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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臨虛境

  東海遼闊無際,波瀾壯闊,葉清瀾依然是一葉扁舟獨自返行,此次東瀛之行雖未能尋得琴楓,但與入魔後的夜八荒一戰,卻是讓她思慮良多。人若是舍卻瞭心中正道,憑借著「怒、欲、貪、妒、恨」這五種惡念修到極致便可化身成魔,那夜八荒本是武學奇才,平素與自己一般也喜博覽天下種種,陣法五行、音律山水無所不精,可卻終究被夜十方的死而蒙蔽,化身成魔。

  而自己呢?自己常年遊歷,求的是出世縹緲,無欲無求,她雖年歲不大,但所學淵博早已將這世事看得通徹無比,早在三年前她便爲這大明國運卜瞭一卦:「大明氣數已盡,如今這般逆天而行,當真值得嗎?」

  命卦之事,慕竹本不盡信,隻道是上天所佈之機緣,終歸會在這世事變化之中而漸漸改變,可如今楓兒、樺兒相繼受難,卻叫她心中隱隱自責:「莫非,這便是我煙波樓逆天而行的代價?」葉清瀾神識恍惚,身體又漸漸有瞭疲累之感,自南京大戰她受傷以來便一直未曾休息,與夜八荒一戰更是勞累過度,這世間至強的神女,終是累瞭。

  可她卻不能閉眼,大海遼闊,這隨著海風而跌宕起伏的海浪若是沒瞭修爲抵禦,怕是輕易便會將她那艘小舟給掀翻,葉清瀾不禁想道:「我三歲隨傢父習武,八歲博覽群書,十五歲便已不輸傢父,而後便開始遊歷天下,隻覺這世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即便是學識驚人,也依舊覺著天地浩渺,既是如此,那我自小習武、自小苦讀,又是爲瞭什麼?」

  海浪漸漸小瞭幾分,葉清瀾朝著前方一撇,海岸已隱約可見,慕竹稍稍斷瞭思緒,飛身一躍,便已立於岸邊,可她剛至岸上,忽然一陣狂風呼嘯,葉清瀾隻覺一股絕大的氣流自海上揚起,那海岸之處突然湧出一道巨大海浪,失去瞭葉清瀾的保護,那小舟哪裡還有反抗的餘地,海浪一個猛撲,小舟便被拍打得七零八碎,再無先前模樣。

  「是瞭,習武苦讀是爲求知,是爲瞭極盡可能的征服自然,若自然便是天意,那若修爲達到極致,便能——逆天而行!」慕竹雙眼微微一眨,一向風輕雲淡的她臉上漸漸露出一抹微笑之色,雙手負於身後,便朝著大海方向站定,久久凝視不語。

  一時間天地色變,層雲渲染,大海之上風平浪靜,微風乍起,蕩起無數碧波漣漪。

  「這是?」遠在東瀛的夜八荒忽覺天地元氣激蕩,似是在朝著中原海岸方向飛散,夜八荒心中更是一痛:「她,她要破鏡!」

  「這是?」煙波府中,驚雪素月正與蕭啓商討向北進軍一事,忽覺自己靈力激蕩得甚是迅捷,蕭啓感悟倒還一般,可驚雪素月競相對視,眼中均有驚喜之色:「小姐,小姐要破鏡瞭!」

  「這是?」遠在陜北一帶的南宮迷離驟然眼前一亮,眼中甚是興奮,可旋即卻又黯淡下來:「她終是要破鏡瞭,而自己,卻離她越來越遠瞭。」

  「這是?」剛剛經歷過一場肉欲鏖戰的蒼生妒正躺在床上喘著粗氣,他一手摟著眼神迷亂的琴楓,一手纏著那嬌小柔弱的清子,忽覺一股極大的壓力縈繞心頭,直壓得他一時間喘不過氣來。清子驟然見他面色越發難看,緊張道:「主人,你這是怎麼瞭?」

  「這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人!」蒼生妒隻覺這股壓力近在咫尺,當即推開二女,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的隨著這股壓力方向而行,他本就在浦東海岸,與慕竹悟道破鏡之地極近,故而這股壓力對他影響最大,蒼生妒走得越近,便覺體內真氣動蕩不安,不多時,口中已然溢出絲絲血紅。而便在這時,他卻見到瞭慕竹。

  若是曾經的摩尼教護法蒼生妒,卻是一定感受不到此刻慕竹的神奇,可如今他占有瞭琴楓的修爲,那對慕竹此刻之情形卻是看得一清二楚。此刻慕竹雖是站定於海岸之上,可那周身不斷散發出的金色氣罩卻早已朝著海上蔓延,元氣所至,風平浪靜,當真做到瞭以人力抵抗天地自然的玄妙,而她所站之處,卻又有著天地元氣不斷湧來,這股金色氣罩似是無止境般的向外生長,生生不息,是爲永動。

  「本以爲強納那紫衣劍神的修爲於體內,便可橫行世間,若是遇見慕竹夜八荒這樣的高手,即便不敵也不至於沒命逃跑,而今看來,蒼生妒背上連冒冷汗,慶幸於自己先行一步,若是真在東瀛與之一戰,哪裡還有命在。」蒼生妒如是想到,心中漸漸萌生一個念頭:「此刻慕竹全心匯集於破鏡,若是此時幹擾於她…」一念至此,蒼生妒眼光大熱,隻覺這天地間莫大的機緣便在自己眼前,當即狠狠咬牙,便再朝著自己的民舍奔去。

  待他返回之時,已然穿戴好衣物,他的手中已多出一柄長弓,正欲彎弓搭箭,卻覺那尋常箭矢太過無力,忽然靈機一動,自背上又取出那柄原屬於琴楓的神兵—紫衣劍。

  「哼!若是讓你破鏡成功,這天地之間再無人是你對手,這世間哪裡還有我容身之所,今日,我即便舍瞭全身修爲,也要阻你破鏡。」蒼生妒心中盤算著若是能趁機傷瞭慕竹,再用自己的「六合長春功」吸瞭慕竹的修爲,那自己在這世間豈不再無敵手。「罷瞭,老子豁出去瞭!」

  彎弓搭劍,全身修爲匯於那紫衣劍上,他體內修爲多是吸附於琴楓,此刻用這紫衣劍倒還順手,「嘣」的一聲脆響,神劍射出,宛若黑夜流星,直刺慕竹。

  慕竹依然沉浸於破鏡之中,天地元氣不斷在體內循環不休,借著這天地元氣之力,她已然漸漸找到抗衡天地奧秘之法,她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信念:若是這元氣直通大海彼岸,那她便可參透自然奧妙,步入那「破碎虛空」之境,而今,離那彼岸越來越近瞭。

  可就在那元氣即將抵達彼岸之時,一股極強的殺氣飛來,勢若驚雷,頃刻間便打破瞭她體外的那層金色元氣。慕竹歷經兩戰,又驅動修爲往返於大海之上,此刻更是全心放在破鏡感悟之上,卻是再沒有力氣來抵禦這天外飛來的神劍。

  「噗!」紫衣劍穿心而過,慕竹眼中漸漸露出一抹不甘之色,嘴中吐出一口膿血,慕竹倒下瞭,便在倒下的這一刻,她的眼神卻又釋然許多:或許這便是天意吧。

  蒼生妒見慕竹倒下,心中登時狂喜不已,雖是體內真氣已然貧乏,但那勝利的信念卻是足以克服一切,蒼生妒拖著沉重的腳步向著慕竹靠近,他走得小心翼翼,可隨著離慕竹越近,他那炙熱的心卻是越發激動,「慕竹,我竟然傷瞭慕竹!」

  不足片刻,蒼生妒已然站在慕竹的身前,望著那躺倒在地的女人,蒼生妒越發覺得是那麼的不真實,慕竹很美,若論姿色,即便是整日被自己淩辱著琴楓也無法與之相比,但這世間絕美的容顔卻又讓他並無淫欲之意,在慕竹身上,蒼生妒隻能感受到這世間第一人的氣勢,這股氣勢已然超脫瞭容顔,超脫瞭修爲,超脫瞭學識,甚至於超脫瞭世間萬物,天上地下,四海八荒,隻有一個慕竹,那便是那幾近「破碎虛空」,幾近完美無瑕的慕竹,然而此刻,她卻是我的瞭!

  蒼生妒一念至此,雙手顫抖的向下探去,可還未觸及慕竹身軀,體內神識便覺兩股極強的氣流正朝自己所在奔來。「可惡!」蒼生妒心中大急,雖是體內真氣耗盡,可對這兩股氣勢依然能準確識出,蒼生妒朝著這近在咫尺的慕竹稍稍望去,隻覺慕竹面色已然開始有些黑紫之氣,如此良機豈容錯過,可驚雪素月是何許人也,他全盛之時都未必敢言能與其一對敵,更何況此刻他虛弱無力,哪裡敢以一敵二,「罷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除掉慕竹,煙波樓群芳便不足爲懼,他日傷愈歸來,再一一擊破不遲!」一念至此,蒼生妒「嗯」的一聲猛哼,終是下定決心,不再理會那到手的慕竹,轉身便朝自己棲居的民舍跑去。

  「快!此地不宜久留,去南京!」蒼生妒才剛奔至民舍,便朝清子趕緊吩咐起來,話音未落,已然虛脫無力的癱倒在地。

  「小姐,小姐!」驚雪素月感念小姐破鏡之喜,隨著元氣動蕩尋瞭過來,豈料抵達海岸之時,葉清瀾已然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素月驚雪均是沉穩之人,素月定睛一看,隻見葉清瀾胸間正插著一柄神劍,正是「紫衣」。

  「小姐體內有『七竅玲瓏心』,即便是紫衣也難以傷她,可這是?」驚雪質疑道,卻見葉清瀾依然昏厥不醒,那本是潔白如玉的容顔之上此刻卻是一陣黑紫之色:「有毒!」

  「可惡!『紫衣』乃楓妹摯愛,怎會容它萃毒,定是被魔教妖邪給…」一念至此,驚雪更是眼中冒火,憤怒異常。

  「先回府中罷!」素月朝著四周微微一掃,暗道那妖邪定然是感知到瞭自己二人前來,此刻早已不見絲毫氣息,爲今之計,隻能先回南京再議。

  ***  ***  ***

  煙波府中,蕭啓聞訊趕來,隻見素月與驚雪二人一前一後將慕竹圍在中間,素月以手相傳,驚雪以背相介,各自在爲慕竹傳輸著真氣修爲,蕭啓見她二人模樣,平日裡舉重若輕的二人此刻均是面露驚慌之色,可見事態嚴峻。再望慕竹,這位可稱得上無所不能的慕竹老師此刻面色紫黑,雙眼緊閉,神識之中一絲氣息也無。

  「怎麼會這樣?」蕭啓大急,他於南京稱帝,一切都是靠著慕竹老師爲他指點,上到百官任免,決戰南京,下到改革吏治,體恤百姓,眼見得江南百姓有瞭一個安穩,大明復興有望,可心中的倚靠驟然重傷,蕭啓隻覺心中支撐斷裂一般,甚是痛苦。

  素月依舊是眉頭緊蹙,朝著驚雪微微點頭示意,旋即撤下掌來,朝著蕭啓緩緩搖頭。

  「素月老師,慕竹老師她,她到底如何瞭?」

  素月一改往日的溫言細語,此刻變得有些急促,連道:「此時不是閑聊的時候,陛下,小姐重傷,眼下我便以師禮命你幾件事情。」

  「啊?」蕭啓見她說得莊重,當下稍稍點頭,認真聽著。

  「其一,北伐之事刻不容緩,但驚雪需要爲小姐輸送真氣以維持性命,此事便交由韓顯,你回宮之後可命韓顯統兵,過長江後拿下淮南壽春一地,便不可再進;其二,我與小姐不在的日子,朝堂之上你要多多權衡,孫傳旻老成持重,吳越年紀雖輕但卻有幾分急智,你若事有不決,可多向他二人詢問意見。」

  「啊?素月老師您也不在,您要去哪?」

  「若這世間當真還有人能救小姐,也僅有此人瞭。」

  「此人是誰?」

  素月轉頭向著西南方向一望,雙眼稍稍一閉:「南疆神女—南宮迷離!」

  蕭啓聽得「南宮迷離」這個名字,腦中卻是沒來由的想到幾年前的燈宴之上,自己初見慕竹之時,那時他聖龍瞳才入門,卻見得皇宮屋簷之上坐著的兩位絕代佳人,一人白衣若雪,自己卻辨不清面目,可另一人紅衣翩翩,卻是一位艷麗無雙的仙子,「是瞭,她能與慕竹老師平起平坐,想必一定有辦法救老師的。」

  素月見他認同,繼續道:「其三,便是陛下親下一道聖旨,結盟南疆,敕封南疆蠱兵,追封已經故去的鎮南王。」

  「好!一切都按照素月老師的要求去辦,還望老師能早日趕回。」蕭啓對煙波樓幾位老師一向言聽計從,此刻更是沒有半點爲難之色。

  「放心,即便是舍卻性命,素月也要救回小姐。」素月朝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慕竹望瞭一眼,眼中已然沁有淚花,這一向從容淡雅的素月一時間傷感許多,見蕭啓應允,當即不再多言,轉身便朝著府外而去。

  ***  ***  ***

  吳府柴房,沉寂多日的蕭逸猛地睜開雙眼,隻覺眼中隱有火苗燃燒一般炙熱無比,體內氣血翻滾,似是有淵源不斷的氣息在體內循環運轉。自被救起至今,已然過瞭一月,正值南京大戰之際,吳府之中的下人都早已忘記瞭這柴房還有這麼個人,故而蕭逸便也安安穩穩的在此療傷,他身懷逆龍血脈,又在南疆隨南宮迷離修習三年,這一月時間不但胸口傷勢完全好轉,功力更是不退反進,此刻驟然醒來,卻是突然聞到瞭一絲殺氣。

  正是三更時分,吳越正摟著那溫婉賢淑的嬌妻慕容爾雅躺在綿軟的臥榻之上,渾身赤裸的打著輕鼾,慕容爾雅的額頭上還依稀可見幾絲香汗,面色嬌艷欲滴,顯然是剛剛與自傢夫君有過一場陰陽交合的大戰,此刻正滿足的睡下。然而就在二人熟睡之際,兩道黑影卻是突然推門而入,一人手執烏金長劍,一人橫握回旋雙刃,殺氣盡顯,直取吳越。

  這吳越雖是武藝粗鄙,但好歹也隨著夜十方修習過幾年,此刻如此凜然的殺氣哪裡還有不覺之理,猛地睜眼,見來者不善,當即扯起被子一甩,自己朝著床下滾去,甚是狼狽。

  那二人均是一身黑衣,身姿窈窕,卻也並未急著再下殺手,隻是目光陰森的望著吳越。

  「啊~」慕容爾雅自深睡中轉醒,見臥房之中突然冒出兩道黑影,當即嚇得朝著床角蜷縮,吳越自床下站起,稍稍擋在床前,雖是隱約猜到她二人身份,但在慕容爾雅之前卻也隻能佯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喲,吳少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即便不認得我,難道連你的小情人也不記得瞭嗎?」那手執雙峰彎刃的黑衣女子上前嬌笑出聲,卻是將目光投向身邊的同伴。而那另一名黑衣女卻是稍稍向前一步,厲聲道:「吳越,受死!」話音未落便是一劍直刺,陰狠無比。

  吳越連連向右閃躲,可那女子劍法精妙,每一招都是狠辣果決,所到之處盡是劍痕,直將那房中的桌椅玉瓷攪得四分五裂。

  吳越畢竟修爲不及,勉力躲過幾劍便已成強弩之末,見來人勢不可擋,當即求饒道:「若雪、若雪,有話好好說,咱們…」

  可那黑衣女子卻是全然不理,一劍掃過,卻是已然劃破吳越的手臂,吳越「啊」的一聲慘叫,卻是跌落在地,賀若雪回身一挑,正要再度刺去一劍封喉,可那慕容爾雅卻不知哪裡冒出的勇氣竟是一下從床上跳瞭下來,攔在瞭吳越的身前。

  「嗯?」黑衣女子輕哼一聲,卻是將劍停住。

  「不要,不要殺他。」慕容爾雅語聲微顫,雖是心中恐懼萬分,可卻依然未曾撤開身子。

  「想必這位便是吳夫人瞭,慕容傢的千金小姐。」那身後女子卻是走上前來,朝著慕容爾雅微微打量。

  「我是!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要來刺殺我夫君?」慕容爾雅眼神堅毅,鼓起勇氣厲聲質問道。

  「嘖嘖嘖,」那女子連連咂舌:「想不到慕容傢滿門忠烈,所留下的女兒卻是個糊塗蛋。」

  「你?」慕容爾雅因祖父雙亡,哪裡受得旁人詆毀她慕容傢聲譽,當即喝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羞得辱我慕容忠骨。」

  「慕容小姐想必還不知道吧,你身後這位,卻是我摩尼教教主的關門弟子,更是眼前這位姑娘曾經的情郎呢。」

  「你胡說!」慕容爾雅雖是久在深閨,卻也知道吳越在燕京設計摩尼教與鬼方一事,當即斥道:「我夫君乃是大明的股肱之臣,休得妄言。」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們今日來便是來清理門戶,你若執迷不悟,便隨他一起吧。」這女子聲音漸漸不再嬌魅,見爾雅依舊擋在吳越身前,當即朝著身後冷聲道:「五妹,動手!」

  長劍輕吟,夜離恨正欲提劍,卻聽得門外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若雪,真的是你?」

  衆人皆是朝著門口望去,卻見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站在門口,蓬頭垢面,滿臉虯髯,似是那山間走出的野人一般,一時卻是誰都分辨不出。可夜離恨卻是默默凝視著他,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是他?」慕容爾雅依稀想起來這人不正是自己在渡江之時打撈起的「死人」嗎,可見他此刻完好無損,卻不知是何來路。

  「吳越,我們好久不見瞭。」蕭逸再出一聲,衆人聽得分明,吳越與夜離恨同時眼前一亮,登時齊聲呼道:「二殿下?」

  蕭逸面帶微笑,朝著衆人行去,夜七欲朝他微微打量,卻是摸不清他的虛實,但聽得他們喚他「二殿下」當即便想起在大明宮中曾經有一位被煙波樓衆女所劫持的皇子,莫不正是眼前此人?夜七欲思慮之時,蕭逸已然行至身前,突然,異變陡生,蕭逸那微笑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無比,那正要與夜七欲夜離恨擦肩而過的雙手驟然出手,兩隻蠱蟲便朝著兩女擲去,夜七欲與夜離恨雖是察覺過來,但她二人離蕭逸實在太近,著實未想到這昔日養尊處優的皇子卻是一位蠱術高手,那蠱蟲迅速飛至二女脖間,輕輕一叮,兩女卻是突然覺察著渾身一滯,四肢僵硬無比,竟是定在當場,再也無法動彈。

  「你!」夜七欲在摩尼五護法中排行第二,除瞭自身的魅術與采陽補陰的秘術,這偷襲暗算卻也是她的看傢本領,此刻竟是一時大意,著瞭這小人的道,心中甚是不忿。

  「姓蕭的,都該死!」夜離恨驟然中招,亦是對那塵封記憶有些模糊印象,念及自己傢破人亡卻也是因蕭氏皇族所致,登時雙眼冒火吼道。

  「好在這定神蠱蟲煉制簡單,柴房蚊蟲又多,自己閑來沒事卻也煉瞭幾隻防身,想不到此刻竟有大用。」蕭逸心中竊喜不已,無視著夜離恨的謾罵之聲,朝著吳越陰森一笑:「吳越,你現在可是風光得緊啊!」

  吳越見形勢陡然逆轉,先前還要置他於死地的摩尼教二女此刻被蕭逸輕易制服,當即跪倒在地:「吳越參見二殿下!能看到您還在世,真是太好瞭。」

  蕭逸雙手大開,無視著兩女的厲聲叫罵,一把將兩位黑衣刺客摟在懷中,尋瞭個椅子悠然坐下:「前事不論,今日救你一命,卻是爲瞭報答尊夫人的救命之恩、」

  慕容爾雅默不作聲的低著頭,顯然還摸不清這二殿下的脾氣,可想到那日自己渡江南下時的一絲善念竟是救瞭自己夫君一命,心中對這二殿下也無甚反感,可便在這時,蕭逸又是一手冷擲,一隻赤色蠱蟲立時叮在吳越頸間,吳越吃痛大喊,隻覺體內猶如萬蟻撕咬一般難受,竟是疼得他滿地打滾。

  「你,你對我夫君做什麼?」慕容爾雅見狀大怒,旋即朝著蕭逸吼道。

  蕭逸微微一笑,卻是念出幾句口訣,那吳越竟是覺著腹中痛感立消,登時驚恐的望著蕭逸。

  「這是噬心蠱。若無我的口訣壓制,便猶如萬蟻噬心一般折磨於你,直至將你五臟六腑啃個幹凈七竅流血而亡,才會退出你的體內。」

  「二殿下,您這是?」吳越急聲問道。

  「我們許久不見,卻是有些生分瞭,如今我還要在你府上住上一段日子,還是小心些爲好,你說是嗎?」蕭逸語聲陰側無比,顯然帶有威脅之意。

  「是,吳越這就讓人爲您安排房間,好生伺候。」吳越當即低頭,諂媚討好道。

  「不錯,還是這般聽話,哈哈哈。」

  見蕭逸肆意瀟灑的摟著兩位女魔頭隨著下人向著安排的房間走去,吳越心中壓力驟然一松:「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沒想到四年不見,這昔日不學無術的二皇子如今不但修爲過人,卻也有瞭幾分城府。當真不好對付。」

  「相公!」慕容爾雅微微搖瞭搖他的身子,也不知在想先前那兩位女魔頭所說之事還是在擔心這蕭逸的突然到來。

  「娘子放心,爲夫自有計較。」

  ***  ***  ***

  蕭逸此刻心中暢快無比,這懷中二女雖是比不得那南疆神女般明艷動人,可他畢竟數月未聞肉味,要知道他在南疆之時每日可都得把那南宮迷離肏得白漿亂泄才肯罷手,如今這一遭,可算是憋壞瞭他。心中暗自得意著自己的機智,不安分的雙手各自在懷中二女的胸乳之上一陣輕抹,在二女的狠辣眼神之下暢快大笑,順著吳府下人指引,終是到瞭那舒適的客房之中。

  海上漂泊,柴房度日,邋遢無比的蕭逸終是不見瞭,在這可人兒丫頭的服侍下,蕭逸痛快的在桶中洗凈滿身污泥,用小刀將漸長的胡須也刮瞭個幹凈,若不是顧念著床上的兩位,隻怕蕭逸會饑不擇食的將這吳越派給他的小丫頭也給吃瞭。

  可蕭逸已不再是昔日的紈絝皇子,此番幸而未死實屬不易,可接下來的日子卻也要過得膽戰心驚,四年前他覬覦皇位被煙波樓踹下馬來,而後三年在南疆隻願偏安一隅的美夢卻不想還是被那慕竹一曲吹破,既是老天讓他不死,那這一次,他就一定要好好活著,要比在南疆更隱蔽,直到尋找到煙波樓的破綻,一舉擊破。「有朝一日,我定要讓那煙波樓衆女像那南宮迷離一樣,永生被我按在胯下,再無擡頭之日。」

  雖是雄心萬丈,但眼下風光卻是不能不顧,蕭逸梳洗完畢,便命下人將那滿是黑漬的浴水撤去,又讓他們再換一桶,自己便欣然步入床幃,眼光炙熱的看著床上的兩位黑衣女子。

  賀若雪曾是他在宮中的禁臠,雖是有那麼一絲名分,但終究也隻是把她當作個泄欲工具,卻想不到她這幾年變成這般模樣。昔日手無縛雞之力的犯官之女,此刻卻成瞭劍法卓絕的摩尼教護法,當真是世事離奇,蕭逸不由想起自己的一身變化,倒也漸漸瞭然,微微用上撫上她的嬌麗容顔,不由嘆道:「想不到若雪這些年不但修爲大進,連這氣質也越發的迷人瞭許多。」誠如蕭逸所言,這賀若雪變成夜離恨之後,那一身凜然恨意便不曾離身,兼之修爲猛進,那副弱不禁風的身體漸漸變得鏗鏘有力,這絲絲變化之下,更是將她的氣質改變,卻是迷人許多。

  夜離恨並未應他,雙眼圓瞪,恨意凜然,她自記事之日起,便被夜十方將恨意佈滿全身,她恨吳越,恨其薄情寡義,她恨蕭氏,恨其害死父親,才有瞭她的悲慘人生,蕭逸雖是與她並無深仇,可也與蕭氏難逃幹系,加之此刻他竟用卑劣手段控制住自己,更使她怒火中燒,恨不得一劍斬之。

  若是換瞭別人,被她這番恨意註目,少不得會心中膽顫,不敢再有妄動,可蕭逸卻不然,不知爲何,他隻覺被這股恨意註視,反而令自己心頭微醺,甚是舒爽,正要一把扯開那身窈窕黑衣,卻聽得耳旁一聲酥骨媚呼:「二殿下怎地如此偏心,專欺負我那妹妹?」蕭逸聞聲望去,卻見著那夜七欲正眨著媚眼兒望著自己,含情脈脈,好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蕭逸這幾年在南疆修習蠱術,卻對這夜七欲的媚術所知甚少,此刻見得這夜七欲如此風情,當下卻也忘瞭手中之事,轉過身來,大手便在夜七欲的嬌軀之上遊走。蕭逸越是撫慰,便覺這女子越是風情萬種,自己手掌所過之處,無一處不是風韻迷人,峰巒疊起的傲乳,不堪一握的纖腰,乃至那剛勁有力卻又苗條柔韌的玉腿,這般兒身材已屬不易,可更重要的,是那雁過留痕似的嬌喘之音,蕭逸大手所及,這夜七欲「啊~啊」的嬌喘不止,那聲聲嬌喘浪蕩人心,著實將蕭逸迷得七葷八素,早已忘卻一切防備。

  「公子,熱水備好瞭。」門外一聲不合時宜的呼喚卻是打亂瞭此刻的風情,蕭逸恍若無人的抱著夜七欲,將頭埋在她的白皙玉頸之間吸吻不止,待得那群丫鬟值班妥當閉門而出,蕭逸再也顧不得許多,當即大手一扯,「嘶啦」一聲,將這媚眼如絲的夜七欲的黑衣扯下,一對兒圓潤大乳立時跳瞭出來,佳人又是輕聲一呼,惹得蕭逸更是沉迷,迫不及待的將頭埋在佳人胸前一陣吸吮舔吻。

  「咯咯,二殿下,你聞得人傢好癢喲。」夜七欲放浪形骸,言語中更是越發放蕩,蕭逸當即回應道:「好個騷蹄子,這會兒功夫那小穴便癢瞭嗎?」言罷朝著她下身狠狠一扯,伴著乳波搖曳,夜七欲身下那雙兒玉腿即刻脫穎而出,看得蕭啓淫光大盛,當即好不拖延的將她抱起,朝著那浴桶行去。

  蕭啓在南疆享盡艷福,本不該如此急色,可這夜七欲身爲摩尼教「欲」護法,一身魅術舉世無雙,此刻她全力施展,自是令蕭逸沉迷其中無可自拔,蕭逸一手托住她的柳腰,一手攙起她的雙腿,輕輕一跳便正落入那浴桶之內,濺起無數水花。這浴桶還算寬敞,容他二人在內倒還有餘,蕭逸此刻與她赤誠相對,又在這舒適無比的溫水之中,當即一頭探下,忘乎所以的在那夜七欲嘴上狠吻起來。

  「嗚嗚…」夜七欲以欲而生,對這男歡女愛之事倒也並不排斥,此刻蕭逸早已經過一番梳洗,樣貌煥然一新,倒還有著幾分俊逸之色,夜七欲自是樂在其中,一邊熱切的回應著蕭逸的狂吻,一邊輕聲呢喃道:「好人兒,將我的定身蠱解開吧。」蕭逸隻覺這聲音酥媚動人,堪比天籟,哪裡還提的起什麼防備,一時間大手在她粉背之上輕輕一拍,夜七欲「嗷」的一聲,自嘴中吐出一隻黑色小蟲,那小蟲落在地上,頃刻間便化作塵埃,不見蹤影。

  夜七欲隻覺渾身禁制立時解除,被蕭逸擁著的嬌軀也可以自主行動,雙手緊握,正要將這蕭逸除之後快,可見那蕭逸面色俊朗,不由又是心頭一動:「哼,待我將你吸成幹屍,再殺不遲!」一念至此,夜七欲不由雙腿一彎,反身將蕭逸纏在懷中,嘴上微微一咬,露出一抹含羞風情:「還望二殿下憐惜則個。」

  蕭逸一時腦中大嗡,隻覺眼前這女子時而放蕩時而嬌羞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可觸感到身後那盤旋磨蹭著的曼妙玉腿,蕭逸隻覺胯下長龍早已硬得有些生疼,蕭逸也懶得多做思考,將夜七欲壓在浴桶邊緣,一手滑下,自腰間擒住那隻無雙妙腿兒,另一手則探入下身,扶住那根黑鐵長槍,正要向那夜七欲的小穴前行。突然一隻玉手青蔥而下,輕輕蓋在瞭蕭逸的大手之上,蕭逸見狀一愕,朝著身下女子看去,隻見夜七欲媚眼春情泛濫,那身下的一隻小手輕輕掰開自己的大手,又緩緩撫上自己的龍根,蕭逸「嘶」的一聲激靈,卻覺著這隻小手嫩滑無比,竟是能與那遠在西南的南宮神女相比,可這女子如此嫵媚風情,那小手順著自己的堅鐵長槍不住來回擼動,一時叫他險些精關失守,喚出聲來。

  「二殿下好生威武啊!」夜七欲這一句倒是真心話,蕭逸自逆龍血脈改造,那身形早不似在宮中時那般羸弱不堪,此刻他身形壯碩有力,穿著衣物還好,可此刻脫下衣物卻顯得魁梧幾分,可更令人咂舌的是那根被她握在手中的長槍肉棒,這玩意兒此刻堅挺異常,那尺寸竟是有些駭人,即便是見慣瞭師父與師兄弟們這等天賦異稟之人,夜七欲也不禁嚇瞭一跳,心中不由暗暗慶幸,這傢夥論長短不輸貪狼,論粗細不輸蒼生妒,簡直是個人間禍害,「還好我剛才沒殺瞭他,若不嘗一嘗這等妙物,豈不是對不起我『七欲』之名。」

  夜七欲香唇微微一咬,那玉滑小手卻是輕輕握住蕭逸的長槍,下身微微一動,竟是自己將那長槍對準瞭自己小穴,還未待蕭逸反應過來,那長槍便已然挺入其中,夜七欲輕車熟路,但亦難免被這粗長無比的神物給鎮住,隻覺自己那淫穴之中被這根稀罕之物給塞得滿滿的,登時忍不住「啊」的一聲嬌呼。

  蕭逸猝不及防便被這欲女指引進門,登時興奮得滿臉漲紅,此女雖非完璧,可自己長槍所過之處,竟是比那處女幽穴還要緊窄無比,那穴中黏膜似是活物一般竟是不斷向著內裡擠壓,直將他的肉棒給擠得緊緊的,越發刺激。

  蕭逸忘乎一切,開始奮力的在這小穴之中來回抽插,這女子風情萬種,那聲聲嬌呼更是酥迷入耳,妙不可言,一時竟是令他沉迷其中,再難自拔。

  夜七欲被這巨物所入,一時間芳心亂顫,淫呼不止,可她乃是情欲高手,片刻失神之後便已回復本心,見那蕭逸依舊沉迷於自己體內不斷沖刺,夜七欲不由輕哼一聲,雙眼瞬間變得狠辣無比,雙手一緊,那淫穴之中似有吸力一般,猛地一陣急縮,蕭逸下身驟然吃痛,被夜七欲所施的魅術亦是稍稍清醒,可爲時已晚,那根深陷其中的長槍肉棒已然插入夜七欲體內,在那股無邊吸力之下,卻是再難拔出。

  「你,你要做什麼?」蕭逸見狀大駭,心中大罵自己糊塗,色令智昏,此番卻著瞭這魔女的道。

  「二殿下,你連奴傢是誰都不知道就敢與我行房,當真是個風流種子,嚯嚯。」夜七欲此刻不在含情脈脈,那嫵媚的眼神中殺意盡顯,甚是可怖。

  「你,你是誰?」蕭逸急聲問道。

  「奴傢在摩尼教喚作『夜七欲』,倒沒有什麼厲害的本事,隻是專門學瞭些采陽補陰之術,二殿下如此精純剛猛,可真是讓奴傢歡喜得緊呢。」

  「你,不要,不要!」蕭逸聞言更是懊惱,想不到自己竟是如此大意,當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那夜七欲哪裡顧得上他的掙紮不休,那采陽補陰之術悄然施展,隻覺蕭逸的一身功力正淵源不斷的朝著自己湧來:「哼,雖是修爲一般,可這南疆的蠱術倒是有趣。」

  蕭逸隻覺渾身彷如抽空瞭一般,一身力氣不斷隨著龍根向著眼前女子湧去,心中登時不甘:「我幾次大難不死,連那煙波樓慕竹都未能殺得瞭我,如今怎能甘心折在這魔教妖女面前。」一時間心頭狂怒,氣血翻騰。

  「嗯?」夜七欲正自得意之時,忽然一聲輕咦,驟然間體內修爲亦是翻騰起來,夜七欲美目圓瞪,立時大駭道:「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