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瞭禦書房,付時雨臉上無一絲笑意,沉得可怕。
他近日身體大好,隻偶爾輕咳兩聲,連梨花蜜都擱置瞭。但此刻他隻覺得氣血上湧,喉頭似乎被什麼卡住瞭,又哽又癢,他清瞭清嗓子,咳不出來,反而越咳越重,越咳越停不下來。
咳著咳著頭也有些暈暈乎乎的,他走到園子裡一棵香樟樹旁,手扶著樹幹,低低喘氣,忽然喉嚨一癢,似乎有什麼東西湧上來,他急忙從袖裡取出一方錦帕捂住嘴,“咳咳。”兩聲,攤開一看,白色錦帕間有一抹鮮艷的紅色。
他擦瞭擦嘴,便把帕子團好放回袖子裡,歇瞭會兒,待頭暈目眩的癥狀消失,才緩緩踱步朝宮外走去。
外面自是冬青候著的,“爺。”
付時雨沒有回答,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徑自上瞭馬車,車簾子一甩,“啪”地落下。
冬青見付時雨臉色不好,便也沒去觸黴頭,正駕車往府裡趕,剛過瞭興仁街,裡面傳來付時雨壓似乎極力壓抑的聲音,“冬青,掉頭,去丞相府。”
“爺……”冬青雖然好奇一向與高丞相沒有往來的爺為何突然要上丞相府,但也沒多問,畢竟是爺,自有他的道理。
約莫兩刻鐘,馬車行至丞相府前。
“去叫門,問問高大公子在不在府上,就說本王找他有急事。”
事關高澤芝,冬青明白瞭,爺今天臉色這麼差肯定是因為陛下瞭。
冬青前去叫門,門房得知馬車裡的人是付時雨,急忙請他下車,引領至待客廳上座,奉茶。還是丞相府的大總管親自出來招呼,“王爺,您先用茶,已經差人去請大公子瞭,大公子片刻便到。”
付時雨無甚表情,“有勞。”
“王爺言重。”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高澤芝才到瞭花廳。他一身月牙白團蓮花紋刺繡廣袖寬袍,頭戴蓮花冠,衣袂當風,冠帶如雪,行動如凌雲,頗是仙風道骨。
“見過王爺,王爺日安。”
付時雨斂眉,“無須多禮,本王有話想與高大公子單獨講。”
高澤芝會意,屏退管傢丫鬟,待房內隻剩他們兩人,他才笑道,“攝政王何事?”
付時雨此時神色已與平常無異,清清淡淡問道,“高大公子,你可願與本王同伺陛下?”
“什麼意思?”他收瞭笑容。
“今日陛下說,她同時中意本王與高大公子,想同時冊我們為皇夫。所以本王特來問高大公子可願與本王一同伺候陛下?”
這個小混蛋,到底唱的哪一出?
“那王爺是如何打算的?”他靜下神思,“王爺待此事,待陛下,是什麼想法?”
“本王心儀陛下多年。”他端起茶杯,用蓋子拂瞭拂上面漂浮的茶葉,“陛下的決定,本王自當遵從。”
高澤芝心中嗤笑,真當他是傻子嗎?付時雨豈會與他分享陛下?他這麼說,無非是知道自己也絕不會同意,想讓他放棄?然後他獨占陛下。他才不會讓他打這種算盤,於是便笑得如清風雨露,“陛下的決定,我亦是遵從。王爺都不介意,我又何必矯情?”
“那好。”付時雨擱下杯子,站起身來,“那本王明日便稟明陛下。”
“好。”他瞅著他笑,“看王爺臉色……王爺身子不適,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嗯。”
高澤芝待他離去才又輕嗤一聲,“看誰忍不住。”
反正就是看誰先沉不住氣嘛?
沉不住氣的,就輸瞭。
但是撇去這些事,林若若那個小混蛋是不是該好好教訓一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