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都的九天之後,龍破天他們來到裡昂西面的另一個大城。瑞斯,雖然龍破天現在名義上已是裡昂三大元帥之一,但他還是選擇瞭悄悄進城,因為他實在不喜歡受到束縛,旅行就該在旅行的樣子,天都的事隻是個無奈的選擇,非他所喜。
赤燕轉身問道:“今晚就在這個城停留嗎?”
這時天已經黑齊,應該沒有反對的理由,而且赤燕也不過是隨意一問,她根本不認為這三個傢夥會有甚麼實質的答覆,龍破天總是不在乎,鳳天舞在任何地方也能樂在其中,而最後的幽倩則總是不發一言,彷佛身邊所有的事也和她無關似的。
一個的小孩從橫街裡閃出來,與赤燕撞作一團地倒在地上,但他就像是被甚麼追趕著似的,立刻又從地上爬起來狂奔,轉瞬消失在長街的另一邊。
從他的體格看來該還是個十歲不到的孩子,他的衣服令人有種遠比這歲數成熟的感覺,但除此以外就沒有任何能令人留下印象的特點,就連那頂覆蓋瞭他過半個頭顱的帽子,似乎也是為瞭掩蓋可供辨認的特徵而戴上,沒有特徵似乎就是他唯一特徵。
龍破天不由得用神留意起四周,因為那根本就是盜賊之流的模范裝束,他雖然不想武斷地認為這是甚麼計謀的一部份,但也不想武斷地否認這可能性。
正好看到一個身穿紅袍的傢夥在人群之中一閃不見,雖說人心復古,但像幽倩這種喜歡把全身裹在鬥篷內的人也不常看見,但既然對方已消失在人群之中,除非他立即追上去問過究竟,否則也隻能裝著不知,而且從鬥氣上他已感到這個人的力量還未上得臺面。
使龍破天留神的反而是有數個遠超這種城鎮守將級數的力量,正散佈在城中的不同地方,雖然不知道是否沖著他們而來,但顯然一個風暴正在暗中蘊釀著,至少在他感覺到的人之中,有一個他百分百肯定會做成混亂的人在。
這時赤燕卻仍然坐在地上,使他不由得問道:“又怎麼瞭?”
他不認為赤燕會被一個小孩撞倒,以她的力量就算被魔獸偷襲也能輕松應付,即使這小孩是從她背後的死角沖出來也好,她也不可能會不擋不避,就算真的撞上瞭倒下的也肯定不會是她。
見龍破天沒有扶她起來的意思,赤燕不滿地哼瞭一聲,才爬起來道:“既然是沖著自己來的敵人就絕不容讓,這不是你的作風嗎?我隻是效法一下你吧瞭。”
龍破天無奈地苦笑道:“那你又弄瞭甚麼手腳?”
赤燕從懷中掏出一個似是晶球的物體道:“既然他掉下瞭這東西,我把它撿起來也是應該的吧,瞧他那模樣這不是賊贓才怪,不過這到底是甚麼來的?”
那晶球看似是魔晶魂之類的東西,細看卻又有點不像,那不是說它的外表,魔晶魂的形態本就千變萬化,因原形的魔獸種族不同而不同,由晶石、金屬以至氣態的魔晶魂也有。
這晶球的外形就似是一顆的金黃色淚珠,通透得不見半絲瑕疵,果凍般構造使它在掌上有如淚珠一般地蕩漾,看似是那麼的柔弱,但又不會輕易地損壞,而且它蘊藏的強大靈力竟是無屬性的純靈力,不是混沌的平衡,而是純粹的無,彷佛就是由純凈的靈魂聚合而成一般。
龍破天接過赤燕手中的晶球,定睛一看道:“這是神之淚嘛,能偷到這東西那傢夥也不簡單嘛,似乎幽倩這件閑事還有一管的價值呢,倒是鳳天舞又跑到那裡去瞭?”
赤燕微一錯愕,才發覺不隻是長期隱形般的幽倩不見瞭,就連鳳天舞也是。
龍破天和赤燕來到的時候,幽倩早已截住那個孩子,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使那孩子隻能呆立不動,但幽倩藏在薄紗後的嘴唇卻像是僵硬瞭一般,說不出一言半語,使這空間的時間就像是停頓瞭一般,沒有任何動靜。
龍破天嘆瞭口氣問道:“能告訴我這神之淚是怎樣盜出來的嗎?”
那孩子頓時忘瞭幽倩的存在,探手入懷確認那神之淚的去向,幽倩也聽得呆瞭,身為神喻使的她當然知道神之淚的價值,更知道這最後一顆神之淚對聖教的意義,所以更想不到眼前的小童竟能把它偷出來。
神之淚是傳說中神慨嘆眾生之苦而落下地面的淚水,是世上唯一擁有神的靈力,能行使神蹟的究極神器,但已知的就隻餘下瑞莫斯教中的一顆,除非是有能力進入遠古遺蹟的獵者,或是得到神所眷顧的聖人,否則那就能是從瑞莫斯偷出來的賊贓。
這時龍破天再嘆瞭口氣道:“似乎真正的擁有者也來瞭呢。”
幽倩這才發覺四個身穿白袍的人已佇立在他們的前方,還有一個女子站在他們中間。
在聖騎士戰袍的掩蓋下,仍教人感到她高佻的身段,高雅的面容上帶著聖潔的光耀,加上她那彷如寶石般深邃的碧藍雙目,教人不會懷疑她對信仰的忠誠,金色的發絲在頭上結之成髻,系著的銀色絲帶卻對稱的垂在胸前,盡顯她不輸男兒的英氣。
幽倩不用看她的容貌也知道她是誰,因為現時獲得瑞莫斯的聖騎士稱號者隻有四人,更隻有一個女子,就是那個曾為神恩而與她爭執的姬夢玲。
而且以那四個神官的袍服紋樣看來,他們已經是樞機主教級的身份,加上她這位聖騎士,一般的情況肯定夠看有餘,雖然這是因為瑞莫斯的教廷離此不遠,才可以這麼容易的出動這級數的陣容,但也足以顯示出她們對神之淚的重視。
傲萬軍從不幹涉領地內的鬥爭,不如其他國君為權力的穩固而不容許其他武裝勢力存在,吸引瞭包括聖教在內的無數組織,以之為基地,使他治下的國度就有如一個鬥技場,充滿各種不同的危險,也為他培訓出無數強者,而這也是天都也稱為戰鬥都市的由來。
看到幽倩這神喻使在此,姬夢玲的語氣卻沒有半點友善的感覺,冷冷地道:“幽倩,想不到你不但和惡魔之子扯上關系,就連偷竊神之淚的竊賊也和你有關,還是說,你才是這次失竊的主謀?”
姬夢玲那盛氣凌人得已經是誹謗的說話,使龍破天雖然不知道她和幽倩之間發生過甚麼事,也知道她們之間已到達瞭水火不容的程度,不由得感到愕然,想不到是甚麼能令該是對神最忠心的聖騎士與被稱為神的代言者的神喻使產生這麼大的分歧。
其實感到愕然的不隻是龍破天,就連那四位神官也是一樣,隻是長期的精神修練令他們沒有輕易表露出來,神喻使和聖騎士對他們來說同樣是神聖而高不可攀的存在,他們怎樣也想不到曾被幽倩像是養女般照顧過的姬夢玲,竟會和幽倩針鋒相對。
幽倩不知不覺間來到那小童的背後,變手似是溫柔也似是害怕他走遠般按在他雙肩,嘆道:“既然神之淚乃本教失竊之物,我自也有義務讓它物歸原主,我隻希望你能放過這個小孩,把他交給我吧瞭。”
幽倩的請求隻讓姬夢玲仰天冷笑,道:“幽倩,你真的墜落瞭,居然想要袒護盜取神之淚的罪人,難道你已經善惡不分瞭嗎?你已再沒有資格被稱為神喻使!”
幽倩當然知道事情有多嚴重,神之淚既然擁有神的力量,它幾乎能實現任何願望,在這短短百年的歷史中已不知掀起瞭多少腥風血雨,她無法斷言力量是否會令人墜落,但是這種沒有付出代價得來的力量,已不知使多少人失去常性,做成不可挽救的悲劇。
她很清楚令神之淚重現人間是會做成多大的罪孽,但是她卻無法舍這小孩不顧,這是她的私心,姬夢玲沒有說錯,她已經沒有被稱為神喻使的資格,但無論如何她就是有不能舍棄這孩子的理由。
幽倩的語調已回復平常的冰冷,道:“我有沒有資格當神喻使,似乎不是由你來決定吧。”
姬夢玲不屑地笑道:“對,隻有神能裁定你的資格,但是你可以告訴我為甚麼你使用的隻是元素魔法嗎?”
幽倩的眼神明顯地出現動搖,她沒想過姬夢玲竟然已覺察到這件事,其實長期與她相處的姬夢玲能發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她隻是一廂情願地以為姬夢玲不會覺察,以為她會守著這秘密吧瞭,但顯然,她錯瞭。
姬夢玲已繼續說道:“你不說就由我來說吧,因為你的信仰早就消失瞭,你根本無法使用神聖魔法!”
這次連那四個神官也明顯地動搖瞭,被稱為最接近神的神喻使竟成瞭被神唾棄的破教者,這已經不是醜聞這麼簡單瞭,這甚至會動搖整個教廷的威信,而且聽姬夢玲的語氣,她似乎想要當場便把幽倩格殺。
龍破天把神之淚擲向姬夢玲,阻止瞭她拔劍動手,淡淡的道:“你今次的任務是追回這神之淚吧,是的話就不要節外生枝。”
姬夢玲接過迎面飛來的神之淚,目光卻落在龍破天的劍上,冷哼道:“那柄就是七宗罪吧,就讓我看看冠上如此大逆不道的名字,這劍有多厲害吧。”
這柄劍被認出是當然的事,不同屬性的魔晶魂互相排斥所產生的力量,即使是地上最堅固的泰菲爾合金也無法承受,能同時鑲上七顆屬性不同的魔晶魂,還可以令不同屬性自由組合的,就隻有這柄原罪。
龍破天冷冷的道:“現在我不想和你打。”
龍破天不是怕與聖教為敵,即使看在幽倩這神喻使的份上不想與聖教鬧得太僵也好,也不能左右他的決定,真正使他不想戰鬥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暫時提不起戰鬥的興趣,擊敗阿修斯後那不快的感覺仍然殘留在他的心裡,使他的殺意遠超過對戰鬥的渴求,出手就沒有留情的可能。
“你不想打的話這場就讓給我好瞭。”
獅堂炎的聲音在長街的另一端響起,龍破天隻能苦笑以對,剛才以鬥氣探測四周的時候他就覺察到獅堂炎也在附近,所以才更想早點解決這件事,因為若他一來,以他那性格就算是沒有必要的戰鬥也會變成無法避免的戰鬥,搖頭苦笑道:“你怎會在這裡的?”
無視龍破天的無奈,獅堂炎以他一貫開朗的聲音說道:“有架打的地方怎可以沒有我?我早說過瞭,這麼有趣的事別想撇下我。”
“你下次可否學懂挑食一點啊。”
在他們對答的時候,玲夢玲早已拔劍出鞘,這在獅堂炎的腦中不啻是接受挑戰的訊號,於是再不理龍破天,雙拳燃起烈焰地往姬夢玲沖過去。
面對著獅堂炎的火焰之拳,使那四個神官也沒有沒有時間為幽倩和姬夢玲之間的爭執煩惱,更是別無選擇,齊聲念道:“以聖神瑞莫斯之名,阻隔一切邪惡的力量,聖光護墻。”
四度光幕立即把獅堂炎圍在中心,聖光護墻本是防禦咒文,但當四度光壁聯合起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封鎖魔法,即使以獅堂炎的暴力,也隻能在四人聯手的光壁上留下裂縫,無法立即突破這以防禦魔法做出來的囚牢。
姬夢玲越過給困起來的獅堂炎,長劍直接著龍破天冷笑道:“少白費心機瞭,神聖魔法對邪魔外道本就有相克的效果。”
龍破天嘆道:“邪魔外道?對你們這些自命神之使徒的人而言,除你們外有甚麼不是邪魔外道的,非正則邪,正邪相克隻不過把你們那不容萬物的霸道正當化的藉口吧瞭。”
給獅堂炎這麼一鬧,這件事再無法善罷,而且他本來就不喜歡所謂的神,縱使不討厭貫徹信念的做法,但他對所謂的信仰還是感到討厭,這也是當被他抗拒幽倩的原因,而經過龍泉鄉之後,他更不知道在神魔之間,他到底屬於那一方。
龍破天的右手亮起血紅色的光芒,瞬間來到姬夢玲的面前,一拳打在她的腹部把她擊飛開去,正好趕在獅堂炎擊破那四道聖光護墻沖過來之前,使獅堂炎不滿地冷哼一聲。
那四名神官想不到隻是被獅堂炎稍為阻撓瞭一下,身為聖騎士的姬夢玲已經落敗,但這下子也是束手無策,即使沒有被獅堂炎擊破聖光護墻做成的反震所傷,他們也不會是眼前這兩個人的對手,何況站在一旁的幽倩和赤燕也還沒出手。
倒在墻角的姬夢玲似乎爬不起來,抬頭恨道:“你到底做瞭甚麼?”
龍破天淡淡的道:“既然你們相信惡魔能藉著惡意操控人心,那麼神的力量能藉著善良來束縛人也不是甚麼難以想像的事吧。”
當日宇天殺令他動不瞭的手段,對身具神聖魔法的姬夢玲也同樣有效,最後擊實在她身上的一拳隻是為瞭把她打飛,避免獅堂炎不明就裡地轟在力量被封鎖的姬夢玲身上,使她玉隕香消。
他不喜歡使用這個力量,因為他可以感到這不是屬於他的力量,使他總有種不公平、勝之不武的感覺,而且在內心的深處,他總感到這力量不會無原無故地存在,使用這力量就等同要接納瞭由這力量而來的使命,使他隻想要逃避。
那血紅色的光芒再現,這次就連那四個神官的行動也封鎖起來,轉身嘆道:“走吧,我還有事要問這位能盜取神之淚的神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