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揚第一個沖動就是想沖出去看看那個養蟲的小子是不是被幹掉瞭。
眼前女子玉冠銀發,美須面孔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妖異氣息。她身上皮衣如墨、肌膚如雪,凸凹有致的身材火辣至極,赫然就是天井中正與秋少君交手的虞白櫻!
程宗揚心頭猛跳一下。突然又出來一個虞白櫻,她是會分身法,還是這麼快就幹掉秋小子,過來追殺自己?
當視線落到那女子發際,程宗揚想起虞白櫻的玉冠被秋少君用先天五太的太初訣震碎,眼前這女子玉冠仍是完整的。而且虞白櫻用的是斷月弦,眼前的女子拿的卻是一枝碧玉杖。還有,虞白櫻眉眼間冷冷的,蘊藏無限殺機,眼前這女子卻多瞭一分漠然,看著眾人的眼神和看著待宰的傢畜沒什麼分別。
小紫拍手笑道:“人傢最喜歡雙胞胎瞭!月姊姊,你看她們長得像不像?”
月霜微微側過身擋在小紫身前:“你是誰?為什麼幾次三番刺殺我?”
那女子淡淡道:“我們殺人,從來不用幾次一二番。”
小紫笑吟吟道:“姐姐好厲害哦,能讓姐姐出手肯定要不少錢呢。”
程宗揚立刻道:“對啊,你們幹這一行不就是為瞭錢嗎?要多少錢大傢好商量,何必打來打去呢?”
月霜狠狠瞪瞭他一眼,程宗揚叫道:“瞪我幹麼?談生意也有錯嗎?”
月霜怒道:“敗類!”
那女子冷笑著伸出兩根手指。
程宗揚精神一振。有的談就好商量:“兩千……銀銖?”
敖潤當雇傭兵,半年才拿到這個數已經不少瞭。
“兩枚銅銖。”
那女子冷冷說道:“嶽賊的女兒隻值這個價錢。”
程宗揚明白過來,這不是錢的問題,完全是嶽鳥人為人的品德問題。看她們的年紀,嶽鳥人死的時候多半才十六、七歲,這樣一對姊妹花與姓嶽的那個禽獸可能有什麼深仇大恨,用腳趾都能想出來……
月霜英氣面孔露出怒意,剛想舉步卻被小紫悄悄扯住。小紫天真地眨眨眼睛:“外面的姐姐叫虞白櫻,這位姐姐叫什麼名字呢?”
那女子一笑,“小妹妹,想拖延時間你便打錯主意瞭。”
她舉起碧玉杖指著月霜道:“在地府遇到嶽賊,莫忘瞭告訴他是虞紫薇殺瞭你們。”
一股陰森氣息從虞紫薇頸中的黃寶石間散發出來,房內燈火像被壓迫一般,一瞬間黯淡下來,隻剩一點淡淡微光貼在燈蕊上。
突然間一顆白森森的頭顱出現在虞紫薇玉冠上方。月霜一聲驚呼,連程宗揚也頭皮一陣發麻。
那頭顱深陷的眼窩空無一物,凹陷鼻孔形成兩個不規則的黑窟窿,牙齒贏露在外,竟然是一具點髏。那骷髏僅剩下骨豁的軀體比房門還高,骨骼又粗又大,白森森的指骨彎曲如爪,握著一對鑌鐵重斧,直挺挺立在主人身後。
虞紫激朝月霜一指,“去!”
“呼”的一聲,那具骷髏影子般從虞紫激身後穿過,一縱便跨到月霜面前,揮起兩柄重斧,光禿禿的趾骨踩得地板一陣“吱嘎”亂響。
重斧帶起的狂飆觸膚生疼,單憑一柄劍萬難抵禦這兩柄數百斤的重斧,但月霜背後便是小紫,若是閃避便該小紫獨自面對這個可怕的怪物。月霜顧不得多想,立即舉劍檔住斧刃。
“叮”的一聲,長劍被重斧蕩開。月霜性子執著卻不笨,出劍時微微劃個圓弧順勢一引將重斧帶到一旁。
骷髏粗大臂骨揮出,利斧重重劈在墻上,半尺厚的磚墻轟然破碎,被劈開一個半人高的大洞,碎磚“霹靂啪啦”飛入隔壁,灑落滿地。
月霜頭發沾上磚石粉末,形容狼狽,出手卻毫不猶豫,長劍剎那間光芒大作,直接使出真武劍,一招誅邪;劍上吐出半尺長的劍氣,將彌漫在室內的妖異氣息一掃而空。
月霜突然顯露的修為,不僅虞紫薇為之動容,連程宗揚也看傻眼。月霜的底細自己再清楚不過,在草原時雖然一隻手就能打自己七、八個,但自己邁入第四級之後比這丫頭隻強不弱。雖然幾次交手都被她追著打,但不是自己真打不過她。
可她這一招出手卻重演當日決戰力斬黃金騎士的一幕,修為攀升不隻一級。
虞紫薇挽起碧玉杖在空中疾旋,化去月霜的劍氣,接著杖身在劍上一點,破解她這招誅邪。她剛要追擊,忽然一條深紫色鱗鞭從月霜腰側飛出,纏在碧玉杖上。
虞紫薇冷笑一聲,震開紫鱗鞭,然後閃身搶入室內,玉杖揮出一片碧森森的光影,將真武劍和紫鱗鞭一並逼開。
程宗揚心下叫苦。兩個丫頭一起朝虞紫薇出手,隻剩自己一個人對付那具骷髏。眼看著骷髏掀飛半堵墻壁,椎骨格格作響地轉過一百八十度,揮斧朝自己劈來,程宗揚隻好暴喝一聲,雙刀齊出,拼盡全力硬撼它的雙斧。
月霜劍光四射,真武劍法的斬妖、誅邪、伏魔、鎮惡……諸般精妙招術狂風暴雨般朝虞紫薇攻去。小紫卻一鞭揮出就不再出手,隻饒有興致地看著虞紫薇,笑吟吟道:“姐姐的黃泉玉好漂亮呢!”
虞紫薇玉容冰冷。月霜的強勢已經出乎她的意料,姓程的年輕人刀法勁急,也不是三、五十招可以打發的。一聽到嶽鷗舉的女兒在晴州出現,她和姐姐一同尋來,如果這次有失,被團主知道,免不瞭要受責罰。
忽然間手上一涼,虞紫薇轉眸看去,隻見握杖手上的鹿皮手套不知何時綻開一道裂縫,露出雪白指背。裂縫沿著黑亮的皮革,蚯蚓般向上延伸,不一會兒就延伸到臂上。
虞紫薇神情大變,厲聲道:“殤侯老賊也來瞭嗎?”
“姐姐好聰明哦!”
小紫笑道:“一眼就認出人傢的破甲散瞭。”
破甲散嚴格來說不屬於毒性,對人體傷害並不大,唯一用處就是能讓皮制物品迅速變得幹枯脆硬,像薄紙般易碎。
施毒者最頭痛的就是武者使用皮制的護具抵禦毒藥,破甲散就是專門為此而設:先消解皮具,再從容施毒。那個精致如玉的小女孩一臉稚氣,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出鴆羽殤侯那種用毒大宗師才有的破甲散,讓自己也大大吃虧。
程宗揚被骷髏的雙斧壓得喘不過氣,刀斧相交,巨大的沖擊力將太陽穴上的傷痕都震得霍霍跳動。他拼盡全力將骷髏逼退半步,轉身叫道:“太不公平瞭!讓我去打死人--”
話音未落,程宗揚猛然張大嘴巴。那個雙胞胎美女殺手與月霜鬥得正急,每次出手都有一塊黑色皮革飛出;她雙手鹿皮手套已經脫落,腰側皮甲上一道裂縫正不斷綻開。與此同時,她頸下黑亮皮甲也浮現出無數蛛絲般的裂痕,越過那賴黃寶石朝胸前延伸。
小紫拍手笑道:“人傢聽過一個很好玩的笑話--有一對漂亮的雙胞胎,連媽媽也分不清誰是姊姊、誰是妹妹。有一天媽媽給姊妹倆洗澡,好不容易洗完,其中一個雙胞胎咯咯笑著說:媽媽給姊姊洗瞭兩次,妹妹一次都沒有洗到。”
皮甲裂痕越來越大,忽然間厚硬胸甲綻裂開來,兩團充滿彈性的雪乳猛然彈出。虞紫薇一聲尖嘯,碧玉杖張開兩片翠綠光翼,宛如一隻詭異的青鳳陡然撲出,拍散月霜真武劍上的劍氣。
程宗揚一刀劈在骷髏粗如拳頭的臂骨上,借勢躍起,雙刀一起砍在虞紫薇的碧玉杖上。虞紫薇修為本在幾人之上,此時恚怒出手,屈臂用玉杖格住雙刀,然後反壓過來。
程宗揚一陣眼暈。虞紫薇屈臂把玉杖橫在胸前,兩團美乳豐腴而白膩,雪團般高高聳起朝自己直壓過來,讓自己大呼吃不消。
“淫賊!”
月霜看到幾乎流口水的程宗揚怒火就壓抑不住,她一腳把程宗揚踢開,擋住虞紫薇。
程宗揚被她一腳踹中肋下,一口氣幾乎沒提起來,狼狽不堪地從骷髏斧下著地一滾,滾到一邊。
小紫張開小手,悄無聲息地擲出一叢細針;虞紫薇上身一折,在細針及體的剎那堪堪避開。她頸下黃寶石隻剩一條皮縷系住,這時一折腰,黃寶石從頸間飛起,接著紫影一閃,紫鱗鞭凌空掠來,輕輕巧巧卷住那顆黃泉玉,從她眼前奪走。
虞紫激美目圓睜,發出一聲尖嘯,刺耳嘯聲幾乎震碎耳膜。忽然她喉中迸出一縷鮮血,濺在碧玉杖上,接著銀發震碎玉冠,在身後獵獵飛舞。她吟誦著,手中碧玉杖吸盡鮮血,色澤由綠轉赤,露出碧血杖的真實面目。
小紫玉手一展,紫鱗鞭靈蛇般收回纏在腰間;那顆黃泉玉高高拋起,落入她潔白掌心。小紫一手握住黃泉玉,嬌聲喚道:“泉奴!”
一道劍光流星般從空中閃過,朝銀絲飛舞的虞紫薇刺去。
“叮”的一聲,蒙著面孔的泉玉姬一劍點在碧血杖上,銳利劍鋒在空氣中蕩出一圈漣漪。
泉玉姬潛藏多時,她修為本來就在月霜等人之上,這時久蓄真氣的一劍突然刺出,無論時機、角度都極為險惡,不僅打斷虞紫薇正在施展的血咒,還將她註入杖身的鮮血硬逼回去。
劍鋒點在杖上,真氣不斷攀升,虞紫薇握杖的手指擰緊,一邊抵抗泉玉姬突如其來的偷襲,一邊將還未施展威力的血咒化解。她雪白面孔由白轉青,忽然間身體一震,殘存的皮甲像雨點般每片都迸散開來,贏露出曲線豐潤的雪滑玉體。
程宗揚單挑虞紫薇的骷髏隨從已經有些力不從心。那具骷髏實力不弱於它的主人,更因為光禿禿的骨骼不懼刀劍,甚至還高少許,隻是動作略顯遲鈍,自己才能支撐到現在。
他一邊竭力抵擋骷髏揮來的重斧,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著這邊,心裡漸漸升起一絲疑慮。虞白櫻被秋小子擋住,沒看到她的真實修為,但虞氏姊妹見到自己這邊的人馬還敢出手,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泉賤人暗算吧?
眼看月霜使出一招伏魔朝虞紫薇頸側劃去,程宗揚眼角突然瞥到一絲暗紅月光浮上地板,大叫道:“躲開!”
那絲幾乎看不到的月光突然昂起,正是虞白櫻攻來的斷月弦。幸虧程宗揚叫聲在前,月霜及時停步,才沒有被切金斷玉的絲弦纏住手臂。
虞白櫻絲弦攻來的同時,虞紫薇也強壓下逆行血咒,碧血杖驀然抬起,泉玉姬的落梅劍在杖上發出一聲刺耳聲響,肩後被銀隼鏢刺中的部位猛然迸出一縷血箭,落葉般飛開,撞在墻上。
短短兩個呼吸時間,虞紫薇、泉玉姬同告負傷,月霜被那根細如發絲的斷月弦逼得手忙腳亂,程宗揚也因為分神,被骷髏隨從用骨肘撞到腹側,從重斧劈出的缺口跌到隔壁。
隻有小紫笑靨如花,握著那顆黃泉玉嬌聲道:“虞姐姐的身子好白呢。人傢最喜歡雙胞胎瞭,一會兒人傢給你們當媽媽,幫你們剝光光,乖乖待在盆子裡面,讓媽媽給你們洗白白,好不好?”
虞紫薇美目露出駭人怒火,她的目標一直是月霜,這時註意力終於被小紫吸引,轉身朝她掠去。
小紫早就等著這一刻,隨即乳燕般飛起,手掌在窗欞上一按,木制窗欞頓時碎裂,輕笑著閃身掠出。
虞紫薇放開月霜,贏露著白生生的玉體躍出窗戶,地上破碎皮甲被勁氣帶動,宛如受驚的蝴蝶飛開。
“死丫頭!”
跌入隔壁的程宗揚躍起身朝小紫追去。
幾根枯骨握住黑沉沉的斧柄將程宗揚硬劈回去。那具骷髏失去血肉和筋腱,白森森的骨骼被無形力量連接在一起,偶爾某根細小骨豁被程宗揚的刀氣震飛也能重新飛回,簡直就是個不死怪物。
死丫頭雖然在船上休養快一個月,但失去的氣血沒那麼容易復原,論起實力隻怕比在建康時還弱一些,而虞紫薇的修為絕不在蘇妲己那妖婦之下。對小紫來說,此時局面比建康那一晚更兇險。
情急之下,程宗揚拋開雙刀,兩掌“砰”的合攏,大喝一聲:“臨!”
從丹田傳出的聲音在體內隱隱震動,與真氣奇妙地融合。一顆光球從丹田湧出,如同脫韁野馬,通過手少陽經絡從指尖飛出。
昏暗的室內一瞬間被九陽神功的耀眼光芒照亮,骷髏隨從像被強光刺痛眼睛一樣,舉臂遮住空蕩蕩的眼眶。那顆光球擊在它幹枯臂骨上,“格”的一聲,白森森的骨骼表面綻出一片龜甲狀的裂紋,然後斷裂開來,一截慘白臂骨帶著重斧“光”的落在地板上。
泉玉姬肩部鮮血狂湧,染紅半邊衣物;她驚愕地看著程宗揚,完全被他突然施展的九陽神功所驚呆。
程宗揚顧不上理會她的驚愕,舌綻春雷,暴喝道:“兵!”
又一顆光球脫掌飛出擊在骷髏胸膛正中。骷髏胸骨像被烈火焚燒過一樣變得黝黑,幾粒細小骨渣迸裂開來,骷髏所有骨骼都為之震動,整具骨架搖搖欲墜。
程宗揚長吸一口氣,暴喝道:“鬥!”
揮出一顆光球,朝骷髏頭顱擊去。
幾乎散開的骷髏突然間一緊,骨架頃刻間小瞭三分之一,堪堪避開程宗揚的九陽真氣,接著僅剩的左臂抓住重斧朝程宗揚胸口劈來。
程宗揚一口真氣剛用完,眼看著重斧橫掃過來卻無力閃避。此時離自己最近的泉玉姬隻要出劍擋住骷髏這一擊,自己就能緩過氣來,可那賤人不但沒有出手,反而驚惶地向後退去,把自己暴露在重斧的狂飆下。
“幹!”
程宗揚心裡大罵一聲,一口血險些吐出來。早知道這賤人靠不住,沒想到會在這要命時候賣瞭自己一道。
忽然一個人影飛來撞在程宗揚身上,重斧擦著頭皮掃過,帶上幾縷頭發,兩人一同倒地,翻滾著壓在一處。
程宗揚瞪目結舌,從斧下救瞭自己一命的竟然是月霜。那丫頭身上多處被斷月弦割出傷痕,看起來比自己還要狼狽。更要緊的是,程宗揚突然發現月丫頭身上的衣服都用針線縫在一起!
程宗揚感覺像挨瞭一個耳光,一時間無地自容。昨晚的事月丫頭全知道得清清楚楚……太乙真宗用的什麼狗屁迷香啊!
月霜雖然救瞭他一命,看著他的眼神卻沒有絲毫客氣,充滿鄙夷和憤怒。
忽然間程宗揚翻過身壓在她柔軟胴體上,月霜臉色一下漲得通紅,用力啐瞭這個不要臉的淫賊一口,接著屈膝給他一個狠的。
“呃……”
程宗揚剛才在下面,正看到骷髏再次揮出重斧,本來抱著她想翻滾躲避,這下仿佛被一頭犀牛撞到胯間,渾身力氣一下散得凈光,腦中隻剩下一個感覺:蛋疼!
腦後風聲響起,程宗揚幾乎能聽到骷髏握住斧柄的指骨摩擦著格格作響。生死關頭,太陽穴忽然一跳,感應到一絲死亡氣息。
額角這種跳動剛才已出現不少次,程宗揚並沒有太在意,這一刻卻萌生一個念頭。
除瞭最初星月湖那名自己的屬下,雙方並沒有死人。這股死氣的來源隻可能是背後的骷髏隨從。與一般死亡氣息不同,它身上死氣聚而不散,隻有交手時才能感應到。
程宗揚顧不得多想,真氣送入太陽穴,通過生死根奮力一吸,將那股死氣硬生生奪入體內。
重斧落下將木制地板斬開一個大洞,離自己耳邊不過寸許。
墜落的木板雨點般掉在樓下,砰砰聲不絕於耳。片刻後室內安靜下來,隻有灰塵四處彌漫。
程宗揚面無人色地側過臉,隻見那隻白骨森然的骷髏手掌握住斧柄,在距離自己不到一寸的位置,凝固似的一動不動。
程宗揚外表並沒有變化,隻不過他自己知道,自己竅陰穴內多瞭一個模糊的影子。
程宗揚壓低聲音,試探著說瞭一聲:“走!”
骷髏隨從緩緩提起重斧,然後向前邁出一步。
程宗揚與月霜面面相覷,接著月霜抬起手臂,充滿憤怒地甩來一個耳光。
“我又不是故意的!哦……”
程宗揚兩手捂著胯下,像蝦米一樣蜷起身體,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庭中傳來一聲厲叱,“阿薇!”
虞紫薇在走廊中尖叫道:“她搶瞭我的黃泉玉!”
一道黃光從天井射入走廊,程宗揚醒悟過來,掙紮著爬起來,一腳踢在骷髏完好的手臂上,將它的臂骨踢得散開。
果然,在自己拆散骷髏的同時,那個被自己強行吸入竅陰穴的魂影受到一股強大力量吸引,散成絲絲寒意從體內逸出。
小紫嬌笑著從隔壁破洞躍過來,緊接著虞紫薇出現在斷墻另一側。她一手握著黃泉玉,一手拿著碧血杖,銀絲般的長發垂在身後,那具光溜溜的胴體一絲不掛。
這女人身材果然惹火。該凸的凸,該凹的凹,那具雪白肉體豐腴妖艷,充滿成熟女子的穠艷風情,讓人不禁想入非非--如果真把她們抱在懷裡,給這對並蒂的姊妹花輪流洗澡、任意擺佈,該是何等樂事!
但這會兒實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好時候。腦筋剛轉瞭半圈,下面就像又挨瞭一腳,程宗揚齜牙咧嘴,痛得冷汗都出來瞭。
虞紫薇握著黃泉玉的手掌橫在胸前,抱住雙乳,那對雪滑豐乳在臂後起伏著,兩眼放出駭人怒火。她的骷髏隨從已經散成數十塊,即使有黃泉玉在手,短時間內也無法復原。
虞紫薇提起碧血杖重重一頓,腳下木板像地毯一樣扭曲變形,掀起水紋般的波痕。與波痕一觸,室內木桌的四隻桌腿同時裂開,發出一聲脆響。
程宗揚咬緊牙關,撲過去想搶過雙刀,剛邁開步子就悶哼一聲,兩手捂著胯下差點跪倒。月霜躍起身嬌叱一聲,雙手握劍奮力刺進地板。水紋狀的波痕掠過劍鋒,扇形分開,劍刃像置於熔爐中,溫度迅速升高,變得暗紅。
月霜死死握住劍柄,纏在劍柄上的絲絳在高溫下冒出青煙,就像握著燒紅的烙鐵。
“小賤人!”
虞紫薇盯住小紫,恨不得吞瞭她。
小紫駭怕地向後退去,忽然雙手攏在嘴邊,嬌聲道:“救命啊……”
虞紫薇怒極反笑。她們姊妹出道十餘年來從未失手,今日卻在這幾個年輕人手中好一番灰頭土臉,即便用最酷毒的手段殺掉她也難解自己心頭恨意。
整座小樓微微一搖,接著樓頂被一對蛟龍般的黑戟掀開。木石紛飛間,一個高大身影從天而降;虞紫薇駭然轉身,一手拔出碧血杖朝空中刺去。
孟非卿的天龍霸戟絞住碧血杖,翻腕一擰,虞紫薇的玉杖脫手飛出,勁風所及將她整個籠罩在內。虞紫薇尖叫著閃身退後,避開霸戟凌厲的鋒芒。孟非卿雄獅般的身軀落在室內,雙戟如同蛟龍出水攻向虞紫薇。
反而是虞紫薇處於劣勢時才看出這個女殺手的真實身手。她在狹小的鬥室內翻滾跳躍,躲避雙戟的追擊。那對赤贏雪乳在胸前跳動,白花花的肉體忽而彎轉如環,忽而疾退如風,雪白雙腿不住跳躍,開合間展現出無窮妙態,大腿外側那朵薔薇逼真得仿佛活過來一樣活色生香。
程宗揚剛看瞭兩眼就再支持不住,不得不含恨移開視線。孟非卿卻對眼前贏女的艷態視若無睹,他擊飛虞白櫻的斷月弦,雙戟越收越緊,忽然戟尾一擺打在虞紫薇腰間。虞紫激痛叫著按住腰肢,孟非卿戟交右手,左手張開,像抓一隻小兔子那樣擰住她的脖頸。
破空戟聲突然中止,樓內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各人的心跳聲。
程宗揚望著孟非卿,對他又多瞭一分佩服。下午踹他那一腳隻覺得過癮,這會兒自己也原樣消受才知道有多要命;孟老大不僅渾若無事,還能出手破敵,真不愧是鐵打的好漢。
虞紫薇咬牙道:“有種你便殺瞭我吧!”
孟非卿沉聲道:“當年之事,嶽帥已經贈給兩位黃泉玉作為補償,還有什麼對不住你們的?”
虞紫薇尖聲恚罵道:“孟走狗!你以為我們姊妹是什麼人!啐!”
孟非卿有些尷尬地避開她的唾沫,挺起腰背威風凜凜地喝道:“龍宸的人要蹚這灘渾水嗎!”
庭中格鬥聲戛然而止,接著虞白櫻飛身上來。她與秋少君一戰雖然沒有樓上兇險,但絕不輕松,此時白膩乳肉香汗淋漓,甚至溢出皮甲,看起來比虞紫薇還要吃虞白櫻厲聲道:“放開她!”
孟非卿松開手,還揮下外衣覆在虞紫薇身上。虞紫薇卻毫不領情,將他的衣服扔到一邊,赤條條挽住姊姊的手臂。
姊妹倆站在一處,容貌仿佛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虞白櫻充滿恨意的目光從程宗揚、月霜、小紫、泉玉姬身上一一掃過,最後停在孟非卿身上。
“孟走狗!”
虞白櫻道:“你和你的兄弟們一天十二個時辰盡管守著這小賤人!我們走!”
程宗揚叫道:“孟老大!你就這麼讓她們走?”
孟非卿尷尬地低聲道:“閉嘴。”
虞白櫻狠狠盯瞭眾人一眼,摟著妹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