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早就認出是寧非然,隻心中詫異他如何會來行館?
此時此地相見,又與平時有些不同,卻說不上哪裡有異,她上前兩步,道:“寧太醫?你找本官有事?”
在寧非然面前她總是一副一板一眼的模樣,盡量不露出任何與他熟悉的神情,雖然她對他之前贈她沉念珠一事很是感激。
寧非然想要說什麼,卻話峰一轉,輕笑道:“顧大人貴人事忙,下官為瞭見大人一面連晚膳都沒用。”
顧輕音看著他秀雅的面容,嘴角微勾,“先到屋裡坐吧。”
她吩咐行館做些吃食送來,開著房門,與寧非然相對而坐。
燭火在兩人之間躍動,映照出暖意昏黃,寧非然深深看著顧輕音,“顧大人怕是意外的很?”
顧輕音避開他的目光,斂瞭神色,道:“的確意外,本官沒記錯的話,巡查期間朝廷是明文禁止與巡查官員走動的。”
“下官是為瞭顧大人身體而來,這就不是一般意義的走動瞭吧?”寧非然眉眼彎彎,道:“顧大人整日為朝廷勞心勞力,下官身為太醫院醫者自然有義務看顧好顧大人的身體。”
“身體?”顧輕音幾不可見的蹙眉,“本官身體無恙,多謝寧太醫記掛。”
不知怎的,她聽到寧非然口中“身體”二字便有些不自在,更怕他在這裡突然又拿出一些什麼藥物讓她使用,想到這裡,她不禁多看瞭兩眼他隨身帶著的一個小包袱。
兩人正說著,行館的小廝端著吃食進來,二素一葷,菜色簡單,做得很精細,兩人之間便暫停瞭談話。
寧非然約莫真是餓瞭,吃得很快,顧輕音未免尷尬,便起身加瞭茶水放到一邊,隨意朝外看瞭一眼,而對面的廂房內居然是亮著燭火的。
上官容欽昨天夜裡並沒有宿在行館,顧輕音便沒覺得他會再住進來,畢竟哪一個一品大員沒有應酬,就連她不愛交際的父親亦不能免俗,經常不在府裡用晚膳。
上官容欽又到行館來住,她不免有些詫異,但也僅此而已,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還是暫且收起,不去細糾為好。
轉身的時候,寧非然已經吃好瞭,小廝進來將碗碟收好,他在顧輕音帶著探究的眼神中緩緩打開瞭包袱。
“顧大人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聲音清越,語氣帶著輕笑。
顧輕音道:“本官隻是想看看有什麼東西值得寧太醫專程到行館跑一趟。”
寧非然停下手裡的動作,“顧大人覺得會是什麼?”
他的目光有些過於灼熱,顧輕音佯裝若無其事的喝瞭口茶水,道:“本官怎會知道,寧太醫若不便拿出也無妨。”
寧非然眉頭一挑,解開包袱,露出裡面幾件女子的夾衣和幾個雕花精細的木盒子來,又看她一眼,道:“顧大人為官多年,到底與尋常女子不同,這般沉得住氣。”
夾衣的式樣顧輕音再熟悉不過,面料卻是全新的,她抬手輕柔覆上,輕道:“原是母親讓你來的,她身子可好些?”
從見到寧非然的時候她就想問母親的近況瞭,不過看到他等瞭自己許久不知有何要事,便忍住瞭沒先問,此時見到母親替自己新置的衣裳哪裡還能忍得住。
“顧老夫人心思鬱結才生瞭這場大病,好在身體底子不錯,”寧非然道:“下官替她針灸化瘀,這幾日已然大好瞭,顧大人可以放心。”
顧輕音心底一松,目露感激,正要開口,被寧非然搶先道:“這是下官職責所在,感激的話顧大人莫要說瞭,”突然將顧輕音整個人按在桌邊的凳子上,“倒是顧大人自己,神色憔悴,巡查再忙,身體是自己的,大人不去珍惜,旁人又豈會代勞?”
顧輕音怔愣之下,隻覺鼻尖一股濃鬱的清涼氣味,額頭兩側隨即一陣沁涼舒適,一雙手正不輕不重的替她按壓著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