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勞改隊的大鐵門外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不斷地向大門裡嘀嘀地鳴著喇叭。很快,兩扇鐵門被一個獄警打開瞭,那輛轎車開進來,不緊不慢地穿過監區的甬道,停到大隊部門前。
馮亦梅神色愉悅地從車上下來,伴著高跟鞋咔咔的鮮明的節奏聲,俏腰豐臀的美妙體態消失在大隊部的門裡。
大隊長辦公室裡,大隊長孫有臣忙不迭地端茶,讓坐,陪著笑臉兒。馮亦梅體態舒展地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嘴裡說著客氣話。
“馮經理今天咋又有閑工夫來到這個別人都不願意來的地方?”
孫大隊長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她,心裡在揣摩著什麼。
馮亦梅嫵媚地輕輕一笑,開玩笑說:“想你孫大隊長瞭,特地來看看!”
孫大隊長也莫名其妙地笑瞭一聲。“要真是那樣的話,我的福氣可要來瞭,我會激動得連南北都忘瞭呢!可惜呀,你不是想我瞭,而是想我為你做什麼事情吧?啊?哈哈!”
“孫大隊,你可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男人啊!在勞改隊這個地方工作,真是有點委屈你瞭呢!看來,我還真應該睡不著覺的時候想想你瞭!”
馮亦梅語音甜美地說著,眼睛裡閃著喜悅的光,顯然她的心情良好。
“哈哈!馮經理,要是誰能闖進你的夢裡,那這個人可是福分不淺啊!”
孫大隊半開玩笑辦認真地說。
“已經不是做夢的年齡瞭,所以沒人能闖進來!有時候,我已經忘記自己是個女人瞭,你說可悲不?”
“馮經理太高傲瞭,總拒人於千裡之外,誰都望塵莫及呀!哈哈哈!”
馮亦梅莞爾一笑:“你還不如說我不合群,是個異類呢!不說這些瞭,還是說說我們合作的工程的事情吧!”
孫大隊端起茶杯喝瞭一口,把一個茶葉埂子從嘴裡吐出去。“馮經理,我也正想問問你呢,我們那個建築隊怎麼樣?給你的印象如何?自從建築隊沒瞭王二驢,一切都變瞭,不如從前瞭!”
馮亦梅神色黯然,說:“今天上午,我帶著幾個高級師傅去那個工地抽查瞭一番,結果還真很糟糕,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呢,王二驢又回到勞改隊,你為啥沒讓他再到建築隊啊?”
孫大隊沉思著。“你以為我不著急讓他回建築隊啊?隻是這事要有個過程啊,他雖然是老人瞭,但形式上他還是剛進勞改對,這麼幾天就重用,怕別人說三道四的,不過啊,也等不瞭幾天,我就會讓他回建築隊的,這小子確實是人才!”
“嗯,應該快點讓他上崗瞭,哪有什麼形式,要的是效益,我們共同的利益。孫大隊,還是你慧眼識人啊,當初是你把那個王二驢發現瞭,就是最英明的眼光!那小子果然是個瞭不起的人啊!”
馮亦梅總算把話題引到正題上來,她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彩。
孫大隊凝神看著神采飛揚的馮亦梅,然後詭秘地說:“馮經理,你今天來找我,多半又是和那個王二驢有關吧?從你的眼神裡我似乎看到瞭什麼秘密瞭!”
“是嗎?那你說說,什麼秘密?”
馮亦梅臉色有些緋紅,但眼神卻是無謂的。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很喜歡那個王二驢,而且你們的關系已經不一般瞭!我說的沒錯吧?這次他又回到勞改隊,是天意還是人意呢?”
孫大隊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馮亦梅毫不掩飾地迎著他的目光,說:“孫大隊果然明察秋毫啊!你都說對瞭!我對他特別感興趣!不過,這次他回來哪有人意,純屬天意!”
孫大隊站起身,雙手扶著辦公桌,俯身湊近她,神色嚴肅地說:“馮經理,憑著我們這些年的不見外的關系,有句話我不得不說,那個王二驢就算再是個人才,可他畢竟是個犯人,馮經理應該想清楚才對呀!”
馮亦梅無所謂地說:“可沒有哪個犯人會坐一輩子牢的,總有一天他會發光的!這個毫無疑問!”
“馮經理,就算他不是一個犯人,可他和你的身份也不相符啊,他離你們那個圈子太遙遠瞭!雖然我很欣賞王二驢,但我們是朋友,我不得不說……”孫大隊神色憂慮地說。
“正因為我對我的那個圈子裡的人已經太厭倦瞭,所以才對他這樣的人感興趣呢!一想到我們這個圈子裡的男人們,我就煩得要命!”
似乎是馮亦梅又想到瞭不堪的往事,眼色暗淡。
孫大隊自我解嘲地幹笑瞭一聲:“馮經理的口味果然與眾不同啊!那你今天來,一定是有啥特殊的指示吧?”
“我是來求你的,哪還敢有啥指示啊!”
馮亦梅臉色頓時羞紅,低聲說,“能不能把王二驢再借給我一夜?”
馮亦梅覺得有必要單刀直入瞭,這樣對以後進一步撈王二驢找到依據。
孫大隊詭秘地一笑:“馮經理這個‘再’是無極限的,再一再二再三……不過,你的話我哪敢不服從啊,隨便借吧!”
“那我先謝謝你瞭!那今晚你就把他給我送過去,明早再把他接回去?”
“好!就那樣瞭!為瞭馮經理高興,我也就豁出去瞭!”
也就是這天的傍晚,六中隊的犯人井然有序地從建築工地回到瞭監區。王二驢和劉明剛還有韋山峰正坐在板鋪上抽著劉明剛發的香煙。這時,和七中隊相鄰的五中隊的院子裡發生瞭毆鬥的混亂。一個五中隊剛來沒幾天的犯人滿臉是血地跑到瞭六中隊王二驢所在的監房裡。他是來找劉明剛的。見到劉明剛就哭著說:“大哥,那邊的老犯人太欺負人,他們把劉江給打慘瞭!”
然後這個犯人叫馬曉飛,也是劉明剛的死黨兄弟,他說瞭事情的原委。
幾天前,勞改隊裡又新發配來一批從其他監獄來的犯人,其中有幾個是原先劉明剛手下的弟弟。他們來到這裡就找到劉明剛報道,原先的一批兄弟又集中到一起瞭。但這幾個犯人卻被分配到瞭對面的第五中隊。由於第五中隊多半是新犯人,一直沒有出監牢去勞動。那些老犯人當然要按慣例把他們拿下,變著法地收拾他們。
今天晚上又開始瞭。實在找不到其他茬口,就命令他們反復疊被。
他們疊瞭一半,老犯子直接就沖上來把他們的東西又丟到瞭地上,“重新來”然後又重復瞭一次。其中有個從天橋被送來的犯人叫劉江,長的很壯實。當時他就開瞭口說:“兄弟,都是坐牢的,何必呢”他的話剛剛說完,老犯子什麼都沒說就出去瞭。沒一會,進來瞭4、5個入監隊的老犯人,有宣股、調度、清潔幾個人,人人手裡拿著一根很粗的棒子。
“剛才是誰不知好歹來著的?站出來”宣股開瞭口。
“我又沒說什麼,就是說都是坐牢的,何必這樣呢?”
李江的話還沒說完,幾根棒子就落到他的頭上、身上。當時他就沒說話倒在瞭地上,頭上的血在地上流著。
“還有誰?你們還管不得瞭?”
宣股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掃視著他們。
“他們都是一起的,你看看他們疊的東西,說瞭幾句都不耐煩”開始的那個人開瞭口。
“你們都站在墻邊上,來瞭之後是不是沒挨過打,身上不舒服?”
調度說完瞭就那門關上瞭。
他們站到瞭墻邊上,半天沒什麼動靜,馬曉飛納悶的回頭準備看一下,還沒等他的頭完全轉過來,幾根棒子已經揮瞭上來。他本能之下閃避開瞭。
“打你還跑?你想死吧?”
宣股一邊說著,一邊又揮著棒子沖瞭上來,馬曉飛看見就他一個人上來瞭,也沒退,直接就把他棒子的根部用手給架住瞭,把棒子搶瞭下來,當時沒想到直接反擊。但是就這一個動作闖下瞭大禍。
“還能反抗?一起上,搞死他!”
宣股說完之後,4、5個人沖瞭上來,在馬曉飛身上揮舞著棒子。他也沒想什麼,這個時候不還手簡直就是自殺,他奮力反抗。打倒瞭2個,身上也挨瞭好多下。
但馬曉飛知道要大禍臨頭瞭,急忙跑出來,跑到劉明剛這裡求救。
劉明剛臉色頓時難看,他不能容忍,於是他對韋山峰說:“你領幾個人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韋山峰來到五中隊的院子,糾結瞭幾個原先是一夥的新犯人,各自找到瞭棍棒,氣勢洶洶地沖瞭進去。一個有瞭依仗的新犯人嘴裡叫著:“我早就看你們幾個不順眼瞭,老是欺負新來的,天天找我們要東西,今天搞死你們!”
進來之後就直接向入監隊的犯人們沖瞭過去。當時就看見一片棒子在飛!一會功夫,地上躺瞭好幾個,床邊緣、地上、墻上、櫃子上面都濺的有血!我們當時的人多,入監隊的老犯子全部倒在瞭地上。門外擠著好多的新犯子在看著這一幕。
打完瞭,韋山峰就又回到瞭這邊自己的監室裡向劉明剛報告戰功。
可事情沒那麼簡單,那邊的報復又開始瞭。
“嘟……”
一陣急促的口哨,不一會,外面傳來瞭雜亂的跑步聲音,外面進來瞭幾十個穿著勞改服的人。手裡全部拿著棒子。
“誰在鬧事?誰在鬧事?”
先沖進來的幾個犯人在那裡吼著。
“就是他,剛才幫助那些不服從管教的新犯子打瞭我們!”
剛才挨過打的老犯子指著韋山峰說。
也沒有誰的命令,也沒人說話。頓時,棍棒齊飛,幾十個人向韋山峰沖瞭過來,他勉強抵擋瞭幾下,但很快就被亂棍打到瞭。
劉明剛見韋山峰被打倒,他忽地站起身。“我操你媽的!欺負到老子頭上來瞭!”
說著空手迎上去。
那些人紅瞭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舞著棍棒向劉明剛打過來。
王二驢猛然沖過來用身體護住瞭劉明剛。幾十根棍棒頃刻落到他的身體上。但王二驢沒有倒下,他機敏地順勢奪過老犯手裡的一根棍棒,隨手照著一個最近的老犯脖頸上打下去,那個犯人應聲倒地,接著他又打倒瞭第二個。可還沒等再掄起棍棒的時候,幾十根棍棒已經同時落到他身體上,他被打倒瞭。
就在這時,對幹部帶著獄警沖進來。“都給我住手!”
混戰總算停止瞭。雖然那些監管隊的老犯是在替勞改隊行事兒,但王二驢眼下是隊幹部眼裡的紅人,還是那些老犯挨瞭幾電棍後被帶走瞭。
王二驢雖然全身疼痛,但沒有掛彩也沒有致命的傷,還算幸運。劉明剛卻是毫發無損。
晚飯以後,小隊長崔健來到王二驢的監房裡,先是問瞭先前打架的事情,關心他是不是受瞭傷,並且告訴他,那些監管隊的老犯已經受到懲罰。但他找王二驢是有另外一件事,神秘地告訴他:“你今晚要去一個地方,有特殊任務!”
王二驢跟著小隊長出來,不解地問:“讓我今晚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大隊長會告訴你的!”
崔健說。事實上他確實不知道。
這個時候,王二驢心裡已經猜到瞭:今晚去馮亦梅的別墅裡過夜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