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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相

  這詭異的人生!

  關化看著灰土狂舞的天空下兀突著前門的城樓,像一個死人的骷髏。青底白字的方塊像是骷髏臉上的窟窿,顯得無比的憂鬱。

  忍受孤獨,忍受黑暗,忍受這漫漫的長夜!即使有話也要和著淚水往肚子裡吞,他已不能再有自己的語言。在夜色的逼近中,關化感覺,這年的春節特別寒冷。

  路旁的樹枝都蘸著銀花似的,冰花閃閃爍爍,粼粼著些許晶瑩,就算是經受著風霜,也仍是恬靜地笑著。

  此時的關化沒有這種感悟。

  他抬頭望瞭望天空,疏疏落落著幾顆殘星,也不顯亮。他隻覺著,自己坐著一葉小舟,從一個濤峰顛簸到又一個濤峰,身體不由自主地左右旋轉,始終腳不著地。

  他抬起腳在站著的地方狠狠地往下一按,仿佛信不過腳下的泥土並不堅實。

  臉部的創傷仍然隱隱作痛,再加上手腕的槍傷未愈,關化忍不住嘆瞭一口長氣。那一天,身陷重圍時,他仍舊拔出槍,心想,就算是死,也不能當俘虜。隻是畢竟還是慢瞭,他的手腕被擊中,接著被捕。

  然後,他被麻醉瞭,等他醒過來時,卻是身在領事館瞭,而其間相隔不多的日子,自己竟已是橫跨2000年和2001年兩個年度,更可以說,是20世紀與21世紀之隔瞭。

  接下來的日子更是讓關化感到啼笑皆非。他被軟禁瞭,審查,審查,還是審查,日復一日的審查使得他的神經幾近崩潰。突然有一天,來瞭通知,讓他可以回傢候命,不過這段期間不能離京。

  就算審查通過瞭,我也是完瞭。一個敗軍之將將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這毋庸贅言的。

  關化低著頭,走過瞭兩條老舊的胡同。日新月異的北京城,充滿瞭神奇的變化。才過瞭大年初七,這一大片佈滿瓦礫的荒地上,已有幾輛推土車和運泥車開動著,工人們在寒風中忙碌著。幾株落盡葉子的禿樹仍然頑固挺立在被侵吞的地盤上,幹瘦的枝條伸向天空,在北風凜冽中微微顫抖。

  古樹旁,殘存一間孤零零的房子,屋頂的木結構已經顯露,與灰色的瓦片,微翹的飛簷一起透露出當初造工的繁復精細。

  這片荒地在元朝時叫做金城坊,明清時又是王府及政府機關的所在,繁佈著豐城胡同、孟端胡同、大麻線胡同、武定胡同……不過聽說,這裡將要在未來的幾年裡分拆殆盡瞭。

  這就是城市進步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嗎?關化搖瞭搖頭。短視的中國啊!他踩到瞭一個瓦片,破裂清脆的聲音在告訴他,他踩到瞭一段中國的歷史。

  還在前年,前門大街外的鮮魚口、大柵欄一帶被列入瞭歷史文化保護區,可轉眼間,已被清拆瞭一部分,聽說有幾條街道將重修一些仿古建築。可憐的中國人呀,難道不知道,歷史也是可以復制的嗎?文化的精神食糧並不僅僅靠金錢就可以種植出來的,它是要經過數百載沉重的積淀的。

  關化駐足,沉默瞭許久,當他確信後邊無人跟蹤時,他急速轉身向左一拐,進瞭孟端胡同。

  孟端胡同45號,是清代雍正皇帝之孫果郡王府邸,歷來被文物學者稱為四合院的極品代表作。關化一走進大宅院,閃過數顆海棠樹,踅進其中一間小屋,迎面極東之屋朝南靠壁擺投著一個紅木大床,懸掛著金絲織黃錦帳,煊麗非凡。床沿邊站著一個女子,如朝旭一般的美麗,有著松濤一般的憂鬱,唯其憂鬱,更顯得她異常的誘人,那片水晶似的柔波,可以融化世間任何男人。

  關昭欣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子,仍然像往日一樣勁瀑似的舛傲,怪石般的崢嶸,不因目前這種逆境而稍減勝慨。

  “弟弟,你好,真好……姐還,還擔心你……”她的眼前似乎扯起瞭重重的霧幔,灰色的,紫色的,她閉瞭眼,再不言語。

  隻因,她如水的唇被關化封住瞭。她隻覺這軀殼像崩雪似的墜入瞭深潭裡,直直地要粉碎在美麗的水花中,這種美麗的時刻,讓她等瞭好久,等得好心焦。

  關昭的心醉瞭。此時此刻,她可以忘卻病床上不曉人事的丈夫,可以忘卻庸俗卑瑣的人間。兄弟的豐姿以及剎那間的凝視,足夠瞭,足夠讓她有瞭少許的歡樂與狂呼。

  兄弟的手真是溫柔,輕輕輕輕,探進瞭她的幽深。關昭噥噥喘著,牝水不經意地灑泄瞭,沒想到高潮會來得這麼快,或許是太久瞭吧。還是在去年的事瞭,這其間,她數度幻想著與兄弟纏綿的情景,那些無數的落蕊與殘紅,花蔭下輕輕掉落的朝露,那些殷勤的哀求和呻吟……

  “姐,我好想你……”關化緊緊地吮吸著她嘴裡甜甜的愛液,過去的實在,漸漸地膨脹,漸漸地模糊,漸漸地再也難以辨認。關昭輕輕淺淺的叫聲點燃著他靈魂的烈焰,這絢爛的媚激發著他靈魂底處的狂飆與暴雨。他的手指勾引著關昭那顆顫顫的牝蒂兒,多少日子未曾摸過瞭?想像,它會像玫瑰汁?葡萄漿?紫荊液?瑪瑙精……

  關昭的臉上呈現出興奮的薄翳,光凈,純粹,然後是嗚咽的喘息,便軟軟地倒在瞭杭州絲織鳳凰碎花佈毯上。她緩緩抬起粉臀,配合著弟弟脫下瞭他送給她的黑翼天使蕾絲丁字褲,這是她下體最後的屏障瞭。

  驚嘆中,關化恍惚聽到瞭水聲,伴隨著牧羊人的笛聲,她透明的陰牝裡透出瞭乳白的膠液,有草蟲的細語和醉人的樹色與花香。隻要一滑足,隻要一縱身,我便要死在這片美麗裡!他想。

  關昭的陰蒂像一顆紫葡萄似的貼在陰牝上端的壁崖間,展示著奇偉的光景,圓潤通徹,這隻不過是繁花的點綴,瓣開的陰牝若隱若現地散發著晚霞的顏色。

  他的靈魂中不由地激起瞭一陣感慨的狂濤,這麼美麗的瞑色呀,沉潛著愛人的吟聲,像是松風,像是苦痛的呼聲,像是故鄉郎江島上絕望的籲嘆……

  他埋首於上,尖利的牙齒嚙咬著這份嬌滴。莫非這是一個戰士的墓窟,生命的光陰將散淡於此?那些曾經的磨折與尊榮,自由的夢想及其自然的消殘!

  如果這時有歌輕唱,也會遜色於他們浮沉的音調。關昭的身子拱成瞭弓形,啜啜喲喲的音色像浪花裡的一張葉片,浪花上湧時葉片上湧,浪花低伏時葉片也伏低,但到瞭最高點時,急調中的急調——她的吟詠和著激情的名字已經達到瞭夢與醒的邊界。

  “我要你……”關化把體下膨脹的巨大放在瞭她的手心裡,莖體中生命的振動像是雪萊的詩,富有和諧,卻又不乏劇烈的脈動。她慢慢捻動,搓揉,這是充滿生命意涵的莖體,內蘊靈性,伴隨她從童年走向成年,讓她在午夜夢回時,仍有綣繾的溫語與快活。

  屋子裡夢沉沉的不漏光亮,隻有小桌幾上燃放的燭火隱約的閃現星明。關昭並不喜歡兄弟早年所購的這所有著沒落王孫意味的古宅,雖然兄弟也跟她說過,喜歡北京胡同這種幽閉的文化氛圍,像他們這種沉潛於黑暗的戀情一般。她每一次到這兒來,總是不開電燈,就隻燒上一盞蠟燭,明明滅滅的,也可初現當年果親王府淡薄的光景。

  關化也贊同她的做法。淡淡的燭火下,姐姐那滑膩光秀的胴體更是惹上一層神秘的色澤,可以瞬間迷醉他的視野。眼前,這道無邊的亮色裸裎裎地襯著灩灩虹光,這香腮,這呼吸,這香艷奢侈的意境,無時不刻不在撓動他青春的心。

  顫抖著,又帶著幽微的籲唱,關昭騰挪在兄弟的身上,座下的碩大早已沒入瞭她的無邊,直頂入瞭她歡樂的邊境。

  他真強壯!關昭的情欲越發的濃烈瞭,骨髓裡透著涼爽的快意,像是山澗平流入湖水的尾聲……暢快的惝恍,也是極樂的譫語。或許,真該天天如此!

  “弟弟,快頂……快頂……入死我瞭,入死我吧!”又或許,瞬間的死便能達到永生。

  關化坐瞭起來,幾乎要把她頂在半空,陽具在陰牝內不停地跳躍,像是怒奔的長鬃,狠狠地踏走在蔥翠的草庭。關昭搖曳的身影在激烈的顛簸中像水草般顫動,多情的長發飄蕩在燭火的輝映下,渾身上下分泌著不可思議的槐花香味。

  欲望像長瞭翅膀,飛出瞭塵寰,關昭的呤吟像夜鶯的囀啼,化入瞭溫柔的黑夜。

  她的放膽的盡性的狂野,其實是要醉生夢死地逃避這荒唐殘酷的世界,把盡多的不如意盡情的揮灑在這片不倫的沃土。

  她不能跟兄弟說,為瞭挽救他的前程,她曾經付出瞭什麼樣的代價!

  ***    ***    ***    ***

  紐約唐人街一傢賭場後進的立式庭院二樓上,窗簾拉攏著,幾枝肥滿的桐葉正在玻璃上搖曳生姿,若隱若現的月光傾泄在窗內一張鋪著潔白床單的中國古典檀木香床上。

  聞於斯躺在床上,臉上淡淡的針線痕隱約地顯示著,他剛動完手術不久。此刻他是醒著的,過往種種像流動的河水一樣吐納在記憶的湖海裡,他的臉上寫滿瞭幽鬱的神情。

  今天是農歷蛇年元宵節,唐人街繁華熱鬧,喧嘩的聲音此起彼伏,鑼鼓鐘缽這些中國古式樂器在這時交相輝映,互逞英姿。應該有舞龍吧,剛才聯邦調查局的華裔偵探傅國友說過,有四傢國術館要出舞龍隊來鬧元宵。

  這樣的月夜適合鄉愁。月光有一種神秘的引力,能使海波咆哮,能使悲緒生潮,而月下的喟息與清淚,可以培畦出千畝萬畝的鄉愁。

  可這一切都與聞於斯無緣。

  他是天生註定要悲哀過日的,對著這一瀉的清暉,他無淚以對。他早已將自己的一切情感,經過冷酷鋒快的刀芒,淬煉,成瞭一道疾速飛奔的光。或許,他的心中仍然有冷的智,熱的情,也隻不過是紅塵裡的一抹流光溢彩。

  George畢竟是華盛頓中少有的講信用的政客,他放過瞭關化的性命。從華府對他所表現的寬容大度以及竟然出動潛艇來營救張珊的事情看,他心底知道,這個徐子平對於華府的重要性,可事物總是一體兩面的,這未嘗不是對中國的一次重大的傷害,那麼,自己無疑是扮演瞭一個幫兇的角色瞭。

  當他們再次換完臉時,聞於斯就知道此後關化的命運將是坎坷多舛的。雖然自己在那次營救張珊的行動中毀掉瞭監視器裡的錄像,但是,再高明的獵手也會留下痕跡的,尤其是自己的這次行動無異是在向整個紅色中國宣戰。

  關化會不會成為一場間諜戰的犧牲品,實在不是他個人所能決定,或許,軍方會丟卒保車,找他當替罪羔羊。或許,關化的後臺夠硬,能夠得以保住政治前程,也是難言。可自己又何嘗不會成為另一個犧牲品呢?

  電話響瞭。聞於斯知道,這個時刻終於來瞭。籠罩在心頭二十多年的謎底是否要揭開瞭,他不得而知。

  然而,本能的反應復而引發他內心境界的緊張,像琴弦一般,觸動瞭他心底最微妙的情緒,戟震著他生命裡所蘊藏的那種沖動,極度地撼動軀殼裡的肌肉組織,血液裡突起瞭冰流之冷,異樣地惹發瞭他的淚腺。

  這種濕潤,已經許久沒來。

  為瞭得到這個答案,他甘願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    ***    ***    ***

  面海一座木屋裡,一張小桌上放著半塊面包和幾條冷肉,這是晚餐的剩餘。

  窗前桌幾上半開著一本聖經,爐架上兩座點著的燭臺,不住地流淚,旁邊坐著一個看似年輕的婦人,她的長裙散在地板上像一隻翩翩欲飛的大花蝶。

  月光從另一個窗口散瀉進來,籠住瞭她的全身,在淡雅的墻磚上幻出一個窈窕的倩影,瀑佈般流瀉直下的黑發,微澹的媚唇在靜秘的月色中微顫。

  她輕輕笑著,好象在思考什麼。腮邊一個天然的妙渦圓滿如少女,輕漾著一種悲喟的音調,卻又仿佛輕染著幾痕淚化的霧藹。

  她是如此的沉迷,以致於,當聞於斯走進來時,她仍是微笑著,看著他,在她素潔溫柔的目光裡,聞於斯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

  聞於斯身子一陣的顫抖,這一刻,他感到無助,蒼白的臉上呈現出淒清的表情。她精致的芳容上似乎輕籠著一層藕灰色的薄紗,在溫潤的月色下,染著聖潔的銀波。

  夜,靜極瞭。

  “你來瞭,坐。”

  隻是一剎那,也就是一剎那,剎那間聞於斯覺得自己的脈搏都停止瞭跳動。

  這聲音輕柔似水,溫潤,酣醉,他的心神。

  他並沒有坐下。緩緩地跪在她的面前,仰望著她,目光中凝註著深深的愛,執著而震蕩。

  “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