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心頭一跳,她知道紀卓雲是認真的,他對自己的感情早就不容回避,但她卻遲遲不願面對。
四周極靜,紀卓雲清朗的聲音在湖面上久久回蕩,撞擊著顧輕音的心。
她忽然覺得,自己與紀卓雲之間,不能再不清不楚,盡管她心中總覺得自己曾經利用他的感情,愧疚之心讓她遲遲不敢面對。
“卓雲,”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卻異常冷靜,“我不會與你成親。”
紀卓雲的頭還保持著微仰的弧度,聞言,他緩緩低頭,過瞭很久,久到顧輕音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道:“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不是麼?”她轉頭,深深看他,他堅毅的輪廓顯得黯淡不明。
“我不知道!”紀卓雲忽然提高瞭聲調,“我隻知,你是我的未婚妻。”
顧輕音仍在跪在他身邊,目光轉向湖面,“我不會是你想要的未婚妻。”
“我想要你,顧輕音,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紀卓雲幾乎咬牙切齒。
“一個流言纏身,與別人糾纏不清的女子,你真的可以接受?”顧輕音靜靜道。
紀卓雲終於緩緩轉過頭來,直視著她,“隻要你以後不再與他們往來,我不會計較你的過往。”
顧輕音嘆息,“若我做不到呢?”
“你——”紀卓雲雙目赤紅,幾乎要盛不住濃烈的情感。
他忽然站起來,瘋瞭一般往湖中跑去。
冰冷的湖水很快漫到他的腰際,顧輕音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
“卓雲,你回來——”她大喊。
紀卓雲充耳不聞,他雙手握拳,用力擊打著水面,在寂靜的夜裡,發出巨大的聲響,似波濤拍岸。
在岸邊的碧秀和車夫被響聲嚇瞭一跳,急忙向湖邊跑來,他們擔心顧輕音的安慰。
此時,從主道上傳來馬蹄奔跑的“嘚嘚”聲,由遠及近,而顧輕音在湖邊,被紀卓雲的舉動驚住,並沒有註意。
等到碧秀和車夫出聲提醒的時候,顯然已經來不及瞭。
一人一騎,馬上之人蒙面,戴著鬥笠,黑色衣袂飛揚,很快沖到湖邊,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時,傾下身,長臂一展,隨即攬住瞭顧輕音的腰身,他身體輕晃,但很快就穩住瞭,將顧輕音擁在身前,調轉馬頭,絕塵而去。
這一幕,僅僅發生在一瞬間,莫說碧秀和車夫反應不及,當紀卓雲聽到響聲猛然回頭,朝岸邊急奔而來的時候,顧輕音早已被帶上瞭馬背。
等到紀卓雲上瞭岸,再要去追,卻哪裡還有顧輕音的半分影子。
在那一刻,紀卓雲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顧輕音忽然被人劫擄,在最初的驚慌過後,漸漸鎮定下來。
身下的馬兒在暗夜裡疾馳,冷風將她滿頭青絲吹散,凌亂的遮蓋住她的面容。
她看著身側飛快倒退的樹林,思索著跳馬逃走的可能。
馬匹不知被什麼絆瞭一下,即刻緩瞭下來,顧輕音眼見時機到來,猛地掙紮脫身,就要從馬背上躍下。
“顧輕音,你若敢跳,我現在就可以把你的衣裙撕碎!”男子的聲音陰惻惻的在她頸邊響起。
阮皓之!
顧輕音震驚轉頭,對上他森冷的目光。
“你——”
“認出來瞭?”阮皓之的聲音低沉怪異,“看來你還沒有完全忘瞭我。”
顧輕音的心跳的飛快,她萬沒想到會在此時,以這種方式與阮皓之相見。
阮皓之陷害瞭父親,取而代之,成瞭江陵王的核心幕僚,哪知世事無常,江陵王倒臺,他的境遇可想而知。
投獄,或者流放,於他,已經是最好的可能。
“很驚訝?”他輕笑起來,然後,狠狠咬上她的脖頸,“我逃出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