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仙澄,白雲山飛仙門弟子,雙十年華,笑靨如花,樣貌清純甜美,一雙明眸猶如星光匯聚,即便臨近戰場生活落魄,面上沾有些許塵灰,仍難以掩飾其天香國色。
但這並不是袁忠義心神蕩漾欲望勃發的主要原因。
他覺得喉頭發緊,後腦發麻,褲襠一陣一陣發硬,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看到瞭同類。
狼能嗅出狼的味道。
他第一時間就發現,那輕便而不失秀麗的衣裙下,那雪嫩而不見瑕疵的肌膚中,包裹著的,是個混沌未知,深不見底的影子。
也許,奸淫其他女人,對他而言隻不過是掠奪和娛樂。
日她,說不定就可以算是交合。
袁忠義註視著賀仙澄,賀仙澄也在註視著他。
這一個漫長的對望,讓他放心瞭不少。
沒有敵意,眼神的交換,迅速叫他明白對方還沒高段到可以看破自己的程度,想必,隻是生疑而已。
包含蕊根本不知道發生瞭什麼,她有些忐忑地上前,匆忙說瞭說自己的遭遇,跟著擦去眼角的淚,哽咽著介紹瞭一下袁忠義的英勇所為。
賀仙澄跟著包含蕊一起紅瞭眼眶,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安撫半晌,才牽起師妹的手一起走到袁忠義面前,秀婉抱拳,柔聲道:“多謝袁少俠出手相救,我便是她的師姐,白雲山飛仙門的賀仙澄。”
袁忠義敦厚一笑,跟著做出沉痛神色,回禮道:“在下袁忠義,表字智信,此行是受杜太白兄妹臨終所托,來相助諸位義士。”
“什麼!”旁邊忽然傳來桌椅被撞倒的聲音,一個青衣短打,背負寶劍的英氣漢子大步直奔而來,濃眉緊鎖,顫聲道,“你說……杜兄臨終?”
這位想必就是與杜太白不打不相識的那位秋風拾遺李少陵。比起傢底殷實的杜太白,眼前這位四劍仙之一看上去則落魄許多,且眉眼帶著幾分悲相,看著頗為不吉。
袁忠義心知到瞭時候,便拿出杜太白和杜曉雲的遺物,低聲將“經過”說與他們。
他說他本是好人傢的獨生子,嬌生慣養讀書等著考取功名,無奈世道突然風雲變幻,傢道也隨之破敗。他能讀書識字,樣貌又頗為清秀,便有人牙子將他買下,說要送去找個大戶人傢,賣成一個書童。
可顛沛流離數百裡,最後那牙婆卻將他帶上深山老林,賣給瞭一個窮兇極惡的老魔頭。
那魔頭腿殘眼盲,卻仗著一身霸道邪功統領一方山匪,劫掠四方。那牙婆送他上山,不僅沒賺到銀子,還因為徐娘半老稍有姿色,被挑斷腳筋賞給土匪,成瞭人肉玩物。
被賣給魔頭之後,他先被摸骨捏筋,跟著泡入藥水之中,每日被喂下稀奇古怪的藥丸,渾身上下先是火熱難忍,之後又冰冷至極,每一個日夜,都好似生瞭一場大病。
一同被如此對待的還有十幾個少年,每過一月,便有一個少年被那魔頭帶走,再也沒有回來。
袁忠義是最後一個,數著日子捱到那天,百般求饒還是被帶去瞭一間密室。
那魔頭出手按在他丹田上,他隻覺得腹中如被冰刀戳刺,劇痛難忍,哀號一聲便暈死過去。
等到悠悠醒轉,那魔頭已經不在。
他起身四處轉轉,離開密室,才發現山賊全部被殺,橫七豎八躺瞭一地,而門外倒著一個受瞭內傷的男人,便是杜太白。
杜太白說他尋親至此,發現有魔頭作亂,便來懲惡除奸,不料那魔頭煞是厲害,身負殘疾依然大占上風,杜太白最後舍身一擊,才將魔頭打傷。
那魔頭負傷之後狂性大發,失去理智,先將山寨中供其淫樂的女子全部殺死,接著沖下山去。
杜太白擔心魔頭作亂,傷到在下面等待的夫人,自己重傷無法移動,便拿出信物,請袁忠義下山先帶夫人離開,再找杜曉雲過來收拾殘局。
袁忠義急忙趕去,可沒想到,夫人與侍婢都已遭瞭魔頭毒手,死得慘不忍睹。
他隻好策馬去請杜曉雲。
可沒想到,那魔頭武功實在高得可怕,一個殘廢身受重傷,依然將杜曉雲制住,大搖大擺帶走。
袁忠義膽寒,急忙上山去問杜太白該當如何。杜太白知道妹妹也慘遭毒手,心神激蕩,自知沒有活路,便將杜傢兩門容易修習的基礎功法傳授給他。
他這才知道,自己被那魔頭當作提升功力的丹藥,煉制瞭一年有餘,身上又帶著魔頭為瞭吸納精華而灌入的一半真氣,單從內功上看,已是江湖一流的高手。
於是他苦記招式,跟著就靠那臨時抱佛腳的望月掌和醉仙步,趕去追殺魔頭。
萬幸,那魔頭將杜曉雲帶到杜夫人屍體旁淫辱瞭數日,精氣消耗極大,袁忠義趁機偷襲,加上杜曉雲回光返照幫忙一擊,終於將其重創,最後一路追殺回山寨密室,終於將那魔頭徹底擊斃。
可惜,杜曉雲慘遭魔頭采補,油盡燈枯,出手之後便回天乏術。杜太白自知命不久矣,便將信物交給袁忠義,請他先來西南助陣,等到邊疆安定,再去杜傢傳達噩耗。
“杜兄……果然是大義在先的好漢子!”李少陵虎目含淚,悲憤至極,“可恨我西南邊陲,又少瞭一個為國為民的名俠!”
賀仙澄若有所思,望著他粗糙雙掌,輕聲道:“袁少俠有如此曲折離奇的經歷,難怪……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氣質。”
她哀婉一嘆,皓腕半抬,舒展纖纖玉指,柔聲道:“不知袁少俠是否介意,讓我看看你被那魔頭灌瞭一身怎麼樣的真氣?”
袁忠義感激一笑,伸出左臂將腕脈遞給她,“那就有勞賀姐姐瞭。”
“袁少俠已有表字,怕是該比我大些吧。”她將指肚壓上,輕聲說道。
“尋常百姓人傢,哪裡會嚴守古制二十而冠,我念書後便自己取瞭這個字。聽包姑娘說師姐四歲拜師,修業二八有餘,那自然該敬一聲姐姐。”
賀仙澄抿唇一笑,不再多言,纖秀白嫩的指尖在他經脈上輕輕彈動幾下,拿開,蹙眉道:“李大哥,袁少俠這身內力……還是你來看看吧。”
李少陵一怔,大咧咧伸手就來抓他。
袁忠義眉心微皺,但還是挪瞭一下胳膊,交到他的手上。
他有信心,不要說此地無人能識得,就是放眼天下,除瞭不知還存不存在的魔教餘孽,絕不會還有人單憑內力辨認得出《不仁經》這門曠世奇功。
果然,李少陵啊喲一聲,抬手道:“這魔頭武功果然霸道,袁兄弟,他……他當真隻灌瞭一半真氣給你?”
袁忠義頷首道:“的確如此,否則……我也不至於到最後都險些殺不瞭他。”
“西南一帶……竟藏著如此可怕的一個魔頭。”李少陵喃喃道,“這內力陰寒至極,些許陽剛真氣過去,簡直就是往湖裡丟瞭個火折子,煙都冒不出一縷,還深不見底。袁兄弟,這麼一身功力,你……你可有哪裡覺得不適?”
袁忠義嘆瞭口氣,緩緩道:“夜裡輾轉反側,總有萬股冰針攢刺之感,苦痛難當,且……且心中煩躁無比,常常整晚無眠。”
賀仙澄略一沉吟,嘆道:“這種陰寒至極,不含半點陽氣的內功,男子修煉有悖天理,往往要走邪道才能有所進益,身負此類內功,難免要受陰陽不調的苦楚,若有玄門正宗心法輔佐,興許可以壓制一二。抑或修習一些高深禪功,不是沒有化解的可能。”
李少陵皺眉道:“佛、道兩傢正統大都在中原一帶,咱們這邊,並不很多啊。”
賀仙澄柔聲道:“我堂兄賀伯玉練的內功倒是極為正統,袁少俠若不嫌棄,等此間事瞭,隨我去尋他,看看能否幫上你的忙,如何?”
袁忠義感激道:“那便先謝過賀姐姐瞭。”
他嘴上雖一直與李少陵和賀仙澄攀談,但目光在不需要看著誰時,便都落在包含蕊身上,溫柔凝視。
這讓正黯然神傷的包含蕊受寵若驚,一會兒羞怯,一會兒感懷,神情復雜,不自覺便低下頭,悄悄挪到瞭賀仙澄身後。
如袁忠義所料,言談間賀仙澄漸漸註意到這一點,神情就稍稍有瞭變化,眉目流轉間,不自覺抬手將面孔輕輕擦拭一下,把耳鬢微亂發絲向後掖去,小心撫平。
等李少陵大致說清楚當今的狀況,賀仙澄終於忍不住問道:“袁少俠,我師妹……有哪裡不對麼?我瞧你總是瞥她,她都不好意思瞭。”
袁忠義肅容道:“賀姐姐,含蕊遭難之時,我若能早到一步,便可將她救下。如今大好的姑娘白璧微瑕,我豈能不能引以為恨。她這般嬌柔,花容月貌,就因為我去的遲瞭,落得畏畏縮縮,不敢與我直視的境況,我……我自認應有一份責任,將她好生照顧。”
包含蕊身子一震,面頰紅暈上浮,貝齒輕嚙朱唇,轉眼便又要淒然落淚。
賀仙澄嘆道:“袁少俠好意,我代師妹心領。她是我飛仙門弟子,再怎麼,也不至於要靠人同情。”
袁忠義漲紅臉道:“那並非同情!含蕊……她……她什麼都被我看見瞭,不管論何禮數,她也算是被我玷污瞭名節,我豈能無動於衷。而且,如此的好姑娘,我也……頗為動心。”
包含蕊身子一晃,臉上燙得好似起火,囁嚅道:“江……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你……你是為瞭救我,我……豈能指責你的不是。”
李少陵倒是頗為豪爽,朗聲道:“你們如此相遇,也算是緣分一場,袁兄弟,過後若有惡戰,包姑娘就勞煩你多加照料瞭。”
袁忠義做出喜不自勝的模樣,道:“小弟定當竭力效勞。”
賀仙澄目光移開,拉起包含蕊的手,道:“師妹,你先隨我去療傷。”
李少陵側身一讓,朗聲道:“袁兄弟,這邊請,我先帶你和大傢認識一下。”
跟著,他壓低聲音,走在袁忠義身側道:“這裡面有人的功夫偏屬陰柔一脈,我看看若有和你投緣的,請他傳授指點你一些,你內力如此深厚,隻消記熟口訣和招式變化,便能發揮出不小威力。”
袁忠義喜道:“如此甚好,多謝李大哥費心。”
“哎,如今茂林郡危在旦夕,這種情形你都肯來出手相助,可見俠義心腸,既然是同道中人,本就該盡力相幫。可惜我武功走的是陽剛一路,與你相性不合。不然我此刻便要傾囊相授。”
袁忠義微笑應聲,隨著李少陵在城外走瞭一圈,將滿面愁容的江湖豪客們大致認識瞭一遍。這些武人之間的應酬與他在青樓喝花酒時也沒什麼不同,不外乎寒暄一陣,互相說幾句虛頭八腦的話。有李少陵親自介紹的緣故,還有幾個人煞有其事地連稱久仰,讓袁忠義心裡暗笑,也不知自己這杜撰的名字從何久仰得起。
並不太意外,李少陵雖然統領群豪,一呼百應,可說起要傳授功夫,這幫江湖俠士便都一個個面露難色,紛紛推脫起來,僅有幾個故作大方的,拿出的也是讓李少陵頗為慍怒的不入流功夫,氣得他拉起袁忠義拂袖而去。
袁忠義知道李少陵心中焦急,敵軍壓境,蠱宗高手又將包含蕊這一路求援人手盡數攔截,此地可用的精銳,自然是多多益善。他此刻這身功力,對李少陵來說不啻於天降瑰寶,必定會傾力幫忙打磨。
這本就是他來此的目的之一,就是沒想到,李少陵威望沒有高到那個份上不算,真正聚來的高手,數量也極其有限。
若不是有幾個飛仙門的小姑娘在,簇擁著一個引他饞蟲的賀仙澄,他這一趟還真有點得不償失。
“李大哥,依小弟之見,女子武功大多走陰柔一路,不知飛仙門可有適合的功夫?”
李少陵一怔,跟著攬過他肩膀附耳道:“飛仙門開宗立派的就是個姑娘,那些功夫實力平平不說,還都是些娘裡娘氣的架勢,你真願意學?”
袁忠義略一思忖,道:“可如今我也尋不到其他更好的功夫,耽擱下去,我怕誤瞭李大哥的事。”
“望月掌的確平平無奇,隻占個八陰二陽,與你相性挺合。但醉仙步放在整個江湖也能算進上流,杜兄肯傳授給你,足見對你極其信賴。”李少陵提及杜太白,神情又是一黯,但馬上強振精神,道,“你先專心研習醉仙步,身法精熟,要是能發揮威力,提一把刀不要招式一樣可以殺敵。你這身霸道內功,我和仙澄仔細商議,一定為你想出個化解法子,讓你用起來再無後患。”
說到此處,他濃眉一皺,惋惜道:“可惜江湖上能修煉出如此純陰真氣的心法簡直聞所未聞,恐怕都是些頂級高手的不傳之秘,你今後想要讓這身內力更進一步,怕是難如登天瞭。”
看他神情誠懇,當真是在為自己擔憂,袁忠義心中譏笑,嘴裡卻朗聲道:“李大哥,我能保下性命全靠杜傢兄妹舍身相救,這身內力也是由禍轉福的意外所得,即便此後再也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能相助黎民百姓免於兵禍,陪諸位英豪齊禦外敵,物盡其用,便可瞭無遺憾!”
正在用銀針為包含蕊治傷的賀仙澄聞言投來一瞥,目光頗為微妙。
袁忠義深知韜光養晦低調求存的道理,等與諸人見過,分好一頂晚上休息所用的破舊帳篷,便尋一塊空地,自顧自修煉輕功掌法,隻管演出一副上進有為的模樣。
李少陵因袁忠義到來的那點喜色,不多時便被接二連三的壞消息沖刷得一幹二凈,分毫不剩。
派出求援的幾路人手,紛紛折戟沉沙,慘敗歸來,隻是他們遇上的大都是敵軍伏兵,不如蠱宗那麼狠毒凌厲,幾輪箭雨,也就負傷退走,不至於被趕盡殺絕,死前受辱。
袁忠義迎接幾次,心中略略估量一番,此地飛仙門弟子還有五人,以賀仙澄為首,剩下三個樣貌雖不如包含蕊那麼秀麗可人,但也比之前死掉那個師妹好看。
另外群豪之中有女子八人,一個老婦袁忠義無論如何下不去屌,三個中年婦人裡有兩個五大三粗,他估計得蒙上頭想著賀仙澄才能采完,剩下那個跟著丈夫一起的年紀輕些,珠圓玉潤樣貌總算過得去,要是扒光瞭裡面能有細皮嫩肉,他還算有些興趣。
最後四個年紀不大的未出閣姑娘,兩個大些的,嫁不出去是為何一眼便知,還做著姑娘打扮想必是仍沒找到打一頓後選擇娶她們而不是選擇死的男人。也就剩下兩個小的看著還稍有性致,隻是稚氣未脫,估摸也就二八年華,好好在傢練功的日子不過,頭腦一熱跑來這邊送死,八成是一對兒蠢貨。
不過無關緊要,對他而言,模樣俊俏些,身段婀娜些,年紀青春些,遠比腦子好用些有價值。畢竟就算是一掌拍斷經脈強行采吸,也得把硬起來的雞巴戳進去連通陰陽。
前些日子整夜整夜疲於奔“命”時,他甚至覺得自己能靠豐富的想象力去肏母豬。
現今有些積蓄,日子好過瞭,他可不願再受那種活罪——光是有些邋遢村姑一年半載不洗澡存下的味道和污垢,就能讓他恨不得搞個豬鬃刷子將陽物洗到脫皮。
暗暗將那一大二小三個勉強能看的,連著飛仙門五名弟子記到心裡,這八個女子,大概就是他茂林之行初步的獵物范圍。
傍晚喝瞭些粥後,外圍放哨的遊俠回報,說發現敵軍斥候小隊。
李少陵與賀仙澄選出一批輕功不錯的武人前往追擊,袁忠義見自己的目標中有兩人加入,便自告奮勇與他們同行。
可惜無功而返,敵人斥候一見來襲者身負武功行動敏捷,紛紛奪路而逃,上馬狂奔,根本不與這邊接戰。
諸人一同呼號連著暗器招呼,也就留下瞭兩個敵兵。本想帶回去審問,無奈一個是被打中後脖子,當場沒命,另一個見身受重傷難以脫逃,主動揮刀自刎,給瞭自己一個痛快。
探子都已到瞭十裡之內,敵人大軍隻怕不會太遠,賀仙澄提醒之下,李少陵連夜加派多名好手,趕往茂河上遊,加倍提防蠱宗出手投毒。
茂河自東北向西南流經茂林郡西北角,城中駐軍、百姓,城外流民、俠士,均靠著它供應水源,雖說水量豐沛,投毒生效所需巨大,算是不太可能成行的法子,但蠱宗這個邊疆邪派一貫手段怪異,防患於未然,總好過被對方奸計得逞。
入夜不久,城中守軍開門送出瞭四車破舊被褥,卻依舊全副武裝嚴守通途不許一個流民入內。李少陵高呼要見將軍,卻沒有一個兵卒回應。
那群披甲人默默將被褥卸在護城河外岸,便掌著火把退回,毫不留情關上瞭巨大的城門。
李少陵站在石橋邊,咬牙一掌拍在護欄上,震得碎屑紛飛。
袁忠義明知故問,皺眉道:“李大哥,這裡的守將,如何才肯放咱們進去啊?”
李少陵面色微紅,瞪著墻頭巡防士卒的身影,緩緩道:“他們隻肯放十個,我來挑選。剩餘的,都隻能在此自生自滅。”
袁忠義扭頭放眼望去,茂河東岸,城墻東南,這大片平地上密密麻麻豎滿瞭帳篷,那些老弱病殘,隻怕已有數千之眾。
當然,其中並沒什麼年輕女子,就是都死瞭,他也不會覺得心痛。他深思熟慮,想的還是怎麼在此地撈一些好處,才不枉他耗費大量時日。
李少陵的武學盡是陽剛一脈,讓袁忠義大失所望,其他人防備心都頗重,不會將什麼有價值的武學傳授給他這個年紀輕輕的生面孔。
這一個目的,基本算是撲瞭空。
他剩下的心思,就大都放在瞭飛仙門上。
白雲山飛仙門雖說在武功上並不算聲名顯赫,壓箱底的絕學,也就勉強搭上個一流的邊,還隻適合女子修煉,但是,門下弟子在醫毒兩道上的造詣,則堪稱名震西南。這也是西南邊陲對抗蠱宗的底氣所在,據說飛仙門門主今年年初還曾與牧守大人密會,共商抗敵大計。
既有女人,又有值得垂涎的本事,還已存在一個現成的突破口——包含蕊,袁忠義估量一番,心道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便趁著眾人還沒休息,和李少陵告辭後,快步過去探望包姑娘瞭。
包含蕊負傷歸來,賀仙澄特地為她讓出瞭自己住的帳篷,寬敞幹凈,裡面還用粗枝幹草被褥架起一張床榻,比起地鋪舒適不少。
這種環境,自然沒有女子敢寬衣解帶,袁忠義在帳外出聲通報,裡面便傳來包含蕊頗為驚喜的應答。
雖已春末夏初,但這一帶山林密集,河流寬闊,若穿得不厚,仍會感到一陣涼意。包含蕊吃瞭傷藥,看上去頗為虛弱,粗陋床邊便用破舊鐵鍋做瞭一個簡易炭盆,烘暖她的身子。
見袁忠義來探望,她原本暗淡無光的面上頓時浮現出鮮明喜色,也顧不得什麼女兒傢的矜持,挪挪位子,便在身邊讓出瞭給他坐的地方,低頭小聲道:“袁大哥,你來瞭?”
“含蕊,我傢道中落顛沛流離,自己生辰都記不太清,誰知道當不當得起這一聲大哥,你還是直接稱呼就好。”
包含蕊眸子抬起,略一沉吟,試探著羞答答叫瞭一聲:“那……那我叫你智信?”
“如此甚好。”袁忠義柔聲道,“你師姐為你療傷之後,這會兒感覺如何瞭?”
她抬手摸瞭摸幹澀開裂的唇瓣,輕聲道:“已好多瞭,賀師姐醫術卓絕,想必過一兩天,我就能沒什麼大礙。”
“那我就放心瞭。”袁忠義松瞭口氣,扭頭凝望著她,“實不相瞞,救你的時候……還是我第一次主動殺人。當時怒火中燒不覺得有什麼,現下想想,心中卻好似壓瞭塊石頭似的,煩悶難過。幸好你安然無恙,才讓我覺得……這是值得的。”
包含蕊一驚,“那……那你先前追殺那個魔頭的時候?”
“他受傷很重,我又怕他,所以在旁看著……最後隻是見死不救而已。”袁忠義做出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輕聲道,“可這個……蠱宗的人,卻是我親手擊斃的。含蕊,幸好你沒有事,不然……我就更難受瞭。”
包含蕊的頭垂得更低,細聲道:“智信,我……我遭瞭那樣的事,又怎麼……怎麼能叫沒事呢。”
他五指沿著床面輕輕爬動,緩緩碰到她的指尖。她微微一顫,挪開寸許,可他繼續爬過去,那隻寬大手掌,便溫柔罩住瞭她的纖纖柔荑。
深吸口氣,他將包含蕊的小手緊緊握住,羞愧道:“含蕊,我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不能……不能滿口謊言。實不相瞞,我……我救醒你前,其實沒有忍住,仔仔細細,將你……將你的身子看瞭個遍。如此一來,我和……和玷污你的禽獸還有什麼分別?”
包含蕊赤身裸體被救醒,衣服都是被人幫忙蓋上的,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已被看光,見他此刻坦誠,心中酸澀甜蜜交錯湧上,感傷悲憤糾纏盤結,幽幽一嘆,為他開脫道:“智信,你來救我,難道還能閉著眼睛不成。我……不會怪你的。”
袁忠義將她手拉起,口唇微顫,做出心底掙紮的痛苦神情,輕聲道:“可……可我不是無意看見,也……不是隨便看看。含蕊,我……我是見你生的好看,心中……心中情欲勃發,才忍不住一直要看的。我甚至覺得……要不是,要不是你稍微被推拿一下就醒瞭過來,我興許要釀成大錯。此事你並不知情,可我卻不能當作沒有發生。含蕊……等到此間事瞭,幹脆我就陪你同回飛仙門,向你師尊申明此事,給我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包含蕊並非半點不通禮數,聞言臉上更紅,口中卻正色道:“這……這是什麼話,我……我殘花敗柳之軀,怎麼好因為你救人時……年輕氣盛亂瞄瞭幾眼,就賴在你身上。這種話,再也休要提起。”
袁忠義愣怔片刻,黯然神傷,雙手捧住她的小手,緩緩問道:“那……那你今後……有何打算?”
包含蕊扭開臉去不敢看他,輕聲道:“國難將臨,民不聊生,我……習武學藝十多年,自然該將一身本領……用到該用的地方。能捍衛傢國,得保中原安定,這殘破之軀,死又何妨,也就……不必再去計較兒女情長。”
袁忠義微翹唇角,這語氣中的掙紮苦楚,分明是因為失身與人自卑到不願面對而已,便柔聲道:“好,那我陪你,咱們一起,現在此地守衛茂林,之後,你要去哪兒救國救民,我便陪你一道,你的人是我救回來的,你就給我一個與你一同策馬江湖的機會,權作報答吧。”
“你、你這又是何苦……”包含蕊終於按捺不住,哽咽著落下淚來,“你明知我……我此刻……心緒不寧……”
“我就是不願見你心緒不寧自怨自艾,”他皺眉湊近,抬起她下巴與自己對視,肅然道,“救世先救人,救世人,也要先救身邊人,你正當青春年華,又這般貌美如花,若眼見著你一步步自輕自賤,凋零枯萎,我豈能不心痛萬分。”
包含蕊微微後傾,心慌意亂,鼻息都急促瞭幾分,小聲道:“你……你這是為瞭讓我振作,對麼?”
“對。”他斬釘截鐵道,“因為我能想象到,重新振作之後的你,該有多美。我想看到,你最美的模樣。”
“為什麼……呢?”
“因為我第一眼見你,便心生歡喜。”袁忠義輕柔撫摸著她已經滿是淚痕的面頰,“你覺得我見色起意也好,懷疑我攀附你飛仙門也罷,我……是真的為你動心。含蕊,好生養傷,我會努力練功,拼命把你安全帶離這裡,此後,咱們還有幾十年的時光可以在一起,我一定能讓你忘卻今日發生的一切,你願意相信我麼?”
包含蕊抿唇擦瞭擦淚,顫聲道:“我怎會那麼猜度你,賀師姐就在這兒,你要真隻為色心,或是攀附門派勢力,可不必……來屈就我。我……我就是怕你……隻是可憐我。”
“賀姐姐那是天上的仙子,與李大哥才是一對璧人。我豈會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他手掌向前微伸,輕輕扳住瞭迷茫少女的後腦,“我一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能蒙你青眼有加,已是天大的福分瞭。”
他語調越說越輕,面孔離她越來越近,等到說完,兩人的氣息都已糾纏在一起。
“含蕊,我……我想親親你的嘴兒,可以麼?”
口舌微動,言語化作溫熱輕風,撫上她的幹澀櫻唇。
她不自覺用舌尖輕輕掃瞭一圈,唇瓣內抿,眸中盡是慌亂羞澀,想要躲,卻使不上力,想要出言拒絕,可心裡難受得很,想開口答應,又哪裡拉得下臉。
“你……你要不說話,我便當你允瞭。”有此前在杜曉雲身上的演練,袁忠義輕而易舉演出少年人情竇初開的慌亂模樣,鼻息越發粗重,略一偏頭,急促湊瞭過來。
包含蕊心慌意亂,雙手推著他胸膛微微偏頭,可心中酸甜交錯,終究還是停在半途,被他嘴巴一吮,親住瞭半邊櫻唇。
喉中輕輕低吟一聲,她滿面火燒,渾身發燙,兩隻小手不知不覺便專為抓住他衣襟,腦中一片空白,兩排密密睫毛顫抖著蓋下,羞於再看那近在咫尺的臉龐。
袁忠義見好就收,在半邊唇瓣上匆匆親瞭幾下,便喘息著拉開,捂住下腹,顫聲道:“對……對不住,是我唐突瞭。我……我明日再來看你。我去練功瞭,告辭!”
慌亂說著,也不給包含蕊反應的時間,他扭身便沖瞭出去。
跑出幾步,他站定撫胸,大口喘息,抬手一下下擦汗。
這時,身邊傳來賀仙澄那柔婉動聽的嗓音,隻是語氣寡淡,似乎心情不佳,“袁少俠,夜訪我師妹,所為何事啊?”
“我……就是去探望一下。我擔心她情緒消沉,想要勸她幾句。”
“結果,便勸到親上去瞭麼?”賀仙澄秀眉一豎,頗為凌厲道,“包師妹性情直爽,肚子裡沒有許多彎彎繞繞,她突遭巨變,心神不安,你難道要仗著救命恩人的身份,對她趁虛而入不成?”
袁忠義身子一晃,大受打擊般道:“賀……賀姐姐這是哪裡的話,我對令師妹,當真是……是有幾分動心的。若你擔憂我有所圖謀,我……我不陪她一起去飛仙門就是。”
賀仙澄眸子一轉,道:“以你的內力,我飛仙門的武功心法,你怕是看不上的。”
袁忠義面現怒色,沉聲道:“你飛仙門的猛毒靈藥,和我又有何幹系?賀姐姐,你召集群豪,一個個都這般防著麼?”
賀仙澄淡淡道:“我與李大哥召集的各路英豪,可沒有你這樣擅長撩撥姑娘心房的。”
袁忠義心底一凜,面上仍是怒氣沖沖,道:“我情之所至,句句出自真心,賀姐姐要是有什麼不滿,不妨直說,莫要夾槍帶棒,在此戲弄於我。”
賀仙澄盯著他雙眼,道:“包師妹的情形,你就當真毫不介意?”
袁忠義面上顯出幾分愧色,輕輕嘆瞭口氣,道:“賀姐姐,我……我也不妨直說,被那魔頭困在山上,我……我時常晚上會發狂似的難受,那時,魔頭……就會丟一個女人給我,我雖然神智不清……但也隱隱記得,所作所為,其實大大不妙。我並非什麼一身清白的好男子,又怎麼有臉去指摘含蕊這樣一個好姑娘的不是。”
“這事你先前怎麼沒說?”賀仙澄眉心微蹙,語調近乎質問。
“我……實在是羞於提起。不過那魔頭死後,就沒再發作過瞭。我覺得……應該不必再提。”
他低頭垂目,一副愧疚萬分的樣子站定在那兒,靜等著賀仙澄可能的其餘問話。
袁忠義擅長揣摩女人心意,賀仙澄問得越多,說明她越在意。新來的青年才俊沒被她吸引住,而是盯上瞭殘花敗柳的包含蕊,顯然已經在她心中造成瞭不小的影響。
賀仙澄沉默片刻,語調溫柔瞭許多,緩緩道:“那麼,我還有三件事要說。”
“在下洗耳恭聽,懇請賀姐姐教誨。”
“第一,這幾日若沒有大事,煩請袁少俠多來探望一下我那包師妹。福禍相依,能遇到你這樣的有為青年,興許是她不幸中的萬幸。”
“不必賀姐姐安排,我平時就是練功,等著李大哥調動,隻要有空,一定會來看望含蕊。”
“第二,我和李大哥,並非你想的那種關系。你想錯瞭,我此刻為你糾正,你便牢牢記住。李大哥心有所屬,我暫時也並不打算去找如意郎君,我們隻是志同道合,才在此地合作罷瞭。”
“是,我一定謹記在心,不敢再妄作揣測。”
賀仙澄莞爾一笑,剎那間神情變得親切可愛,恍若看著他長大的鄰傢阿姊,“第三,我不是什麼天上的仙子,不必將我抬得那麼高。你辦事說話精明利落,怎麼見瞭好看女人,就有點愣頭愣腦的。將來行走江湖,可要小心桃花劫啊。”
袁忠義正色道:“不要緊,含蕊不是那種人,將來我若能有她陪在身旁,必定不會惹來什麼桃花劫數。”
“那就好,早些休息吧。過幾天可能就要提防夜襲,沒有這麼好命睡覺到天亮的機會瞭。”
“是,謹遵賀姐姐教誨。”
之後幾日,袁忠義練功之餘,便在包含蕊身邊打轉,說是照顧,大多時候也隻是聊天,說著走著,到瞭四下無人之處,就悄悄牽起手來,十指相扣並肩而行。
偶爾他開口央求,她就羞答答閉上眼,任他親親小嘴。頭次歪,二次正,三次黏上便不松,不費什麼功夫,便撈出嫩滑香舌,吻得她心醉神迷,通體如酥。
眼見這些日子流民漸漸增多,城內送出的糧食越發減少,李少陵與賀仙澄商議一番,決定入城鋌而走險,設法求一個出路。
按照守軍要求,李少陵可以點出九人,與他一起進城。
起先群豪還頗為踴躍,後來聽出李少陵似乎有殺入兵營,刺殺庸碌無能副將的意思,便又都打起瞭退堂鼓。
不得已,李少陵隻得將輕身功夫夠格一用的人召集到一起,讓大傢自願參加。
賀仙澄一直是李少陵的左膀右臂,這次的主意也是她出的,自然責無旁貸,第一個上前兩步,站到瞭李少陵身邊。
包含蕊傷勢好瞭七七八八,看瞭賀仙澄一眼,頗想站起,可念頭一動,又忍不住看向瞭身邊的袁忠義。
袁忠義微微一笑,拉住她手,並肩站起,一起走到瞭賀仙澄身後。
他這幾日早已認定瞭一件事,此間聚集的其他人裡要是隻有一個能活下來,那絕不會是武功最高的李少陵。
想平安,就跟著賀仙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