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傢!”
的確,這個時候的我已經不能再回商場,能回的隻有我租住的那個貯藏室。
“回傢?”
被我惹怒瞭的程傑長長地吐瞭個煙圈,又拿出瞭盛氣凌人的姿態,“你認為還有必要回那個傢嗎?”
“我不是要回你的傢,我想回我自己租住房的傢!”
“呵呵,翅膀硬瞭!看來,自由真是兩個讓人向往的字眼。”
天殺的程傑,你就不會讓著我點!聽著他那不屑的語氣,我的倔脾氣又上來瞭。
“程區長,自由人人向往!”
我故意從鼻翼裡哼出一口氣,而後又裝出一副愜意的模樣,故意氣他說:“隻有大惡不赦的囚犯才不敢想像自由!”
“滾蛋!”
一聲怒喝,嚇得我差點從後座上蹦起來。
他真的要我滾蛋瞭?當我摸索著下瞭他的汽車時。真有一頭撞死在他車前的勇氣。
可是,當我再次下意識地摸上我的肚子時,我又高高地仰起臉,竭力不讓眼裡的淚流出來。
我沒想到程傑會二次把我推到他的車上,這一回,他沒把我塞到後座,而是把我推上瞭付駕駛座。
我不敢再放肆,隻能膽顫心驚地揣摩著他的心思,當我意識到是自己這隻撫到小腹上的手改變瞭他的想法後,我再一次感謝我肚子裡的孩子。
“說吧,你住哪……”
程傑的口吻裡帶著明顯的顫音。我突然感覺很對不起他,想想這些天的遭遇,再看看瘦瞭一圈的他,我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流瞭下來。
“城安新村……”
城安新村是個剛剛拆遷後的城中村,也是距離區政府和鬧市區地最近的居民區。
程傑似乎猶豫瞭一下,而後,果斷地駕起車子迅速駛向城安新村。
我租住的地下室在小區的最後一排樓房內,那時的城安新村還在進一步規劃中,裡面住的人很雜,因而,進出車輛也不受限制。
在我的指引下,程傑把車開到瞭最後一棟樓房的停車區。在我的印象裡,那時應該是上午十時左右的光景,小區特別安靜。
程傑沒有再說什麼,和香煙有仇的他又開始猛吸著手中的香煙。
我舍不得離開程傑,也看出他心裡的矛盾,更不想讓他到我租住的地方。因為,在程傑嘴裡,我是為瞭所謂的自由走出潤西山,如果自由的代價就是租住貯藏室,這個結果不但會傷我的自尊心也會讓他笑掉大牙。
“我……下車瞭……”
我的聲音毫無底氣,見他沒有反應,這才硬撐著打開車門。
悲催的,因為我的心思一直在程傑身上,所以,根本沒註意腳下的建築垃圾。
一陣酸痛來自腳踝處,由於忍不住,我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人的本能是什麼?到現在我還在想,雖然那時的我還是個隻有十八歲的姑娘,但是,已經準備做母親的我把肚子裡的小生命看得格外重要。
在前撲的一瞬間,我不顧臉被劃花的危險,把向前撲著的兩隻手全部護到瞭小腹上。
我是幸運的,在結結實實地撲倒後,我才發現,我的臉剛好撲在一叢旺盛的青草稞上,而距離我的前額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是一塊尖銳凸起的石塊。
我聽到瞭程傑開車門的聲音,也聽到他大步奔到我面前的聲音。那一刻,我感覺很幸福,畢竟,他還是在乎我的,或者說,他和我一樣在乎我肚子裡的那個孩子。
我保持著摔倒的動作撲在地上,壓在身下的那雙手卻在緊張地按揉腹部。還好,除瞭腳踝上的酸痛和上臉頰的擦痛外,我最緊張的地方並無大礙。
程傑抱起瞭我,他憐惜地整理著我的亂發,撫摸著我被草叢擦綠瞭的臉頰,眼裡滿是疼惜。
“煙兒,跟我回傢吧……”
他流淚瞭!丫丫個呸的!他為什麼要用眼淚感動我!
額,我罵人瞭,其實,罵過他之後我的心是甜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受寵若驚的我竟然傻逼到把點頭的動作當成瞭搖頭的動作。
“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回去,我也不逼你!”
程傑放下瞭所有的身價與傲氣,長長地嘆瞭口氣,“走吧,我送你回去。”
如果我能繼續搖頭,他可能會立時改變主意帶我回潤西山,問題是,悲催的我原本想搖頭拒絕,可是,當我鄭重地點瞭點頭時,程傑又換上瞭一副嚴肅的表情。
我苦著臉一捌一捌地走向最東面的一個樓座,如果他執意進到我租住的地方,那麼,我極力保留著的自尊和傲氣將成為最大的諷刺。
我租住的樓座是個六層高的普通樓房,住宅區從二層開始,一層為居民用的貯藏室。因而,有很大一部分居民把閑置的貯藏室改成瞭租住室。
“把手給我……”
進到樓道時,程傑把手伸瞭出來。“你的腳葳瞭,我扶你上樓……”
天殺的,如果程傑繼續保持臉上的嚴肅,我會毫不猶豫地讓他離開。問題是,他的話又讓我感動的一塌糊塗!從那一秒開始,我沒瞭自尊也沒瞭傲氣,我隻想撲在他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我一邊抹著淚水,一邊捌進瞭一層的貯藏室。
我租住的貯藏室有八個平方,因為臨著東邊的墻體,所以,東面墻上比別的地下室多瞭一個半平方左右的小窗子。
我輸瞭,而且輸得很慘!貯藏室的鐵門嘭然合上後,我不顧一切地撲進程傑的懷裡,像個小可憐似地哭沒瞭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