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女子這麼說,顧輕音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略一思索,道:“掌史大人現在何處,我要見他。”
那女子冷冷一笑,“掌史大人不在,你有什麼話,可以先和我說,顧大人。”
顧輕音有些詫異素未謀面的對方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且看這神態語氣,絕不是什麼好相與之人,面上回她一笑,“倒不必麻煩大人瞭,有事我自會稟明掌史。大人貴姓?”
女子臉色未變,看她一陣,道:“免貴姓林。”
“原來是林大人,失敬瞭,”顧輕音做全瞭禮數,也不再逗留,拱手道:“改日再來向林大人討教。”
“顧大人且慢,”林素媛喚道:“這些舊日的案子請大人盡快整理妥當,掌史大人急要。”
她隨手拿過一疊文書,便丟在顧輕音面前。
顧輕音心火驟起,她是什麼身份,什麼品級,就敢這麼指派她做事?!
“掌史大人吩咐我做什麼,自會與我說,不勞林大人費心!”說完,便轉身出瞭案房,不再理會。
她先前還有好幾個大案小案擱在手裡尚未解決,誰耐煩這莫名的指派。
聽說賀子昂做瞭巡按,顧輕音向幾個熟悉的侍禦史打聽瞭,他如今卻在察院做起瞭監察禦史的活,那幾人說起他也是搖頭嘆息一番,但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情態,顧輕音便也不好再問。
到瞭察院,正巧遇上剛從外面回來的賀子昂,隻見他一副疲憊焦躁的模樣,與以前的淡定沉穩相去甚遠。
“顧大人,顧輕音大人,唉,你可算是回來瞭。”
賀子昂將她引入一間小廳,廳內四張案頭,幾排書架,顯得有些擁擠。
他親自泡瞭杯茶,端到她面前,“粗鄙之物,權當解渴之用。”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會到察院來,還真做起瞭監察禦史?”顧輕音捧著茶杯,有些急切道。
賀子昂這些日子快要憋壞瞭,還沒個說話的人,見顧輕音這麼問,便將明筱鶴來瞭以後禦史臺的種種變故都說與她聽。
“你現在明白瞭吧,這明筱鶴就是個刁鉆的主,原以為他開個酒樓而已,官又沒做多大,到瞭這個位子不過是擺好看的,能有多大本事,沒成想人來瞭以後把三院的主簿都換瞭不說,讓我空掛瞭副史的名,幹的是那八品官吃力不討好的事,還不知從哪弄來瞭個女官專門輔佐他,禦史臺現在整個都人心惶惶。”賀子昂一口氣憤憤說著,幹瞭一杯茶水下腹方才緩過些神來。
顧輕音聽瞭也很震驚,“三院主簿?何、李、陳,三位老臣?他們如今……”
“他們還能如何?李大人受不瞭打擊,直接辭官告老還鄉,何大人還留在殿院,整天寫奏折,不想讓明筱鶴太平,李大人性子好些,現在經常和我搭伴出去走訪。”
顧輕音看著他,繼續問道:“那你還真成監察禦史瞭?”
“有什麼辦法,明筱鶴讓那個女人整天盯著我,還要專門對我考核。”賀子昂長出一口氣,眉頭緊皺,一臉無奈。
“你可知那個女官的來路?”顧輕音問道。
“你說林素媛?呵,她的來路還真沒人知道,反正她一直就跟在明筱鶴身邊,明筱鶴多半時間不在禦史臺,她倒儼然成瞭主事的,任何人要找明筱鶴,都得經過她。”賀子昂又倒瞭一杯茶,再喝一口,回道。
“那她是個什麼品級,難不成明筱鶴還要扶她做副史?”
賀子昂尚未咽下的茶水差點噴出來,一臉驚疑的看著顧輕音,“我怎麼就沒想到?!明筱鶴要真扶持她做副史瞭,那還有我什麼事啊!”
顧輕音不由被他的表情逗笑瞭,“你也別急,我這都是猜測,你不如讓府上趕緊打聽下。”
賀子昂連連點頭稱是,話題一轉,又道:“不過,說來也怪,林素媛論容貌,極其平常,我就不好意思說她醜而已,現在品級是從六品,按理根本不可能做掌史的輔佐,偏偏卻極得明筱鶴的心,嘖嘖。”
“你也別以貌取人,保不準她有她的才能,你沒看出來。”顧輕音隨意道,當然,她也沒看出。
賀子昂摸著下巴,狀似深沉道:“隻能說,明筱鶴眼光獨到,或許他們兩人……”
顧輕音目光一閃,“你想說什麼?”
“顧大人,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以為女官都像你這樣?滿朝上下,能夠不被人圈養的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