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臆想成真>第十一章 謊言的鎖鏈(下)

第十一章 謊言的鎖鏈(下)

  沉璐佳表現出的提防讓易殷也不得不做出妥協。

  「那我坐到這兒,行瞭吧?」易殷從床上跳瞭下來,他搬過來一張單人沙發,放在瞭離床頭有30公分遠的地方。

  「嗯……就這樣吧。」拉遠的距離讓沉璐佳的神色放松瞭不少,不過她還是有些不敢去和易殷對視。

  「那我要問瞭。」易殷有些哭笑不得,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孩的眼睛明顯沒有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但他倒不是不能包容這一點,點瞭點頭道:「嗯,問吧。」

  「那好……第一個問題,我和你,我們以前認識嗎?」

  這個問題倒沒有出乎易殷的預料,他想瞭一下,道:「如果你說的以前是指今天以前的話……那沒有,我們是今天才認識的。」

  「是嗎。」沉璐佳似乎還有話想說,但她最終還是抿住瞭嘴唇。過瞭一會兒,她才又開口問出第二個問題:「我……是不是喝醉瞭?」

  「嗯?」這個問題倒是有些出乎易殷的意料。他打量著坐在離他距離最遠的地方上的女孩,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因為,因為……」沉璐佳遲疑瞭一會兒,卻沒有把話說下去。她似乎猶豫瞭很久,突然抬起瞭臉,看著易殷,語氣平靜地道:「我隻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和你在這個地方,而且……還和你做瞭這種事情。」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沉璐佳的聲音帶著一絲很難察覺的顫抖。

  但易殷還是聽見瞭,準確的說,他的心在那一刻感覺到瞭從沉璐佳那裡傳來的感情波動。

  也就是從這一刻起,易殷才猛然發覺,他和沉璐佳之間的那條無形的通道還連接著,隻是比起最開始的時候要難以察覺得多,變得隻能在對方有劇烈心理波動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但這,也恰好證明瞭沉璐佳在說出這句話時隱藏在平靜表面下的心緒起伏。

  「你……真的都不記得瞭嗎?」易殷試探性地問瞭一句,他並不能確定沉璐佳真的不清楚這一切,畢竟一開始他所下達的「暗示」中並不包含抹除記憶的成分。

  但沉璐佳搖瞭搖頭,她開口道:「我……記不清瞭。」

  「我能回想起來的,隻有在廣場上的時候的部分。我記得我在中午的時候見過你一次,然後你就走瞭,我沒有註意到你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沉璐佳一邊回憶一邊敘說著,她的心緒此時顯得很悠長,並沒有多少起伏。她接著道:「然後,我第二次看見你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瞭。再之後……我就記不清瞭,我好像做瞭個夢,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這張床上瞭。」。

  在提起「床」這個字眼的時候,易殷感覺到沉璐佳的心緒在一瞬間出現瞭劇烈的波動。

  他本以為對方會就此停下,但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是,沉璐佳就這樣懷著激蕩起伏的心緒,繼續說瞭下去。

  「我發現我被人壓在瞭床上,而那個人……是你。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想不起來你的名字是什麼,但我也一點兒都不想去反抗。就好像,就好像我的身體已經同意瞭你這麼做一樣。」沉璐佳低下瞭頭,她的手似乎用力抓住瞭什麼東西,整隻手臂都在微微顫抖。但是,她依然沒有停止自己的講述:「你的樣子……你壓在我身上的樣子,讓我好害怕。一開始我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等到我終於能夠反抗的時候,你就已經,已經……」沉璐佳終於說不下去瞭。

  她抬起瞭頭,看著易殷,而直到這個時候,易殷才發現她的臉上已經掛滿瞭淚水。

  「你……」她看著易殷,發出令人心碎的聲音,「你到底對我做瞭什麼?」易殷啞口無言。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為自己辯駁,亦或許,他已經明白無論怎樣的自白都是徒勞的無用功吧。

  但他這樣的沉默顯然無法讓沉璐佳信服,沉璐佳從床邊坐瞭起來,她竟然開始主動接近易殷,直到來到床位,來到易殷的面前。

  「你說話啊!告訴我,回答我,你到底……到底對我做瞭什麼啊?」

  被逼無奈的易殷不得不開口瞭,「我沒有強迫你。」

  「哎?」沉璐佳愣在瞭那兒。

  易殷乘勝追擊般繼續道:「我是對你……做瞭那些事情。但你也是自願的,你是自己跟著我到這裡開房的,不信你去看櫃臺的登記記錄,是你自己把身份證掏出來交給我的。」易殷越說越多,沉璐佳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茫然。一些方才還很模糊的記憶出現在瞭她的腦海裡,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畫面一時間讓她無所適從。

  咫尺之外的易殷怎麼可能會忽略沉璐佳的這一變化,他繼續道:「你好好想一想,你是不是跟我一起進來的?咱們是一起從廣場走到這裡來的,然後一起辦的登記的手續,你應該能想起來的吧。」

  此時的沉璐佳已經捂著頭跪倒在瞭床上,她用哽咽的聲音道:「我……記得。」

  聽到沉璐佳說出這句話以後,易殷暗暗松瞭一口氣,同時也松開瞭一直藏在身後掐著自己皮肉的手。而他的額角,一直都在劇烈跳動的太陽穴也終於平靜瞭下來。

  他剛才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這樣他才能如此堂堂正正的說出來。

  但……也都隻是「旁人眼中的事實」。

  隻有他自己明白,這每一句話的背後都是一個謊言,所以他不得不忍受著鉆心的疼痛來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摻入能力的影響,以此讓沉璐佳相信這些都是真正的事實。

  沉璐佳的情緒終於平靜瞭下來。

  但易殷的心緒卻久久不得寧靜。

  他有種感覺,自己正在用一個個謊言串聯成鎖鏈,將沉璐佳心底的真相封鎖住。

  而一個謊言的維系,是需要不斷投入更多的謊言的。謊言與謊言之間也像是鎖鏈一般,環環相扣,無窮無盡。

  而一想到終有一日這條謊言的鎖鏈崩斷的結果,易殷就覺得心底一陣發寒。

  但他……沒有選擇。

  此時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逼問真相或者是已經猜到真相的沉璐佳。

  而這被迫說出的謊言,也讓他背負瞭更大的罪惡感。

  易殷本以為,現在的自己早就已經把罪惡感這種東西拋到瞭腦後的。但直到看見瞭沉璐佳的淚水,他才終於發覺……那些自以為的信條和理念,真的就隻是自以為是的自欺欺人而已。

  他易殷,依然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都無法逃離這條人之皆準的定律。

  平靜下來的沉璐佳又坐回瞭她原本在床頭的位置,甚至比起剛才,她身上又多出瞭一種生人勿進的冷淡氣息。

  「所以,你想說我是自願跟著你的?」沉璐佳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但她紅紅的眼睛卻已經不再畏懼與易殷的對視瞭。

  面對沉璐佳的責問,易殷隻得點瞭點頭:「嗯。」

  「就算,就算我答應瞭你,跟著你……你就這樣對我?」沉璐佳的聲音裡帶著怒氣,但說到最後音調卻驟然暗瞭下去,暴露出她此刻外強中幹、實則哀怨不已的本質。

  其實易殷根本就不用聽到最後,在沉璐佳剛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受到瞭她劇烈動蕩的心緒中所蘊藏的本意。

  說白瞭,她還是覺得委屈。畢竟沉璐佳還隻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甚至在十幾分鐘前她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無論沉璐佳有沒有對自己的初夜進行一番遐想,如今的這種結果,都必然對她而言屬於意料外的情況吧。

  對此,易殷不得不搬出又一句看似真實的謊言:「我把你推倒在床上的時候,你沒有拒絕我,所以我就……這不能怪我,隻能是順水推舟吧。」沉璐佳瞪著易殷的眼神立即就失去瞭氣勢。

  她那些處於「暗示」影響中的記憶都在剛才被易殷喚醒瞭,但易殷的喚醒也是有保留的,他並沒有喚醒最初在廣場上的那部分,所以沉璐佳能回想起來的就隻有她自己主動跟著易殷離開瞭廣場、來到瞭酒店,並最終在這張雙人床上發生瞭該有的不該有的一切。

  但就在易殷並不算輕松地松瞭一口氣的時候……「等一下……」沉璐佳的聲音再次響瞭起來。

  「我記得,在……之前,我有說過我今天不是安全期的吧?」易殷突然一陣頭皮發麻,但他此刻半點兒發動能力的想法都沒有動。

  然而沉璐佳卻想抓住瞭趁手的武器一般,對易殷步步緊逼。

  「你根本就不願意聽我的,不願意戴套,直接就進來瞭,而且到最後都沒有拔出去。」沉璐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埋怨的味道,但在易殷的耳朵中,這哪裡是埋怨分明句句都是針針見血的威脅。

  他看著沉璐佳當著他的面兒掀開瞭圍在身上的浴巾,把手放在瞭白皙平坦的小腹上。

  「如果,我說如果……我,有瞭的話……」沉璐佳也低頭凝視著自己的小腹,她過瞭好一會兒,才重新抬起頭,看著面如死灰的易殷。

  「到時候,你要怎麼負責?」這是一個易殷之前一直強迫自己忽略的問題。

  一開始,他在和那些被控制的女人做愛時也都是老老實實地做瞭安全措施的。那倒不是他擔心鬧出人命,而是他不清楚那些女人的底細,擔心會染上性病。說白瞭,一開始易殷在做這種事情時的心態與去洗浴中心做大保健沒有什麼區別。

  但後來,易殷的心態就逐漸變瞭。他開始覺得既然自己都已經能做到完全控制那些女人瞭,那麼又何必去在乎她們的感受呢?他開始把目標局限在那些年輕的、獨身出行的女孩身上,特別是像沉璐佳這樣一看就知道是學生的女孩。在性病方面的擔憂減少瞭之後,易殷就變得肆無忌憚瞭,他基本都是無套,但最後射精的時候還是會拔出來的。

  今天,是一個例外。易殷今天一整天的欲望都是處於一個暴走的狀態,他根本顧不上去考慮什麼後果,直到做完以後才能意識到自己都做瞭什麼。

  而現在,面對沉璐佳的詰問。

  易殷明白,自己真正的考驗來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