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天找到合適的住處果然比我想象中還要難。
特別是在我們沒有第一時間去尋找,而是先去吃飯,耽擱瞭好一會兒的時間以後。
在火車站周圍轉瞭一圈,無論是條件還算差不多的或者條件根本看不瞭的賓館酒店我都問瞭一遍,被告知的答桉幾乎一模一樣:“很抱歉,我們住滿瞭。”
“啊,果然該先找住的地方再去吃飯的。”
轉瞭一圈的結果是我和櫻櫻又不得不回到瞭車裡,至少靠著車代步我們還能去一些更遠的地方,雖然大雪天開車的確很危險,但隻是在附近慢速行駛的話還算在可行的范圍內,而車內的空調更是讓我們多瞭一個冒險的理由。
“哥,我們幹脆就這樣開回傢裡去算瞭。”
換到副駕駛座的櫻櫻百無聊賴的捧著自己的臉,看著窗外飛揚的大雪道。
“別說傻話瞭,咱們現在還在車站周邊,路上還不是那麼黑,等出瞭這一塊兒沒有路燈根本就開不瞭車的。再說瞭,以現在這個速度,怕是沒開到傢車就要沒油瞭,你難道想和我一起凍死在車裡啊?”
櫻櫻用懶洋洋的聲音說著:“那樣也挺好啊……”
我用單手把住方向盤,空出右手在她的頭上敲瞭一下。
“疼!打我幹嘛?”
“以後別說這種傻話!年紀輕輕的就整天想著這種事情,你才多大啊?以後少想這種有的沒的。”
櫻櫻捂著腦袋很不滿地道:“我怎麼瞭?我已經22瞭!哥你為什麼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
“這有問題嗎?你在我眼裡就是個小孩。”
櫻櫻有些不服氣,小聲嘀咕道:“剛才你還說我長大瞭呢……”
“一碼歸一碼,這個跟那個是兩碼事。而且你說得那是什麼話?大過年的,別老是提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櫻櫻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車裡的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我是不是說得太過瞭?因為在走夜路,我必須把註意力時刻都集中在正前方,隻能用餘光去打量櫻櫻此時的反應。
我很擔心櫻櫻現在的情緒,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說出這種不好笑的玩笑瞭,結合她以往的性格,我真的有些擔心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櫻櫻?”
“嗯……”
還好,還願意答應我,至少她的心情還沒那麼糟。
“你把手機拿出來,看看路,這邊太黑瞭我搞不清楚開到哪兒瞭。”
櫻櫻嗯瞭一聲,掏出手機開始操作。
趁著她操作手機的功夫,我也把車停到瞭路邊,打開瞭雙閃燈。
現在我終於能看著她說話瞭。
“那個,櫻櫻。”
“嗯……”
“剛才,我可能說得太過分瞭啊。”
櫻櫻沒有說什麼,但她卻始終沒有把頭抬起來,眼睛一直盯著手機的屏幕而不願意看我。
我嘆瞭口氣,道:“其實這麼些年,我一直都挺擔心你的。”
櫻櫻的手終於停瞭下來。
“當初,我走的時候沒告訴你是怕你接受不瞭,事後我就有點兒後悔瞭……那件事畢竟也算是咱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雖然最後變成瞭那樣,但我也應該跟你商量一下的。”
櫻櫻的頭還是沒有抬起來,隻有聲音傳瞭過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聽到櫻櫻這麼說,我唯有一聲長嘆。
是啊,都已經過去四年瞭,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我心裡知道,櫻櫻對於我的不辭而別肯定有很多不滿,她現在不表現出來肯定是在顧慮我,畢竟這四年裡我和她都還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絡,在此之前她不止一次問過我什麼時候回傢……不,那種語氣已經不算是問瞭,更像是乞求。
但我每次都無法邁過心裡的那道坎,每次都選擇用各種理由搪塞過去。
直到今年,直到今天。
“哥,你告訴我。”
“嗯?”
“我,就真的隻能做你的妹妹嗎?”
這是一個直接戳進我傷口最深處的問題。
我咬緊瞭牙關,然後用我能裝出的最輕描澹寫的語氣道:“做妹妹還不夠啊?你可是我最親的妹妹,這個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啊。”
櫻櫻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得到,她對於我的回答絕對是不滿意的。
片刻後,我才聽見她的聲音微弱的響起:“開車吧。”
“櫻櫻……”
“開車吧,哥。前面拐過去就到瞭,我冷,咱們快點兒走吧。”
這句話,是櫻櫻今天為止向我表示出的最明顯的拒絕。
我隻有保持著沉默,重新握住方向盤。
從重新移動到到達目的地,櫻櫻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在我停穩車之後,她也是率先解開安全帶一個人下瞭車,把我拋在瞭身後,絲毫都沒有之前的親密感。
我很無奈,但也隻能選擇放任這種疏遠持續。
畢竟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去告訴櫻櫻全部的真相,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對她隱瞞一輩子,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隻有在到達敗露的那一刻之前竭盡所能去避免櫻櫻受到傷害。
雖然我的心裡也不好受,但至少這個時候的疏遠,對於櫻櫻自己是有好處的。
我不能再繼續拉進和櫻櫻的距離瞭。
雪還在下,隻是從賓館門口的停車位到一樓大廳這一小截距離,我的頭頂就已經落瞭一層的雪花。
而先我一步下車的櫻櫻卻沒有先進到室內,而是選擇站在大廳門口,站在飄飛的大雪中等著我。
我加快腳步走到她身邊,剛要開口說話,櫻櫻就搶先轉身推門而入,又一次把我晾在瞭那兒。
這是在跟我賭氣嗎?櫻櫻在我面前的時候一直很乖巧,我們倆很少有矛盾或者沖突,這可能是我第一次見櫻櫻這麼明顯的跟我賭氣。
而我雖然很少見到櫻櫻生氣,但我卻十分瞭解櫻櫻的性格或者說脾氣。
說好聽點兒,櫻櫻的性格叫韌性,說難聽點兒就是一根筋,她認定瞭的某件事情絕對會堅持到底,而類推到當前的狀況下……我今天恐怕是不會再看到櫻櫻的好臉色瞭。
唉……算瞭,這就是自食惡果吧。
我嘆瞭口氣,跟在櫻櫻的身後進瞭門。
時間已經很晚瞭,這傢賓館的位置也比較偏遠,所以大廳內除瞭我和櫻櫻就沒有第三位客人。
站在櫃臺後的是位看上去4歲左右的大姐,一看到我進來倒是十分熱情,招呼道:“你好,住宿是吧?”
“啊,我是之前在打過電話預定的,我姓高。”
“哦哦,我記得你,姓高是吧……我看看,啊,有瞭!房間給您留著呢。”
“那就好。”
看來在來之前提前打瞭個電話預定房間還是個好選擇啊。
我把手伸進外套的內兜裡,掏出錢包準備登記,而一旁的櫻櫻則是一直一言不發,隻是站在我旁邊看著。
“啊,兩個人的證件都要登記啊,最近查的嚴我們也必須按照派出所的要求登記。”
我看瞭一眼櫻櫻,她依舊沒說話,隻是沉默著從包裡取出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
“好,馬上就好瞭啊。”
櫃臺後面的大姐手腳倒是很麻利,不到一分鐘就搞定瞭全部的手續,把房卡和身份證一起還瞭回來。
而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放在櫃臺上的房卡隻有一張。
“額,這個是……”
“嗯,怎麼瞭?”
“不是,我打電話的時候說瞭是要兩間房的吧?這個……”
“哦,這樣啊,我都忘記瞭。”
櫃臺後面的大姐拍瞭拍腦門,“我們就剩這兩間瞭,這間是大床房,我先給你們開瞭,等你們剩下的人來瞭之後再開第二個房間。現在查的嚴啊,沒有身份證我們不能直接開房間的,不過你放心,房間肯定都是給你們留好的……”
我這才發現我疏忽瞭什麼。
我雖然在電話裡訂房的確是要瞭兩間,賓館這邊也按照我的吩咐留瞭兩間,但在剛剛登記的時候,這大姐還是直接把我和櫻櫻登記到瞭一間房裡。
畢竟我和櫻櫻是一起來的,在外人眼中,肯定想不到大半夜出現在賓館裡的男女還要住兩間房吧?
“哦,對瞭,你們還有幾個人啊?”
我的嘴角忍不住露出苦笑,這大姐到現在還以為我們是三個甚至更多人,所以才會要兩間房呢。
“額,大姐,我們就兩個人……”
“啥?就你們兩個?”
櫃臺後的大姐伸長瞭脖子用疑惑的眼神掃過我和櫻櫻的臉上,遲疑著開口道:“你們,不是兩口子?”
“我們……”
在開口之前,我忍不住看瞭一眼櫻櫻。
她依然保持著那副沉默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開口瞭。
“那個,大姐,我們……沒結婚。”
斟酌瞭良久,我還是選擇瞭這麼一種含煳的說法來解釋自己和櫻櫻的關系。
畢竟我和櫻櫻的姓氏是不同的,如果直說我們是兄妹,估計眼前的大姐反而會更加懷疑。
“沒結婚啊,那不就是男女朋友唄,現在的小年輕談朋友和兩口子也沒啥區別吧?”
我隻有繼續苦笑,眼前這個一股子東北口音的大姐,講話也著實帶著東北人的直爽。
或許是終於註意到瞭我表情的異樣,大姐突然不說話瞭,她打量著和我之間明顯站開瞭距離的櫻櫻,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小心翼翼地:“要不……還是給你們開兩間?”
“不用瞭,阿姨。”
櫻櫻的聲音突然響瞭起來。
她直接伸手拿起瞭櫃臺上放著的身份證和房卡,轉身就走向電梯。
“喂,櫻櫻!”
我喊瞭一聲,櫻櫻卻根本沒有理我,腳步不停地往前走。
“你們這是……吵架瞭?”
櫃臺後的大姐壓低瞭聲音沖我問著,我隻有對她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然後追瞭上去。
在我離開以後,我才聽到身後隱約傳來一句:“我有那麼顯老嗎……”
在電梯門關閉之前,我追上瞭櫻櫻。
站在電梯裡,我們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瞭不少。
櫻櫻依然是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站在電梯裡最邊緣的位置一言不發。
“櫻櫻。”
我靠近到她身邊,呼喚她的名字,然而櫻櫻依然沒有理我,電梯門打開後,她就第一時間走瞭出去。
“櫻櫻,你等等我!”
我緊跟在櫻櫻的身後,邁開大步總算是趕上瞭她。
為瞭攔住櫻櫻,我直接抓住瞭她的手。
當我們的手相握的那一刻,櫻櫻終於停下瞭。
她的動作像是被瞬間拔掉瞭電源的機器一般,生硬地停在瞭我的眼前。
“櫻櫻……”
我第三次呼喚她的名字,而這一次,櫻櫻終於有瞭一絲反應。
她的手指開始瞭運動,但卻不是把我的手甩開,而是攥住瞭我的手指。
“哥……”
我有些意外,櫻櫻居然搶在我前面開瞭口。
“什麼事,我聽著呢。”
“你剛才為什麼要那麼說?”
我瞬間明白瞭櫻櫻指的是什麼,但那明顯不是一個能站在走廊裡開始的話題,於是道:“先進房間吧,進瞭房間我們再說這個。”
“在房間裡面說,和在這裡說有什麼區別?”
櫻櫻終於轉過瞭身子,她看著我,準確的說是逼視著我。
“哥你不是說隻把我當妹妹嗎?那剛才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人傢我們的關系。”
櫻櫻的聲音很平靜,但這種平靜中卻透著一股子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氣息。
“櫻櫻,你先聽我說,我剛才這麼說也是為瞭不引來麻煩,而且……”
我把另一隻空著的手放到櫻櫻的肩膀上,她並沒有反抗,這算個好兆頭。
我繼續道:“我說過的櫻櫻,你是我最親的親人,雖然咱們是沒有血緣關系,但在我眼中你絕對是比親妹妹還要親的。”
“比親妹妹還親?但還是不是親妹妹吧,如果我是你的親妹妹,你當年還會上我……”
“櫻櫻!”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打斷她的話。
我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著,甚至產生瞭回音。認的報復心理才和她跨過普通兄妹關系的那條界限的。
我對不起櫻櫻。
我沒有資格得到她的原諒,更沒有資格去說什麼對她負責。但是……
“櫻櫻,你聽我說。”我輕輕摟住櫻櫻的肩膀,在她的耳邊輕言細語。
“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很難受,我也想過,幹脆就這麼一直都不回來,讓你徹底忘瞭我,去找另一個更適合你的男人。”
我明顯感覺到櫻櫻的身體在我說出這句話後開始繃緊瞭。
“但是,但是……”
我加重瞭語氣,說出我準備已久的宣言。
“櫻櫻,我已經回來瞭。我既然回來瞭,就不會再逃第二次的。”
是的,我不會再逃第二次瞭。
“這一次,我把一切都說清楚的。我們一起去說服你媽媽,讓她答應我們的事情,好不好?”
櫻櫻的聲音在我的懷抱裡微弱地響起:“那,要是她……”
“她要是不同意,我就……”
我不由得頓瞭一下,但還是咬著牙,說出瞭那句我最違心的謊言,“我就帶你走,咱們去西南。到那邊,咱們再結婚。”
櫻櫻沒有說話,但我能感覺得到,她點瞭點頭。
這樣,就行瞭吧。
我終於松下瞭一口氣。
“哥,松開我吧,有點兒悶……”
我趕忙松開胳膊,退後一步。
重獲自由的櫻櫻站在原地,一雙紅瞭眼圈的大眼睛看著我,但這一次卻不再是那種審視的眼光,而是帶著掩飾不住的驚喜和一絲澹澹的羞澀。
“你剛才說得都是真的?”
“嗯,真的。處理完傢裡的事情,我就打算跟你媽說這件事。”
“帶,帶我走這件事也是……”
“對,我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這也是最後的一招瞭,還是指望你媽能夠同意咱們的事情吧。”
“她會同意的,她肯定會同意的。”
櫻櫻重復著,臉上的喜悅已經越來越濃重瞭。
我看著她,用笑容掩飾住自己內心的苦澀。
“不過啊,櫻櫻。你以後還是改一改對我的稱呼吧。”
“哎,為什麼?”
“你在外面也喊我哥……雖然咱們是沒血緣關系,但被不知道的人聽到瞭不知道會怎麼想,還是會有麻煩的。”
“那,那我怎麼喊你啊?”
我想瞭想,答道:“就喊我的名字吧,或者你自己想一個叫法也成。”
“哦,嗯……”
櫻櫻點頭應著,她考慮瞭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喊瞭一聲:“高……宇?”
“嗯,就喊高宇吧,簡單直接。”
“不行不行!我從來都沒有直接喊過哥的名字,這樣我自己不習慣。”
我苦笑著道:“那你想怎麼叫啊?”
“嗯,唔……宇哥?不行不行,還是感覺在喊陌生人。”
櫻櫻想瞭一個又否定一個,不停搖著頭,整張臉都變得紅撲撲的。
最後,她還是小聲道:“還是喊哥吧,其他的我都覺得不習慣……大不瞭,在外面的時候我不喊瞭。”
“嗯,都隨你。”
我們四目相對著,那一刻,我甚至有種這樣的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的錯覺。
“啊,差點兒忘瞭,房間房間……”
櫻櫻終於反應過來我們還站在走廊裡,而且已經站瞭好一會兒瞭。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房間號呢,房卡呢?”
“在我這兒,唔……我看看。”
從櫻櫻手中的房卡上看清號碼後,我就先一步去尋找房間。
但櫻櫻卻拉住瞭我的手,她並不是在阻攔我,她的手上並沒有傳來太大的力道。
“怎麼瞭?”
我看著她,開口問道。
“哥……繼續牽著我的手行不行?”
這樣一句簡單的話似乎就耗盡瞭櫻櫻的力氣,她牽著我的手,眼巴巴地看著我。
被我看著的櫻櫻馬上就變得不好意思瞭,她低下頭,像是在為自己辯解一般嚷著:“我知道這樣挺傻的,但我就是想……就拉一會兒,就拉一會兒成嗎?剛才你主動過來牽住我,我真的好高興……”
我沒有說話,而是翻轉自己的手掌,和櫻櫻十指相扣。
“這樣行不行?”
“嗯……行。”
櫻櫻的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叫,過瞭一會兒,她突然推開瞭我。
“行瞭,行瞭!我好瞭,夠瞭!”
我看著她通紅的臉,知道她現在是處於口是心非的狀態,也就沒有松開握著的手。
“趕緊,趕緊去房間裡面吧,哥……”
兩邊臉頰都泛著紅潮的櫻櫻樣子格外誘人,讓我也覺得心裡癢癢的。
就這樣我們牽著手走到瞭房間門口,而打開房門後,房間裡的樣子差點兒讓我沒敢進門。
“這個房間……好厲害……”
這是看到房間內擺設的櫻櫻說出的第一句話。
一水的大紅色,從床上的床單、被罩、枕頭到墻上貼著的墻紙地上鋪的木地板,甚至連沙發都是紅色的。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登記的時候那個櫃臺的大姐會特別強調是“大床房”,這房間裡的床的確是很標準的大床,但顏色卻有點兒……我有點兒尷尬,這種風格實在是讓我有點兒不適應。
“要不要換一間?我記得他們說還有一間空房的。”
但櫻櫻卻抓住瞭我的袖子,搖瞭搖頭。
“就,就這間吧,那間房不是兩張床的標準間嗎?我覺得這間就好,挺、挺好的……”
櫻櫻有些言不由衷,但我看得出來她的真實想法。
我們的手一直相握著,櫻櫻的手心已經有些汗津津的感覺瞭。
“那就這間吧,聽你的。”
明白瞭今天晚上會發生什麼之後,我也決定不去挑三揀四瞭。
關上門以後,房間裡的氣氛就變得更加旖旎起來。
時間已經是深夜瞭,肩並肩坐在床上的我和櫻櫻很快便沒有瞭可以交談的話題。
“去洗澡吧,明天咱們早點兒起來,也早點兒回去。”
聽我這樣說完後,櫻櫻點瞭點頭,從床上站瞭起來。
“哥,那你呢?”
“我?等你洗完啊,我洗得快,要不我先洗?”
櫻櫻卻有些扭捏,她依然攥著我的手不願意松開。
“要,要不……一起洗?”
我看這說完這句話就低下頭不敢看我的櫻櫻,她的臉色更紅瞭,也不知道是源自周圍映襯的顏色還是她自己的羞澀。
有那麼一刻,我的確動心瞭。
但最後我還是道:“算瞭,今天這麼冷,那浴室看起來也挺小的,估計也站不開兩個人。你先去洗吧,洗完趕緊把衣服穿上,不要感冒瞭。”
櫻櫻似乎有些失望的樣子,但還是點瞭點頭,松開瞭我的手。
但在走進浴室之前,她卻抱著浴巾站在瞭門口,用眼神偷瞄我的反應一副在算計什麼的樣子。
“我說,你想啥呢?”
櫻櫻看著我,突然道:“哥,你想看我脫衣服嗎?”
“啥?”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房間裡的空調一直都開著,現在房間裡的溫度並不算低,所以我和櫻櫻在進來後就脫掉瞭穿在最外面的外套。
櫻櫻的大衣下是一身長度到大腿的針織毛衣,此刻她的手正放在毛衣的下擺上,似乎隨時準備掀開給我看的樣子。
“哥,你想看嗎?”
櫻櫻的聲音變得糯糯的,順著我的耳朵直接爬進我的心裡。
已經到瞭這種時候,再說別的就顯得我太虛偽瞭。
“嗯,我想看。”
得到我肯定的答復後,櫻櫻反倒有些束手束腳瞭。
她拉著衣服的下擺,好幾次都要動作,但都沒能一步到位。
最後,她索性閉上瞭眼睛,把身上的衣服一口氣掀開。
毛衣的下面……自然還有內衣,澹粉色的貼身內衣包裹著她發育良好的上半身,而下半身則被床的陰影擋住,但看得出是穿瞭比較厚的打底褲。
脫掉外面的毛衣後,櫻櫻反而放開瞭不少,她直接把手伸向瞭內衣的下擺,這倒符合她一直以來脫衣服的習慣,總是把上半身都脫幹凈之後再去動下半身的衣服。
“今天,本來想穿一個漂亮點兒的胸罩的。”
脫掉內衣前,櫻櫻還紅著臉對我解說。
“結果早上起來得太晚,中午趕時間……我給忘記瞭。”
我看著櫻櫻那對被樸素的全包圍文胸包裹著的乳峰,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瞭。
在櫻櫻準備解開胸罩之前,我伸手阻止瞭她。
這倒不是因為我突然醒悟瞭,而是我怕自己再這麼看下去會直接把持不住直接撲過去。
“行瞭,先這樣吧。你去洗澡吧,我怕你感冒瞭。”
櫻櫻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拿著浴巾走進瞭浴室。
在浴室的水聲響起來的那一刻,我看著自己胯下早就挺立的帳篷,突然松瞭一口氣。
離傢四年,我因為愧疚過得是和苦行僧無疑的生活。
每天都埋頭工作之中,我根本就沒想過去解決日常的生理需求,久而久之自己也就澹忘瞭這件事。
而現在,看著櫻櫻的青春肉體一點點撥開名為衣服的外殼,我真的……“哈……”
喉嚨中傳來一陣火燒般的幹渴,我抓起放在床頭的瓶裝礦泉水,擰開就喝掉瞭半瓶。
冰涼的水灌進我的胃裡,也讓我發燒的大腦多少冷靜瞭一些。
櫻櫻洗的好慢啊……明明是我先讓她去洗澡的,但我卻控制不住心中的急躁。
不行,我必須做點兒什麼,分散一下註意力。
心中如此想著,我抓起放在床頭櫃上的電視遙控器,打開瞭電視。
說起來我在外面的時候一直都是與電腦和鍵盤為伴,看電視這種在傢經常會做的事情也是好久都沒有過瞭。
就在我百無聊賴的按動遙控器調換頻道之時,一陣震動突然從我的身下傳來。
嗯,手機嗎?我在自己的身邊翻找著,一回頭卻發現自己的手機安安靜靜的躺在床頭上。
但那震動還在持續著。
我繼續翻找,終於在被子的下面找到瞭被壓著的櫻櫻的手機。
但那來電所顯示的名字,卻讓我心中一顫。
“嗡——嗡——”
手機繼續在我的手裡震動著,我卻不敢去接通這個電話。
終於,震動停止瞭,打來電話的人似乎放棄瞭。
但就在我準備把手機扔到一邊順帶也把這件事扔到一邊之時,手機再次傳來震動的聲音。
還是那個號碼,還是那個名字。
該怎麼辦?我看瞭一眼浴室的方向,櫻櫻的影子還在裡面活動,似乎短時間內不會出來的樣子。
而現在房間內還充斥著電視節目的聲音,深夜的綜藝節目重播相當喧鬧,應該不會讓浴室裡聽到多餘的聲音。
考慮再三,我還是滑動觸摸屏,接通瞭電話。
我把手機放到瞭耳邊。
“櫻櫻?你怎麼現在才接我的電話?你去哪兒瞭,傢裡的車是不是你開走的?下這麼大的雪你一個人開車跑什麼地方去瞭啊?”
一連串的疑問從聽筒裡砸出來,講話的人聲音相當焦急,但那熟悉的語調,卻幾乎讓我濕潤瞭眼眶。
我沉默著,沒有回話。
而電話裡的那個女聲也變得更加急切瞭,她的語速漸漸加快:“櫻櫻,你說話啊,我怎麼聽不見你說話?等一下,你那邊是什麼聲音,你在看電視嗎?你到底在哪兒呢,快點兒告訴媽媽!”
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聲音啊……就是為瞭再次聽到這個聲音,我才會選擇在四年後的今天回到這裡的。
或許是我抽泣的聲音傳瞭過去,電話裡的聲音又變瞭音調:“喂,喂?你是誰,你是沉櫻櫻嗎?她在哪兒?喂?”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壓低瞭聲音,講瞭一句:“娟姐。”
瞬間,電話的那一段沉默瞭。
過瞭好一會兒,才又有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帶著明顯的顫抖:“高宇?你……回來瞭?”
“娟姐,是我,我回來瞭……”
我不敢說更多,我怕下一秒我的情緒就會控制不住。
電話另一端又一次陷入沉默,然後傳來的聲音明顯降低瞭溫度,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富有感情:“你……現在和櫻櫻在一起?”
我的心中生出一絲不妙,娟姐的電話是打給櫻櫻的,我這麼接通肯定會讓她想到這一點。
但我還是無法對她撒謊,如實回答道:“嗯,我和櫻櫻在一起。她現在去洗澡瞭,應該聽不到我們說話。”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特意對櫻櫻的狀態進行解釋,但娟姐的聲音明顯因此變得輕松瞭不少。
“那就好……我知道瞭,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早上,等雪停瞭,我們就走。”
“好,路上小心點兒。”
說罷,娟姐的聲音就消失瞭。
“娟姐!”
我忍不住喊出瞭聲,但拿開手機一看,已經隻剩下通話結束的字樣瞭。
果然,果然還是這樣啊……從四年前的那一天開始,娟姐就一直逃避著我,不願意和我有過多的接觸。
但我,果然還是忘不掉啊……我把手機放到原本的位置上,把一切都恢復成原本的樣子。
電視裡的綜藝節目還在繼續,浴室裡的水聲卻已經停瞭,櫻櫻已經洗好瞭的樣子。
“哥,我洗好瞭……”櫻櫻剛剛打開浴室的門,我就越過她的身體,鉆進瞭浴室。
我知道這樣肯定很反常,櫻櫻也在我關上門之後出聲喊道:“哥,你怎麼瞭?身體不舒服嗎?”
我捂住自己的鼻子,不讓自己的氣息顯得太過反常,然後答道:“沒事,我就是有點兒肚子疼,可能要拉肚子。”
櫻櫻的聲音在門外響著:“這樣啊,我就說你晚上吃得太快瞭,放那麼多的辣椒,還那麼燙就直接喝,肯定會鬧肚子的。”
我順著櫻櫻的話道:“嗯,可能是吃得太辣瞭吧……我馬上就好,你先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點兒,別感冒瞭啊。”
“嗯,我知道瞭。”
櫻櫻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常,她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的門口,而我也終於得以坐在馬桶上,放松自己一直壓抑著的呼吸。
啊,頭好暈……我已經好久沒有這種感覺瞭。
隻是聽到娟姐的聲音,隻是隻言片語的幾句話,我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瞭。
這種感覺……很糟。
但我無法抗拒。
因為……娟姐。
她,才是我真正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