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音隻覺覆在她額上的手掌幹燥溫暖,她就這樣仰躺著看他,他眼中不變的澄澈清明令她心安,讓她暫時可以將方才不堪的記憶拋諸腦外。
見他就要離開,她急忙拉住他的手,“下官謝上官大人搭救之恩。”
上官容欽換瞭一見淡青色長袍,發絲整齊的披散在身後,溫和笑道:“舉手之勞罷瞭,顧大人不必掛懷。”他眸色似墨玉,明亮而深邃,淡淡的看著顧輕音。
顧輕音這才註意到自己不合時宜的行為,忙松開瞭他的手,將被子緊緊捂在胸前,靠著墻壁坐起來,頭低垂著,並不正視他,“上官大人,下官還有一不情之請。”
“哦?顧大人請說。”他嗓音清潤柔和道。
顧輕音心一橫,頂著自己拆穿謊言的難堪,道:“下官想請上官大人幫忙離開!”
上官容欽正視她,黑眸悠遠深邃,“離開?顧大人要離開這裡大可以稟明韓大人,又何須我來幫忙?”
顧輕音的頭垂得更低,輕道:“韓錦卿留我在這裡,並不是單純為瞭養傷。”
“但顧大人前兩日才與我說,是韓大人收留瞭受傷的你,在此處養傷的。”他淡靜而立,將她的慌亂看在眼裡。
顧輕音低頭靜瞭片刻,復又抬起頭來看他,清麗的眸子如深潭,“上官大人是非要問到底?”
上官容欽聞言,淡然一笑,“顧大人找我幫忙,還不讓我問個明白,這於理不合吧?”
“若是下官現在不想說呢?”她靠墻擁被而坐,隻隱約露出小巧圓潤的肩頭,更襯得小臉兒尖尖,眼神清澈而堅決。
“顧大人就如此肯定我會幫你?”他笑得雲淡風清。
顧輕音鎮定道:“在韓錦卿的地盤上,下官相信,上官大人一定有用的著下官的地方,就用這個作為交換,如何?”
“顧大人是在與我交易?”
“有何不可?難道上官大人覺得下官沒有與你交易的資格?”
顧輕音挺直瞭背脊。
上官容欽清雅黑眸中映出她倔強的神情,與他記憶中靈秀動人的小小身影重疊在一起,他淺笑道:“好,我答應你。”說完,就向外走去。
走瞭沒幾步,他清雅淡然的身影又回過來,溫和的看她:“你休息吧,隔間有些幹糧,餓瞭可以充饑的。”
顧輕音咬著唇,重重的點頭,忽又想起什麼,見他要走,支吾道:“下官的衣服……”
上官容欽一怔,不自然的神情一閃而過,“我幫你拿來放在床頭。”
顧輕音看著上官容欽替她到外間拿衣服,又折回來疊好瞭放在她床頭,動作神態再自然不過,似乎做的是一件極稀松平常的事,倒讓她心中過意不去。
上官容欽離開後,她躺下來,腦子裡亂哄哄的,不知道自己倉促間做的這個決定對不對,轉念一想,在韓錦卿的地方,誰還能夠幫她?上官容欽應該是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吧,現在她抓住瞭,沒有錯。
又想到方才與上官容欽的種種,紅暈悄然爬上她清麗的面龐,上官容欽答應幫她,她亦選擇相信他。
夜涼如水,殘月如勾,玉屏山莊位於山腰處,夜風很大,吹得屋簷下的護花鈴叮咚直響,吹得後山成片的竹林不住搖晃,朦朧夜色中,一抹淡色身影快速向後山靠近,衣祛當風,翩躚而至,他看一眼塔樓的方向,幾個起落間,人已到得塔樓前一塊栽種瞭數排翠竹的開闊平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