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婷稍顯疑惑,從王二驢驚訝的神色看,他好像還不知道傢裡發生瞭什麼?她試探著問:“二驢,你傢裡的情況你真的不知道?”
“俺知道啊,就知道俺娘已經嫁給魏老大的大舅哥劉大茄子瞭,可是你剛才說俺妹妹,到底怎麼瞭,你說她們遭受摧殘?到底是咋回事啊?”
陳玉婷印證瞭王二驢多半是不知道,她又問:“二驢,難道最近你們傢裡沒人來探望你?”
“有啊,前幾天俺娘和俺妹妹,還有俺大嫂,都來看俺瞭,到底咋瞭,你快說!”
“既然她們都來探望你,就沒和你說你傢裡和魏傢的事兒?”陳玉婷很謹慎地問。
王二驢越發感到傢裡發生瞭什麼,就說:“她們隻和俺說瞭俺娘要嫁給劉大茄子的事,其他什麼都沒說,俺已經感覺到瞭她們心裡有事瞞著俺瞭,玉婷,你肯定知道俺傢裡發生瞭什麼,你快告訴俺,誰瞞著俺,你也不該瞞著俺啊,你快說!”
陳玉婷心裡也在猶豫疑惑:王二驢的傢裡人為啥瞞著這麼大的事兒?是怕王二驢接受不瞭再生禍端,還是懼怕魏傢人不敢說?或者是王傢女人覺得這不算啥大事兒?可是遭受這樣的奇恥大辱還不算大事兒嗎?肯定不是後一種理由,可是就算是前兩種理由瞞著王二驢,那自己怎麼辦?自己要告訴王二驢他們傢裡發生的那些事嗎?陳玉婷在低著頭糾結。
王二驢又開始催促瞭:“媳婦,你快告訴俺,傢裡到底發生瞭什麼?你不是說你是俺最親近的人嗎?你幹嘛也這樣吞吞吐吐!”
一聲“媳婦”叫的陳玉婷心潮湧動,她知道自己不能隱瞞王二驢任何事兒,而且自己已經說出瞭端倪,再想隱瞞,王二驢也不會答應的。她眼神忐忑地看著王二驢,說:“二驢子,我說瞭,你可不能沖動啊,我沒有想到你能不知道……”
王二驢越發急躁,說道:“你快告訴俺,到底是咋回事?”
“二驢子,其實這些事兒,魏天成也瞞著我的,是那天魏老六來我傢裡,他們兩個在客廳裡密謀,我站在門外偷聽到的。之後我也追問魏天成瞭,他就什麼都和我說瞭。法院不是判決你們傢賠償魏老五和魏老六二十萬嗎,魏傢人整天逼命似地要這筆錢,你們傢根本沒能力還這筆錢,魏老六威脅說,拿不出錢來,就要以牙還牙,也用刀割瞭你們傢男人的命根子,當然,他所說的你們傢的男人就是你大哥和你大哥傢的男孩……後來,你們有個本傢的叔叔叫王有道的,從中調和,魏老大提出一個解決的辦法,就是隻要你們傢的女人,自願陪魏傢的男人睡一年,那二十萬就算抵頂瞭。或許你的親人們怕你大哥和他的孩子發生啥意外,就同意瞭。魏傢起草瞭個協議,就是你們傢女人是自願陪他們睡覺的協議,這個協議也包括你媽媽嫁給劉大茄子的那件事兒,王有道拿著這個協議去你傢,你母親,你兩個妹妹和你大嫂就都在上面簽瞭字……之後發生瞭什麼,我就不細說瞭!”
王二驢頓覺一聲炸雷劈過頭頂,眼前金華亂墜,差點就在凳子上跌落到地上。好一陣子他才發出聲音來:“她們……她們咋能在那樣的協議上簽字呢?啊?她們這不是自己送進虎口嗎?不行!我要想法出去!把黃傢六虎統統殺掉,要不然她們就完瞭!”
王二驢瞪著火紅的眼睛,絕望而憤怒地叫道。
陳玉婷被王二驢這樣血灌瞳人的神態嚇住瞭。她驚恐地勸解說:“二驢子,你可千萬不要在做傻事瞭!你因為魯莽,付出的代價已經很大瞭,你不能隻知道報仇啊,或許,你的親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瞭保全你呀!希望你早一天出來,你們傢才會有生活下去的希望!再者說瞭,你就算是把魏傢人都殺瞭,也挽回不瞭你們傢裡人受到的恥辱瞭,那些禽獸事已經發生瞭。”
“已經發生瞭?這麼說,魏傢的禽獸們已經把俺妹妹和俺嫂子已經糟蹋瞭?啊?你說是不是?”
王二驢暴躁地叫著。
陳玉婷點瞭點頭。“我聽魏老六說,在八月初八的那個晚上,也就是你媽媽嫁給劉大茄子的那個晚上,魏傢男人也在那個晚上對你們傢的女人下手的,聽說,第一夜去陪睡的是你的妹妹金鳳,今天已經是八月初十瞭,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瞭,你還是要想法保全自己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想著嬌美如花的妹妹和大嫂李香雲遭受惡狼的蹂躪,而且還會被禽獸糟蹋一年,王二驢心如刀割。他恨不能立刻飛出這牢門,奔赴到魏傢去把那群害人的餓虎刀刀斬盡。他手指抓著那木桌咔咔直響,眼睛裡是紅彤彤的烈焰。嘴裡叫著:“我要殺瞭他們!”
不僅陳玉婷被嚇得不知說錯,連門口的獄警都奔過來,沖他呵斥道:“王二驢,你想幹啥?你要冷靜!難道你想在監牢裡呆一輩子不成!沖你這言行要給你加刑的!”
王二驢幾乎是瘋狂的狀態,沖著獄警喊道:“你們放我出去!我要殺瞭魏傢那些禽獸,然後俺在回到這裡來,槍崩俺也值得瞭,俺要出去!”
獄警再一次警告:“王二驢,你再這樣後果自負,要關你禁閉的!你先前的良好表現會前功盡棄的!你可要想好啊。”
又進一步解釋說,“大隊領導是很器重你的,如果你繼續努力,說不定用不瞭幾年,你就會出去的!如果你再意氣用事,那你可就徹底完瞭!你不要忘瞭,你這已經是第二次進來瞭,難道你真的想把自己毀掉?”
陳玉婷心疼而恐慌地哀求說:“二驢子,你千萬不要那樣啊,那樣你也對不起為你付出的親人們,你不但解救不瞭她們,還會把她們害得更慘的呀!我不是勸你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嗎!啊?二驢子,隻要你能早些出來,你傢裡人為你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所能做的就是安心服役,好好表現,爭取立功減刑!”
王二驢開始冷靜下來:是啊!莽撞不是辦法,自己現在的處境傢裡親人遭受的一切,不就是莽撞的結果嗎?但他心裡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親人即將遭受的屈服不堪,凡是一個真正的人都是無法忍受的。他依舊喘著粗氣,眼睛依舊是紅紅的。
門外的獄警似乎很生氣,進來瞭,叫道:“王二驢,你的探望時間到瞭,你該回監房瞭!”
說著就伸手抓著他的胳膊往外拖。
“俺回監房幹嘛,俺不是要去建築隊嗎?”王二驢反問道。
獄警很嚴厲地說:“你今天不用去建築隊瞭,憑你剛才的不好表現,你應該關禁閉,你什麼時候情緒穩定瞭,才會讓你去建築隊,這個我會和領導交代的!”
王二驢知道自己的言行犯瞭規,沒有理由怪這個獄警的嚴厲,他回頭看著陳玉婷,說:“玉婷,俺先前說的話你都記住瞭吧,千萬不要和魏天成離婚……”
由於有獄警在場,有些話不能說。
陳玉婷眼睛裡含著惜別的淚水,說:“二驢子,你要好好改造啊,爭取早一天出來,以後我還會來看你的!”
王二驢的眼睛裡被熱乎乎的東西罩住瞭,但他很快被獄警帶走瞭。
王二驢回到監房裡,那部分還沒被放逐去勞動的犯人都很好奇,有人就問:“二驢子,你今天不是去建築隊瞭,咋又回來瞭?”
王二驢心緒焦躁,一瞪眼:“老子今天又不想去瞭,咋瞭?”
王二驢在這裡沒人敢惹,犯人們一伸舌頭,就都不敢再多說話瞭。
王二驢躺在板鋪上心裡煩亂不堪,他突然又起身,出來監房,找到平時和他關系不錯的小隊長崔健,說:“俺想打個電話,幫忙給通融一下!”
崔健想瞭想,問:“給誰打電話?”
“俺在這裡能給誰打電話啊,當然是給馮經理瞭!”
聽說是給馮亦梅打電話,崔健就更沒說的瞭,趕緊說:“到我辦公室去打吧!”
王二驢在崔健的辦公室裡給馮亦梅通電話:“姐,俺今晚還想去你傢裡,你再向孫大隊借用俺吧!”
電話裡的馮亦梅很喜悅:“二驢子,今天這麼主動啊,真是少有啊,是不是想我瞭?”
“是,俺特別想姐瞭,想和你說話……”
“那好,今天晚上我去接你!”
天還沒有黑,馮亦梅就開車來到勞改隊。當然她事先已經給孫大隊長打瞭電話,說今晚還是要王二驢去她傢裡談事情,要求借用。孫大隊當然心照不宣,馮亦梅借用王二驢已經是常態化,就因為這事,馮亦梅沒少給他好處,拿人傢的手短,而且馮亦梅是何許人也,他沒有任何理由不照辦。
王二驢坐在馮亦梅的車上,臉色異常的陰鬱,幾乎是一語不發。
馮亦梅當然察覺到瞭王二驢的情緒變化,就問:“二驢子,你今天神色不對啊,遇到什麼事瞭?”
王二驢今天主動找她就是要說自己的煩心事兒,就說:“今天我的一個表妹來看我,和我說瞭傢裡發生的事兒!姐,我的傢裡發生大事瞭,我的心情能不煩嗎?”
“哦?你傢裡怎麼瞭,和我說說!”
馮亦梅很關註地側臉看著他。
王二驢壓抑著自己焦躁的心緒,就把傢裡發生的屈辱事都和馮亦梅說瞭。
馮亦梅滿臉驚愕,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呢?你們傢裡人不應該在那個協議上簽字啊,那是法律上不生效的協議,也不能答應他們那樣的事啊,太荒唐瞭!”
“她們是被魏傢威脅著才簽字的,魏老六說,如果我們傢不還他們的那二十萬賠償款,就要把我大哥和我的小侄子的生殖器割下來,傢裡都是一些女人,能不害怕嗎?”
“他們這樣的威脅是犯法的,你們傢裡人向公安機關舉報是有效的,不該這樣懼怕他們的啊!”
王二驢搖瞭搖頭:“在當地是沒用的,魏傢人在縣裡的公安機關裡有很牢固的根基的,舉報瞭也是白費的!再者說瞭,我傢裡人壓根也不想去舉報,她們隻是想犧牲她們自己換來傢裡的安寧,她們上次來探望我的時候,根本沒有告訴我被魏傢欺負的事情,她們不想讓俺知道啊!”
馮亦梅想瞭一會,說:“你傢裡人不想舉報,那就很難辦的,這種事隻有舉報才可以辦,就算我想幫你,也很難的,一切要證據啊!二驢子,要不這樣吧,你傢裡那二十萬賠償款,我來給你出,給瞭魏傢就瞭結瞭!”
王二驢搖瞭搖頭,說:“沒必要瞭,一切已經發生瞭,不可挽回瞭,如果再給他們二十萬,那簡直是太便宜他們瞭!梅姐,俺隻想早點出去,求求你瞭!”
馮亦梅一邊開車,凝思老六好久,說:“是啊,那二十萬是不應該給他們瞭。我們隻有走另一條路,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出去才能實現的!眼下我什麼也做不到,眼下是你確實犯瞭罪,是你把人傢的命根子給割瞭,你入獄十五年是沒有冤枉的,至於魏傢六虎的罪行,也隻能你出獄後,回到那裡尋找證據,配合公安機關有理有據地把他們抓起來!眼下我所能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早點出去!你不用求,我也會想辦法的!”
“梅姐,俺想知道,你盡最大努力,俺還要多少年出去?”
馮亦梅凝神想瞭想,說:“這次可沒那麼簡單瞭,最好的效果也至少要一,二年吧!還得說你每個月都有立功的表現,外加我這裡為你打點!”
王二驢滿眼喜悅。“姐,那俺就全靠你瞭!俺相信你能做到的!你就是俺的救星!”
馮亦梅溫情地看著他。“可是在你出獄前的這段時間裡,你應該知道你對我該盡什麼義務瞭吧!”
“當然瞭,俺是你的私有財產,隨便你這樣支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