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顧輕音和紫芫均是隨行的丫鬟打扮,坐在上官容欽車隊中最後的一輛裝載雜物的小車廂裡。
顧輕音掀起車簾一角,看著幾十名隨車侍衛整齊的步伐,抿唇道:“紫芫,務必看好那幾人,別再惹出禍事,以免節外生枝。”
紫芫坐在一旁,低著頭,輕輕的應瞭。
顧輕音看著她,清秀的臉蛋,靈動的眼睛,就這麼靜靜坐著,有一種稚嫩的倔強。
“你想說什麼?”顧輕音靠坐著,問道。
紫芫絞著雙手,忽的抬頭,眸中有些許水意,“顧大人,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說我們隻能帶走三人呢?當初,我和他們四人是一起來的啊,他們也有血有肉,都是受命於阮大人來救您的呀。”
“因為他們的背叛,背叛瞭阮大人和我,這就是代價,”顧輕音看著她,清麗的眸深沉如海,“何況,我的確需要一個死人,假扮楊雪瑤躺在地牢裡,不然,救出楊雪瑤更要多費周折。”
“可是,顧大人,我們,我們為什麼非要救出郡主,而犧牲他們呢?”
“我們離開山莊,必須有上官大人相助,犧牲一個有瞭異心的人,有何不可?”
紫芫有些震驚的看著她,一時也顧不得敬稱瞭,“那你怎麼知道他們……”
顧輕音輕笑,看著她,道:“窮途末路之人,為瞭生存,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當然包括,殺瞭同伴和越獄。”
紫芫撫著心口,驚疑不定的看著顧輕音,這就是和阮大人青梅竹馬的女子?阮大人那麼儒雅斯文的人,可她……或許,她也是為處境所迫。
與她一起來的四人,現下已經死瞭一個,另一個越獄後不知所蹤,隻剩兩人混在侍衛隊伍裡,和她們一起出瞭山莊。
這是她第一次外出為阮大人辦事,沒想到是這麼慘烈的結果,心頭有些惶惶然,看著眼前女子姣好的面容,心道,無論如何,她也算是成功營救瞭吧,沒有辜負阮大人的信任。
玉屏山莊,臨風閣。
“老夫罪該萬死,請相爺責罰。”洪九明跪在地上,長久的低著頭。
韓錦卿淡淡看著他,“楊雪瑤逃瞭?”
“躺在牢房中的是個死人,而且是個男人,”洪九明道,聲音絲毫沒有怯意,答的坦然,“怪就怪老夫一時心軟,見她隻剩一口氣在,就擅作主張,替她接好瞭斷臂。”
“你先起來說話。”韓錦卿道。
“老夫有罪,萬不敢再造次。”
“你的確有錯,錯在用人為親,莊裡的那些管事可都是你的同族?”
洪九明的頭垂得更低,“相爺明察,老夫的確一時糊塗,才會用瞭同族親眷,老夫這就將他們通通遣散瞭。”
“遣散?”韓錦卿挑眉,勾起唇角,“那他們所犯下的錯,都由你一力承擔?”
洪九明一驚,知道自己失言,忙道:“任憑相爺處置。”
韓錦卿眸色清冷,神色未變,“每人杖責二十,再按過錯追究,既是你的人,還是由你作主罷。”
洪九明點頭如搗蒜,忙應下瞭。
臨走時,他見韓錦卿平靜無波的坐著,又道:“多虧相爺神機妙算,郡主出瞭山莊又如何,沒有老夫的解藥,就是廢人一個。”
“好瞭,去罷。”韓錦卿拿起桌上的一卷書冊翻看,不再多言。
馬車繞出瞭山,走上平地,一直向京城駛去。
顧輕音被顛的有些昏沉,掀開簾子透氣,她們在車隊的最後,正好可以看到後面一小列車隊一直跟著,緩緩而行。
“說是韓相派來送行的馬車,”紫芫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顧輕音看著那列車隊,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真要說又說不上來,她收回視線,想著終於離開瞭玉屏山莊,離開瞭韓錦卿的地方,心裡不禁有些雀躍。
昨夜的記憶猝不及防的湧來,令她心頭一跳,那麼不堪,那麼瘋狂,她的身體完全跳脫瞭她的掌控,淪陷於欲望……
韓錦卿……她閉上雙眼,阻止自己繼續想下去……
變故,陡生,她隻覺車身猛地一震,人狠狠撞在車壁上,手肘撞得生疼,腦子都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