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湖邊的水榭涼亭,徑直向前走去,一排建造精美的樓宇出現在顧輕音眼前。
飛簷翹角,琉璃瓦,白玉金漆相得益彰,在淡淡的月色下美輪美奐,恍如海市蜃樓。
顧輕音行至樓前,被侍衛攔下來盤問道:“什麼人?”
“下官禦史臺顧輕音,求見相爺,勞煩通報一聲。”顧輕音一身板正的朝服站在月下,面容清麗,身姿英挺,說話不疾不徐。
年輕侍衛打量她一眼,便入內通報。
顧輕音靜靜站在樓前,看樓宇內透出的點點昏黃,燭火的暖色暈染上她的眼角眉梢,勾畫出別樣的風情。
約莫過瞭一盞茶的功夫,她才被允許進入。
二樓的正房門前,兩名美貌侍女向她恭敬行禮,替她推開房門。
一室暖香。
紫金香爐被鏤刻成瑞獸的形狀,龍涎香裊裊蒸騰,在室內彌漫,白底的織錦地毯,湖藍鑲金的琉璃宮燈,落地的白瓷細頸花瓶,六折的碩大紫檀屏風上,花鳥魚蟲栩栩如生。
顧輕音低垂著頭,仍站在進門的地方,恭敬道:“下官顧輕音,拜見相爺。”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掉頭離開,她不知該用什麼心情面對他,甚至,該用什麼語氣和他說話,連作揖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輕顫。
她覺得熱,從額頭到鼻尖,細細密密的汗珠悄然冒出來。
“怎麼找到這裡的?”慵懶的聲音自屏風後傳出來,淡淡的,帶著一絲沙啞。
顧輕音心頭一跳,不由得抬起頭來,對著那扇屏風,道:“下官隻是照著一般府宅的佈局猜測而已。”
“你倒是有心。”聲音中的沙啞越發明顯。
室內安靜而沉默。
她隻當與他是再尋常不過的關系,眼觀鼻,鼻觀心。
“相爺,”她思量片刻,終是忍不住道:“您今日讓下官來府上是”
“顧大人聰慧,不如一猜?”
顧輕音深吸一口氣,卻連帶著肺腑間都有瞭燥意,“下官不敢。”
她聽到一陣輕笑,接著是幾聲咳嗽,須臾,淡淡的嗓音再次響起,“這話任誰來說本相都不會覺得詫異,唯獨你,顧輕音。”
“相爺言重瞭,”顧輕音仍低垂著頭,斂下神色,“相爺若有公務要下官配合,下官定當全力以赴。”
“剛還說著不敢,現下不是已經在猜測瞭?”他輕嗤道:“你怎知本相找你是為瞭公務?”
顧輕音一怔,幾乎脫口而出,“相爺不是也請瞭馮大人?”
如若不然,她又怎會來此?
“馮時遠?本相的確見瞭他,是個可造之材。”他漫不經心道。
顧輕音的火氣騰的竄起來,“看來相爺已經從馮大人那裡瞭解瞭不少,不需要再過問下官瞭。”
“唔,”他微微一頓,“你非要這麼說,也無不可。”
“既是如此,下官不打擾相爺休息,就此告辭。”顧輕音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顧大人,”他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本相讓你走瞭嗎?”
“相爺既已沒有公務需要過問下官,下官理應告退。”顧輕音在門口停下腳步。
“沒有本相的命令,你出不去的。”
顧輕音頓瞭頓,道:“下官雖人微言輕,但也不是無所事事,相爺請下官到府上不過午時三刻,現下已是酉時末,既然無事,為何不讓下官離開?”
“為何不讓?”他重復道,輕輕淡淡,復又一笑,“本相尚未與顧大人見上一面,怎能讓顧大人就此離開?”
“來人。”
門外的兩名美貌侍女走進屋中,齊聲道:“相爺有何吩咐?”
“將屏風撤下。”
顧輕音仍舊不動,待侍女將屏風撤下,方知其後還有珠簾紗幔,床榻桌椅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