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轉身,喘息著,看著步步緊逼的蒙面黑衣人,顫聲道:“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取我性命?”
那黑衣人嗤笑一聲,“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顧輕音緊緊盯著他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那嗜血的眼神令她陡然想起瞭在廣寒樓偏殿前的一幕。
她的手胡亂向後摸索著,將一塊邊緣鋒利的石頭牢牢握在手中,“你是李承風派來的?”
“顧大人記性不差,”黑衣人將雪亮的劍鋒向她一指,“人也生得好,可惜瞭。”
他話音剛落,再次舉劍朝她胸口刺來。
顧輕音用盡全力將石頭向他擲去,黑衣人不防,被砸到瞭額角,立刻有鮮血滲出來,他忙伸出另一隻手捂住,劍鋒微偏。
顧輕音見機躲閃,眼中驚惶交錯,懸崖邊寒風呼嘯,她退無可退,終是到瞭險峻的邊緣。
黑衣人刀口舔血的日子過慣瞭,一點小傷根本不放在眼裡,他冰寒兇狠的目光緊緊攫住顧輕音,一步步緩緩的朝懸崖邊逼近。
顧輕音雙手抱住崖邊並不粗壯的樹幹,身體因為緊張而顫抖發麻,臉上血色盡褪,獵獵寒風鼓起她單薄的簇新錦袍,將她的發髻吹散,凌亂的飛揚在空中。
眼前寒光一閃,她的手指不由得更緊的抓住瞭樹幹,閉上瞭雙眼。
忽然,她聽得兵刃相撞的聲音,清脆的在她耳際炸開,她猛地睜開眼睛,隻見兩名著齊整護衛服的人已與那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黑衣人身手極好,這兩名護衛齊齊上陣才堪堪與他打個平手,勉強拖住瞭他向崖邊邁進的腳步。
驚魂未定間,頰邊一寒,那黑衣人的劍鋒割斷瞭她垂落耳邊的一抹青絲,在她臉頰上輕輕劃過。
顧輕音驚叫一聲,整個人本能的朝後仰去,瞬間失瞭重心,腳下一滑,身體已然摔出瞭懸崖,若不是她雙手抱緊瞭樹幹,她此刻早已跌落下去。
她自小在閨閣中養尊處優,何曾經歷過這般驚心動魄的時刻,身體的重量全都掛在手臂上,越發覺得手臂酸軟,無法負荷,不禁大叫出聲,“救命!”
那兩名護衛正是韓錦卿的貼身護衛,他們奉命來尋顧輕音,沒料到會遇上如此驚險的一幕,更沒想到對方武功會如此高深。
此刻聽得顧輕音呼救,兩人對視一眼,一人就要脫身去救,卻被黑衣人連連攻擊下盤,根本無法甩脫。
顧輕音的嘴唇已被咬出血來,指甲幾乎陷入樹幹,本就不甚粗壯的小樹被她生生掰得朝懸崖外彎曲,樹梢上嫩綠的葉子不停顫抖,時不時的飄落下來,從她身旁掠過,向崖底墜落。
她不敢向下看,吃力的仰頭看著三人纏鬥,一顆心在胸膛裡急促跳動著,隻盼著有誰能及時伸手拉她一把,她真的快撐不下去瞭。
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一人一襲紫袍疾速而來,她眼前已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輪廓,卻覺那人身姿俊逸,氣度不凡。
“顧輕音,抓住我!”他喊,朝她伸出手,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急切。
顧輕音全身的力氣都在一雙手臂上,聞聲,她向前看去,目光凝聚在來人臉上,墨發烏眉,墨玉般的眸子亮得令她心驚。
“韓錦卿?”她怔怔看他,口中喃喃。
“把手給我。”他看著她,沉沉道。
這時,顧輕音所抱的樹幹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她整個人猛地往下一沉,臉上驚恐交加,早已沒瞭往日的沉著矜持。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韓錦卿眸光微閃,劍眉緊蹙,“把手給我。”
顧輕音定瞭定心神,看著他沉靜如水的面容,緊咬著牙根,顫巍巍的放開一隻手,馬上就被韓錦卿抓住瞭。
她隻覺手上一暖,連帶著心頭都溫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