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咬著唇,站在石室出口。
裡面火光閃動,照亮她清麗的眼眸,她眸中含著淚花,卻沒有輕易踏入。
這一刻,她覺得慌亂無助,覺得緊張害怕,這是在以前面對韓錦卿時從未有過的感覺。
她怕自己走進去的時候,看到的是韓錦卿冰冷陌生的眼神,她受不瞭那樣的疏離淡漠。
她知道他的決絕,她怕韓錦卿是真的要趕她走,不想再見她,那她對他所有的擔心牽掛、患得患失,又算什麼?
經歷過墜崖後,她正試著緩緩接納韓錦卿,不再隻是肉體上的無法抗拒,被動承受,而是真的用瞭心。
不管她是否承認,她騙不瞭自己,她的情緒越來越容易被他牽引,她的目光總是情不自禁的追隨著他。
她喜歡和他平靜的相處,淡淡的溫馨,兩人好似相識已久的舊友,互相之間可以隨意的聊,可以恣意的笑,可以抱怨,可以取笑。
面對他的時候,她已漸漸學會放下,惟有心中的暖意和悸動在不斷加深。
所以,她更加害怕,害怕她與他之間逐漸形成的相處模式忽然破裂,她再也找不回自己。
“你還要在那裡站多久?”韓錦卿的嗓音從石室裡傳來,淡淡的,帶著沙啞。
她一怔,從陰影裡走出來。
看到他蒼白的面容,彎曲的背脊,散亂的墨發,她的腳步便再收不住,徑直走到他面前,扶住他,輕拍他的背,“好些瞭嗎?”
韓錦卿待劇烈的喘息平復後,狹長的鳳目上揚,側過臉看她,“你不是和上官容欽走瞭?還回來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顧輕音聽不清他的語氣,隻道:“我為何要走?我昨夜在冷泉裡受瞭涼,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呢。”
韓錦卿身形一晃,讓她攙扶的手臂撲瞭個空,輕嗤一聲,低緩道:“你受瞭涼,上官容欽怎會置之不理?你在他懷裡睡瞭一夜,還沒緩過來?”
顧輕音的手臂僵在半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韓錦卿說這番話,原本隻是試探,他並不想知道她和上官容欽之間昨夜究竟發生瞭什麼,但他忍不住,忍不住要拿話刺她,試探她,看她的表情,看她如何應對,而她靜默瞭,神色僵硬,這在韓錦卿眼裡,幾乎就是默認瞭。
顧輕音無法回答,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的確是睡在上官容欽懷裡,對上官容欽,她幾乎有出於本性的依戀和信賴,她無法改變,也不會去改變。
“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盡管去找上官容欽!”他閃避著她再次伸出的手,閉瞭閉眼,又道:“放心,我還死不瞭,你不必有絲毫愧疚。”
顧輕音看著他的面容,沉重的蒼白之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汗,僅僅是一夜,他似乎消瘦瞭不少。
她的手掌緊握成拳,心尖都在發顫,他的一字一句都刺痛著她,隱去的淚花再次浮現,顫聲道:“對,我的確不必愧疚,上官容欽更不必愧疚,若不是他及時趕到,你以為你現在還能這樣和我說話?”
她覺得自己又變回去瞭,變成一隻刺蝟,在韓錦卿面前豎起滿身的尖刺,反擊著他,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韓錦卿支撐著的手臂抖起來,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所以,為什麼回來?放著救你護你的上官容欽不要,偏要到我這裡受氣?!”
不是,他想說的不是這些,既然她如他預料的回來瞭,他應該先安撫她不是嗎?她所承受的不比他少,還要獨自面對他的突然昏迷,少不瞭擔驚受怕的。
但是,他聽到的是自己殘忍的聲音,還在繼續著,“還是,他滿足不瞭你,你覺得更喜歡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