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記憶中的一樣,天開語提前結束瞭學業,入瞭伍。
那天到學校裡來的原來是“東熠”C管區的征兵督導員,這是每屆坡克級學生畢業前要經歷的一次挑選考試。
對於能夠入伍,很多人都表示樂意,因為,在新元世紀,競爭加劇,就業的壓力越來越大。相對來說,因為沒有戰爭,軍人這一職業的危險性降到瞭低指數,而待遇卻是最高的——那是因為能加入軍隊的人都是人才中的姣姣者。
選拔從各城市學校的坡克級學生中產生。雖然被選中,但這些學生還是要經過一系列的嚴格篩選才能最後確定。但即使這樣,被淘汰下來的學生因為接受過軍隊的考核而在就業競爭中有著優先就業的條件。
同時和天開語一道被選中的學生還有四個:古·托克,費希然,武元錚鐵和雲希瑤。
天開語註意到,這四個人除雲希瑤是女生外,其餘的三個人無一例外的武道基礎都相當的好,可以說均是級業中的頂尖水準瞭。這更讓他感到壓抑,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將有戰爭出現。雖然時間還很早,但整個過程仍與他的記憶繼續保持瞭一致。
回想起自己十七年來的成長、生活過程,天開語隻感到萬分的沮喪。
雖然自己因為有瞭幾世的記憶,使得他在與同齡甚至同時代的成年人相比時,優勝瞭許多,但是想想看,一個人的一生如果都已經知道瞭,那麼,這種重復的人生又有何樂趣呢?
帶著這種負面的情緒,天開語在入伍報到的第一天,就同督考員嗆瞭起來。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當天開語他們一行在C管區軍部的新兵招募處接受進一步的體能考核時,他們這組遇到瞭一個“兇神”督考官。
根據記憶,天開語知道,“兇神”名叫科烈多克,此人在檢測新兵時,極盡折磨能事,致使他們中的費希然當場重傷,自己雖然過關瞭,但卻被此人用鞋底在臉上刮去鞋上的污血。
現在,天開語就要再次面對這一切瞭……
體能檢測異常地殘酷,每一項都沒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整個體能檢測共要持續十四天,共分力量、耐力、速度、內力、技巧、抗擊六大項。雖然每測一項都要可以休整一天,但是任何經過的人仍都有再世為人的感覺——當然,這隻是參加考核的學生們聽說的,不同的是他們當中的天開語卻知道,那是真的。
測試的第一天就讓五個人中除天開語外的其他人嚇出瞭一身汗。
當他們親眼目睹從科烈多克的評測房出來的人渾身是血時,古·托克等四個人便臉色變白瞭,而當科烈多克出現在他們面前時,雲希瑤更是當時便吐瞭出來。
科烈多克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人。整張臉出奇地膨脹且佈滿大大小小的赤色疙瘩,眇瞭一目,一頭的亂發,更讓人感到懾人氣勢的是他的巨人身軀!他的身軀足有三公尺高!到處鼓突的肌肉充滿瞭令人膽寒的力量!
隻有天開語保持著鎮定,甚至應該說是冷漠!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已經惡劣到瞭無以復加的地步!同時,一股長期以來刻意壓抑的力量漸漸地滋生茁壯起來……
“咦——”科烈多克畢竟是督考官,能夠做為督考官,當然不是泛泛之輩!他立刻註意到瞭天開語的情況:“下一批該你們瞭——怎麼,你先來?”
迎著科烈多克挑釁和嘲諷的目光,天開語的心臟突然不爭氣地“撲撲”急跳瞭幾下——“不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在他的記憶裡,是不應該出現這一幕的!
他不應該是第一個!
但現在他很有可能是第一個被測的人!
“膽小鬼!看你臉白的!——哼哼,小鬼頭!想過我這一關,等下輩子投胎吧!!哈哈哈哈!!”看著天開語變白的臉色,科烈多克以為天開語害怕瞭,不由蔑視地仰天嚎笑!
“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下輩子投胎!”
天開語的腦子轟地爆響!這句話在他的心中不停地回響!同時,怪老頭虛弱詭秘的聲音也交織其中——“一切唯心!一切唯心!一切唯心!一切唯心!”
如同一道霹靂劃破漆黑的夜空!一道明悟從天開語的心靈底處升起:是啊,一切唯心!難道自己就不可能擺脫這個回圈麼?不!我一定要抗爭!我要爭取自己多彩的新生!
想到這裡,天開語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整個人似乎都“立”瞭起來。
同時註意到天開語變化的還有科烈多克,他隻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子不知怎麼搞的,在轉眼間像是換瞭個人似的,竟然充滿瞭勃勃生機!這種感覺讓他暗暗吃驚。
一旦解開瞭心中的結,似乎眼前的一切都產生瞭變化。
天開語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他感覺到整個人似乎生機盎然,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不住地翻騰!
在不期然間,天開語整個人似乎都挺拔瞭起來,一股氣勢從身上噴薄而出,科烈多克首當其沖,不由大驚,本能地聚起瞭周身的防護氣墻,同時防禦性地向後退瞭開來,使兩人中間保持著相對的攻擊距離。
同時的,古·托克,費希然,武元錚鐵和雲希瑤四人也被發生在天開語身上的變化所震懾,因為在天開語的表現同他們學校時所能夠遇到的情形有著太大的不同。如果說,平時在學校學習武道所遇到的老師和同學都是比較溫和的狀態的話,那麼,天開語眼前呈現的就是一種激烈的態勢!
天開語的心靈仍激蕩不已。
是的,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畢竟,他有著與旁人不同的寶貴轉世經歷,這轉世經歷就是他的資本,他要大幹一場!
長嘯一聲,天開語終於向前邁出瞭堅定的一步。定瞭定心湖波瀾,朝著正對他保持警惕的科烈多克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我想和你打個賭!”
科烈多克畢竟是高手,雖然天開語突然爆發的氣勢令他一時進退失踞,但並未達到能使他介意的程度。科烈多克轉瞬便平定瞭心神,保持瞭原有的藐視,嘴角挑起一抹難看的冷笑道:“你?你和我賭?憑什麼?賭什麼?”低沉沙啞的嗓音充滿瞭嘲諷。
天開語深吸一口氣,頓瞭頓,目光絲毫不懼地迎向面前的兇神道:“不憑什麼,我隻想和你打個賭,如果我通過瞭,那麼,和我隨行一起來的同學就無需再進行測試,要和我一同通過!”
“天同學!”四個人同時叫瞭起來。他們已經看出來,科烈多克決不是善與之輩!很顯然的,剛才天開語和科烈多克之間發生瞭他們不太明白的事情,不然兩個人不會有敵視的舉動。但是唯其如此,很可能科烈多克會對天開語痛下殺手!兼之現在天開語又要一個人承擔他們四個人的評測,很可能科烈多克會要瞭他的小命!
“不行!決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承擔我們所有人的測試,這對你不公平!”費希然首先叫瞭起來。隨後其他人也紛紛阻止天開語這麼做。
天開語面色淡然地轉向他們,擺瞭擺手,道:“不要緊,你們決不可能通過他的測試的——以他這種方式,沒有一個學生會通過的……”說到這裡,天開語復又轉向科烈多克,哂笑道:“你答不答應呢?是不是認為做不到呢、或者說是你沒有這個權力決定測評結果呢?”一邊說,一邊又挑釁地向前邁瞭一步。費希然他們還想說什麼,卻給天開語向後擺瞭擺手,制止瞭。幾個人雖不再說什麼,卻是迅速交換瞭一下眼神,便讀懂瞭相互的意思——不行就大夥一塊兒上!
科烈多克遲疑瞭一下,畢竟,這是事關“東熠”轄區的後備武裝力量的考試,不是兒戲。雖說前面幾個參試的學生被他弄得很慘,但也不致於喪命。對確有實力的學生,他還是手下留情讓他通過的。然而,眼前這個學生卻是個捉摸不定的異數!天知道他身上哪來的那麼強大的攻擊氣勢!他畢竟隻是個學生呀,就算從娘胎裡練,也不可有怎麼樣的呀?想到這一茬,科烈多克心中有瞭底,心中暗道:“說不定這小子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他不可能有什麼實力的!那好,就讓我成全他,把這小子廢瞭!”想到這裡,嘴角不由浮現出一絲獰笑:“好吧,但願你小子有本事讓老子陰溝翻船!——我答應你,如果你能在我手下躲過‘雷殛十擊’,那麼,你的同伴就可以不必通過考試,直接過關!——來吧,接招!”言畢,龐大的身軀向前一傾,一隻碩大的拳頭便向天開語轟瞭過來!同時,一道隱隱泛著藍光的強力場從地下直徑約百公尺的一個圓形軌槽中升起,形成一道圓柱形的巨大幕墻,將他和天開語罩瞭進去,將其餘的人隔離在力場外面。
眾人皆大吃一驚!原來,這科烈多克竟然不接照武測規矩,跳過瞭其他的測試,直接進行實戰攻擊!可是此時眾人已經是欲助無力瞭,這以強大力場形成的巨大幕墻具有不懼任何強勢攻擊的良好防禦,他們幾個人進都進不去,還能幫上什麼忙!
天開語卻是心中暗喜,知道科烈多克落入瞭他設好的局——他知道,如果一項一項地測的話,以自己目前的體能,科烈多克接連施加辣手的話,他決沒能可能通過!但是,現在既然科烈多克直接進入以武技進攻的流程話,他的勝算就不是一點沒有瞭!
當下天開語不再理會學友們在場外一個個焦急的樣子,專心投入到同科烈多克的周旋中去。
根據他的轉世記憶,科烈多克是個發展頗為全面的武道高手,按照“新元軍武十階”算,他已經是三階的高手瞭。科烈多克尤其拿手“雷殛爆”絕技,可以說他的武學完全是以“雷裂蒼穹”的武道心法為基礎發展起來的,其最大的特點就是破壞力極大,其破壞力在某些方面甚至都超過瞭“軍武十階”中的第六階武學!
天開語已經擬好瞭應戰的策略,他要以他在幾世中學到的獨特身法同他周旋。
在躲避“雷殛十擊”第一擊“雷動天下”的時候,科烈多克就為天開語的奇異身法動容瞭一下——天開語居然用同為“軍武十階”中第三階的身法“斜風細雨”避開瞭他以大范圍攻擊為主的“雷動天下”!
要知道,二階以上的武學就不是普通學校可以教得瞭的瞭,擁有三階武力教師的學校更是屈指可數,而據他事前瞭解,他督考的這所學校的最高級別也就是坡克級瞭,決不可能有超過二階武力的武學教師。
但是,眼前的這個學生分明使用的是三階的武學!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湧上瞭心頭。
科烈多克打消瞭起初要一招廢掉眼前這小子的念頭,他決定看看,到底這小子還有什麼花招使出來。
隨著科烈多克“風雷激蕩”、“一指驚雷”、“雷斧開天”、“追電逐雷”、“天雷破地”的不停轟出,天開語早已是苦不堪言瞭,饒是他有幾世的經驗,也無法直接面對這種攻擊。
要知道,他之所以瞭解科烈多克的“雷殛十擊”,是因為在轉世記憶中,他看他同別人對練施展過。而眼下親自上陣又是另一回事瞭。
現在,不是他不想停,而是停不瞭瞭。
科烈多克雷霆般的攻擊使天開語完全陷入瞭逃亡的局面。想還手?門都沒有!除瞭逃命的兩條腿,他全身早已沒有完好的地方,偏生由於科烈多克雷電的攻擊,使他受傷流血的地方都烤焦瞭,反流不出血來,但他的內傷卻是愈來愈重……
終於,在躲過科烈多克連續施出的“激雷貫日”、“滔浪雷霆”後,天開語終於被科烈多克的“宙神霹靂”擊中!
一股鮮血漫天噴出!
天開語被科烈多克的“宙神霹靂”從半空中直霹下來,撞到力場幕墻後又重重反彈跌撞在地上,把硬石鋪就的地面砸瞭個大坑!
就在這個時候,科烈多克的最後一擊“雷殛爆”已然施出!
此時科烈多克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攻擊,因為“雷殛爆”作為“雷殛十擊”中的最後一擊,其威勢即便是具有五階力量的高手也要避其鋒芒。
看著萎頓在地上那小子的蒼白的小臉,科烈多克猛然從狂暴中清醒過來——自己是幹什麼呀,他隻是個學生呀,還是個小孩子呀,年紀輕輕就能接住自己如此猛烈的攻擊,那以後的發展豈不是不可限量麼?不行!決不能讓這麼好的苗子毀在自己的手上!
這些念頭電閃般在科烈多克的腦海中掠過,在一霎那間,他將龐大的身軀違背運動規律地一挫一扭,硬生生地將攻擊的力量轉移到瞭僅離天開語十公尺外的力場幕墻上!
在“雷殛爆”和力場幕墻交接處登時爆出漫天白芒!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幕墻上發出,整個力場系統竟然在科烈多克的雷霆一擊下,轟然崩坍!
在天開語昏迷前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科烈多克焦急而關切的眼神,他耳朵裡聽到的是一片呼喊的嘈雜聲……
在茫茫無際的“東佈帝裡斯”洋(據記載,是舊元世紀記載的太平洋和印度洋因核大戰而產生融合的新海洋系,是目前擁有群島最多的一大洋系)諸多群島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島上,蔥林密佈,但因為島的位置很偏遠且周圍沒有什麼列島,因此,這座島嶼從空中俯瞰,外觀上看去基本上沒有什麼人類活動的痕跡,仍然保持著天然的風貌。
島上怪石林立,地勢起伏不止,環境極為復雜。
小小的島嶼,竟然有大小五個火山口。不過,現在這些火山口已經被茂盛的叢林所覆蓋,從空中已經不大辨認得清瞭。
在方圓兩百公裡的面積裡,居然沒有什麼大面積的平坦地段——這大概也是這座島沒有人來的原因吧——一個不能提供休憩的地方,任誰是遊客也不會來的——尤其是島嶼的四周竟沒有一片像樣的海灘可供登陸。
然而,如果真的有窮極無聊的遊客登上瞭這座島,並且成功地避過島上隱藏的偵測系統的話,就會在這座島的幾個火山腹地發現人跡。
這座島的真實用途其實是“東熠”C管區的武道訓練基地,其中的五座火山的腹地均已被辟為專用訓練場地,五座火山分別是“東傲”、“潛龍”、“昂藏”、“地炎”、“平虜”。
現在,天開語就在“平虜”火山腹地,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上。
已經連續一個多月瞭,除瞭偶爾的吃飯、睡覺,天開語都在同一個地方發呆。
一個月前的武技測試使天開語的內臟受到瞭極重的損傷,而且他的整個運動系統也遭到瞭巨大破壞——四肢的肌肉、神經被科烈多克的“雷殛十擊”震傷而產生瞭萎縮的現象。由於無法正常運動及飲食休息,他的身體看起來極為糟糕,顯得瘦弱不堪,昔日的風采已經蕩然無存。
更糟的是,他的精神也似乎因身體的打擊而摧毀,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遲鈍而呆滯。
“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人到這兒來……”
“……就是……看上去就象個廢物一樣……”
“聽說,他還是破格錄取的呢……”
“就是……據說他接下瞭‘雷龍霸’的‘雷殛十擊’……”
“……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不管真的假的,現在他是個廢物卻是真的……”
“……是啊……這種廢物會影響我們這批人的晉級呢……”
“……哼……真不知那些教官是幹什麼的……讓這種人留下……”
“……就是……”
兩個路過天開語的人毫不避忌地議論著。
聽著那兩個人的議論漸去漸遠,天開語的表情依然是那麼的木然,似乎那些話儼然與他無關似的。
他依然用跏趺的方式坐著。
天上的烏雲濃濃團團地升騰起來,海島特有的暴風雨就要來臨,空氣中彌漫著帶著海水腥味的風……
嗅著那帶著濕腥味的海風,他那僵死的心靈不期然地隱隱蕩起一絲漣漪……
海風越來越大,越來越急,天開語單薄的衣衫已經獵獵作響。
撲進鼻管內的濕氣也越來越濃。
“是時候瞭麼……”天開語的眼皮跳動瞭一下。
終於,豆點大的雨開始辟裡啪啦地落下來……
“開語兄——開語兄——”
遠處傳來幾個人的呼喊。由遠及近的,費希然,古·托克,雲希瑤和武元錚鐵四人撐著雨披子向天開語快步跑來——由於天開語的原因,科烈多克實踐瞭他的諾言,讓他們四個人免去瞭測試,同天開語直接一組地編進瞭訓練基地。
“下雨啦,開語兄,我們回去吧!”四人來到天開語的身邊,你攙我扶地欲將天開語扶起來,帶回宿地。
“不!”天開語道。出奇地,他的眼內竟然閃現出一絲希望的光亮。
四人一愕,都沒有想到,天開語居然開口說話瞭。
經過醫院的全力搶救,天開語的性命終於保住瞭,而且由於新元世紀的醫學極為發達,從而使天開語的身體在最大限度的可能裡恢瞭正常的生活功能。但是,他的武技卻因為身體的破壞而徹底地失去瞭。
天開語出院後,科烈多克不顧軍方的反對,極力保薦天開語進入C區的訓練基地。軍方雖然不滿,但礙於科烈多克的軍階以及是本屆考生的主考,才勉強答應瞭他的請求。
有一點變化的是,天開語自出院後,重又恢復瞭原來的沉默,任誰同他說話他都一言不發,隻是點頭或者搖頭。最後,他是在一傢人的淚水中坐上軍部的飛車離去的。
費希然,古·托克,雲希瑤和武元錚鐵四個學友從內心感激天開語的仗義出頭,因此,在同天開語編為同一組赴基地訓練後,四個人就約定好,一定要照顧好他。今天看看天色將變,四個人便乘教官提前結束訓練的機會,趕緊來找天開語,想把他弄回去。
但是,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天開語今天居然開瞭口,這不由讓他們驚喜萬分。然而,天開語的一句“不”,卻又讓他們擔心——要知道,以天開語目前的虛弱體質,根本經受不起風雨的打擊。
幾個好朋友相互對視瞭一下,便決定先不理會天開語開口的喜事,而是先把他弄回去再說。
可是,當他們再次攙扶天開語的時候,卻遭到瞭天開語的激烈掙紮。
相對天開語的掙紮,幾個人忙松瞭手,他們知道,以天開語的身體,決不能讓他作過分的體力運動,否則會重新引發舊傷。
幾個人不由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然而隨他們怎麼勸,天開語又恢復瞭沉默;如果他們嘗試攙扶,他就掙紮,幾次之後,四個人沒法,一商量,決定就在原地用帶來的超膜披子搭起一個雨蓬陪著他。
卻不料天開語這時卻又說話瞭:“你們走!”三個字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回旋的餘地。
四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天開語這種拒絕友愛幫助的行為深深刺傷瞭他們的心。呆立僵持下,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從他們的臉頰滾滾滑落……
“喀啦啦啦——”天空中終於爆響第一聲霹靂。
這時,天開語突然抬頭看瞭看天,然後面色猙獰地厲聲對四個人罵道:“快滾!”
四人聽瞭不由大驚失色!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曾經何等友愛熱腸的天開語會對他們說出這麼絕情的話,而且說話的語調還是那麼的絕決!
四個人終於絕望,忽然雲希瑤一把扔掉瞭手裡的披子,雙手捂面,大聲慟哭,旋又不顧身在雨中轉身飛奔而去……
一股痛苦的情緒迅速彌漫在剩餘的三個人當中,三個人相互對望,都在對方的眼內讀到瞭撕心的痛楚……
在四個人相繼離開後,天開語原本緊閉的雙眼睜瞭開來,看著好朋友痛心地離去,他的心中充滿瞭歉疚。
但是,天開語知道,他不能不抓住眼前的這個機會,他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完成一項前人從未走過的路,一條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路!
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怪老頭的話。
在醫院昏迷的第七天,醫生終於宣佈天開語脫離瞭危險,不需專人看護。看護他的親友終於松瞭口氣,當天夜裡,眾人在醫護人員的勸說下陸陸續續地離去。
就在當天深夜,天開語在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覺有人來到床邊,並且坐瞭下來,他心中一緊,本能地動瞭動,但卻馬上被按住瞭:“不要動,隻要聽就可以瞭。”
聲音雖然很輕微,但天開語還是立即分辨瞭出來——是怪老頭!
天開語馬上依照怪老頭的囑咐放松瞭身體,靜靜地聆聽。
“你聽好瞭,我說的話不重復,但希望對你有用。”怪老頭頓瞭頓,似乎在探詢天開語的意見。
天開語馬上理解瞭老頭停頓的意思,便盡其所能地微微頷瞭頷下巴。
怪老頭顯然可以在黑暗中視物,立即將頭進一步湊向天開語的耳畔,開口說瞭起來。
“每個人都是一個大的寶藏,隻是人在寶山而不知罷瞭……每個人都有一扇通往寶藏的門,隻是絕大多數人不明白……你告訴瞭我很多你自己的事情,這些我都瞭解……
知道麼,你同其他人不同的是,你的門是半開的,所以,你就會看到比別人更多的東西……所謂輪回,又是什麼東西呢?……一切唯心呀……
在你來說,你的本來——或者說根本,已經因為那個本體的能量而有所顯現……每個人都有,隻是你表現瞭一部份出來而已……知道麼,一切唯心,一切唯識;以心照之,以識照之……鏡花水月,不破不立……在恰當的機緣,足夠的外在力量的沖擊下,你將會發現你可以達到一個你做夢都想不到的境界呀……”
“記住……不破不立,一切唯心……”
“喀啦啦啦——”天空中再次爆響的雷聲將天開語從沉思回憶中警醒。
“是時候瞭……”天開語深深地吸瞭一口氣,然後將這口氣徐徐吐出,平復瞭心湖的蕩漾,重又閉上瞭雙眸。
他要體驗生命的重生!
雨下得越來越大,天地間已是白茫茫一片。
天開語已經進入瞭物我兩忘的境界。
他完全放棄瞭任何抵抗或者躲避的念頭——不論是傾泄而下的暴雨,抑或是刺骨剖膚的狂風,隻是徹底地敞開身心,迎接那即將到來的不可知的未來。在不經意間,天開語整個人陷入瞭一種從未有過的空靈的狀態……
隨著“喀啦啦——”不停的電閃雷鳴,終於——一道長長耀眼的電芒從空中激閃而下,似乎找到瞭目標似的,對準下方巨石上坐著的天開語直劈而下!
那肆虐在天地間的狂放巨力似乎找到瞭一個渲泄的缺口,在霎時間,天開語整個人被裹在一團耀眼奪目的電光中,不成人形,似乎消失融化一般!
天開語睜開瞭雙眼。
他看到瞭一幕奇異的景象——他看到,天地間一片茫茫雨霧,自己似乎站在半空中,而自己的下方的一塊巨石上,無數發著藍白光色的激芒纏繞一團,中間似乎裹著一個跏趺坐的人體,而自己就在空中看著發生的這一切。
這一剎那,天開語對怪老頭的話有瞭徹底的解悟。
如果說石頭上的人是自己的話,那麼,在空中看的又是誰呢?
如果在空中看的是自己,那麼,在石頭上的人又是誰呢?
如果兩個人都是自己,那麼,怎麼會同時有兩個自己呢?
如果兩個人都不是自己,那麼,真實的自己又在哪裡呢?
看著源源不斷的電芒從空中不停激泄而下,從頂門灌進巨石上自己的肉體,空中的自己清晰地感受著龐大能量在肉體內的沖擊震顫而沒有一絲一毫的痛楚,一股無從由來的大喜悅瞬間淹沒瞭天開語……
無中生有……破而後立……
從內心巨大歡喜的海洋中浮出來的時候,天開語睜開瞭雙眼。
他驚異地發現,地上的巨石已經不復存在,而是化為瞭一堆碎石,上面猶有電劈焦痕,高溫的石塊上兀自冒著絲絲青煙蒸汽,巨石上的自己也已經不在,而正浮在半空中的自己卻感覺到空前的充實!
天開語下意識的將手摸摸身上——他摸到瞭自己身體的實體!
這意味著,現在,他是以真實的肉體“飄浮”在空中的!
天上仍然在不停地下著暴雨。
但是,天開語很快發現,自己的身上落不到一絲一毫的雨點!自己似乎被一層東西隔離著,巨大的雨點落在身上後,立即汽化,這使他的身體表面騰起瞭一圈蒙蒙的霧氣。
一陣激動流過心頭,滾滾熱淚奪眶而出。天開語忍不住振臂展軀,仰天長嘯!
是的,他成功瞭!他重新擁有瞭更為強大的力量——天地的力量!
正所謂是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清越的長嘯透過重重雨幕,向遠方層層疊疊地傳出……
縱情地感受著自己的新生,天開語逐漸平靜下來。他克制住仍然波瀾起伏的心潮,決定好好察視一下目前身體的狀態。
這時,雨勢開始小瞭起來,天開語看瞭看周圍的環境,見隨著雨勢的漸緩,空氣的能見度已越來越高,四周遠遠近近的景物漸漸地顯瞭出來,同時,也傳來瞭隱隱的嘈雜人聲……
天開語當機立斷,決定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去進一步瞭解在自己身上產生的奇跡。
念頭一動,他運起從前的武道心法,試圖將濁氣下沉,同時配合意念使自己下沉。果然如他所願,他整個人緩緩地從半空中降瞭下來。
由於空氣的浮力,天開語滑翔著飄降下來。在滑翔過程中,他心中一動:何不就此機會,滑翔到別的地方呢?
心念動下,他調整瞭下姿勢,果然,他的身體按他調整的情況向目標方向滑去。
令天開語奇怪的是,明明看著看著就可以落到地面上,可是他卻總是離地約二尺的地方就再也沈不下去。隨便他試幾次都不行。
天開語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天,要地永遠這樣地腳不著地,豈不慘瞭!
這時,遠處傳來瞭費希然,古·托克,雲希瑤和武元錚鐵四個學友的聲音。這下他更加著急瞭!他可不願這樣不上不下地給別人看到。
此時天開語正好飄滑到火山腹地的石壁旁,一叢青藤霍然在他眼前搖曳生姿,他忙一伸手,一把撈住瞭一根青藤,然後就此一借力,向上一蹭,居然嗖地迅速向上竄瞭幾十公尺!
這一發現讓天開語大喜過望——真是一個好辦法!
看著底下地面上四個小黑點圍著原先的那塊巨石遺跡的時候,天開語已經到瞭火山口邊上一塊突出的石崖平臺上。
極目遠眺,豁然開朗。滿眼俱是蔥鬱的密林和嶙峋的怪石。
天開語無心欣賞風景,看準前方約四百公尺地方一個隱約的山洞,雙足一蹬,雙臂一展,立即飄飄蕩蕩地向目標前方滑翔而去。
在滑翔過程中,天開語對自己這種“飛”的方式不知是喜是憂。喜的當然是自己能飛瞭,但憂的卻是自己竟無法再飛得更高,尤其是無法落地——慢著慢著……無法落地——難道是——心中靈光一閃,天開語找到瞭癥結所在。
他想到瞭一個普遍的常識,就是關於磁鐵的相斥原理。難道自己目前的情形不就有點類似嗎?
天開語想到,由於雷電的灌頂通體,很可能使他的身體具備瞭相應的電磁能力,所以他才會飄浮起來!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更加活躍瞭起來。普通的磁體是死的,磁性是不可調的。可是,人是活的呀!人幾乎所有的行為都可以進行主觀調節,比如呼吸、力量、速度、感受等等。那麼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人是一個磁體的話,這個磁性也應該是能夠自我調節的。
想到這兒的時候,天開語發覺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到瞭他的目的地——那個山洞。
山洞約莫有四五公尺高寬,裡面曲曲折折地足有百公尺深,盡頭卻是一個死胡同,無法再前進。
雖然洞內光線很暗,但是天開語仍然看得比較清晰——這讓天開語又發現瞭自己的一個變化,他的目力強瞭許多。
洞內還是比較幹燥的,這讓天開語很滿意。他就在這洞的盡頭停瞭下來——當然,他仍是飄在半空,不同的是,他的身子碰到瞭洞的石壁頂。
天開語終於靜瞭下來,開始觀察起自己的身體變化。
天開語發現自己的身體表面正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芒,正是這光芒微微照亮瞭他的周圍。他伸出雙手,看到,他的雙手同樣覆蓋著一層淡淡的光芒。
現在的天開語已經沒有瞭“初到貴境”的新奇感。他重新合上瞭雙眼,同時在空中搬起雙足,在半空中打起瞭跏趺坐。
在怪老頭唯心、唯識的主旨引導下,天開語重又進入瞭空靈的境界。
在物我兩忘中,一絲靈智從天開語的心靈最深處升瞭起來,這靈智宛如赫赫太陽,冷冷清月般不可阻擋而又清晰溫和地充滿瞭他的全身。
與此同時,後天的意識也慢慢地覺醒,平和地同先天的靈智相互交織,使他清楚地感受到身體的所有感覺。
心念一動,天開語用他學過的內視心法,對自己的體內情況進行掃視。
一切是如此的清晰。
天開語發現,他竟然如同鉆進瞭自己的肉體一般,將體內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內臟的運動、血液的奔流、血管的脈動、神經的收縮都盡收眼底。
要知道,以前他內視的時候,隻是以心假想一下而已,而現在卻是真正地看得清晰無誤。他知道,自己真正達到瞭“神照內觀”的層次。
他意念使自己產生分別——似乎是平常調整視覺焦距般——他看到瞭體內能量的流動。
他現在看到的,已經沒有具體的肉體組織,而是體內充盈著各色的光,一眼看上去,流光溢彩的,煞是好看。天開語的靈智告訴他,這些光就是維持他生命的能量。
再仔細看,那些光正不停地按照一定的方向和規律流轉運動,當真是一種生生不息的感覺。
天開語再次調整心念,終於使得自己把體內能量和肉體的各種組成物質結合在一起看。這次看到的景象更讓他著迷——他看到,不同的器官被不同的光色籠罩著,象心臟是紅光,肝臟是綠光等等。再調整一個視角,他發現瞭一個現象,就是,所有的體細胞都排列得極為整齊,連自己受內傷而損壞的部位也都因為這種整齊的排列而重新愈合。他心中又一動:這不同磁性物質共有的特性一樣麼?要知道,凡磁性物質,其內在的原子組合排列無一例外地都是以物質本身的性能,用一種整齊的結構排列的。
現在,他自己的身體也產生瞭這種排列,這是否就是自己有“磁性物質”特性的原因呢?
想到這裡天開語又更進一步想到,那麼,物質是死的,自己是活的,如果調整自己體內的內氣也就是剛才看到的能量的流動、大小,那麼,不就可以解決困擾自己的“飛行”問題瞭嗎?
想到做到,他馬上試瞭起來。
過瞭不知多久,天開語終於從隱藏的山洞出來瞭。
現在的他,充滿瞭強大的自信。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他終於弄清楚瞭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並且掌握瞭能量在體內的變化和運行。
天開語從山洞裡出來的時候,天空佈滿繁星,正是夜深時分。他心念一動,立即全身籠罩瞭一層約莫三尺左右的光罩,那光罩中隱隱地還有光華流動,不時還迸出幾縷電光。
向四周查看瞭一遍後,天開語雙臂一振,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他不斷微調體內能量的流動——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他對這種調整已經達到瞭隨心所欲的地步,這已經成為他的本能。通過與大地磁場的微妙平衡關系,天開語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轉瞬便從山洞處消失,來到瞭海面上。
飄浮在海面上,天開語不由自主地心潮激蕩。是啊,自己在絕望中成功地置之死地而後生,產生瞭巨大的蛻變,擁有瞭普通武人夢寐以求的強大力量,雖然這力量目前也許不能說是睥睨一切,但對於他來說,已經很滿足瞭,不是麼?剩下的僅僅是時間的問題,能量積累的問題罷瞭。
看著滿天星鬥,湛藍大海,天開語一股萬丈豪情湧上心頭,禁不住長嘯一聲,身形電轉,右拳如電光石火般地向身側三十公尺開外的一塊正受著海浪沖擊的礁石擊去。但見一道奪目的白光隱隱挾著風雷之聲擊在那塊礁石上,轟然一聲巨響下,礁石竟被擊個粉碎!
天開語悠悠地飄滑到他的第一次試驗物件的上方,看著那塊巨大的礁石如今隻剩下水面上一點參差不齊的斷石,滿意的笑瞭。
雖然聲響巨大,但天開語卻知道絕不會有人發覺這裡的變化——他之所以選擇這兒試刀,當然是因為海邊海滔沖擊巖石的聲音比較大,可以起遮掩的作用。
乘著夜色,天開語采取低空飛行的方式,認準瞭“平虜”火山的方向,向訓練基地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