項,表現力猶勝潔芝,但……終究隻是清唱。
考慮到潔芝表演時的魄力,仿佛真成瞭戲中人,女將戰沙場,英姿颯爽猶酣戰,持槍佩劍闖江湖,那碧玉卻又被比下去瞭。
碧玉的演藝生涯,吃的是唱功與形象,雖然白夜飛沒見她唱戲,但就此評估,應是比不過潔芝的,不過……隻憑這唱腔,也勉強夠用,倒不用麻煩潔芝瞭。
“……猶借銀搶逞風流~”
一曲唱罷,白夜飛微微點頭,表示似贊許,而碧玉暢快淋漓,翠綠好似寶石的眼中波光流轉,似欽佩,似贊嘆,一臉激動,猛地拍桌,“這一曲太棒瞭,請務必讓我來唱!”
白夜飛點頭道:“那一言為定,明天就拜讬你瞭。”
碧玉緩過勁來,收斂情緒,側眼看白夜飛,“想不到你這小子,還真有點本事。這首關山酒,清越激昂,還見滄桑鬼氣,舊曲見新意,就算沒有勝過琥珀,也絕不會輸給她。”
“希望真有你說得這麼好瞭。”白夜飛笑道:“這件事情,恐怕會有些阻力,你該不會因為誰跑來施壓,就半途抽身吧?要是有這打算,麻煩看在我的曲子份上,直接說,我也好做準備。”
碧玉哼瞭一聲,昂首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答應瞭你,也收瞭錢,那無論誰來,也不可能讓我改變主意。”
“好,我信你。”白夜飛點頭,不再多言。
碧玉主動舉掌,五指纖細白嫩,如蔥如玉,白夜飛笑著與她擊掌,立下約定,起身告辭,與潔芝一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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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之中,陸雲樵一夜未歸,梳洗之後,正坐在床上摳腳,猛地見門打開,白夜飛與潔芝聯袂而入,趕忙將腳放下,抱怨道:“喂,你們兩個人怎麼走路都不出聲的。還有,麻煩下次先敲門啊。”
“搭檔,你又不是大傢閨秀,怕什麼羞啊。”白夜飛搖頭,“搞得我還以為你偷偷帶女人回來瞭呢。”
“你才帶女人回來……”陸雲樵怒斥,卻看見潔芝,發現這話說得一點意思沒有,隻能問道:“行瞭,說正事,你們倆進展如何?有說動嗎?”
“嗯。”潔芝拍手笑道:“圓滿成功,碧玉小姐已經答應瞭,而且保證無論有什麼阻力,都會幫我們的。”
“哇,這麼簡單?”陸雲樵上下打量白夜飛,頗為驚訝,“沒想到你還挺有魅力啊。”
白夜飛笑道:“不是我有魅力,而是我的音樂有魅力。碧玉小姐是個真正的音樂人,所以接觸到好的曲子,就會心動。我把東西拿出來,不用別的,就打動她瞭。這麼單純的女子,倒頗有可愛之處。”
“主要是阿白你的曲子,實在太好瞭。”潔芝在旁連連點頭誇贊,眼神夢幻迷離,腦中又重溫瞭一遍曲子,“這麼好的曲子,如果以後再也聽不到瞭,那要怎麼辦?”
“真有那麼好聽?”陸雲樵訝異不已,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巡,對白夜飛的曲子印象,還停留在怪聲怪調上,雖有特色,但也不至於這般動人。
白夜飛聳肩道:“這倒不用擔心,因為剛剛回來的路上,我又另外想到瞭一曲,明天應該用不上,剛好可以作為備用。”
“啊?”潔芝驚道:“這才多少時間,你就又想出瞭一曲新的?阿白你真是太厲害瞭,太天才瞭!”
“呃……”白夜飛愣住,搖頭苦笑道:“其實……並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但……這麼想也行吧。”
潔芝看著白夜飛,滿眼崇拜,根本沒明白他在說什麼啊,旁邊的陸雲樵也被勾起興趣,好奇道:“新曲又是什麼樣的?想好名字瞭嗎?”
白夜飛側頭沉吟,“這一曲其實另外有個名字,但因為新曲讓我想到一些過往,一些故事,所以我重新取瞭一個名字,叫做還你六十年。”
“六十年?”陸雲樵眼睛瞪大,訝異道:“這是什麼樣的故事?”
潔芝搶問道:“是什麼樣的曲子?怎麼…取這麼個名字?”
白夜飛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取過桌上已經換回弦的琴,坐在桌前,十指揮動,悠悠琴聲,隨著指頭翻飛,在室中流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