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卓雲在回程的路上便聽說瞭顧輕音遇襲之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催促車夫快些再快些,車夫亦心慌不已,差點跑錯瞭路,好在駕車經驗豐富,終是提前回瞭。
他此時將顧輕音擁在懷裡,才真正放下心來,手掌在她柔順的青絲間穿梭,有些胡茬的下巴輕輕抵在她頭頂,低聲道:“還沒和你好好說上話,就讓你遇到這種事,對不起。”說著,堂堂七尺男兒都紅瞭眼眶。
顧輕音前頭還在和韓錦卿爭執著,正是氣怒難平的時候,這麼突然被紀卓雲擁住瞭,一時愣住,原到瞭嘴邊的話不得不咽回去,她緊緊貼在他胸前,聞到他身上幹燥的塵土氣息,聽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不知怎的,無聲的嘆瞭口氣。
有時她覺得自己很自私,利用紀卓雲對自己的情意退婚,又貪戀著他給予的溫暖,她以前從不知道有個人真心實意的對你好是這般令人沉迷的滋味。
她略一掙紮,紀卓雲便放開她,關切道:“可是弄疼你瞭?”
她搖頭,目光越過他寬闊的肩頭對上一雙聚集著風暴的墨玉黑眸,那裡的情緒強烈到令人心驚,她剛想避開,就見他飛快的轉身,紫色的袍角很快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徒留兩扇木門被碰撞的咣當作響。
紀卓雲猛地回頭,靜默中,眼神一沉。
紀卓雲在房裡與顧輕音說瞭好陣子話,叮囑瞭這個那個,又絮叨瞭一番離愁別緒,拿過勺子將方才她吃剩的白粥一口一口喂到她嘴裡,待她吃完,見她真有些乏瞭,才戀戀不舍的走瞭。
顧輕音拿瞭腰靠遞給清露,任她給自己蓋上錦被,卻不再和她言語。
清露拾掇著被角,見她面朝裡側身躺著,試探著輕聲道:“顧大人,您誤會相爺瞭,他……”
“別再提他,既要待在這裡,就少惹人心煩。”顧輕音冷淡道。
清露隻得默默嘆息,關上房門到外面守著瞭。
顧輕音這一覺睡得頗沉,到瞭掌燈時分方醒來,清露聽到動靜走進來,手裡提著個食盒,拿出幾樣清爽的小點心來。
顧輕音隻在兩個時辰前吃瞭碗白粥,腹中早就饑腸轆轆,見清露喂她,便一口一個吃瞭起來。
“大人,紀將軍又來過瞭,還有幾個禦史一同來的,見您在休息都回去瞭,可要我去通傳一聲?”清露邊仔細喂她吃著,邊道。
顧輕音看她一眼,她正想著出門去偏廳問問這兩日的巡查情況,聞言便點瞭點頭。
清露拿著食盒正走到門邊,就聽顧輕音道:“你未經同意就擅自讓禦史臺的人進來,保不齊要挨你們相爺的責罰。”
清露轉身看她,眼中黑白分明,聲音清脆,“大人,相爺才不是這樣的人,他是讓我照顧您,又不是監視您,誰來看您,您和他們說什麼,都隨您的意,奴婢就說您定是誤會相爺瞭,相爺是真的關心您,您遇襲的那日夜裡,他守著您半宿沒合眼呢。”說著,便出去傳話瞭。
顧輕音聽著她前面的話剛想反駁,卻又被她最後一句驚到瞭,韓錦卿守著她半宿沒合眼?可能嗎?可能嗎?她和他之間算什麼呢,不過是他強取豪奪牽扯出的一段孽債,如今怕是越發理不清瞭……
她有些出神的想著,連扣門聲都沒在意,清露推門進來方回過神來,見到她身後幾個熟悉的面孔,不由得強打起些精神來。
來瞭三名禦史,那馮時遠也來瞭,都是最精通巡查事務的老人,顧輕音看瞭清露一眼,清露便識趣的走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