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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整治王振軍

  對於蘇靜而言,之前她隻是從薛強口中聽過梁文昊這個人死心眼,一根筋,為人處世不懂得變通。雖然這段期間他們彼此間也接觸過幾次,但是對方真正是什麼秉性,她還不能完全猜透,所以才會用這種送東西的方式打算先和梁文昊搞好關系,等關系相處好瞭,再去求他幫忙。

  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好歹也是風風雨雨摸爬滾打走過來的人,現如今這個社會,天下烏鴉一般黑,她不相信還有不收禮的官員,表面裝出一副剛正廉潔隻不過是在故作清高罷瞭,可是讓她沒曾想到是,梁文昊竟會是這樣一個正直的人。

  經過今天這件事,在她心裡,對這個男人產生瞭強烈的好感…

  回到傢中,今晚沈婷回來的早,看到愛人正在廚房忙碌的做著飯,梁文昊想著那箱五糧液的事,心裡現在還是心疼的要命,可是他又不想直言,僅僅裝成一副隨便問問的口氣對著她說:「對瞭,老婆,我車後備箱的那箱酒,你把它送給誰瞭呀?」

  「送給我一個朋友瞭,老公,怎麼瞭?」

  「你和你那朋友的關系怎麼樣?」

  「挺好的,我閨蜜的父母,怎麼,你心疼瞭呀,是不是你朋友問起來,你還要多花幾百塊幫他買一箱啊,他要是不樂意,你就告訴他,那箱酒被我媳婦的父母看中,征收瞭。」

  幾百塊?聽到沈婷在廚房開玩笑似的語氣,梁文昊一臉的無奈,心裡不禁想著:哎!你個蠢媳婦,你知道那箱酒多少錢嗎?

  不過梁文昊並沒有打算把事情的實情告訴她,因為一旦吐露實情,沈婷肯定也會跟著他一起心疼,說不定還會跑閨蜜傢中把那箱酒要回來,這樣做的話就實在是有些太丟人顯眼瞭。既然東西已經送出去瞭,況且還是好閨蜜的父母,如果再因為這些事讓她和好朋友之間的關系鬧僵實在是不值得。

  更何況,這次責任說到底是在他,是他一不小心著瞭別人的道,才鬧出這個差錯,事情都已經發生瞭,這次索性就算瞭。

  可是梁文昊並不知道愛人沒有對自己說實話,而沈婷也並不是想有意去隱瞞他,因為她覺得拿著老公花瞭幾百塊錢給朋友買的酒,自己卻自作主張送給瞭學生的傢人,老公恐怕會不高興,所以才會告訴他是把那箱酒送給瞭自己好閨蜜的父母。

  假如沈婷說瞭實話,梁文昊肯定今晚上連覺都睡不好。

  其實同理,假如沈婷知道瞭這箱酒的真實價格,今晚同樣也會睡不著,畢竟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因為一些善意的謊言,夫妻倆把這些小事互相隱瞞瞭對方,以為是在為對方著想,可是偏偏正是這一點小小的隱瞞,或許在以後可能會釀出更大的矛盾。

  就在兩天後,蘇靜領著她的堂弟在中午飯點的時候約瞭梁文昊,那個年輕人剛30歲,身材和梁文昊差不多,見到梁文昊時就像是看到瞭自己的救星一樣,抓著他的手不停的說著懇求的話,當時激動的模樣差一點就給梁文昊跪下瞭。

  他開的那傢小餐館並不大,除去給工人的開支和店裡的各種花費,一年頂多也就是賺個10萬上下,可是梁文昊看著那一摞的賬單,加起來足足也有10萬多瞭。

  王振軍這是在找死,梁文昊心裡想著…

  今年兩會結束,國地稅合並,省裡的趙廳長親自來到我市視察,傳達中央的各項指示文件。在大會上,趙廳上說的很堅決,要嚴厲打擊黨內的腐敗之風,尤其是那些魚肉老百姓的基層幹部,見一個處理一個,決不姑息。

  趙廳長主持的這次會議被做成瞭視頻分發到市縣各個機關,供機構人員觀看學習,另一方面也是為瞭起到警示作用,可是有些官員卻不把上級領導的指示當回事,仍舊是該怎麼樣還怎麼樣,視國傢的律法如兒戲,到處胡作非為,騎在老百姓頭上拉屎。

  回到單位,剛剛坐下休息片刻,隔壁的齊尚就過來串門瞭,「梁科,中午沒見你跟大夥一起吃飯,你這是又去哪忙瞭呀。」

  「接到群眾舉報,拿證據去瞭。」

  「舉報應該去檢察院,怎麼找上你瞭。」

  「還不是因為老百姓沒路子,這種事情不說你也明白,齊尚,你來看看,這桌子上的材料,看完嚇死你。」

  齊尚帶著一些疑惑走去瞭他的辦公桌,拿起那一堆材料大概的翻看瞭一下,然後說道:「梁科,那個店的老板是你親戚?」

  「不是。」

  「那是你朋友?」

  「也不是。誒,齊尚,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覺得我收瞭別人的好處才會為他們辦事?」

  「不不,梁科,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

  齊尚欲言又止,往後看瞭一眼,然後轉過身走去門口關上瞭屋門,返回來繼續說:「你知道嗎,王振軍他們傢在當地可是有些背景的,如果……如果不是給自己親戚朋友幫忙,最好不要插手得罪他。」

  「背景,什麼背景?」

  「具體我也不清楚,畢竟我沒在那個縣待過,但是有些事情你知道吧,這老小子在官場溷瞭幾十年瞭,醜聞滿天飛,雖然總是上不去,但是依然能在崎陽縣溷的有滋有味,說明什麼,說明背後肯定有一個有實力的人在給他撐腰,至於是誰,我不清楚。反正我覺得,要是為瞭一個不相幹的人去得罪這種人,有些,有些不太值當。」

  為瞭一個不相幹的人,沒必要得罪對方,梁文昊明白,齊尚的這番話是為自己好,擔心自己到頭來沒打到狐貍反而惹一身騷,況且現在還是自己處在升職的重要階段,不能有任何的差池,萬一對方懷恨在心設計報復自己,那真是防不勝防。

  可是從小父親就教育自己要做一個正直的人,無論身處何時何地,為人處世都要堂堂正正,無愧於良心。尤其是前年當他提到副科之後,父親還親自把他叫來瞭身邊,怕他受不住糖衣炮彈的誘惑,兩個人語重心長的聊瞭好久。

  梁文昊把父親的教誨深深的記在瞭心裡,自從吃上這碗飯,他所親眼看到的,那些貪官的生活糜爛、腐敗程度遠遠要比外人想象中可怕的多,他打心底裡恨透瞭官員中的這些害群之馬。

  在他們這些公職人員當中,絕大多數人都在很努力的為人民服務,甚至是有些因為積勞成疾在崗位上病倒去世的,又或者在執法的過程中壯烈犧牲的,再或者被惡勢力報復致殘的,他們無愧中身上的這身制服。

  可是結果呢,公職人員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反倒是一天不如一天,這是為什麼?

  全都是因為隊伍中的這些蛀蟲,是這幫魚肉人民的垃圾造成瞭老百姓對自己的不信任。

  想著這些,梁文昊越想越來氣,原本他是要把這些材料給李處長送去的,可是李處長下機關瞭人不在,估計得明天才能見到。他現在已經等不急瞭,他想盡快的看到那些垃圾得到應有的懲罰。

  隨後,他拿起材料,直接去往瞭竇副局長的辦公室。

  竇副局長在機關裡是出瞭名的鐵手腕,辦事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早些年梁文昊剛剛入職的時候,就是跟著竇副局長,從他身上學習瞭很多讓梁文昊受益不淺的東西。

  來到門口,竇副局長辦公室的大門關著,梁文昊抬手「噔噔」拍瞭幾下,可是裡邊沒人回應,梁文昊再拍,「竇局長,您在嗎?」拍門的同時,他又沖裡邊喊瞭一聲,可是依舊沒有聲音,屋裡似乎沒有人。

  就在這時,從走廊一側慢慢走過來瞭一個女同事,姓何,單名一個月,年長梁文昊2 ,3 歲。何月容貌清秀,長的漂亮,在他們稅務局是出瞭名的大美女,而且她有著1 米70的傲人身高,身材也保持的苗條,這身稅務局的制服在她身上這麼一穿,透露著一股獨特的精神和氣質。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大美女早已成瞭傢,而且老公還是國有企業的高管,現如今孩子都已經上小學3 年級瞭,假如說她要是單身的話,在單位裡追求他的男士肯定不會在少數。

  「梁科,找竇局呢。」

  「是啊,何姐,找竇局有點事。」

  「竇局不在呀,中午11點半的時候他就離開單位瞭。」

  「噢!…我說呢,怎麼屋裡沒人,你知道竇局去哪瞭嗎?」

  「去哪這種事情他怎麼會給我說呢,不過之前我來他辦公室送文件的時候,聽到他接到萬市長的一個電話,催著讓他趕緊過去。」

  「可能是有重要的公務吧。」

  梁文昊這麼想著。

  「什麼公務,估計是喊他去出席酒宴。」

  「不會吧?」

  「怎麼不會,當時我都聽到瞭,竇局原本說工作忙不想去,萬市長當時還對他發瞭句火,讓他一定得來,好像中午請客吃飯的那個人是個人物。」

  「是嗎?」

  能讓萬市長親自給竇局打電話去吃酒席,這個人的確是有些來頭,到底是誰能這麼大的面子呢,難道是省裡來的人,梁文昊並不知道。

  「唉,你看,那不是竇局回來瞭。」

  就在梁文昊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何月突然用手給他指瞭指走廊右側盡頭電梯的位置,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梁文昊望瞭過去,看到竇局長正巧從電梯裡走瞭出來…

  「沒什麼事,我先走瞭。」

  「好。」

  何月給他擺瞭擺手,然後就離開瞭,梁文昊站在辦公室門口繼續等著,片刻後,竇副局長走瞭過來,「小梁,有事呀。」

  「嗯!」

  梁文昊點瞭點頭,接著說:「竇局,我手上有些材料,想給你看一下。」

  「到屋裡談。」

  「好。」

  打開門,梁文昊跟著竇局長進瞭屋,之前何月告訴他竇局長是去吃酒席瞭,他還多少表示有些懷疑,因為公職人員在上班中午吃飯期間,嚴明禁止是不允許喝酒的,作為一局之長的他應該明白。不過就在他剛剛說話的時候,口中卻隱約透著一股輕微的酒氣,雖然身上聞不出來。從這一點上來看,在飯桌上他應該得給對方面子,不得已小喝瞭2 ,3 杯。

  梁文昊知道,竇副局長不是一個嗜酒的人,況且這麼做還違反原則,對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能請到市長,局長這樣級別的人去赴宴。

  「小梁,什麼事,說罷。」

  進屋坐下之後,梁文昊看到竇局的茶杯裡沒水瞭,就主動幫著領導到瞭杯茶,然後把手裡的材料交給瞭他。

  「竇局,我收到群眾舉報,咱們崎陽縣稅務局的主任王振軍在當地一傢小飯館白吃白喝長達1 年多,打白條欠賬有10餘萬,而且賴著不還,小飯館的老板多次找上門去要賬,王振軍不但不還,還恐嚇威脅,對方都快生活不下去瞭。」

  「什麼,你說誰?」

  聽著梁文昊的這句話,竇局的表情稍稍吃瞭一驚。

  「王振軍,怎麼瞭,竇局。」

  「沒,沒什麼,我隻是沒想到在咱們下屬機關裡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是群眾給我的舉報材料,裡邊的內容寫的很詳細,您過目。」

  竇局長接過梁文昊手中的材料,放在面前翻看瞭一會兒,眉頭一皺,然後用力把這些東西摔在瞭桌子上,氣憤的罵道:「這個王振軍,真是不像話,魚肉百姓,他的主任位置是不想幹瞭。」

  看著竇局冒火,梁文昊暫時沒有吱聲。

  「小梁,你先過去吧,這件事我一定會嚴肅處理。」

  「嗯。」

  隨後,梁文昊離開瞭領導的辦公室,回到瞭自己屋,大概晚上臨下班的時候,齊尚又跑來瞭自己辦公室串門,再次問瞭一遍之前他囑咐自己的那些話。

  「老梁,你沒有把材料給竇局交上去吧?」

  「交瞭,怎麼瞭。」

  「啊,我的梁科長,你這個人怎麼一根筋呢,之前我給你說的那些個話,鬧瞭半天你都沒有聽到心裡去啊。」

  「聽心裡去瞭,謝謝你的好意提醒,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既然讓我知道瞭,我不可能當沒事發生,對吧,不然就對不起咱們身上的這身衣服。」

  「哎,我知道你這個人正直,可是,你知道中午咱們在你屋裡聊完我去樓下的時候看到瞭啥。」

  「啥?」

  「看到咱們單位門口停著一輛車,竇局長從車上下來,而且和他一同下來的還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王振軍。」

  「你說什麼,齊尚,你該不會是看錯瞭吧?」

  梁文昊對他的這句話震驚不已。

  「這怎麼可能看錯,那老小子1 米60的身高,長的跟個醜八怪似的,那容貌看他一眼,就能記他好幾年,當時他雙手握著咱們竇局長的一隻手,跟個孫子似的站在門口說瞭好久,然後才上車離開。」

  竇局長是坐著王振軍的車回的單位,齊尚的這些話可是把梁文昊給驚住瞭,不過結合著之前何月和自己說的那個事情,還真有這個可能,竇局長是被人請去吃飯的,說不定請人的那個人也剛好請瞭王振軍。

  梁文昊又一想,他們隻是湊巧一起出席瞭酒宴而已,是湊巧,這算不瞭什麼事情,竇局長不可能會和他那種人渣之間有什麼交集來往。

  竇局是什麼樣的人,他以前跟瞭他那麼久,難道自己還不清楚嗎?想當年,他的愛人背著他在外面收瞭一些好處,竇局長知道瞭之後,主動帶著愛人一起去向上級領導坦白交代,大義滅親之舉機關裡邊誰人不知。

  試問這樣一個剛直不阿的領導幹部,絕對不會去包庇袒護像王振軍那種人。在這件事上,他一定會秉公辦理,梁文昊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