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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終抵山神廟

  「是你!」程庭樹微微蹙額,而灰狗卻忍不住上前,一拳打在他的臉上,直把王耀宗打得鼻青臉腫,連連求饒。

  程庭樹卻拉著他的衣領,冷冷說道:「這次的旅遊活動究竟是什麼回事,還有業元魁他們怎麼也會來五巖山。你要是有半點假話,就小心你的腦袋!」

  王耀宗捂著紅腫的臉頰,連忙說道:「我全說,我全說……」

  於是王耀宗開始講述起自己的經歷,靠王揚武父親東拼西湊借來的十萬塊,他得以做成調味品的生意,賺到瞭人生第一桶金。在逐漸熟悉行業內部的遊戲規則之後,王耀宗毅然決然地將王揚武父親踢瞭出去,開始單幹。

  不得不說,王耀宗雖說人品極差,可是在生意場上倒是有些本領,他將自己的產業從一個小小的調味料作坊,發展成為瞭當地有名的工廠和納稅大戶,也算是老傢的傳奇人物,屬於別人傢的孩子。

  可惜王耀宗他平素好吃懶做,有錢之後更是鋪張浪費,如果光是這樣最多算是個奢侈的土大款。可是王耀宗還在發跡後染上瞭賭癮,他在某些損友慫恿下,開始在一些地下賭坊耍錢,被人放長線釣魚,結果一賠再賠,最終將工廠和房子都賣瞭,老婆也帶著孩子離婚跑瞭。

  那時候王耀宗簡直要窘迫到上吊,直到有一天他想要找份活幹時,無意間路過瞭鬼市的某個攤子。

  「什麼是鬼市?」這時候盛依依忽然插嘴道。

  王耀宗解釋道:「所謂鬼市,是指一些地下勢力經營的黑市,主要倒騰些市面上不好出手的東西,包括墳裡的明器,偷盜來的贓物等等,總之見不得光。鬼市一般是在凌晨開啟,八點就會關閉。」

  「哦……」盛依依淡淡地說瞭句。

  王耀宗繼續敘說道:「那次我去鬼市遇到一個攤子,那是個賣老舊地圖的。我原本沒怎麼在意,可是我卻發現那攤子上有張清朝年間繪制的老圖,最遲也是同、光年間的。」

  程庭樹頓時投去懷疑的目光,問道:「你能看得出圖的年代?」

  王耀宗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自豪,回道:「雖說我吃喝嫖賭,可是我在古玩這行的知識,自問不輸給那些電視上鑒寶的!那張圖我一看便知道是實打實的老圖,沒有作偽,而且我發現裡面似乎還有隱藏的暗圖。一般來說,這種藏有暗圖的老地圖,都是有秘密的寶物,哪怕賣給地圖類收藏傢,都可以換一筆款子。我不動聲色地詢問價格,結果攤主居然隻要一百。我當然還慶幸自己撿漏瞭,沒想到我是進瞭別人的套啊……」

  程庭樹冷冷地說道:「繼續說,沒人聽你唱戲!」

  「是是是……我花瞭身上僅剩的一百買下來那張地圖,回到出租房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張民國時期的藏寶圖。原本我還以為被忽悠瞭,結果發現那藏寶圖居然顯示藏寶地點是在S市的五巖山。我當時想反正我也不想活瞭,幹脆拼一拼,如果真的挖到寶藏,說不定可以翻身。就算是假的,被狼吃瞭也是一瞭百瞭!」

  王耀宗講到這裡,停頓瞭片刻,然後繼續說道:「於是我帶瞭三天的幹糧,騎著共享單車到瞭五巖山,當時山上的別墅鬧鬼,主人早就搬離那裡,正好我就按照藏寶圖上的路線,通過黑龍寨後寨的密道,下瞭山崖。結果我遇到瞭很多惡鬼,差點沒被殺掉。就在我即將被殺掉的時候,我無意中找到瞭一座山神廟!」

  「等等,山神廟?在哪裡!」程庭樹已經很多次聽到這個所謂的山神廟瞭,他立刻意識到,所謂山神廟或許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

  王耀宗舔瞭舔嘴唇,說道:「先等一等,我把經歷說完再告訴你。」

  「也罷,你說吧!」程庭樹同意瞭對方的懇求。

  王耀宗說道:「在山神廟裡,我遇到瞭山神!」

  「山神?長什麼樣?」程庭樹追問道。

  王耀宗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那是一個神秘的黑影,他跟我說,可以放我一馬,甚至可以給我錢,讓我東山再起,重新過上奢侈的生活。我那時連命都保不住瞭,更何況對方開出瞭這麼個豐厚的條件。於是我便答應瞭這個條件,結果沒想到是落進瞭對方的陷阱啊!」

  「哦,什麼陷阱?」程庭樹已經對此有瞭個大致的猜測,隻是還需要王耀宗的言語驗證。

  王耀宗苦笑道:「山神給瞭我一批黃金,讓我盤下五巖山上的那棟別墅。由於那裡老是鬧鬼,所以戶主以非常低的價格,便將房子賣給瞭我,尤其是對方還好像好心地勸我要是出現不對勁,就趕緊走。可我哪裡走得瞭!雖說我早就懷疑那所謂的山神不是善類,可是沒想到他居然要求我想辦法弄人進山,最好是弄進這片林子裡。」

  「他們要人幹什麼?」程庭樹問道。

  王耀宗把手一攤,一臉無辜的模樣地說道:「我不知道。」

  「嗯?」馬兵舉拳就要打他,王耀宗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是真不知道,山神跟我說,你隻有把人帶進來就行,剩下的會有人幫忙處理。他們要幹什麼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就搞瞭這個活動,把我們這些人誑到這裡來?」程庭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王耀宗叫屈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的小命捏在別人手上,我本來也不想這麼幹,可是山神在我身邊安排瞭監視。那些保安隊的雖說名義上是保安,可實際上個個都是太上皇!誰都能指示我!山神跟我說過,盡量找些社會底層的人,類似貧苦學生、地痞混混,或者農民工,這些人失蹤不會引起社會的輿論風波。哪怕有些漣漪,他也會幫我擺平,所以我才搞瞭這個所謂的公益活動!」

  程庭樹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次的活動搖中的都是工薪階層,甚至貧苦百姓,就是為瞭不留下痕跡。要不是自己僥幸拜師瘸腿乞丐,恐怕也早就成瞭密林裡的一具骸骨瞭。

  「而且我聽到那些保安無意中說漏嘴,說這種引人入山的活動,已經持續瞭幾十年。除瞭我之外,還有其他類似經歷的人,也在S市的其他地方,甚至其他市,招引無辜者進入五巖山。」王耀宗小心翼翼地說道。

  程庭樹眉頭微蹙,那所謂的山神究竟是要幹什麼,幾十年不間斷地引入無辜者進入五巖山,難道是導遊小賈所說的被巡山鷹封印的邪祟想要破界而出?從那山神的出現方式和行事作風,倒是頗為像邪祟。可是為什麼會有保安隊那些明顯實力不弱的人,作為幫兇呢?這幕後黑手,究竟是邪祟,還是某個術道組織?

  「那你是怎麼逃到這裡的,你不是說有保安隊控制著你麼?」盛依依忽然打斷程庭樹的思考,冷冷道。

  程庭樹看瞭她一眼,似乎在想些什麼。而王耀宗聽到這個,頓時帶著哭腔道:「保安隊全部被殺瞭!」

  「嗯?」程庭樹一愣,正欲開口詢問,卻被盛依依搶白道:「怎麼回事,你說清楚!」

  王耀宗指著度假別墅的方向說道:「就在你們下崖之後沒多久,一群穿著黑色夜行服的殺手,便殺進瞭別墅,不到十秒就把那些保安都殺掉瞭!」

  「嘶……十秒不到,就團滅瞭保安隊?對方一共多少人?」程庭樹倒吸一口涼氣,面帶驚色地問道。

  王耀宗結結巴巴地說道:「十人!」

  「十人?十人就團滅瞭小幾十號人的保安隊!對方是什麼來頭?」程庭樹隻覺得額前的冷汗直往下流。

  王耀宗抿瞭抿嘴,畏懼地說道:「不知道啊,但是我從監控上看到,他們胸口都繡瞭朵黑蓮。不過你說他們是不是有病,黑色的衣服上繡黑蓮……」

  「黑蓮教啊,這回真的麻煩瞭……」程庭樹閉上眼睛,眉頭大皺,喃喃道。

  盛依依卻直接問道:「你既然被保安隊控制著,怎麼逃出來的?又是怎麼知道保安隊被團滅瞭,既然保安隊被對方給瞬間團滅,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王耀宗舔瞭舔自己的嘴唇,說道:「保安隊的監視器覆蓋到大半個五巖山,包括度假別墅的個個角落,而我沒有得到允許自然也不能離開別墅。可是我也不傻,我找瞭個機會,在他們的監控室裡,安裝瞭一個針孔攝像頭。我是從針孔攝像頭裡,看到那些保安被殺瞭。那時候我立刻從辦公室的暗道裡,逃到瞭這片原始森林裡。」

  「這麼說別墅裡已經沒你們的人瞭?」程庭樹冷冷問道,他註意到盛依依的面色有些潮紅,又想到保安隊在別墅各個角落都安插瞭監視器,所以她擔心被人看到瞭早安咬的那一幕?

  王耀宗苦笑道:「以那些黑衣人的兇狠手段來看,應該沒人瞭。而且那些其他員工,都是我……我招來的祭品,在你們進山的時候,也被我騙進瞭這片林子裡。」

  「業元魁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究竟是為瞭黑龍寨的寶藏,還是真的隻是為瞭他弟弟?」程庭樹問道。

  王耀宗剛想要說些什麼,金狼猛地朝他撲瞭過去,而程庭樹也沒有廢話,直接一掌拍向王耀宗的胸口。遭到一人一狼的突然攻擊,王耀宗反應慢瞭半拍,頓時被金狼一口咬住脖頸,而程庭樹一掌印在他的胸口,然後閃身至王耀宗背後,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腦袋。

  結果程庭樹的這一抓,竟直接將王耀宗的頭皮給扒瞭下來,正在他還有些遲疑的時候,盛依依忽然叫道:「光頭!我記得業元乙就是光頭!」

  金狼猛地發力,將那人的脖頸咬斷,可是卻沒有鮮血噴濺,仿佛他早就死去多時。

  程庭樹心裡一寒,沒想到他又被人騙瞭,居然和一個死人聊天這麼久。

  「不會王耀宗早老就死瞭,一直和我們說話,接待我們的都是死人?」馬兵嚇得面色蒼白。

  程庭樹看瞭看人皮裡還沒有完全幹透的鮮血,說道:「未必,王耀宗說的有些估計不是假話,他十有八九是在進入林子裡後,被幕後黑手滅瞭口。」

  這時金狼忽然湊到他面前,對著洞窟吼瞭吼,「裡面還有東西?」

  程庭樹剛欲抬腳,忽然在不遠處聞到瞭一絲濃鬱的血腥味,他轉身走到附近的一處林子裡,卻發現那邊屍橫遍野,滿地是血。業元魁那夥人除瞭業元魁和魏子雲,其他的人基本都在這裡瞭,裡面有混混學生、民工,還有業元魁的保鏢。他們部分人死於槍殺,而那些保鏢則是死於鈍器打擊,旁邊還灑落著一些沾滿瞭鮮血和腦漿的胳膊粗的桃木枝。

  「同歸於盡啊!」程庭樹嘆息一聲,伸手捂住瞭趕來的盛依依的眼睛,盛依依下意識地想要阻攔,可是最終還是沒有去看那個慘烈的場面。

  馬兵看著那遍地死屍的場面,強忍著不嘔吐,而看到那些昔日跟著自己的馬仔,都慘死於此,雖說他們都背叛瞭自己,可是卻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而這時金狼再度發出一聲低吼,催促他們進入山洞。程庭樹看瞭看盛依依,然後跟著金狼走進瞭山洞。還進去多遠,程庭樹便看到辛老頭趴在一塊石頭上,他立刻渾身緊繃,可是仔細凝視之後,卻發現辛老頭胸口有個猙獰的黑色手印,而身旁的地上,還有具穿著清朝服飾的無頭屍體。雙方似乎進行瞭一場激戰。

  程庭樹走上前去,發現辛老頭的瞳孔已經散瞭,「死瞭?」

  他剛想要上去摸辛老頭的脈搏,卻聽到洞穴深處傳來一聲冷笑。

  「怎麼,不敢進來瞭?」

  程庭樹也是冷笑一聲,拉著盛依依走向瞭洞穴深處,而馬兵也連忙跟上。

  在洞穴的最深處,有三個蒲團,其中兩個上面盤坐著兩具清朝服飾的屍體,另外一個蒲團卻空無一人。而金狼卻趴在中間那具屍體旁,搖晃著尾巴。

  「閣下何必裝神弄鬼,附在一條狼身上,就是為瞭讓我過來看兩具屍體?」程庭樹看著中間那具屍體,冷冷地笑道。

  「呵呵呵,有點成色,就是我附在金狼身上,帶你們過來的。」那具屍體嘴唇沒有動,可是身體卻發出聲音。

  程庭樹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那具屍體冷笑道:「我就是山神!」

  馬兵和盛依依同時後退一步,程庭樹卻冷笑一聲道:「你是山神?你如果是山神的話,就不會附在狼身上,來找我瞭!」

  那具屍體嘆息道:「是啊。我要是山神,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你聽過黑龍寨的故事麼?」

  程庭樹一愣,旋即問道:「你是跟隨清軍入山的巡山鷹?」

  那具屍體苦笑道:「沒錯,我便是跟著清軍入山的巡山鷹,我的名字叫賀思退。」

  程庭樹略一思索,頓時狐疑道:「你們三個都是巡山鷹?當初你們不是跑出去瞭!」

  賀思退苦笑道:「沒有,不僅我們沒有逃出去,就連那些官軍,也全部葬身於此!」

  程庭樹三人頓時悚然,還是前者最為冷靜,他沉聲問道:「你到底遇到瞭什麼?還有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

  「唉,你們應該知道,那個故事說總兵在我們的建議下,修建一座山神廟,鎮壓瞭邪祟,然後才安全離去吧?其實那個故事隻對瞭一半,我們確實鎮壓住瞭邪祟,可是卻沒能活著離開!」賀思退說道。

  「當時我們看到那些土匪被割瞭舌頭,便知道事情恐怕不好解決。而且無言山那片林子風水大亂,陰陽不定。我們無論怎麼施法,都沒辦法破陣而出。我們的首領王百烈便提出修築所謂的山神廟,引誘邪祟過來,並且安穩軍隊的心,否則林海茫茫,我們根本沒辦法去對付神出鬼沒的邪祟。可是饒是如此,那邪祟依然暗殺瞭不少軍士,一度導致清兵嘩變。」

  「於是王百烈對我們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集合剩下的軍隊,以軍伍之人的血氣煞氣,配合上我們四個巡山鷹的術法,和那個邪祟拼死一搏!我當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想法,與其像隻豬羊被邪祟慢慢折磨致死,不如拼個你死我活,更何況幾千軍士的血煞之氣,也足夠撼動高階邪祟瞭!」

  「王百烈將事情告知總兵,那個總兵倒也是個血性漢子,當即便拍板同意決戰。於是王百烈便讓總兵下令,讓剩下的士兵割開手指,采集他們的陽血。當然我們也不例外。決戰之後,王百烈卻告訴我們,他準備自己進山神廟和那魔頭決戰,而他們則是帶著剩下的士兵,按照他留下的陣法圖,包圍山神廟。當時我們都勸王百烈,讓我們一起去,四個術士肯定比一個強啊!」

  「可最終王百烈還是帶著眾將士和我們的陽血進瞭山神廟,他臨行前說,若是他三天之後,還沒動靜。你們就跑吧,幾千人總會跑出去幾個。盡管我知道這話是安慰我們,可是我們還是含淚答應瞭。」

  「結果到瞭第二天黃昏,王百烈的魂魄便從山神廟裡出來瞭,他說那個魔頭被他用自己的獨門秘法給封印瞭,隻要沒有人觸碰,隻需百年,那魔頭肯定會被陣法徹底滅殺。」

  程庭樹蹙額道:「既然陣法封印瞭那魔頭,你們怎麼還沒走出去?」

  賀思退先是仰頭大笑一陣,笑聲裡充滿瞭癲狂和憤懣,他惡狠狠地瞪著程庭樹,問道:「你知道王百烈在說瞭那些話後,又說瞭什麼?」

  程庭樹搖瞭搖頭,表示不知道,賀思退冷笑道:「那個王八蛋居然說,自己原本根本沒能力封印住那魔頭。但是他出身咒術一脈,為瞭保一方平安,他不惜以數千軍士和我們幾個的命作為祭品,血祭鬼神,這才封印瞭那魔頭!之所以要我們的陽血,就是為瞭下咒,而且為瞭不讓外人進來,他還下咒讓軍士和我們死後,都沒辦法離開無言山半步!」

  講到這裡,賀思退忽然戛然而止,可是程庭樹卻戒備到瞭極點,對方的話充滿瞭漏洞,他也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卻始終抓不住那一絲要點。

  「你……」程庭樹剛想問些什麼,盛依依卻仿佛失控般地吼道:「不對,既然你們都死在瞭這裡,那黑龍寨被屠滅,而且有寶藏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既然魔頭被封鎖瞭,那些五巖山被割瞭舌頭的惡鬼又是怎麼回事?」

  對於盛依依這連珠炮般的提問,賀思退卻不回答,隻是冷冷地看著程庭樹。

  片刻之後,賀思退卻淡淡地說道:「如果我說,她所說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幹的,你信不信?」

  「我信!」話音未落,程庭樹忽然從袖中滑出四道靈符,猛地將一道貼在她左肩。盛依依慘叫一聲,「老公,你幹嗎?」

  程庭樹也不答話,手腕抖動間,剩下三道靈符已經貼在瞭盛依依的右肩和左右腿某個穴道。

  在這過程中,盛依依不斷哀嚎,哭得梨花帶雨,連心狠手辣的馬兵都忍不住想要求情瞭。直到最後一道靈符落下,一個陰沉的男聲方才從盛依依口中傳出,「你是怎麼知道,我附在她身上的?」

  程庭樹拍瞭拍手,說道:「盛依依雖說極為機靈,但是從不會搶我風頭,甚至打斷我說話。她比你懂規矩的多。而且在那些民工保鏢慘死的地方,我想要幫盛依依遮眼,你卻本能地想要推開我的手,是擔心我突然發難?真正的盛依依可是對我全身心的放開的!第三就是業元乙披著王耀宗跟我說,有人可以看到別墅所有角落,你故意讓盛依依露出一絲羞澀,是因為感受到她對我懷有極大愛意,又和我睡在一個房間,想要以此來掩飾自己。可是你不知道的是,盛依依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倆的事情,根本不會有一絲的羞澀。」

  「至於最大的佐證,那就是這個。」程庭樹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一枚玉佩,那是他原本給盛依依防身的,「這個傻丫頭看到我幾次沖鋒陷陣,於是偷偷地將玉佩塞給我,結果被你鉆瞭空!」

  「精彩!」賀思退拍著手掌笑道:「他叫楚俊,也是當年的巡山鷹之一。不過他幹得事情和我可一樣,包括躺在過道裡的許有真。並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死守在這裡,許有真試圖奪射那個老頭,結果沒想到那老小子還有幾分本事,最終是在我們三人聯手之下,才殺掉瞭他。不過許有真也是重傷,趁著楚俊附身到你身後那個丫頭時,我出手把許有真幹掉瞭!」

  程庭樹微微蹙額道:「你弒殺同僚?」

  「同僚?哈哈哈,我的任務就是幹掉一切想要出去和想要進來的東西,不管是人是鬼!從許有真出手的時候,他就是我的敵人瞭。之所以我會幫他幹掉那個老頭,一是算瞭結我們的同袍之情,二是為瞭抹除掉一個威脅。那老小子有幾分成色,要是讓滅殺瞭許有真,搞不好會威脅到山神廟那裡。更何況那老小子是禦鬼……」賀思退冷笑道。

  「閉嘴!」楚俊忽然怒吼道。

  賀思退卻不理楚俊的癲狂,說道:「而楚俊這個人是真正的叛徒,他忍受不瞭困住此地的煎熬,於是幹脆向山神廟裡的魔頭投降。而那魔頭想要破風而出,就必須要大量的血食,那魔頭便許諾脫困之後,幫他解除咒術,並且暫時借給他一絲力量。楚俊便借助這一絲力量,將林子裡的一些成氣候的狐妖、黃仙、蛇妖都放出去,讓它們散播黑龍寨有寶藏的事情,並且制作瞭一批假的藏寶圖,散發瞭出去。自然引瞭一幫要錢不要命的人過來,那些人自然沒能逃得過去。」

  程庭樹沉聲問道:「你怎麼沒有阻攔楚俊的小動作?」

  賀思退冷笑道:「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山裡最不缺的便是那些小成氣候的妖類,更何況還有許有真暗裡幫忙。對瞭,我看你兩腮紅腫,發音也有些不對,應該是路過瞭一片黑森林吧?那裡被楚俊給養瞭異蟲,他出身雲南巫門,死後便培養瞭會讓人自己舌頭兩腮奇癢的蠱蟲,那些蠱蟲平素寄居在樹皮裡,吐出有毒的絲線,將自己和樹皮、灰塵混合成白色的棉絮狀。你肯定是不小心弄破瞭樹皮,然後碰到蠱蟲!」

  「不對,我看到森林裡那些中蠱的人都是被倒吊在樹上!」程庭樹反駁道。

  賀思退也不生氣,說道:「那當然是我的功勞瞭,為瞭不讓廟裡的邪祟碰到血食,我就隻能將那些人全部殺掉,用特殊的法門倒吊起來。」

  「別聽他的鬼扯!」附在盛依依體內的楚俊忽然大吼起來,「我才是為瞭封印魔頭而犧牲的人,他才是背叛瞭上頭,想要出去的叛徒!你仔細想想,如果他真的是想要守護山神廟不被侵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不讓你們下崖?你們這些人是怎麼被逼進無言林的?他是在騙你進山神廟,隻要你進去瞭,你們幾個全都會被那魔頭吸幹血肉。現在那魔頭已經即將要破禁而出,你們要是也死在……」

  賀思退卻冷笑道:「你是個聰明人,信我還是信他,隨便你自己選。不過選錯瞭,就是死喲!」

  這場景讓程庭樹想起小時候的一個恐怖段子,說一對男女朋友去雪山攀峰,同行的還有他們的朋友。結果在攀峰營地裡,男人扭傷瞭腳,隻得遺憾地讓女友和朋友們去攀峰。結果他們過瞭約定時間也沒回來。男人漸漸感到事情不對,到瞭半夜,正欲下山報警,卻看到女友狼狽逃回。

  女友說那些朋友已經遇到雪崩全部死去,可是他們卻變成瞭惡鬼,正在追殺她,讓男人跟他一起走。而就在這時,那些朋友也從山上跑回,告訴男人,他女朋友才是遇到雪崩死去的那個,現在回來變成瞭惡鬼,讓他跟著這幫人離開。

  程庭樹看著兩個惡鬼,眼珠不斷轉動,他輕輕一笑,說道:「你們給我講這些故事,不是為瞭哄我睡覺吧?」

  賀思退嘆息一聲道:「我已經厭倦瞭這種暗無天日的生活,這無言山的一草一木我都數過一遍。我隻想能夠再去投胎,所以我想讓你帶我離開,但是我請你和我一起,去對付那山神廟裡的魔頭!」

  「哈哈哈,你看到沒?他的狐貍尾巴露出來瞭!他就是想騙你進山神廟!」楚俊大笑道。

  程庭樹冷眼看向楚俊,反問道:「那你的意思呢?」

  「我已經受不瞭這種日子瞭,我決定離開這裡,魔頭出世有術道高手對付,我看守瞭一百多年,該換班瞭!而且隻有我知道離開無言山的路,要不是那裡鬼魂出不去,我早就跑瞭!你隻要答應帶我離開,我就把路線告訴你!」楚俊迫不及待地說道。

  賀思退也冷笑道:「他的話能信麼?他說離開無言山,可是萬一是通向山神廟呢?」

  程庭樹思索瞭片刻,說道:「我對於你們的恩怨沒興趣瞭解,對於斬妖除魔也沒有那麼大的正義感,所以我選擇信楚俊,離開這裡。」

  「哈哈哈,好小子,我保證你沒有選錯!趕緊帶我離開!」楚俊聞言大笑起來。

  而賀思退卻忽然渾身泛起青色的厲光,那是惡鬼獨有的特征!

  「為什麼你們這些白癡,都走到這步瞭,還選錯答案。既然你如此選擇,那就去死吧!」賀思退猛地就要撲向程庭樹。

  「砰!」馬兵卻忽然開槍,一道散發著紅色光澤的子彈打在賀思退的胸口,爆發出強烈的赤芒,賀思退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你以為我沒有提防你麼?我早就在馬兵的子彈上下瞭符咒,我可不是徐道士那種水貨!」程庭樹冷笑著說道。

  賀思退仿佛遭受重創,渾身的青芒都黯淡瞭不少,隻能看著逐漸遠去的程庭樹。

  程庭樹並沒有放出楚俊,而是將盛依依像士兵處理傷員那樣,橫抗在肩頭,他走出山洞,問道:「接下來往哪裡走?」

  「往前!」楚俊說道。

  「往前?你耍我!」程庭樹沉聲喝道,他剛從那個方向跑過來,再回去不是送死?

  楚俊連忙解釋道:「你之所以沒有找到真正的路,是因為這裡的風水遮掩瞭你們的雙眼,包括靈眼!隻有我這種鬼類才能看清真正的道路!信我的,絕對沒錯!」

  程庭樹用眼神示意馬兵,然後冷笑道:「希望你說的是真的,否則我一個念頭引動你身上的靈符,在我死之前,你也逃不出一個魂飛魄散!」

  「是是是,你直走就行瞭,我會指引你繞開虛假的幻境。」楚俊連忙示弱。

  在楚俊的指引下,程庭樹和馬兵果然離開瞭那片密林,結果出林之後,卻當頭看到瞭一座由山石砌成的大廟。那廟宇占地極廣,可是外形極度粗糙,看上去修這個廟的,根本不懂建築,甚至不會瓦匠活。

  「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我們會來到山神廟!這就是你所說的出口?」程庭樹眼裡含著殺意,瞪著楚俊,厲聲喝道。

  楚俊卻解釋道:「這片林子位於一個峽谷裡,那山神廟建在峽谷出口,隻要穿過山神廟,就可以離開這個峽谷!」

  程庭樹卻勃然大怒,反駁道:「你以為我是傻子?哪個總兵會把山神廟修在出口這種極為關鍵的地方。萬一王百烈施法失敗,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被邪祟堵著出口,隻能在狹窄復雜的峽谷被屠殺!」

  楚俊還想解釋什麼,程庭樹卻引動靈符,炙熱的純陽之力點燃靈符,直接把楚俊的鬼魂從盛依依體內震出。這種符火對活人沒有傷害,卻可直接傷到鬼魂。程庭樹二話不說,滿是朱砂的一掌將楚俊的鬼魂給滅殺!

  「程哥,要不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聽那個賀思退說,山神廟裡可是有邪祟的頭頭存在。」馬兵握著手槍,湊瞭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程庭樹的耳邊忽然響起瞭一個聲音,「馬兵拿著手槍向你走來,他是要殺你,不要讓他接近!」

  「我覺得咱們還是闖一闖山神廟為妙,畢竟與其被困死在這裡,不如跟鬼的頭頭拼一拼!」程庭樹不動聲色地和馬兵挪開身位。

  馬兵蹙額道:「我覺得還是先回林子為妙。」

  「他居然敢反駁你的意見,他肯定是被那個賀思退附體瞭,殺瞭他!」那個聲音再度在程庭樹耳邊響起。

  程庭樹將還沒從惡鬼附體的影響下恢復的盛依依放下,朝她嘴裡喂瞭一枚薑丹,用酒喂下。然後他淡淡地說道:「聽我的,進山神廟。」

  馬兵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程庭樹的神態,也有些緊張,握槍的手微微上舉。可是這個舉動在被那聲音蠱惑的程庭樹眼裡,卻有瞭另一種含義。程庭樹立刻舉刀對準馬兵,而馬兵也出於本能,舉槍相迎。程庭樹此時距離對方不足二十步,他施展輕功,猛地接近馬兵。

  馬兵下意識地開槍射擊,程庭樹猛地歪開身體,子彈從他的腰間掠過,鮮血頓時彌漫開來,不過隻是皮外傷。而程庭樹五指按在馬兵的臉上,直接將其抓進附近的灌木叢裡。馬兵自然不肯坐以待斃,他和程庭樹扭打在一起,然後過瞭片刻,隨著一聲槍響,程庭樹半身是血地從灌木叢裡站起,然後將染紅的玉佩放在盛依依的口袋裡,又貼瞭幾道靈符,最終朝著山神廟裡走去。

  「進去吧,進山神廟裡,怒戰邪祟,方有一線生機。為瞭你的女人,也要進去!」那個詭異的聲音,又在程庭樹耳邊響起。

  而進瞭那座簡易粗糙的山神廟正殿後,程庭樹便看到瞭一座神臺。那座神臺極為粗糙,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塊沒有打磨的巨石。然而讓程庭樹矚目的,卻是盤坐在神臺上的一具白骨。那白骨雖說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皮肉,可是腦袋上的道士發髻倒是保存得極好。那白骨身上穿套身雪白色的道袍,上面用銀絲繡著梅花圖案,雖說不知道在白骨身上穿瞭多久,可是那道袍卻沒染一絲塵埃,簡直是新做的一樣!道袍隨風飄蕩之間,露出瞭裡面的緊身勁裝。

  「臥槽,這道袍絕逼是件寶貝!」程庭樹心裡暗道,「咦,這是什麼?」

  他忽然看到那白骨雙手掐著道門的子午印,隻是掌間還有個紅木小盒,看著有些違和。

  程庭樹剛剛準備上前去打開紅木小盒,誰知道腳下卻一沉,似乎踩中瞭什麼機關。而那紅木小盒卻忽然打開,從裡面升騰出滾滾黃煙,程庭樹掩鼻撤退間,那個紅木小盒徹底爆炸開來,數十道蜂鳴聲響起,無數暗器封死瞭他全身要害。

  程庭樹猝不及防之下,胸前被不下十道暗器擊中,他慘叫一聲,翻身在地上連滾兩圈,最終趴在地面,沒瞭動靜。

  而過瞭十息之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瞭正殿門口,他在門口端倪半天,方才從背後伸出一個特殊的竹竿,在地面上不斷敲打,似乎在測試機關。直到測試完畢,他才大笑著踩向程庭樹的腦袋,「沒想到吧,最後得到黑龍寨寶藏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