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餐廳裡的那場酬謝酒一直喝到八點多。王二驢一杯接一杯地喝瞭她們輪番敬的美酒，美女相伴，美酒入喉，不知道是不是人生極致？但王二驢自己知道，他並沒有完全陶醉其中，因為更多的瞬間他總能閃過傢裡親人的愁苦面容，那個時候他還是來者不拒地喝酒！酒入愁腸還是酒入歡腸？王二驢他自己也不知道，總之喝瞭很多酒，在他的記憶中，這或許他小半生中喝得最多的一次。他是有酒量的，沒有喝得酩酊大醉但也覺得有些暈暈乎乎。他說瞭很多話，有沒有不該說的他自己已經分不清瞭；三個女子也說瞭很多話，似乎每一句話都讓他很溫暖，有時溫暖得他隻想借著酒勁流淚，三個女子的目光都是那樣的柔情而溫暖，也包括那個還未成年的女孩子劉琪琪。

　　馮亦梅喝瞭很多，那張並不漂亮的臉開始姿色泛起；青春靚麗的蔣雲紅也喝瞭很多酒，瓜子臉上越發花艷動人；劉琪琪隻喝瞭一杯酒，可嬌嫩的臉上也是春花綻放。

　　顯然，這些都是如花的女人。可與自己有什麼關系呢？自己隻不過是救瞭兩個女孩子的囚犯而已。無論喝多少酒，有一點王二驢是再清楚不過瞭，馮亦梅才是他必須黏住的人。除此之外一切都無足輕重。

　　強迫自己不去做什麼非分之想，但還是感覺有什麼失落的：右邊一直挨著他的蔣雲紅已經起身去收拾碗筷瞭。而劉琪琪卻還是親密無間地挽著他的胳膊。

　　王二驢看著正在用餐巾紙擦著紅嘴唇的馮亦梅，探尋般地問道：“馮姐，今晚已經酒足飯飽瞭，俺是不是該回去瞭？”

　　馮亦梅用眼睛抹搭著他。“你說呢？想走你就走唄！”

　　同時，從餐桌下面伸過腳來踢瞭他一下。

　　劉琪琪首先不願意瞭，滿眼失望地看著王二驢。“舅舅，你啥意思啊？原來你今晚不想在我傢住啊？那怎麼行呢，我不放你走！”

　　王二驢拍著琪琪的肩膀。“寶貝兒，舅舅還不是一個自由的人呢，來你傢做客都是你媽媽在勞改隊那裡給請瞭假的，俺還不知道今晚是請瞭一頓飯的假還是請瞭一夜的假呢？今晚舅舅是不是留在你傢裡，還是你媽媽說的算，你該問她才對的！”

　　說著向馮亦梅做著調皮的鬼臉兒。

　　劉琪琪扭頭看著馮亦梅。“媽，你到底留不留舅舅在咱傢住啊？”

　　馮亦梅嬌嗔地瞪著王二驢，對女兒說：“你舅舅可真能裝，他想走黑天瞎火的誰送他呀？人傢勞改隊可是說讓我明天送他回去的！”

　　“啊？原來舅舅是在和咱們裝啊？”

　　她撒嬌地用拳頭搗瞭王二驢一下，“舅舅，你可真壞！”

　　蔣雲紅在一邊收拾碗筷，顯得直愣神兒，一直是眼神沒有離開過王二驢。有時候竟然心不在焉地把碗筷弄出響動來。她心裡很矛盾：既希望王二驢留下來，因為她想時刻見到他，但他又不希望他留下來，因為她知道，即使留下來也是和馮亦梅睡在一起。她清晰地感覺到，她和這個救瞭她命的男人已經關系不一般瞭，盡管這種不一般興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但她也知道，無論自己心裡願不願意讓王二驢留下來，他都得留下來，因為三姐接他來不單單是為瞭吃飯喝酒的，另外的意圖她心知肚明。可讓她百般費解的是，三姐似乎又沒有想嫁給他的意圖。這也是她充滿希望的曙光。盤點自己的心緒，她發現，不僅僅是因為今天王二驢救瞭她才開始有瞭那種感覺的，而是第一次王二驢來這個別墅時，就對這個氣質特殊的健壯男人有瞭特殊的感覺。她心裡反復琢磨著先前馮亦梅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小紅，你有啥難為情的？你要是願意，等二驢出獄後，我就給你們做媒好瞭！”

　　三姐究竟是啥意思呢?明明是她在和王二驢好著呢！而且，還知道他已經有媳婦瞭……

　　果然那邊傳來瞭劉琪琪的歡叫聲：“舅舅，你終於點頭啦！”

　　劉琪琪竟然摟住瞭王二驢的脖頸，那情形就像是親舅舅那樣無拘無束。

　　可他不是你親舅舅啊？蔣雲紅心裡也在很不自在地想。她感覺琪琪對他也太過分親密瞭。但轉念一想：琪琪還是個孩子呢！

　　“那舅舅今晚在哪個房間裡睡呀？”

　　劉琪琪像是問王二驢又像是問馮亦梅。

　　王二驢和馮亦梅都倍感尷尬地沒言語，互相交換著微妙的眼神兒。

　　“舅舅，要不然今晚你和我睡一個房間得瞭！”

　　劉琪琪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眼睛奇異地閃亮著。

　　包括王二驢在內的屋內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馮亦梅責怪地瞪著女兒。“琪琪你就別鬧瞭，你舅舅咋會和你睡在一起呢？”

　　“為啥不能和我睡在一起？”

　　劉琪琪反問著。

　　蔣雲紅顯得特別驚愕，她把最後的一摞碗蹲在桌子上。“琪琪，你剛才還說你都是一個大姑娘瞭，怎麼能和你舅舅住在一起呢？你說話長沒長腦子啊？怎麼還像孩子似地呢？”

　　劉琪琪眼睫毛扇動著，很奇怪地歪頭看著她。“小姨，你急啥啊？我和我舅舅睡一個屋子與你有啥關系呀？再者說瞭，你們這些大人想啥事情咋那個骯臟呢？他是我舅舅，我想和舅舅好好親近親近，有啥出格兒的啊？真是的，你們咋那麼花花呢？”

　　蔣雲紅確實被她看似入情入理的話給噎住瞭，她情急之下想說，那是你親舅舅嗎？那是連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的舅舅啊，怎麼能那樣親近呢？但當著王二驢的面又不能說這樣的話，她急得臉色緋紅。馮亦梅雖然也倍感尷尬，但她沒有太大的驚訝，她這個任性的女兒，總是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舉動，歷來如此。她對琪琪說：“琪琪，不要胡鬧瞭，今晚你舅舅還是去樓上睡！”

　　劉琪琪簡直任性得讓人難以接受，說：“媽，我知道，你是讓舅舅和你一起睡！上次不就是嗎？”

　　馮亦梅頓時臉上一團桃紅，一陣灼熱，但她知道這樣事實是無法回避的，尤其是像琪琪這樣精靈古怪的女孩子，不如索性挑明瞭為好，說：“就是，你舅舅和我住一個屋子，我們還有事情要商量，就是關於讓你舅舅早些出獄的事情！”

　　劉琪琪做瞭個鬼臉兒，又撇瞭撇嘴。“鬼才相信呢！”

　　蔣雲紅也在一邊呆愣愣地看著，確切點說是在看著王二驢，腦海裡在回味著上次那個夜晚站在浴室外偷聽到的情景，不覺臉色更加潮紅。

　　氣氛很微妙，很尷尬，也很溫情。王二驢看著依然眼巴巴看著他的劉琪琪，說：“琪琪，你臥室裡有電視嗎？”

　　“舅舅，我臥室裡沒有電視，媽媽不給安，客廳裡倒是有呢？你想看電視呀？”劉琪琪顯得興奮地說。

　　“嗯，舅舅已經很久沒有看電視瞭，很想看看電視哩”其實，王二驢是在轉移琪琪讓自己睡她房裡的那個尷尬的話題。

　　“那我陪你去客廳裡看電視吧？什麼頻道都有的，很方便的呀！”

　　“嗯，那好，舅舅和你一起看一會兒電視，然後就上樓睡覺去瞭，舅舅今天在湖裡把你們兩個小鬼弄上來，真的很累的！”

　　“行，舅舅，你想看啥時候都行，那我們去客廳吧！”

　　說著劉琪琪就拉他的胳膊。

　　王二驢抬眼看著馮亦梅。“馮姐，行嗎？一會兒俺就上去！”

　　馮亦梅很欣賞他巧妙地化解瞭這樣的尷尬氣氛，溫情地看著他。“行，你啥時候上去都行，我在三樓等你哦！”

　　馮亦梅款步離開瞭餐廳，曼妙的身姿消失在餐廳的門口。

　　“舅舅，走吧，我們去看電視吧！”

　　劉琪琪挽著王二驢的胳膊，催促說。

　　蔣雲紅正用抹佈擦著餐桌，眼睛卻盯著王二驢，見萋萋挽著他要走，忍不住打招呼說：“哥哥，一會兒我就回房裡睡覺瞭，今晚喝多瞭酒呢！我祝你今夜好夢呢！”

　　那眼神裡是復雜的意味深長的妙意。

　　“嗯，小紅，你早點休息吧，今天在湖水裡一定是驚嚇過度瞭，要休息好才對啊！”

　　王二驢眼色溫暖地看著她。

　　蔣雲紅嫵媚地抿嘴笑瞭。

　　蔣雲紅收拾完碗筷，回到客廳裡，見劉琪琪和王二驢有說有笑的，就凝著眼睛看著劉琪琪，拉長聲音說：“啥事兒這麼高興啊？”

　　劉琪琪扭頭看著她，毫不掩飾地說：“我和舅舅在一起就是高興，小姨，你很羨慕我吧！”

　　說著，又咯咯地笑著。

　　蔣雲紅撇著嘴說：“你簡直就是一個瘋丫頭，我會羨慕你瘋勁兒？莫名其妙！”

　　見到蔣雲紅的身影，王二驢心裡本能地很舒服，但他還是好奇地問：“小紅，你不是說要去睡覺嗎？怎麼還沒睡？”

　　蔣雲紅遊移著眼神，說：“我回到屋裡，不知咋地又不困瞭！我也想看一會兒電視呢！”

　　說著就就坐到瞭王二驢的身邊。

　　王二驢頓覺一陣暗香襲來，有點心曠神怡的感覺。側目看時，正瞄見她毛衫箍裹著的兩座高高的輪廓。他猛然想起來在水裡曾經觸到過那美妙的地方，手上的餘溫似乎還在。

　　“哥哥，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你今天怎麼就去湖邊瞭？難道這是老天的安排嗎?”蔣雲紅癡迷而又有些困惑地看著王二驢。

　　“嗨，俺們每天就在湖邊那個工地上幹活呢！那個工地你會不知道？就是你三姐那個別墅區呀！也算是老天安排的吧，那個時候俺正好有閑工夫，去那個離湖水很近的地方觀看湖邊的景色，後來劉明剛也過來和俺閑聊，就在那裡多呆瞭一會兒，結果就聽那邊喊叫說有人落到湖裡去瞭！如果俺那陣子還在裡面的工地上，那俺也就什麼也聽不見瞭！”

　　劉琪琪無限後怕地說：“舅舅，你要是聽不見那就慘瞭，肯定現在我們都已經死在湖水裡瞭！你太讓我們感動瞭，我都不知道怎樣親近你報答你好瞭！”

　　“寶貝兒，不要想那些後怕的事情瞭，像你們這樣美麗的天使，老天是不會舍得讓你們無緣無故就死瞭的！所以，老天就要安排人去救你們，結果安排到俺身上瞭！”

　　王二驢調侃地看著兩個女孩子。

　　“哥哥，從今往後，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給我的瞭！我不知道怎麼能還上這筆債呢？”

　　蔣雲紅情不自禁地也抱住王二驢的一隻胳膊，臉頰和胸脯都緊緊地貼在他的臂膀上。

　　王二驢清晰地感覺到正有飽滿的東西彈著自己的胳膊，他頓時心潮湧動，但他努力克制著自己，貌似半開玩笑地說：“沒事的，這輩子還不上就下輩子還吧！輪回之中，誰也不會欠誰的！”

　　“我才不等下輩子還呢，我就要這輩子還啊！”

　　蔣雲紅仰起臉，目光溫婉地望著他。

　　劉琪琪也趕忙又抱住王二驢的另一隻胳膊。“舅舅，我們這輩子就要報答你的！”

　　王二驢被兩個少女簇擁著，心裡暖意融融，漣漪迭起。但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處境，救自己出苦海的不是這兩個女孩兒，而是馮亦梅。他將雙臂從她們的懷裡抽出來，轉移瞭話題，說：“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們兩個呢，你們是怎樣掉進湖水裡的？”

　　兩個女孩又忍不住回憶起那驚心的一幕。蔣雲紅指著劉琪琪，說：“不就是她嗎，不老老實實劃船，跑到船邊上抓魚，結果把船硬是踩翻瞭！魚倒是沒抓到，差點就喂魚瞭！”

　　劉琪琪臉色驚恐，但她還是忍不住用手比劃著。“有這麼大一條魚從水裡蹦出來，眼看著就要到我身邊瞭，那個時候我就忘記瞭是在船上瞭，就一腳踏到船邊去抓，結果船就翻瞭！現在想起來，那條魚簡直就是魔鬼一樣，差點就要瞭我們的命！以後我都不敢到湖裡劃船瞭！”

　　“嗯，以後你們千萬不要自己去湖上瞭，像你們這樣的天使真的被淹死瞭，那該有多可惜呀！”

　　“舅舅，以後在去湖裡玩兒，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那樣我們就不用擔心瞭！舅舅，你會帶我們去嗎？”劉琪琪眨著大眼睛問。

　　“會的！那要一年以後的事瞭！你們就等著吧！”

　　王二驢苦楚地笑著。

　　“行，哥哥，十年我也等！你不要食言啊？”

　　蔣雲紅意味深長地對視著他。

　　“舅舅，你不會一年多才能出來的！我媽媽已經答應你要把你撈出來的呀！舅舅，你很快就會出來的！”

　　劉琪琪很認真地說。之後又補充說道，“要是媽媽不撈你，我也會去求我姥爺的，舅舅，你就放心吧！”

　　蔣雲紅也不知是欣喜還是憂慮，說：“哥哥，我三姐一定會把你撈出來的……這個難道你不比我們還要清楚嗎？”

　　那一刻，蔣雲紅的眼睛裡閃著淡淡的憂鬱和醋意。

　　“不說這些瞭，俺該上樓瞭，你們兩個也該睡覺瞭吧？”

　　說著，王二驢快步走出瞭客廳。

　　兩個女孩子癡癡呆呆地望著他健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