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韓錦卿接過筷子開始,顧輕音的心便跳的有些快,再精美的菜肴到她口中也味同嚼蠟。
她沒法忽視韓錦卿的存在,又惱恨自己的在意,不想聽見他的聲音,可他與紀卓雲偶爾的交談聲卻清晰無比的傳到她耳中。
“卓雲,多吃點這個,味道很不錯。”她夾瞭一箸臘味到紀卓雲碗裡,回他一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紀卓雲滿眼寵溺的看著她,兩三口吃完,“確實好吃。”他的眼睛璀璨生輝,倒映的全是她的影子。
顧輕音看著,似乎還有些不適應這般被寵溺的感覺,微微低瞭頭淺笑。
兩人一來一回的互相佈菜,輕言微笑,雖沒有過多言語,但任誰都能覺出他們之間的濃濃情意。
韓錦卿坐在一旁淡淡看著,眸色一點一點冷下去,薄唇緊抿著,失瞭血色,隻覺一股莫名的酸楚在胸口泛濫,他驀地放下筷子,隻聽“嗒”的一聲,紀卓雲不解的轉頭看他,眼中笑意未退。
他見韓錦卿面容緊繃,神色不似往常,驚覺方才的舉動著實不妥,且不說韓錦卿與顧輕音之間到底有什麼,單就從朋友的角度而言,自己也有失風度瞭。
他剛要說話圓場,隻聽韓錦卿清冷著聲音道:“飽瞭。”
紀卓雲也隨他放下筷子,見氣氛冷硬,便道:“輕音,時辰不早瞭,我和相爺先回,你忙完瞭也早些歇著罷。”
顧輕音站起來,將盤子收瞭,放回食盒裡,遞給紀卓雲,點點頭。
紀卓雲看坐在一旁的韓錦卿一眼,見他完全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遂道:“相爺,我們同路,一道走。”
韓錦卿看著紀卓雲握住顧輕音的手,似有萬般不舍,長眉微揚,道:“不瞭,本相與顧大人還有些春巡的細節要談。”語氣極輕極淡。
紀卓雲見他神色,心知他恐怕要與顧輕音為難,便也不走瞭,“那我在此候著就是。”作勢又要坐下。
顧輕音抽回被紀卓雲握住的手,定定看他,道:“我與相爺的確還有公務相商,春巡機要也不好輕易透露……”
她心知韓錦卿難纏,既然他還有話要說,就讓他一次說個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能趁此機會瞭斷瞭最好。
紀卓雲深深看她,她的目光坦蕩清澈,不閃不避,再看韓錦卿眸色幽深,靜淡坐著,心中盡管一千一萬個不願,但終是沉著步子離去。
顧輕音覺得有些心慌,她看著韓錦卿站起來,頎長的身軀離她越來越近,長眉入鬢,鳳目如星,墨發如瀑披散,與黑色的衣袍融成一體,她深吸口氣,逼著自己鎮定看他墨玉般的眸子,開口道:“相爺有話直說。”
離得足夠近瞭,韓錦卿驀地攫住她小巧的下巴,讓她微微仰視著他,兩人呼吸可聞,他緩緩道:“看不上阮皓之,就換成紀卓雲?”
顧輕音掙脫不得,冷然道:“我已經說過瞭,與誰訂親是我的私事!”
“顧大人是朝廷命官,在終身大事上這般隨意可不好。”韓錦卿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顧輕音覺得眼眶有些發酸,依然迎上他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相爺,我與紀卓雲訂親,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非隨意。”
“深思熟慮?哦,也是,以顧大人現在的名聲,阮皓之肯不肯娶你都未知,你要趕在阮府退親之前自己先提出來,以挽留你那點可憐的顏面。”燭火躍動,暈上他的眉眼,俊美而殘酷。
顧輕音殷紅的唇瓣無法抑制的顫抖,眼中起瞭薄霧,她用盡全身力氣挺直瞭背脊,“對,你說得對,那些閑言碎語已經將我的名聲敗壞瞭,讓我清譽掃地,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紀卓雲這樣身份地位的還肯娶我,我為什麼要拒絕?!”
韓錦卿貼近她,淡然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所以,你就竭力討好他,任他操幹到身上都是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