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宮墻間曲折幽深的小徑積滿落葉,兩側成排的古槐樹影幢幢,一盞淡黃的燈籠搖曳著,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投下朦朧的光輝。古槐枝葉交迭,樹冠宛如烏雲。夜風襲來,樹冠在風中微微晃動,細小的槐葉簌簌而下。
時近九月,夜風拂在身上略帶涼意,讓程宗揚渾身的燥熱略微清爽瞭些。
“飛鳥大爺,這邊請。”
前面提著燈籠的小太監一臉諂媚地說道。
計好在旁邊小聲糾正道:“是上忍啦,叫太君也行。”
相龍嘀咕道:“叫大爺他也沒生氣嘛。我看古供奉叫他太君,飛鳥大爺還有點不高興呢。”
程宗揚心頭微凜。這死孩子眼睛夠賊的,自己臉上戴著面具還能被他瞧出心情,看來要趕緊找個機會拍死他。
程宗揚殺機一起,兩個小太監似乎感覺到什麼,連忙閉上嘴。
兩個小太監並沒有對這位“東瀛上忍”的身分起疑,隻是對他們來說,察顏觀色是必備的生存技能。別說他戴著面具,就算把墨鏡也戴上,臉都包住,照樣能以鼻子嗅出他的喜怒好惡。
太初與昭明兩宮由一道高墻隔開,遠遠看去,昭明宮赤烏殿高挑的飛簷猶如鳥喙,比起神龍殿的巍峨雄渾多瞭幾分纖巧秀美。
蕭遙逸一直沒有露面,不知是否察覺到行蹤已露,搶先躲瞭起來。那小狐貍狡詐得很,程宗揚並不擔心他,要緊的是自己。如何幹掉這兩個死孩子,在古冥隱發覺之前救下雲丹琉逃出宮去,才是自己最該頭痛。
程宗揚估算瞭一下,老太監在宮裡勢力並不強,他所倚仗的隻有那些小太監--至少自己沒有看到還存在其他同黨。論修為,小狐貍應當穩勝他一籌,隻不過他手裡握著晉帝這枚棋子,讓人投鼠忌器。
兩名小太監領著程宗揚繞過昭明宮的重重宮禁,朝角落裡一處荒僻的宮殿走去。
計好對倭語徹底糊塗瞭,這位飛鳥上忍說的正宗倭語自己半懂不懂,可自己說的夾生倭語,他居然都能聽懂,這樣神奇的效果,讓計好又是奇怪又是得意,大概自己真有點語言天分吧。
計好一邊比劃,一邊說道:“上忍太君,這是東面的冷宮,平常沒有人來。古供奉怕那花姑娘起疑,才選瞭這裡。”
“捜嘎!”
程宗揚握著禁軍的佩刀,尋思如何出奇不意地突施殺手,給這兩個死太監來個一刀兩段。
那宮院不知多久沒有人來過,庭中荒草叢生,殿宇上精心描繪的圖案漆料早已脫落,色彩斑駁不堪,充斥著淒冷的氣氛。
相龍從懷中摸出炭條,在門邊畫瞭個符記,低笑道:“這是雲傢死士約定的標記。我已經給那美妞傳訊,約定三更之後在宮裡見面,雲侍衛長看見標記就會進來。”
計好道:“上忍太君大爺,那個瓶子,”他比劃道:“瓶子……”
程宗揚想起古冥隱交給自己的玉瓶,伸手從腰間摸瞭出來。那隻被稱為“都盧難旦鈐”的玉瓶是用一整塊墨玉雕成,瓶身血跡斑斑,用來作瓶塞的深紫色水晶在夜色下微微閃亮。
“喲西!”
程宗揚煞有其事地點頭,拿著瓶子晃瞭晃,然後作勢欲摔。
兩名小太監急忙攔住,“上忍太君!不是這麼用的!”
計好對相龍小聲道:“你來。”
“上忍大爺。”
相龍朝程宗揚諂媚地笑著,小心地接過瓶子,恭恭敬敬將它放在壁角隱蔽處,合掌默念幾句,然後取下瓶口的紫水晶。
燈籠昏黃的光線下,一縷輕煙般影子從瓶口溢出,裊裊升起,幻化成一個曼妙的身影。那影子隻有三寸來長,她微微低著頭,雙目緊閉,纖細雙眉精巧如畫,竟是個出色的美女;她空靈的身體像水晶一樣透明,纖美手臂上披著長長的舞帶,仿佛一個空幻的精靈盈盈立在瓶口。
相龍合掌念誦道:“天地成,日月俱……”
隨著他尖細的聲音,瓶口透明的倩影眼睛慢慢張開,透出迷茫眼神。
“出九幽,入冥冥……”
在咒語召喚下,倩影抬起臉,小巧嘴巴張開,似乎在呼應冥冥中傳來的召喚。
相龍雙掌一分,戟指尖聲喝道:“視我者,盲!”
倩影像聽到世間最可怕的聲音一樣,空洞的眼中湧下血淚。
“聽我者,聾!”
倩影雙手掩在耳側,在瓶口上方痛苦地掙紮著。
“逆我者,受其殃!”
倩影乞求般抬起手臂,發出無聲的哭號。
小太監緩緩合起雙掌,陰惻惻地尖聲道:“幽幽冥獄,唯吾是從……”
最後一聲咒語落下,倩影渾身一震,仿佛被利針刺中的蝴蝶一樣升起,在瓶口寸許的高度盤旋而起。
相龍抹瞭抹額頭的汗水,朝程宗揚討好地笑道:“這是古供奉秘煉的幽冥陰魂,魂魄一旦被聖鈴拘入其中,如同置身煉獄,永世不得翻身。”
說著他用指尖戳瞭戳那個影子,正在曼舞的倩影哀鳴一聲,然後像上瞭發條的玩具,在瓶上搖乳擺臀,舞姿妖冶而淫蕩。
相龍道:“上忍大爺,隻要把聖鈴放在這兒,等那個長腿的花姑娘進來,上忍大爺念個‘附’字,陰魂就會附在她身上。待制住她,再念個‘退’字,就能收回陰魂。”
程宗揚聽小太監不著四六的翻譯,裝成煞有其事的樣子,眼睛緊盯那隻難旦妖鈴頻頻點頭;一面用眼角餘光觀察相龍,一面悄悄按緊刀柄。等相龍口沫橫飛地說完,突然側身一揮,刀光匹練般飛出。
相龍怪叫一聲,撲地閃開,叫道:“大爺!上忍!飛鳥太君!”
程宗揚心裡大罵。自己滿心切瞭這死太監,可忽略這柄禁軍佩刀比自己常用的窄瞭一半,出刀時差瞭少許,被他躲開。
程宗揚挺起肚子,粗聲喝道:“你滴,武功滴,大大滴不行!喔塞羅!”
這名東瀛忍者突然發難,計好也嚇出一身冷汗,連忙道:“上忍說你武功不行,讓你趕緊滾。”
相龍臉上回過顏色,點頭哈腰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小的這就滾!”
相龍連滾帶爬出宮門,小聲道:“我的娘啊,這倭賊真不是人啊……”
程宗揚摸瞭摸計好的腦袋:“你滴,大大滴好!”
計好險些尿褲子,陪著笑臉眼巴巴看著這名東瀛上忍,巴不得也和相龍一塊兒滾出去。
那位上忍卻突然虎起臉:“你滴,鉆進去!忍術滴,看到死啦死啦滴!”
宮殿是三間相連,眼見東瀛上忍指著側殿壁角的一座破櫥,計好陪笑道:“上忍大爺,小的不敢看,連耳朵都塞起來滴。”
一邊說一邊鉆到櫥內,拿出一條帕子撕成兩半,緊緊塞住耳朵。
真乖。程宗揚心裡暗道。他本來想關上櫥門,一刀把小太監連人帶櫥劈成四截,這會兒倒不必急著下手。
程宗揚拿起燈籠掛在門側,大馬金刀地坐在一張破敗的座榻上,心裡盤算怎麼解決雲丹琉這樁麻煩。
老太監設計騙雲丹琉入宮,又請來東瀛忍者化裝成死士下手,本來安排得挺好,卻被自己趕上。程宗揚準備等她進來就主動揭穿身分,告訴她雲傢和臨川王的事已經被老太監知道,讓她立刻想辦法離開禁宮去通知雲蒼峰。至於後面的事,就看雲老哥和會之他們準備得如何。
程宗揚摸瞭摸下巴,如果雲丫頭不信呢?
大不瞭一拍兩散,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管他小侯爺還是大小姐,大夥兒都自求多福吧。說起來如此長夜,其實抱著卓美人兒睡一覺才是正事,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做多瞭也很乏味呢……
子時在不知不覺中消逝,程宗揚已經等得不耐煩,雲丹琉卻始終沒有出現。
他站起身,活動活動四肢,聽外面還沒有動靜便晃到偏殿,突然一把拉開櫥門。
裡面的小太監嚇瞭一跳,腦袋“砰”的撞在櫥板上,手指還緊緊塞著耳朵。
程宗揚笑味咪拍瞭拍他的腦袋,“喲西!”
關上櫥門,程宗揚直起腰,心頭忽然一凜,飛快地轉過身體,一手握緊袖中的珊瑚匕首。
身後立著一個高挑的身影,她穿著鬥篷,一頂軟佈兜帽遮住她大半面孔,兩隻明亮眼睛在帽沿的陰影下熠熠生輝。
程宗揚呼瞭口氣,幹笑道:“原來是大小姐,嚇我一跳……”
雲丹琉目光在他身上略一停留便移到一旁,在殿內邊走邊看。那丫頭身高腿長,走起路來步子邁得極大,很少有女人能像她一樣,邁著大步還走得好看。
她黑色的鬥篷長及腳踝,遮住身上那件盡人皆知的銀鱗細甲。這會兒嫌熱似的翻下兜帽,烏亮秀發黑瀑般流淌下來,露出肩側彎曲的刀柄。
第一次見到雲丹琉是在江口的船上。那次見面離得太遠,後來再見面,程宗揚躲都來不及。這會兒近看才發現她長發用一個玳瑁殼束在腦後,發梢像波浪一樣鬈曲。雪白面孔上,一雙杏眼顯示出地道的建康血統,瞳孔卻在深黑中隱隱透出一抹藍色,與烏黑濃密的鬈發流露出濃鬱的海洋氣息。
雲丹琉盯瞭一眼櫥櫃,然後收回目光,昂然走入荒蕪的正殿。程宗揚回過神來,連忙跟過去,感覺自己就像這位大小姐屁股後面的跟班,人傢連眼角都不瞄自己的。心裡嘀咕道:這位大小姐看起來很難伺候啊。
雲丹琉回頭望向穿著禁軍服色的程宗揚,臉上毫無表情地淡淡說道:“找我有什麼事?”
程宗揚咳瞭一聲道:“其實是出瞭一樁大事……”
雲丹琉冷冰冰截斷他:“你的聲音怎麼瞭?”
這丫頭還真精細,自己一開口就讓她聽出異樣。程宗揚哈哈一笑,伸手摘下面具:“大小姐機敏過人,在下實在是很佩服,哈哈……”
“是你?”
雲丹琉森冷的口氣,讓程宗揚笑到一半就激零零打瞭個冷顫。
“別誤會啊!”
程宗揚叫聲未落,一片耀目青光便從雲丹琉鬥篷間揮出。他想也不想便朝後閃去,手中剛摘下的面具被凌厲刀風卷起,還未落地就被絞得粉碎。
雲丹琉擎出那柄氣勢逼人的偃月長刀,盯著程宗揚,美目中透出滔天怒意,“竟然是你這小人!”
程宗揚忙叫道:“弄錯瞭!我是來救你的!”
雲丹琉森然道:“這面具是哪裡來的?”
程宗揚提防她手中的長刀,小心道:“我說是撿的,你信不信?”
雲丹琉冷冷盯著他,一言不發。這丫頭個子比自己還高,此時鬥篷分開露出裡面的銀鱗細甲,豐挺雙乳高高聳起,帶給自己強烈的壓力。非常強烈。
趁口水還沒有流出來,程宗揚連忙舉起手,一口氣說道:“好吧!其實是雲老哥讓我混到宮裡來給你報信的!”
“撒謊!”
雲丹琉從齒縫中擠出兩個字。
程宗揚病急亂投醫:“外面的符記你看到瞭吧?如果是外人,怎麼會知道你們雲傢的秘密符記?”
“若非我雲傢的死士自知必死,怎會用上九死絕命符!”
雲丹琉踏前一步,深邃而微藍的眸子透出怒火,“幹你娘!該死的小人!納命來!”
程宗揚吃驚地張大嘴巴。雲傢那個死士臨死還擺瞭老太監一道,沒想到自己歹命給撞上瞭。更意外的是,這丫頭竟然對著自己大爆粗口!小紫那麼流氓的死丫頭都比她含蓄。這位大小姐在海上待久瞭,好像沒學什麼好東西……
程宗揚叫道:“大小姐,你聽我解釋!”
雲丹琉卻懶得聽他解釋--這廝在深宮以自傢死士的面容出現,把自己引來此地,難道還有好事不成?
“狗賊!我今日要把你心肝摘下來,看看是什麼顏色!”
面前的偃月刀散發出漫天殺氣,潮水般狂湧而來。那柄禁軍佩刀再不順手,程宗揚這會兒也顧不得瞭,急忙橫刀一擋。
叮的一聲,佩刀應刃而斷,折斷的刀刃險些砍在自己腿上。程宗揚竭力擲出半截刀柄,趁雲丹琉側身閃避,急忙轉身拼命朝大門闖去。
這丫頭已經不可理喻,啥也別說瞭,趕緊逃命要緊。自己難得冒充忍者,好不容易撐到現在,連黑魔海妖人那一關都過瞭,如果被她砍死實在太冤!
“想走!納命來!”
雲丹琉低叱一聲,偃月刀如影隨行緊貼程宗揚的背脊,狂猛刀氣隻差一線便透體而過。
眼前的局面自己做夢都沒想過,隻能說這丫頭太狂暴瞭。同樣是雲傢的人,雲如瑤斯文柔弱,這丫頭平常是兇瞭點,這會兒露出真面目卻是野氣十足,活脫脫是個女匪首。程宗揚心裡禁不住懷疑,雲傢的艦隊在海上都幹什麼勾當?黑魔海那個倒楣的屈供奉不會是被這丫頭黑吃黑瞭吧?
程宗揚迅速估量一下,雲丹琉的修為比凝羽隻高不低,說第四級都有點謙虛。
如果自己有雙刀在手,一套五虎斷門刀耍下來還能虎頭蛇尾地抵擋幾下;這會兒赤手空拳,活生生就是砧板上一塊肉,她想怎麼砍就怎麼砍!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相龍躲在外邊,先看到這名“東瀛上忍”
突然飆出滿口華言,接著雲侍衛長大爆粗口,嚇得肝膽俱裂,不顧一切地朝外狂奔。
程宗揚想死的心都有。這一下弄巧成拙,沒設計到古冥隱,自己反而和雲丹琉火拼起來。如果讓那死太監知道,非笑掉他的大牙不可。
背後勁風襲來,程宗揚拼命往地上一撲,躲開偃月刀的兇猛一擊,接著肩後被重重蹬瞭一腳,剛愈合的傷口仿佛被重錘擊中,幾乎重新綻裂。
這會兒自己離房門隻有一步之遙,外面就是滿庭荒草;但他有九成把握,自己頂多把一腔熱血灑到上面。程宗揚狂吸一口氣,在滾到門邊的剎那,突然雙腳一蹬,貼著地面反向朝殿內竄去。
程宗揚與雲丹琉錯身而過,雲丹琉一腳踏在他肩後,毫不停頓地飛身躍起,直接掠上院門。程宗揚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被踢瞭兩次,肩後劇痛,隻能看著雲丹琉飛身越過整個庭院。
雲丹琉足尖在院門簷上一點,彈起丈許。她身材高挑,修長的美腿凌空舒展,像一隻飛馳的神鹿,動作灑脫矯健,隻邁瞭兩步就跨過平常人十餘步的距離,直追到相龍身後。
相龍聽到身後的風聲不禁魂飛魄散。他怪叫一聲,從靴中拔出一柄短刀,竭力朝雲丹琉刺去,一邊身體左斜,準備趁雲丹琉拆招的時候,躐進旁邊的槐林躲藏。
雲丹琉來勢極快,風一樣掠到相龍身後,偃月刀劃過一道弧線,高高舉起,身前空門大露,竟似沒有看到相龍手中的短刀。
相龍抓住機會,短刀狠狠紮在雲丹琉腹側。相龍也是小心,見她上身的銀甲不似凡物,才選擇沒有銀甲保護的小腹;誰知刀尖刺的部位如中金石,連衣服都沒有刺穿就被反震回來。
相龍右手齊腕而斷,口中鮮血狂噴,緊接著脖頸一頓,沒等他明白過來就被偃月長刀斬下首級。
雲丹琉一腳把小太監的屍首踢倒,然後提起長刀,鮮血隨著刀鋒淌到刀尖,迅速流到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
程宗揚離她有十幾丈遠,隔著一整座院子卻沒有一點安全的感覺。那丫頭犀利的目光讓自己想起一種生物--龍!而且是霸王龍!
雲丹琉鬥篷飛起,兩個起落,踏在階上,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輕蔑。
“登徒子!”
程宗揚一陣光火。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被兩個人稱作登徒子,自己有那麼好色加猥瑣嗎?
“大小姐明鑒!”
程宗揚厲聲道:“我與雲老哥是生死弟兄,今次完全是誤會!”
“三叔怎會看中你這種小人?”
雲丹琉踏進殿內,冷冷道:“當日在江口已經饒你一命,誰知你卻與閹賊勾結,暗算我們雲氏!這會兒想求饒?晚瞭!”
危險!危險!程宗揚心頭警聲狂響。刀風及體的剎那,他拼命往旁邊一滾,躲開偃月刀的兇猛一擊。
雲丹琉身材比程宗揚還高瞭少許,加上五尺長的偃月刀,占盡優勢。她潔白的手掌擎起長刀,毫不猶豫地朝程宗揚胸口劈去。
當初在蘇妲己手下自己還有一拼之力,畢竟那妖婦起初不想要自己性命;沒想到這丫頭下手比那妖婦還狠,絲毫不給自己活命的機會。程宗揚來不及起身,半跪在地彳上拔出匕首,擋住雲丹琉要命的一刀。
凌厲刀風呼嘯而至,重重劈在匕首上。程宗揚手腕劇痛,臂上的禁軍皮甲被勁氣劈開,脫落的甲片四散疾飛。
雲丹琉美目乍現,偃月刀微微一退,接著以更快的速度襲來。
程宗揚交手一招就知道大勢非常不妙。雲丫頭刀法走的是剛猛一路,寧折不彎,一旦出手就像怒浪翻騰,攻勢越來越猛烈。自己如果還想和鬥蘇妲己那樣賭命,隻有死得更快。
程宗揚一手伸到懷中,不管是什麼東西便一把抓出來,卻是幾個寸許長的小卷軸,原來是傳說中的忍者卷軸。程宗揚幾乎流下眼淚,傳說中可都沒說卷軸怎麼用,附個說明書有這麼難嗎?
程宗揚抓住一支卷軸,用力朝雲丹琉扔去,口中大喝一聲咒語:“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