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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何事長向別時圓

  一上午,劉傢定幾次三番想找房似錦解釋,都被她的冷言冷語逼退回去,之後跑去幫客戶過戶房產,不知不覺就快到瞭中午。

  烈日酷熱,老嚴包子鋪門口杵著一人,不用想,是被房似錦撬單的劉傢定。對面街鋪人潮湧動,包子鋪門口除瞭劉傢定別無一人。

  「不是吧,撲街仔……」劉傢定正想和徐文昌匯報,剛好看見瞭在街對面的樓山關。樓山關手裡又提著兩顆新西瓜,大搖大擺地朝店走去。

  「呀,傢定哥!嚴叔剛才被房店長接走瞭,你別在這站著瞭,多曬啊。」劉傢定掏出手機,是樓山關的微信。

  「你為什麼不走過來和我說話,要用微信啊?」劉傢定回道。

  「累啊,傢定哥這你可不知道,我一上午給姚太太買瞭倆西瓜,我看她還挺喜歡吃,這就又跑去買瞭倆。你快過來吧,我等你。」

  劉傢定收起手機,他走到樓山關身邊,用關愛的眼神看向他。「你真的覺得,以你的嗓門還需要微信才能聽到嗎?」

  「哎呀媽呀,這,失算瞭。傢定哥你被撬單瞭,就沒什麼反應嗎?」

  「習慣瞭吧。你以後也會慢慢習慣的。」

  等劉傢定氣喘籲籲的跑到宮蓓蓓傢裡,發現人還不少,除瞭房似錦和嚴叔嚴嬸,還有房似錦聯絡的其他客戶,以及劉傢定怎麼也想不到的人,蔡阿姨。

  蔡阿姨正如數傢珍般講述宮醫生傢的故事,也不知道事先是誰告訴她的。「這個房子啊,我已經打聽過瞭,他們傢的兒子兒媳婦,都是高級知識分子。那兒媳婦就是在這個房子裡生瞭個大胖小子。你說這房子多吉利啊,發子孫的。」

  嚴叔和嚴嬸交換瞭眼神,大抵是不太相信,事情哪有這麼玄乎。

  沒想到劉斯禮母親受瞭別人恭維,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吹道:「跟你們說,我傢孫子可聰明瞭。又聰明,又漂亮,幼兒園阿姨都喜歡他的。」

  同樣是看房的,有的老人就很務實,他拉著劉斯禮父親,很是直接地砍價。「房東,我這個人很好說話,你這房子的價格能不能談一談。」

  劉斯禮父親則一推六二五,十分敷衍的說:「這個房價,我不作主的,你找我兒子談,我兒子現在不在傢,你們要不等他回來瞭再談?」

  蔡阿姨作為老年組最年輕選手,自然脾氣也遠勝過其他老人。她有些不高興地說:「房東啊,這我得說你幾句,你哪能一次約這麼多人看房子啊。這麼多人看,價格肯定又要漲瞭。」

  「啊,還要漲價啊?那我得考慮考慮。」不少老頭老太太心裡已經打瞭退堂鼓。

  蔡阿姨一看要壞事,故作鎮定地說:「那個店長,我想問問,這想買房是不是要先交定金啊。要交多少?」

  職業的房似錦露出職業的微笑,職業的回答道:「你們先看,要是看中瞭,定金好談。」

  在門外聽瞭一會的劉傢定這時走進房內,先和嚴叔嚴嬸打瞭個招呼,「嚴叔嚴嬸,徐咕咕喊我帶您倆看房。我說在你們店門口等半天等不到人,原來您倆這是和房店長一起來瞭啊。」

  嚴叔一回頭,不知何時劉傢定也找到宮醫生傢來,他很是心虛地說:「喲,小劉來瞭啊,你們房店長說她親自來帶我們看房,這讓你白跑瞭一趟,抱歉瞭。」

  「沒事,沒事,誰帶不是帶啊,你們買房別耽誤婚期就行。蔡阿姨你也在這呢?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蔡阿姨最近有些急需買房子,嚴叔如果你們不著急,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別的房子。蔡阿姨啊,上個月有傢兇殺案,就出在她傢隔壁。」

  蔡阿姨萬萬沒想到劉傢定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至於她是否和房似錦約好,誰也不知道。被打亂思緒的蔡阿姨磕磕絆絆地說:「啊,小劉,你怎麼也來瞭,這房子不是你們房店長帶看的嗎?」

  「好房子肯定是房店長帶看啊,這間房不錯,我本來也打算介紹給嚴叔嚴嬸,您如果真看上,現在就可以交定金啊。」劉傢定笑呵呵地說著,眼看著蔡阿姨臉色越來越差,嚴叔有些站不住瞭。

  他拉瞭拉嚴嬸的衣角,小聲地說:「我去問問房店長。房店長,你出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

  房似錦怎麼也沒想到,她精心設計好的一切,居然能如此輕松地被劉傢定破壞。這時嚴叔想要和她談話,她是求之不得。

  拉著嚴嬸,嚴叔和房似錦出瞭門。大傢心知肚明,這麼多人看房,房價肯定低不瞭,可這房子地段委實不錯,嚴叔老兩口有些動心瞭。他不放心看房的房客,更不放心的是劉傢定。嚴嬸正準備輕輕地拉上門,可一隻大手攔住瞭她,隨後劉傢定從門後探出頭,嬉皮笑臉的擠瞭出來。他笑呵呵的站在房似錦身旁,讓嚴叔一臉尷尬,隻能無奈地說:「那個,房店長,請問這個房子多少錢啊。」

  「房主的報價是三百二十八萬。」

  「行,我,我們買瞭,小劉你也不用想著帶我們看別的房子,這間就行瞭。」嚴叔說的很著急,生怕別人搶走瞭房子。

  劉傢定笑顏不改,輕聲地說:「嚴叔,你可不能沖動啊,買房子是終身大事,您們老兩口賺錢也不容易。而且我一開始就在外面,您剛才都沒好好看過,一直在那聽人講。我那還有好幾套更好的一室一廳,如果不著急,你可以再等等啊。」

  「是啊,嚴叔,這套房子你們第一次看。你們多看看,不要那麼著急定下來。」房似錦看也不看劉傢定,慢條斯理地勸說道。

  「剛才我都聽見瞭,這房子,很吉利,發子孫的。而且這不有人搶啊,小劉,我不是說你的房子不好,可是這房子,合我們眼緣。」

  「對,和我們眼緣。」嚴叔和嚴嬸一唱一和著,買房之勢,迫在眉睫。

  劉傢定眼見目的達成,右手悄悄伸向房似錦身後,隻是還沒摸到屁股,先被房似錦攔截在空中。

  「那個小房,你知道房主,他們是幹什麼的啊。」嚴叔繼續問道。

  「啊,他們是重點大學畢業的博士生,一個,一個是婦產科專傢,一個是工程師。」雖然不經意間被劉傢定突破封鎖,但她仍然面不改色的講解道。

  嚴叔兩口子從鄉下來,打心底羨慕有文化的讀書人,這一聽房主是博士,更加堅定瞭兩人買房子的信念。嚴嬸想瞭一下,激動地說:「那更得買下瞭,這光可得沾啊,我們兩個人就擔心,說孫子像我們一樣不愛念書。」

  隔著西服,劉傢定肆意地摸索著,上上下下,由內而外,這手感真叫人愛不釋手。房似錦強忍著疼痛,氣定神閑地說:「如果你們真的決定要買,我一定好好的幫你們談價格。」

  嚴叔有些局促地說:「這,這合適嗎?」

  「你們老兩口掙錢不容易,那是一個包子,一個包子蒸出來的,多不容易啊。您老兩口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回頭房店長去你店裡買包子,挑幾個大的給她,房店長就是胃口大。」啪的一聲,房似錦拍掉劉傢定肆無忌憚的手,同時甩給他一個大大的衛生眼。

  「你讓房店長給咱們講講價,能省一點就是一點啊。是吧。」嚴嬸喜笑顏開,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距離在上海安傢落戶會這麼近。

  「嚴叔,我多嘴問一句,如果買這個房子,你們的付款方式是?」房似錦關心地問道。

  「一次性,我們掏全款。」

  「明白,那我先給房東打個電話。你陪陪兩位老人傢。」房似錦快步走出樓道,像逃跑一樣。

  「嚴叔,我覺得你們掏全款沒問題,但是我認為,你們最好考慮一下房產證上寫誰的名字。」劉傢定大手撲瞭個空,隻能雙手抱拳,緩解一下尷尬。

  嚴叔說:「這我們考慮好瞭,寫兒子的。」

  「隻寫兒子的?」這個答案很合乎情理,也符合劉傢定的猜測。

  「對,隻寫兒子的。我兒子在上海有房,說出去也體面不是?」眼看房子要到手,嚴叔心裡落下瞭一塊大石,他暢意地回答劉傢定的問題,什麼也沒多想。

  「那,你兒子扯證瞭吧?你們不如考慮一下,房子寫您老兩口的,回頭再過戶給他們。這樣房子會屬於你兒子的婚前財產。」劉傢定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絲毫沒在意嚴叔嚴嬸的想法。

  「喲,那,那我倆回去再商量商量。」

  沒過一會,房似錦打完電話,滿面春風地跑瞭回來:「房主很爽快,她答應把八萬零頭抹掉,三百二十萬可以成交。」

  轉眼間,嚴叔嚴嬸化身復讀機,存儲功能隻剩下瞭道謝。

  簽完居間合同,交瞭意向金,嚴叔嚴嬸也沒多休息,下午還要繼續賣包子。劉傢定和房似錦目送二老離開門店,中午店內人不少,於是劉傢定想和房似錦在門口聊兩句。

  見還是得不到好臉色,劉傢定拉住正轉身回店的房似錦,悶聲道:「你怎麼瞭,折騰一上午夠瞭吧?」

  「劉傢定,如果你以後再在公共場合對我進行性騷擾,我會選擇報警,現在請你松手,我還要工作。」房似錦俏臉微紅,如果不是估計在公眾場合,說不定她已經咬瞭上去。

  「那是我不好,不過有一說一,你今天喊瞭蔡阿姨當托太危險瞭。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嚴叔當時松口瞭,去問徐咕咕瞭,你怎麼下臺。如果有人認識蔡阿姨,知道她和你住一起,你又怎麼下臺?」

  房似錦小嘴微張,事情總是朝著她無法掌握的方向前進,這讓她有些慌張。「徐文昌是店長,我也是店長,既然我是店長,我是不是也有權力親自帶嚴叔看房?而且,你在那麼多人面前公開蔡阿姨的住址,你就不怕我下不來臺?」房似錦抬頭望著劉傢定,一雙疲憊不堪的眼睛裡翻滾著雲霧。

  「是啦,你是店長,你接管我的單子是理所應得,沒毛病。至於蔡阿姨?呵,房似錦你真的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正因為是我去瞭,和嚴叔坦白瞭蔡阿姨的身份,而不是別人,嚴叔才會想買那套房子,你明白嗎?」

  「強詞奪理。」房似錦雙手盤在胸前,此時的她有些狂躁。「為什麼你認為你幫嚴叔下瞭決心?靠講笑話嗎?」

  「嚴叔不相信我,他從一開始就不認為我能幫他找到好房子。」劉傢定嘬著牙花子,很多話越說越傷自尊。「如果不是我找徐文昌要的這單,那應該是王子幫嚴叔買房子,可我找瞭,嚴叔會認為這是徐店長在幫襯自己店內最差的夥計。如果你不去,我帶嚴叔看三四戶房子後,他還是會讓徐咕咕換個人帶看。」

  「你倒是能自嘲。」

  兩人說著話,阿拉丁的郎店長端著水杯走出門店長走出門店,隔著很遠發現瞭正蹦蹦跳跳地朱閃閃。天熱會心浮氣躁,郎店長也不例外。他大聲喊道:「喲,小跳跳虎又發完傳單瞭?還有沒有剩的傳單,給我來一張?」

  「朱閃閃被人嘲諷瞭,你不去幫幫她?」房似錦一個眼神,劉傢定心領神會。

  「這不是阿拉丁的郎店長嗎?怎麼想買房子啊?買房子來我們門店找房店長啊。朱閃閃小姑娘,不更事的。哪像我們房店長身經百戰,你看上什麼房子,盡管說,價低從優啊。」劉傢定高聲喝道,這一喊不要緊,朱閃閃直接套上頭套,飛奔過來。

  「註意點。」因為看不清路,朱閃閃差點摔在門店前的臺階上,房似錦眼疾手快,伸手扶住瞭她。

  「是,房店長。」朱閃閃很是委屈。

  「嗯!劉老哥說得對,有事情找你們狠人房店長,能給自己找兇宅住那什麼好房子找不到啊!你們店裡如果還有兇宅記得給我們留兩套,大吉大利。」郎店長見占不到便宜,灰溜溜的進瞭店。

  「都快過飯點瞭,中午訂飯瞭嗎,沒訂出去吃吧。」劉傢定在門口站瞭一會,中午陽光熾熱,也不知道朱閃閃今天是否訂飯,還有時間不如出去慶祝一下開單。

  「呀,傢定哥,你開單瞭嗎?」朱閃閃一躍而起,對於蹭飯,她從來不心慈手軟。

  同樣生活節儉,以蹭飯大王著稱的樓山關也一臉傻笑地看著劉傢定。「傢定哥,走,快走,出去吃飯,吃點好的。今天姑姑健哥 985都不在,咱們出去吃點好的。走瞭爺叔!傢定哥帶咱們開葷瞭!」

  「先說好,下午要工作,爺叔你就別喝酒瞭。慢著點,身體不舒服就別走那麼快。」劉傢定一臉殷勤的奴才樣,手裡還撐開房似錦專用的遮陽傘。趁著其他人回去拿東西,劉傢定貼在房似錦身旁,細聲地問:「你,屁股還疼嗎?」

  房似錦習慣的從車上拿出墨鏡,十分安逸的躺在座椅上,她開始享受這片刻難得的安穩時光。

  於是乎,大傢呼朋喚友,一起擠上瞭劉傢定的車。

  「麻煩,紅燒翅,蒸一條石斑,半隻炸子雞,一碗米飯,謝謝。」劉傢定沒看菜單,嫻熟的點出三道菜,眾人聽後一愣,這哪夠五個人吃的。

  「先生,本店沒有紅燒翅,可以給您換紅燒雞翅嗎?」

  「可以。」

  「先生,本店沒有石斑,可以換蒸草魚嗎?」

  「可以。」

  「先生,本店炸子雞不賣半份,一份可以嗎?」

  「可以。」

  「先生,本店……」

  「請問你們店是連米飯也沒有嗎?六碗米飯。」

  「這個有,請問你們還要別的嗎?」

  房似錦撲哧一笑,拿起菜單繼續點菜。

  「傢定哥,你剛才點菜的樣子,好有型啊。」待服務員走後,朱閃閃一臉花癡地看向劉傢定。「我剛才看見嚴叔嚴嬸走出去,你今天是開瞭一單嗎?」

  「沒有,是你房店長開單瞭。」劉傢定心不在焉的說道。

  房似錦扭動身姿,飯店的實木硬椅讓她很不舒服。

  劉傢定看在眼裡,心知肚明,隻是嘴上仍不肯饒人。「怎麼?坐的不舒服?」

  夾在兩人間的朱閃閃驚覺不對,兩股若有似無的氣息凌空交戰,在她身前擊打,纏繞,最後凝成一束。「房店長,你沒事吧?要不要換個座位?」

  房似錦面不改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傢定說:「不用,空調的溫度有點高瞭,夏天我喜歡開二十度。」

  劉傢定揶揄道:「這還沒入夏呢,你有這麼怕熱?」

  「房店長!真是太巧瞭,你也喜歡空調開二十度啊。那你喜歡什麼色號的口紅?我那裡有些收藏,回去和你試試啊。」

  「不用瞭,朱閃閃你最近工作很努力,下午回去後可以繼續發傳單瞭。」

  朱閃閃本來是套套近乎,未曾想被房似錦拒之門外。她嘴巴一嘟,很是不樂意。「人傢今天來大姨媽瞭,不方便,下次……房店長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明天一定去發。不不不,我今天回去就發,回去就發。」

  房似錦蛾眉微蹙,這朱閃閃怎麼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她思考瞭一下,說:「身體不舒服就少喝點冷的,服務員,加一鍋皮蛋瘦肉粥。」

  「房店長怎麼和我媽媽似的……」朱閃閃也皺著眉頭,兩條眉毛一條一條,很是不開心。突然他手機響起,是王子健。

  「朱閃閃?店裡怎麼鎖著門啊,你們人呢都?我給你買瞭網紅蛋糕,回來記得吃啊。」雖然聽不太清楚,劉傢定也辨認出是王子健的聲音。

  「傢定哥請大傢吃飯,你要不要來啊?那好,你過來吧,我們菜還沒上呢。」朱閃閃掛斷電話,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網紅蛋糕,身體不舒服還能吃蛋糕啊。」即使是等上菜的功夫,房似錦仍掏出一堆材料翻看,其中有一本是徐文昌的《十裡洋房》。

  「蛋糕又不是涼的,這有什麼不能吃的。」朱閃閃碎碎念並沒引起其他人的在意,該玩手機的玩手機,該看書的看書,隻有她一個人無聊透頂。

  約是上瞭兩個菜後,樓山關饑餓地咬著筷子。「健哥怎麼還沒來啊,這都快十二點半瞭,健哥是不是自己先吃瞭,我們不用等他瞭吧?」

  「樓山關,你很餓嗎?很餓你可以先吃。」房似錦的話如天降甘霖,滋潤瞭他久旱的內心。隻是樓山關剛提起筷子,王子健就到瞭飯店。隻見他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的。

  朱閃閃「小賤賤,你很累嗎?怎麼滿頭大汗的,快,小樓等你等的快成餓殍瞭。」朱閃閃拍拍身邊空位座椅,示意大傢可以吃飯瞭。隨著王子健入座,一張小圓桌也終於坐滿,劉傢定對面是刻苦學習的房似錦,兩側分別是朱閃閃和樓山關,老油條則位於房似錦下首。

  「這麼豐盛?今天又是傢定請客?紅燒雞翅,蒸魚,炸子雞,傢定你米飯呢?」喘息瞭片刻,王子健掏出手帕擦去額頭的汗水,盡量顯得優雅。「路上堵車,車停的隔壁樓停車場,跑過來的。」

  「先生請讓一下,您的米飯。」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話說,今天是誰開單瞭啊?」王子健狼吞虎咽的,這道紅燒雞翅很合他的胃口。「這紅燒肉應該是樓彼點的,香菇油菜看著像老油條,朱閃閃我記得你不是最喜歡吃冰糖燉雪梨嗎?那鍋包肉是房店長?」

  「鍋包肉是我點的,房店長說沒什麼胃口。」與王子健相比,朱閃閃的吃相雖然談不上優雅,但至少像個女孩子。

  「哦,房店長確實是沒什麼胃口,這一會都吃瞭兩塊雞翅瞭,房店長要不要再來一碗米飯?」劉傢定沒動筷子,全程他盯著房似錦用餐。別說吃瞭幾塊雞翅,就算是咀嚼幾次,他都數的一清二楚。

  「咳咳,有人請客為什麼不能多吃點,反正不是我花錢。」即使是被人陰陽怪氣,房似錦依然沒有停下碗筷,很快,她開始吃第二碗米飯。

  「就是啊,房店長說得對啊!這傢飯店鍋包肉做的不錯,糖醋汁,不是番茄醬,挺正宗的。房店長你多吃點,這傢夥平常你可能吃不到。」樓山關擦擦嘴,不少糖醋汁讓他很狼狽。「哎呀媽呀,鄉音出來瞭,這離開東北好幾年瞭,實在是有點想傢瞭。」

  「那小樓你多吃點,服務員,我們加點菜。」房似錦招來服務員後,並沒有接過菜單。「給這位先生做一碗餛飩面。」

  餛飩面上來後,大傢三三兩兩的聊著,劉傢定也終於開始吃飯。這傢飯店的餛飩面不夠正宗,除瞭同樣是碗面,面上放瞭兩三顆餛飩,它幾乎稱不上餛飩面。

  「房店長,有些問題我想請教一下啊。」爺叔吃得很拘束,他心中一直有個疑惑。等劉傢定開始吃面後,他終於按捺不住,問瞭出來。

  「老謝,你說。」

  「一般傢定開單瞭,會點上紅燒翅,一條蒸石斑魚,半隻炸子雞,一碗米飯。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吃,有時候叫上徐店長一起吃。這個,是我知道的,王子應該也知道的。」老謝放下筷子,一碗飯吃的幹幹凈凈,甚至一粒米飯也沒有剩下。

  「是,我也知道。」房似錦同樣吃的幹幹凈凈,兩隻空碗疊在一起,筷子橫擺在桌上。

  「那我冒昧問一下,今天是誰開單瞭?」手裡握著餐巾,老謝擦幹凈嘴,工工整整地疊好,輕輕地放在飯碗旁。

  「我。」

  「誰的單子?」

  「哪一單?」

  「吳清,吳清那單。」

  「吳清?呵,她其實叫宮蓓蓓。」

  「哦,是嗎?原來她叫宮蓓蓓啊,那她老公的名字應該也是假的瞭。還是房店長技高一籌,老油條我跟瞭她半年,甚至沒有弄清楚她們夫婦叫什麼名字。老瞭老瞭。」爺叔努力地坐直,可常年卑躬屈膝的中介生涯,已經無法讓他挺直腰板。

  「所以?」

  「所以房店長這單,簽下來是不是要給我分成啊。」

  「哪一單?」

  「吳清……宮蓓蓓那單啊。」

  「宮大夫在我這裡,開瞭兩單。」

  「兩單?對,一單買房子,一單賣房子,我糊塗瞭。沒問題,沒問題。」即使是徐文昌,爺叔也不相信他能一天開兩單,這種近乎掠奪式的開單,他隻在曾經的劉傢定身上見過。

  「兩單,第一單是賣房子,我把宮蓓蓓的房子賣給瞭嚴叔,剛才已經交瞭定金。另一單是買房子,宮大夫已經決定買下跑道房。」

  「恕我再冒昧的問下,跑道房?是哪個跑道房。」

  「是那棟在你手裡積壓很久一直沒賣出去的跑道房。」

  「房店長真乃高人也,老油條我甘拜下風。所以房店長你,這兩單,是不是應該給我分成啊。」圖窮匕見,老謝終於露出瞭他的目的。

  「為什麼?」

  「為什麼?房店長你是不是在講笑話啊,宮醫生是我的客戶,她的住房子是我的房源,甚至連你賣給她夫妻的房子都是我的房源。所以我認為你應該給我分成。」

  「老謝,既然你敞開說,那我認為,這分成我不應該給你。宮大夫是你的客戶,可你到今天都不知道她姓什麼!你的房源,你這麼多年一直沒賣出去的房子可以說是你的房源?這房子從設計,到裝修,你參與過什麼?我就是給朱閃閃分成我也不會給你的。」

  「房店長,做人要講道理吧是不是。宮蓓蓓這個林妹妹不是從天上掉下裡的,那是我做牛做馬大半年,維護出來的。萬傢團圓是你的心願也是我的心願,軍功章上有你的一半,那也有我的一半啊。如果沒有我,你哪來的宮蓓蓓?沒有宮蓓蓓,你怎麼買房子賣房子?你得講道理吧。」

  「老謝,我是和你講道理。你認為宮醫生是你跑來的,那好,大半年時間,都沒給客戶找到合適的房源,那是你的無能。這客戶和房源都是我來門店第一天你推給我的,是你做不瞭,做不下去,推給我的;她甚至都不是你放在桌上,讓我拿的。」

  「房店長,這話說得有些傷人瞭,老油條年紀大瞭,不好這麼罵人的。」事情有些不受控制,朱閃閃放下冰糖燉雪梨後勸說道。

  坐她旁邊和她有說有笑的王子健也有些氣憤。他說:「房店長,吳……宮蓓蓓這單老油條每天含辛茹苦的呵護下來,大傢是有目共睹的,你說不給他分成,著實有些過分瞭。」

  「我這麼說的有錯嗎?給朱閃閃分成,是她一直在看裝修。給劉傢定分成,是他一直陪我看客戶。給他分成可以,就因為尊老愛幼嗎?那恕我做不到。」

  眼看房似錦和老謝又要吵起來,劉傢定擦瞭擦嘴,隨後抱起房似錦,一騎絕塵地走出瞭店門。

  「劉傢定,你放我下來!」

  除瞭樓山關,其他人都愣在原地,大傢都沒想到劉傢定會如此大膽地瞭結事情。

  「娘希匹,小娘們還真夠黑的。不行,我要去找徐姑姑。」老謝一拍桌子,本就成為飯店內焦點的他們很快招來瞭服務員。

  「先生,請問您還要繼續用餐嗎,如果不用餐請您結賬。」服務員的微笑似曾相識,樓山關想瞭許久發現這種笑容常在房似錦身上見到。

  「啥玩意,這還沒吃飽……打包,都打包,晚上熱熱吃,這好傢夥別浪費瞭。毛主席曾經教導我們,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樓山關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很費勁才咽瞭下去。

  「爺叔,別生氣瞭,我把我的傭金給你,你看行不。」朱閃閃有些結巴地說道。

  「朱閃閃,你就別添亂瞭,這不是錢的事情,這事關男人的尊嚴。」王子健學著老謝又是一拍桌子,本就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的服務員立即遞上瞭單子。

  「請問哪位先生買單?」

  「嗝……買單的人走瞭,健哥,你掏瞭唄,我什麼情況你也清楚。」樓山關有些著急。

  「行瞭,你們別管瞭,傢定把錢轉我微信瞭,多少錢?」老謝理瞭理頭發,剛才的火氣似乎沖亂瞭他的大背頭。

  飯錢有人結賬,朱閃閃懸著的心也下來瞭,她在一旁八卦道:「欸,王子健,你說傢定哥和房店長真是那種關系嗎?」

  「朱閃閃!你就那麼關心領導的私事嗎?」王子健恨鐵不成鋼的喊道。

  「傢定哥不是領導的呀。關心他難不成有錯咯?」收拾好東西,朱閃閃也站起身,準備離開飯店。

  「你是豬腦子嗎?你滿嘴的房店長,房店長,她房似錦不是領導嗎?」

  「哦對,房店長是啊。欸賤賤,你給我買的網紅蛋糕帶來嗎,要不然我們出去找個地方直接吃瞭吧,我不想這麼早回店裡。」

  王子健腳下一個趔趄,外面烈日磅礴,下午他還要帶客戶看房子。「朱閃閃啊朱閃閃,你看來不是豬腦子,你就是一頭豬。」

  「儂啥事體要罵寧傢?」

  「房似錦……」劉傢正在開車,由於路況很堵,他的右手幾乎沒離開過房似錦大腿。

  「丟人。」

  「你回頭把我的分成給老油條吧。」沒有在意生悶氣的女人,劉傢定自說自話。

  「難道你也覺得我做錯瞭?」

  「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好聽,那我換個方式講。你把老油條應得的分成給他,我的分成全不要瞭,你看如何?」

  房似錦嫌棄地撥掉劉傢定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此時的她甚至有些癲狂。「難道你以為我要的是錢?」

  「不是不是。」

  「門店裡一團散沙,不給他們點危機感,他們是不是還每天懶懶散散的在門店裡消耗人生?我是在給他們擦屁股啊。大傢整天一團和氣,可他就是不開單,就是不賺錢,朱閃閃我可以教,樓山關我也看見他在學,可老油條呢?一把年紀瞭,總不能成天吃回扣度日子吧。」

  「不能不能。」

  「我是不是很下賤,我低三下四的離開上海,又被人委以重任離開北京。我現在抓業績,重整靜宜門店,我是為瞭錢嗎?我是為瞭這個公司,為瞭這個門店,為瞭大傢啊我。算瞭,既然我做瞭這條鮎魚,我就要做到底。劉傢定,我哭起來是不是很難看。」上車後房似錦帶上墨鏡,如果可以,她不想讓人看見她哭泣的樣子,即使是劉傢定。

  「沒有啊,我的房似錦,那可是,可是天下第一呢!怎麼會難看。」

  「討厭,下次人那麼多你再抱我,我……」

  「你想怎樣?」

  「看路!好好開你的車,下午我還要去門店處理個業務。」

  到瞭門店,大門仍是緊鎖著,看來不僅是其他人,徐姑姑和985也沒回來。

  「怪事, 985去哪瞭,今天一天沒怎麼看到他。」拉起鐵閘門,劉傢定打開內門鎖,整間門店散發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劉傢定捂住鼻子,這好像韭菜隔瞭一夜,那股子臭味讓人身心俱疲。

  房似錦進門後,也捂住口鼻,她悶聲道:「你快把空調換氣開開,這味道太難聞瞭。什麼東西臭瞭啊這是。」

  「呸,這樓山關又把包子捂壞瞭,你把包子先扔瞭,我去後面窗子開開。」

  「店裡是不是應該添臺冰箱瞭,這麼熱一中午不開空調,什麼東西都能放臭瞭。」房似錦跑出門店,她始終認為人可以窮,可以將就,但是不能邋遢。

  「徐姑姑早就說安一臺冰箱,可是門店財政吃緊,前段時間姑姑還說他回頭開單瞭就買,可你都來瞭開單瞭,姑姑也沒開。」劉傢定一回頭,房似錦早已無影無蹤。「這人,跑的真快啊。」

  剛走出門店,房似錦看見小紅帽門口站著一土大款,膀大腰圓,脖頸間還掛著一條金鏈子,上面有一純金佛牌。他手盤一串菩提,似乎有心事。

  「先生,我是這裡的店長,我姓洪,有什麼需要嗎?」

  「需要是有,但是我要的房子不太好找,可能……」土大款很是猶豫,洪胖子上下打量一陣,穿金帶銀的,這種土豪一般看中的是品質,不是價格。

  「大哥,您放心,我們什麼房子都有,大三間,樓王,還有最新的筍盤,一手的樓盤,都是極度適合投資的,特別適合您這樣的成功人士。」洪店長微微彎腰,力求和客戶在一個視線上。

  「我要的是兇宅。」土大款一字一頓。

  「大哥,您這愛好挺奇特啊。但是我們行有行規,這種房子我接瞭也根本賣不掉,費時又費力的,要不您看看別的。沒死過人的,我們進去殺幾隻雞成不成。你看看這個金泉苑,五百三十二,九十五平,還有車位。」

  「我說,我隻要兇宅。我本來以為人安傢天下那種正規店不做,沒想到你們這種街邊小店也不做。」土大款失望的神色難以遮掩。

  「大哥您這話說的,我們也是正規門店,怎麼就人安傢天下正規,他們那有的房,我們這都有,而且價格還比他們低。他們沒有的,我們也能有,而且價格也不高。」眼看到嘴的鴨子廢瞭,洪胖子有些著急,他拉住土大款的手,盡力的挽留。

  「別瞭,我去別傢看看,萬一別傢有呢?」

  「這不能,我們都沒有,你指望那安傢天下有呢?他們傢都快被我幹倒閉瞭。」洪胖子扯著嗓子喊道。

  房似錦聽聞這土大款想要兇宅,頓時上瞭心。她在門口停瞭一陣子,等大款路過,叫住瞭他。「這位先生請留步。我剛剛聽說,您想買兇宅?」

  「對啊,你有嗎?兇宅得是新的,舊的我可不要。我就要七七四十九天之內的。」開始土大款沒有抱希望,隻是眼前的美女中介很是養眼,他不介意多看上一會。

  「我是安傢天下的房似錦,您想要的房子我有。」

  洪胖子怎麼也沒想到,這隻胖鴨子居然飛到瞭安傢天下,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有,你有,你什麼都有!大哥我給你講,她是個狠人,她什麼活都敢接,隻要你有需要,他甚至可以給你現殺一個。」

  「對,把你這死胖子殺瞭,祭天,給這先生擋擋血光之災。」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劉傢定走出門店,回嗆道:「死胖子你再叫叫嚷嚷,信不信我讓你單單被撬,三個月滾回天橋底下賣餛飩去。」

  「我,我服,行瞭吧。」洪胖子雙手合十,高舉免戰牌。

  房似錦滿臉笑容,側身邀請土大款進店。

  土大款嘿嘿一笑,見洪胖子似乎還心有不甘,回首說道:「看見沒,得來大店。」

  「大,大。」洪胖子訕訕地摸瞭摸頭。

  土大款趾高氣昂的走進門店,通瞭一會風,店內糟爛的韭菜氣味已趨近於無。土大款吸瞭吸鼻子,高聲叫好。「這大店就是不一樣,空氣清新劑用的是,是lv的吧。」

  「是是,老板您裡面請,怎麼稱呼?」劉傢定偷偷放好王子的香水,這一會他就用瞭小半瓶。

  「我姓黃,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眼力的,剛才說看出我有血光之災的也是你吧,回頭我介紹你認識個大師如何?」

  「行,老板您介紹的那肯定都是貴人,您裡邊請。」房似錦帶著黃老板進入會議室後,劉傢定悄悄地關上瞭門,正巧店內其他眾人回瞭店裡,說說笑笑的。

  「爺叔,別氣瞭,兩成,這次業績分你兩成,你看夠不。」劉傢定比劃著,爺叔皺皺巴巴的臉瞬間舒展開來。

  他笑著說:「喲,wuli傢定厲害瞭呀,不愧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床定乾坤的傢定啊。」

  「啊?傢定哥你和房店長。」不知是因為炎熱,還是因為其他人的沒羞沒臊,朱閃閃紅著臉,驚訝地說。

  「咳咳,年紀輕輕學點好的。別學爺叔嘴上沒把門的。你們進去小點聲,房店長有客人。」難得的,劉傢定也和朱閃閃一樣,老臉一紅,許是天有些熱。

  「房店長可以啊,這麼厲害呢?」於是乎,一堆人氣勢洶洶的跑進門店,在半透明的會議室外成瞭人墻。

  「黃老板,請坐。」

  「知道我為什麼要買一兇宅嗎?有一大師,幫我算瞭一卦,算出我今年必有血光之災。那可不是一般的血光之災,那是,就是,就是那種,他要取我全傢身傢性命的那種。」黃老板越說越瘆人,神色越是慌張。

  就在這時,朱閃閃俏生生地推開會議室的門,她端著一隻茶壺,經過一中午,茶水已經放熱瞭。

  「老板,喝茶。」

  黃老板仍沉浸在自己的恐懼當中,朱閃閃的到來,讓魂不守舍的他再次靈魂出竅。「你們門店業務員,都很不錯啊。」黃老板喝下一口茶,一股難以形容的苦澀口感充斥在他唇齒間。噗的一聲,他噴瞭出來。

  「您過譽瞭,朱閃閃,你忙去吧。」房似錦支開朱閃閃,她隻覺得眼前這土大款似乎不太友善,隻是光天化日,諒他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沒事,黃老板,您慢慢說。」

  「這大師,給瞭我兩個方法,這期一是,找一個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人當替身,給他一筆錢,讓他替我去死。不過這事不行,我幹不出來,犯法的。」

  「黃老板,您真是忠厚善良。」房似錦虛偽的誇贊道。

  門外竊聽的眾人裡,劉傢定想到瞭這位黃老板是誰,他想進去通告一聲,可他身手沒有老油條快。老謝輕輕一腳,跪在地上偷聽的樓山關連滾帶爬,沖進瞭會議室。

  黃老板這些天猶如驚弓之鳥,任何一點驚嚇都能讓他嚇破膽,此時樓山關進來,更是讓他一蹦三尺高。「這這,這什麼意思啊,這是。」

  黃老板是疑惑,房似錦面色也頗有不虞,隻有樓山關靈機一動,跪在地上擰開自己的水杯,恭聲道:「黃老板喝水。」

  黃老板平日都仰起頭看人,今日有人能跪在地上服侍,很是詫異,他笑著說:「房店長,你們這還真是大型正規店,又是倒茶,又是送水的,還有跪式服務。好好好,我喝,我喝,謝謝啊。」

  房似錦深知外面眾人看熱鬧不怕事大,連忙轟走瞭樓山關。「你出去,把門帶上。」

  「對對,先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至於。」黃老板攙瞭一手,看得出他也曾是個厚道人。

  「您自己倒。」

  「甭管瞭,甭管瞭。」

  在房似錦吃人的目光下,樓山關一臉歉意地倒退出去,關上瞭門。

  「這人不是真要買兇宅吧?」

  「他要買瞭兇宅,房店長住哪去啊?」

  「傢定哥你們不是要同居瞭吧?這進展也太快瞭,說起來傢定哥你住哪啊,我還沒去過你傢呢。」作為曾經的門店唯一女性,朱閃閃永遠是最八卦的那一個。

  「再說吧。」劉傢定有些敷衍,他曾經聽誰提過一嘴,最近在設局騙土大款。

  門內談話再起,黃老板恢復嚴肅地說:「第二種,就是,找一間剛剛發生過命案的房子,最好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內,讓逝者幫我擋去這一災。就是這房子太難找瞭。」黃老板不禁有些低頭喪氣,轉念一想,他似乎記起剛才在門外曾有人說出這第二種方法。「對,你這是不是有這種房子,在外邊和小紅帽吵架那個,他好像知道我為什麼買兇宅,是誰來著?挺普通的,他是不是也懂這個。而且,你剛才是不是說你有一套?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這種房子吧,業內確實不接,主要是房源太少,也不好賣。不過我手上,確實有一套新鮮的。我這套,房客一個月前,在客廳內被殺瞭。我給你搜搜新聞啊。你看看,就這個案子。」房似錦俯下身子,手機上是最近的大新聞《天降正義——從報案到破獲僅用時三天》

  黃老板接過手機,這條新聞他也曾有過耳聞。「這個人死的時間不長啊,這房子你們是怎麼搞到的?」說完,黃老板扶住下巴,他很是疑惑。

  「我想這是黃老板的善緣吧。這房子前幾天我們出租,昨天,客戶委托我們出售,我們還猶豫要不要接。沒成想,今天您就來瞭。」

  「接,馬上接下來,天下還有這種好事?我說小房,房子什麼時候能看。」

  「現在就行,劉傢定!把車開過來,黃老板要去看房。」說罷,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門外眾人一愣,各自裝作沒事人一樣,四散而去。

  「我去開車,黃老板您等等。小樓你給黃老板切塊西瓜!」

  「房店長,咱這是兇宅嗎?怎麼一點陰氣都沒有?我跟你說,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可不能騙我。」黃老板臉色有些不悅,這大店是不是在糊弄人啊。

  「黃老板,我給你看看這個。」房似錦一躬身,劉傢定搶先一步拉開瞭沙發,隻見沙發背後有一道血線,斑斑點點的,顏色還沒暗徹底,看上去很是新鮮。「這血點,是案發時濺上的,到現在還在呢。」

  「是真的嗎?」不怪黃老板不信任,他確實見過拿雞血當人血的。這一個月他東奔西跑,見過太多造假的屋子,好點的野雞中介還噴點雞血,有一傢過分的甚至直接噴瞭油漆。

  「當然,你擦擦?真的是人血。」房似錦伸出手指,輕輕剮蹭,一點點血跡伴著墻灰脫落。

  在一旁心懷戒備的黃老板抱著好奇心也湊上前去,動手一試,擦不掉。他有些激動地說:「喲呵,擦不掉,是真的。」

  劉傢定嘴角翹起,頗為戲謔地說:「當然是真的,黃老板,你看這血跡多自然,這屋子的兇案可是有新聞的。」說完一抬頭,蔡阿姨悄悄地走瞭進來,看她神色緊張,顯然是對中午失敗的房托生涯而後怕。

  「房店長?帶人看房啊。」

  忽然聽到蔡阿姨的聲音,房似錦有些緊張,她直起身子,向兩人引薦道:「蔡阿姨,這是黃老板,黃老板對這套房特感興趣。黃老板,這是鄰居蔡阿姨。案發時她就在現場。要不然,讓他給你講講案情?」

  「好啊,來來來,請進請進。」出於本能,黃老板嚴肅地說:「您就是,目擊證人?」

  「算是吧。」蔡阿姨輕聲說道。

  黃老板看得出,蔡阿姨很是驚恐。得到瞭答復,他繼續追問:「那你告訴我,這個遇害者,是在哪個地方被砍的?」

  「他,他,他當時,就死在這瞭。」蔡阿姨越是回想,臉上越是扭曲,說話間,她的眉毛擰在一起,當時的兇案現場給她留下瞭不可磨滅的記憶。

  常年廝混生意場,人精一般的黃老板雙手一拍,很是興奮地說:「太好瞭,就這是吧,我要在這擺張床,睡在這。」

  見客人定下主意,房似錦微笑連連。「等過戶手續辦完,這套房子聽您安排。」

  「不不,今天晚上,我就要住在這。」

  「可以,可以租轉買。」說完後,房似錦有些後悔,她似乎已經舍不得離開這間屋子。即使她和這兇宅沒什麼感情。

  「買,必須買。」

  蔡阿姨站在一旁,見房似錦有些忙,似乎後續要敲定合同,自己的鄰居也即將換成神經兮兮的土大款。她有些傷感的說:「那行吧,你們先忙。」即使相處時間不長,她也喜歡上瞭這位早出晚歸辛勤工作的房產中介。

  「謝謝啊。」土大款出言感謝,隻是眼中已經沒瞭其他人,他已經開始幻想今夜自己是如何美美的睡在這張沙發裡,又是如何消災避節,遠離禍患的。

  蔡阿姨離開後,黃老板有些好奇的問:「房店長,您怎麼對著房子這麼瞭解呢?還知道沙發後面有血。」

  劉傢定搶先回答道:「她是這套房子的租客。房店長剛來上海一個月,公司沒配宿舍,她暫時就住這裡。」

  黃老板一聽,胖乎乎的臉上笑意盈盈,他愈發的喜歡這間房子瞭。「房店長,厲害,刮目相看。那您跟我講講,這套房子有什麼不對勁的嗎?或者,有什麼……感覺。比如說吧,聽沒聽過奇怪的聲音,或者什麼怪事?」

  作為資深的房產經紀人,房似錦很熟悉這些客人的心理。「怪事倒也沒有,就是到瞭夜裡,這裡風聲有點大,嗚嗚嗚的,有點像哭。」

  「還有嗎?」本是陽光明媚,經過房似錦一說,黃老板反而覺得屋內陰氣森森,恐怖感十足。說話間,墻上的風鈴被風吹動,嚇出他一身冷汗。

  「還有,下水道會自己咳嗽。還有這電燈,會無緣無故地閃幾下。地板有時候會咯吱咯吱的叫。還有這衣櫃門,有時候會自己打開。」

  「嗯?」

  給過瞭恐嚇,自然要有人解密,房似錦和劉傢定對視一眼,笑呵呵地解釋道:「不過您放心,我研究瞭一下,這房子裝修超過瞭十年,所以電線有些接觸不良,水管有些生銹堵塞。風聲是這窗戶密封條老化,漏風。而且因為開空調一直吹著,地板也沒打蠟保養,有些變形。還請您放心,我會督促房東對屋子進行保養和維修。」

  「專業,我這人吧,膽子小,既要住兇宅,還不能太嚇人。你懂的。」

  「我懂我懂。」房似錦自然是不能奚落的。

  「那快聯系房東吧?咱們簽約吧。」

  「那我去聯系一下。」說完,房似錦跑去給房東打電話。

  劉傢定轉念一想,與其陪著這土大款聊天,倒不如和蔡阿姨敘敘舊,說不準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瞭。他賠瞭個不是也跟著房似錦出去瞭。

  黃老板撇瞭兩人一眼,對兩人的關系也是心知肚明。

  房似錦剛撥通電話,忽然感覺背後有人呼吸,回頭發現是劉傢定,她有些惱火地說:「你怎麼也出來瞭?」

  「我去和蔡阿姨道個別,昨晚上也累著人蔡阿姨瞭。」被房似錦連拍帶踢,劉傢定灰溜溜的跑出去,蔡阿姨傢果然沒關門,她也在等房似錦進來。

  「小劉,怎麼是你?」生於東北長於東北的蔡阿姨一開始還以為是房似錦,等看清楚是魁梧大漢,她頓時忙亂起來。

  「蔡阿姨,昨天晚上對您有些沖撞,是我不對,我在這裡和您道個歉,而且今晚可能似錦就要搬走瞭,感謝您這幾天的照顧,而且您今天還去給房店長當瞭個托,萬分感謝。」劉傢定言辭誠懇,感謝之意發自真心。

  「這,見外瞭,昨晚上我看小房哭著跑回來,我還以為你倆生氣,鬧別扭瞭。你也別怪阿姨說話難聽,這一個人住久瞭,大多有些孤僻。兩口子在一起就應該相互忍讓,相互磨合,小房不是個脾氣差的人,但是她很堅強,很有主見。這隔壁的房子賣出去瞭,我也安心瞭。其實我一早就清楚,小房不會在這裡一直住下去,看見你隔三岔五地過來,她遲早……不說瞭,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年輕人自己考慮吧。」蔡阿姨苦口婆心地說著,她也清楚成年人的事情不需要他人幹預,說多瞭惹人厭。

  「謝謝蔡阿姨,我和她……都是糟爛事,感情就這樣,很多事情不能勉強的。我爭取,爭取早日把她抱回傢。」劉傢定笑著說著,突然聽見房似錦喊他。蔡阿姨揮揮手,讓他快點過去。

  「房東很爽快,他同意您先入住再辦理過戶。並且不收您房租。您一會如果有時間的話,就可以來店裡交定金瞭。」打完電話,房似錦春風滿面,任誰一天開三單,那也是不得瞭的成就。

  「明白,房店長,現在就剩下一件事情瞭。」

  黃老板話中有話,房似錦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道這間房子從這裡開始已經徹底不屬於她。「給我二十分鐘,我立刻打包走人。劉傢定!」

  「妥瞭。」

  收拾好東西,房似錦抱著一盆花敲響瞭蔡阿姨傢的門。「蔡阿姨,我今天就要搬傢瞭,這個送給您。」

  「這多不好意思啊,謝謝你啊。小劉呢?」

  「他搬東西下去瞭,留我和您道個別。」房似錦突然有些低落,連帶著蔡阿姨也開始傷感。

  「真要走瞭?你這一走,我心裡還挺難受的,你看咱們做鄰居處的多好。」

  「其實這房子賣出去挺好的,再過兩年沒人會在意這房子死過人,您傢的價格也會往上升一升瞭。」房似錦有些哽咽,人生最難是別離。

  蔡阿姨強打著笑容,她拽住房似錦的手,細細叮囑道:「那真是太好瞭。我,我心裡會想你的。你和小劉,我覺得挺般配的,年輕人,要抓住機會。雖然小劉人不帥,也沒錢,但是踏實能幹,很難找的。」

  「我,我知道。那蔡阿姨,有緣再見。」

  「再見。」

  回到店裡,房主何先生早已等候多時,在房似錦的指導下,兩人很快完成瞭房屋買賣合同,黃老板喜提兇宅一套,何先生也艱難地出手瞭自己無端遭重的住宅。之後黃老板心滿意得的離開安傢天下,劉傢定似乎看見小紅帽有人跟瞭上去,心想洪胖子這是憋著主意使壞。

  店內何先生還沒走,他正拉著房似錦感謝。

  兇宅一脫手,何先生拿著兩個紅包,房似錦萬分推辭,隻留下瞭房租。

  劉傢定站在一旁感慨的時候,徐文昌也走到他身邊。

  「解決瞭?」

  「解決瞭,房子一賣,她總不能又出去住吧,你呢?自由瞭?」看見徐文昌手上沒有婚戒,劉傢定打趣道。

  「自由瞭,你不知道,一離婚,我感覺整個屋子的空氣都透著自由。那種味道,讓我渾身舒適。」

  「嘖嘖,你那是海的味道,還是森林的味道啊。對瞭,你離婚瞭,要不要晚上叫上乘乘姐一起吃個飯啊,我請。」劉傢定的陰陽怪氣絲毫不能影響徐文昌,可徐文昌此刻面露難色。

  「晚上老闞約我,要不你也來?」

  「約的哪?別說還是瓜哥那。」這回輪到劉傢定面露難色。「歡送何先生!何先生慢走!註意腳下。」

  「何先生,如果下次要買房子記得還來我們安傢天下啊。拜拜。是瓜哥那,你來不來,還是你自己來,還是你帶著房似錦一起來,你考慮清楚。我去和老闞說,不過今晚老闞可能要介紹新朋友認識,你註意一點。」

  「行嘞,我想想吧。」

  別說瞭,這又是一章絲毫沒有色的純劇情。我已經被人吐槽你這麼寫為什麼不去發起點瞭。

  所以,我檢討,我悔恨,我深刻的意識到我自己的行為是有多麼的下賤。

  (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而且原來不加色的都是一萬字左右,今天直接飆升到一萬五,翻得也累人。

  那今天就這樣吧。

  後續的劇情走向其實顯而易見。

  房似錦會二次搬離,隻是這次發生瞭一些讓兩人誤會加深的事情,因此同時可能會開兩條線,爭取下兩章都有顯而易見吧。

  很多事情水到渠成的,不過孫儷的大段劇情終於要結束一段時間瞭。

  (我明明想的是朱閃閃,為什麼後面滿腦子都是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