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箏,成吉思汗之女,大元帝國的長公主,也是大汗忽必烈的姑媽。如果黃蓉沒有記錯的話,當年華箏也是對郭靖芳心暗許 此,她還曾和郭靖鬧過許多別扭。
事實上,郭靖雖然俠義肝膽,但和楊過不同,他並不是那種特別善於討女孩子歡心的白面小生。終其一生,不過隻有兩個女孩子愛上過他。一個是黃蓉,另一個就是華箏。郭靖自小和華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當她知道郭靖愛上瞭黃蓉之後,成全瞭兩人,退居大漠。如今,大元取代瞭大金,隨著蒙古皇室的南遷,華箏也一起到瞭大都定居。
雖然,如今已是錦衣玉食,可是華箏的心裡,隱隱地還有一絲牽掛。那是他夢中的情郎,那個濃眉大眼的俠義漢子。伯顔引軍南下之際,華箏還特地面見瞭自己的侄兒忽必烈,懇求忽必烈在攻破襄陽之際,放過郭靖一條性命。因此當伯顔聽聞郭靖殉國之時,也是遺憾萬分。
忽必烈走到轎子前,行一個空首禮道:「皇姑,你怎的也出宮來瞭?」
華箏忽然一把抓住瞭忽必烈的手臂,問道:「大汗,郭靖哥哥他……」
忽必烈嘆一口氣,緩緩地搖搖頭。一旁的伯顔趕緊請罪道:「恕末將無能,未能保全郭大俠之命,還請大汗和皇姑降罪!」
忽必烈道:「此時怪不得伯顔。襄陽城破,郭靖拼死抵抗,歿於亂軍之中……」
「啊!」華箏輕輕地叫瞭一聲,後退瞭兩步。若不是左右侍女攙扶,她早已癱倒在地。空守瞭幾十年,到頭來竟換來這樣的噩耗,對她無異於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不過,」忽必烈又說,「伯顔大元帥擒獲瞭郭大俠的遺孀和孤女,皇姑要不要見一下?」
「黃蓉?」華箏道,「她如何身在何處?」
忽必烈做瞭個請的手勢,將華箏讓到身後的馬車前。華箏忽然感覺眼前一花,兩具屈辱的胴體已出現在她面前。除瞭黃蓉之外,還有一個看上去更爲年輕的女子,也是一般待遇,被綁在馬車之上,幾欲不支,便好奇的問道:「這後面的女子又是何人?」
忽必烈道:「她正是殺害皇兄兇手的妻子小龍女!」
「呀!」華箏更是吃驚,昔日楊過飛石擊殺蒙哥汗,威震天下,如今卻連遺孀也落入敵手,受盡凌辱。
在返回皇宮的路上,華箏恍然若失。總以爲,郭靖和黃蓉在一起,必定是白頭到老。卻不曾想,如今竟戰歿在襄陽,心裡不免有些失落起來。
到瞭宮裡,元兵將綁著兩具女體的馬車停在大殿門口的空地上,郭芙和伯顔、阿術等人一道,進入大殿拜見忽必烈和華箏。
忽必烈褒揚過衆人,便見華箏離開寶座,走到郭芙面前,道:「方才一路之上,我聽大汗說起,你是郭靖的女兒?」
「正是!」郭芙頭也不敢抬,低聲地說道。
華箏又凝視著一會郭芙的臉,點點頭道:「果然是個惹人疼愛的孩子,長得可真像你的父親!來,快站起身來,讓我好好瞧瞧!」
郭芙終於站瞭起來,依然是垂著頭,局促地站在華箏面前。
華箏忽然伸手握住瞭郭芙的的手,親昵地道:「快過來,一旁賜座!」說著,已將郭芙牽到瞭自己的寶座旁,在一個佈墩子上坐瞭下來。華箏一生爲郭靖守著活寡,未曾育有一男半女,如今一見郭芙,便視如己出,怎麼看怎麼覺得親切。
「大汗,」華箏又道,「今日姑姑想爲郭芙求個人情。還請大汗莫要爲難於她,將她指做我的侍女如何?」
忽必烈豈有駁自己姑姑之理,當即點頭答應:「既然皇姑開口,朕自然是應允的!」
華箏愈喜,又握住瞭郭芙的手道:「難得郭大俠一傢,尚有一脈相傳!」
「陛下,長公主,小女並非郭傢唯一的血脈,」郭芙如實相告,「除我之外,尚有一妹一弟。弟弟在襄陽城破之後,也步瞭父親的後塵,以身殉國。唯有二妹……二妹那個小賤人,不服禮教,獨自背負倚天寶劍,不知所蹤!」隻要一提起郭襄,郭芙便咬牙切齒起來。原本她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正是由於郭襄的出身,才讓父母的疼愛從她身上分瞭一半出去。若沒有郭襄,倚天劍是她的,甚至連楊過哥哥,也有可能是她的。
「還是沒能郭襄和倚天劍的下落嗎?」忽必烈在戰報中也聽伯顔說起過這事,便轉向伯顔問道。
「回陛下,郭襄到瞭西蜀,卻像是憑空消失,忽然不見瞭蹤影!依末將所見,她身負重傷,恐怕已喪命在荒野之中!」伯顔道。
忽必烈和伯顔繼續討論軍機要事,華箏完全不懂,便起身告辭道:「陛下,攻城略地之事,非是我等婦道人傢該打聽的,這就告辭!」
忽必烈也不挽留,將華箏送到大殿門口。
華箏帶著郭芙,徑直走到黃蓉和小龍女的跟前,上上下下將二人打量瞭一遍,忽的淒然一笑,對黃蓉道:「真是天意難測,想不到堂堂的丐幫幫主,也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黃蓉已是渾身香汗淋漓,即使沒有刑罰在身,隻是一路在無數目光下赤身裸體地走過,也足以讓她羞恥地幾乎想要尋死。聽華箏說起,黃蓉道:「襄陽城破,蓉兒自當與靖哥哥一道殉國。隻可惜,下手瞭斷地慢瞭一些,才遭此凌辱。古人有道,胡運不過百年。爾等休要得意忘形,如今大宋雖然國運已盡,百年之後,烽火再起時,必教爾等胡虜,死無葬身之地!」
華箏一聽黃蓉說起郭靖,登時火起,登上馬車,咬著牙道:「你居然還有臉提起郭靖哥哥,若不是你在旁慫恿,他又豈會亡命襄陽?」若是郭靖不出大漠,不遇上黃蓉,他一定會和華箏成親,平平安安地渡過一生,終老大都。華箏如是一想,便將郭靖陣亡的所有罪責,都怪咎到瞭黃蓉頭上。
「社稷顛覆,靖哥哥身爲俠者,自當爲國爲民!」黃蓉憤然道。盡管郭靖的陣亡,也讓她極其痛心,可是在她心裡,也算是死得其所瞭。
「不要說瞭!」華箏見黃蓉對郭靖之死竟然毫無悔意,忽然大吼一聲,對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快將她們兩個,押送到刑場裡去!」
士兵們不敢違抗華箏的命令,立時駕起馬車,噠噠噠地朝著大殿後的刑場上趕瞭過去。
元人生長在草原大漠,俱是以天爲被,以地爲氈,即便是問鼎中原之後,依然改變不瞭如此習性。就算是對犯人用刑,也不是關起門來做小動作,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來,習性使然;二來,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大殿後的空地上,搭起瞭一個半人高的臺子。臺子約三四丈見方,竟是用生鐵制成。在臺子的天地方圓,攔起瞭一道鐵絲網,網孔如拳頭般大小,卻是極其堅固。
在生鐵臺子的一旁,放著一口巨大的鐵鍋。黃蓉和小龍女從未見過如此之大的鐵鍋,高五六丈,口徑更是寬大得駭人,遠遠的看去,就像一個微信的跑馬場一般。
「把這個賤人關到籠子裡去!」華箏指瞭指黃蓉,又指瞭指那個鐵臺,對著士兵們吩咐道。
那個鐵臺四周上下被鐵絲網攔起,果然像是一個用來關押勐獸的籠子。幾名元人將黃蓉從馬車上解下,雙臂往後一扭,用繩子捆瞭,不由分說,將她推進瞭那個鐵籠之中。
黃蓉幾步撲到籠子前,對華箏叫道:「你想要幹什麼?快放我出去!」盡管腳下的鐵板冰冷光滑,她還是隱隱地感覺到不安,就像雙腳跨進瞭一個陷阱。
華箏一聲冷笑,沒有理睬黃蓉,又讓士兵們把小龍女綁瞭,丟進那口巨大的鐵鍋裡去。由於鍋壁如墻,元人不得不架起雲梯,抬著小龍女上去,才能將她拋進裡頭。
小龍女被人一丟,身子便骨碌碌地沿著光滑的鍋壁滾落下去,像是在熱鍋裡翻滾的一顆豆子一般,身不由己。即便是一整個人,進瞭鐵鍋裡頭,依然顯得極其淼小。當她在鍋底落定瞭身子之後,抬頭看去,感覺自己就像進瞭另一個天地一般,四面俱是漆黑得滲人的鐵墻。她好不容易爬站起來,朝著鍋壁上爬動幾步,不料那鍋壁甚陡,腳力完全無法支撐她爬上去,頓時兩腿一軟,又滾瞭下去。
小龍女在鍋裡,瞧不見外頭的情況,華箏在鍋外,自然也瞧不見裡頭。因此移駕到瞭刑場旁的一個石塔之上,繼續觀刑。石塔高七層,站在最上的一層裡,能夠將整個刑場都盡收眼底。在黑漆漆的鍋底裡,小龍女不停蠕動的白花花的身子,竟是如此顯眼。
「添火!」華箏大喊一聲,便見到許多士兵從四面八方湧瞭過來,每個人的懷裡都抱著一捆柴薪,塞到鐵臺和鐵鍋的下頭去,澆上火油,取出火折子一點。
轟的一聲巨響,烈火頓時竄瞭起來,朝著鐵臺和鐵鍋的四周霸道地噴出,整個刑場立時像陷入瞭火海之中般。
黃蓉站在鐵板上,隻感覺腳下已是微微發暖。轉過頭,四面的鐵網之外,好像築起瞭一道火墻一般,幾乎要將她與世隔離。
「放我出去!」黃蓉大喊,可是叫喊聲已經被火烈翻騰的聲音淹沒。
冰冷的鐵板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已慢慢變得滾燙,像剛剛打完一場慘烈戰爭的疆場,四周忽然冒起許多白煙來。
「啊!」黃蓉的腳心上已開始發燙,幾乎無法站立。她拼命地跑到鐵板邊,用身子撞擊著鐵網。可那鐵網有如墻壁一般堅硬,一頭撞上去,又被重重地彈瞭回來,一頭栽倒在地。黃蓉嬌滴滴的身子一碰到幾乎發紅的鐵板,立時又竄瞭起來。她感覺鐵板似乎有瞭粘性,將她的皮肉差點粘在上面,撕下一大塊來。
四周湧過來的熱浪,同樣帶著熱烈的薪火氣息,幾乎要把黃蓉烤幹。隻一會兒的工夫,她便已是揮汗如雨。從額頭上灑落的汗珠,滴在鐵板上,立時發出「嗤」的一聲,青煙彌漫。
黃蓉已是到瞭雙腳無法落地的地步,急忙前後腳交替著朝前奔去,到瞭鐵網邊上,將手腕上的繩子卡在網孔之中,用力地一剝。也顧不得粗糙的麻繩和手腕摩擦時的劇痛,立時將身子往上一縱,將繩子掙脫下來。
雙手剛獲得自由,她已是顧不及鮮血淋漓的手臂,手指攀住網孔,拼命地往上爬去。鐵板下的火焰勐烈,將那四扇鐵網也烤得發燙,可終歸是不及那一直被烈火熏烤的鐵板熱度。她要緊瞭牙,手腳並用,整個身子像壁虎一般緊緊地貼在鐵網之上。
「賤人,快點給我下去!」一旁的士兵見瞭,急忙拿過一根兩丈由於的木棍來,從網孔裡勐地向內一捅,正好捅在黃蓉的身子上。
「哎呀!」黃蓉一聲驚叫,縱使身子被木棍捅得生生作痛,依然是死也不肯松手。
又是幾名士兵看到,也是拿起木棍來,三三兩兩地朝著孔中捅瞭進去。堅硬的棍頭戳在黃蓉的胸口、小腹和大腿上,由不得她不松手。
頓時,黃蓉的手指一松,身子又重重地跌瞭下去。一頭撞到幾乎像要著火的鐵板上,頭昏眼花。可是她還來不及松口氣,肌膚上有如刀割一般的滾燙瞬間又刺進她的體內,讓她一邊慘叫,一邊像瘋癲瞭似的,重新竄瞭起來,到處亂逃。
比起黃蓉來,小龍女的處境更加艱難,她終究是無法擺脫手上的繩子,背負著手臂,不停吃力地朝鍋壁兩旁爬上去。沒有雙手相助,隻靠著兩條腿,在陡峭的鍋壁上,根本無法站穩身子。隻要她稍不留神,便又翻滾著重新掉落下去,一路之上,將鍋壁上的熱度全都帶瞭起來。
「救命!」黃蓉和小龍女一齊大喊,模樣十分淒慘。
「放水!」華箏看在眼裡,明白再用不瞭多久,這兩個女人就會被烤成人幹。
可是她並不希望這麼快就把兩人折磨致死,她還要一點一點地玩弄她們,以報郭靖之仇。
華箏話音剛落,元兵們提水的提水,爬雲梯的爬雲梯,在鐵板和鐵鍋之上,澆瞭幾桶冷水下去。
刷的一下!當冷水澆上幾乎發紅的鐵板,立時沸騰翻滾起來,冒起一股濃烈的白煙來。一時間,整個鐵臺子上就像大霧彌漫一般,四處蒸騰著水霧,將黃蓉淹沒在其中。
黃蓉立在幾乎沸騰的水中,不停地跳起腳來,又忙著朝四周鐵網上攀爬。這一次,元人卻沒有再用木棍捅她下去,隻是看著她像耍猴一般,在鐵網上爬動個不停,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澆在鐵鍋裡的冷水,同樣也如鐵臺子上一般,沸騰冒煙。無論整口大鍋被燒成怎樣,冷水終究是冷水,很快便聚在鍋底,迅速冷卻下來。升騰起來的白煙同樣把小龍女籠罩,四周俱是白茫茫的一片,讓小龍女有種誤入仙境的錯覺。漸漸的,腳下的水變得溫瞭下去,不再如剛才那般刺骨。隻是水汽依然不停地往上冒起,小龍女感覺自己的身子快要被蒸熟瞭,渾身的汗珠啪噠啪噠地不停往下落。
「放瞭我們!求求你,放瞭我們!」眼下小龍女的處境比起黃蓉來,似乎要好上許多。她所在的那口大鐵鍋裡,能夠將元人倒進去的冷水都匯聚在鍋底,不似黃蓉的鐵板一般,無論澆多少水上去,都會往外流出。可是居安思危,小龍女很快就意識到,大鍋底下的柴火依然在不緊不慢地燒著,用不瞭多少時間,流淌在鍋底的水都會被煮沸,到時候受罪的,依然是她的兩隻玉足。
「黃蓉,怎麼樣?你要是向我屈服,在我腳下磕頭認錯,我就放瞭你們兩個!如若不然,我就先煮熟瞭小龍女,再把你丟進鍋裡,一道做成清蒸人肉如何?」
滾燙的鐵絲網幾乎要嵌入黃蓉的掌心裡去,將她手指下的肌骨一寸一寸地挑出來。她心裡已是害怕得緊,聽到華箏的喊話,急忙道:「我認錯!我認錯!快把我們兩個都放出去吧!」
華箏的嘴角上,不由地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笑意,吩咐道:「把火熄瞭,將這兩個賤人帶到我的面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