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宮墻的燈火匯成一片,迅速朝內宮逼來。接著傳來一聲嬌叱:“我是昭明宮侍衛長!立刻開門!”
程宗揚一聽到這聲音,本能地就想拔腳開溜。
雲丹琉!這丫頭片子竟然這麼快就入宮!
但雲丹琉更快。隻見一朵紅雲從墻頭升起,雲丹琉足尖在墻頭一點,丹鶴般越過宮墻闖入太初宮,朝神龍殿飛來。
蕭遙逸與那老宦官鬥得正緊,程宗揚隻好硬著頭皮挺身擋住雲丹琉的去路,舉刀怪叫道:“死八婆!吃雲某一刀!”
雲丹琉果然微微一愕,不知哪裡又鉆出個姓雲的本傢。程宗揚趁機出手,雙刀猶如咆哮的虎牙,撲向雲丹琉。
雲丹琉知道自己中計,臉上微顯怒色,手掌一翻,背後的長刀鏘然躍出,格住程宗揚左手的鋼刀。
“鐺”的一聲,程宗揚鋼刀幾乎折斷。那丫頭手中單刀長及四尺,刀身又寬又厚,刀柄中空,刀身鏤刻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龍口怒張,追逐著刀口一彎偃月,裝上柄就是一桿所向披靡的大刀。
程宗揚手臂微微發麻,暗罵道:這丫頭竟然把大刀摘下來當單刀用,也不怕累死。不過這丫頭身材比自己還高一些,兩條長腿猶如鶴立,一隻雪白的手提著這樣一柄威風凜凜的大刀,那氣勢不是蓋的。刀光一展就把自己籠罩在凌厲的刀風下。
武二郎的刀法以兇猛為主,但遇到更猛的,程宗揚隻好改走輕靈路線,雙刀盤旋進擊。左刀被擋,右刀立刻攻出,劈向雲丹琉的脖頸。隻要能把她逼退一步,等蕭遙逸騰出手就讓他頭痛好瞭。
誰知雲丹琉毫不退讓,龍刀斜擺壓住程宗揚左手的鋼刀,左手一張,用雪白的柔芙迎向程宗揚的刀鋒。程宗揚沒想到這丫頭這麼莽撞,竟然敢空手奪刀,急忙收力。
但雲丹琉來勢極快,空手抓住鋼刀,接著一扭,一股剛猛強硬的力道湧來,精鋼打制的刀鋒像在鍛爐上一樣被擰得變形。
程宗揚心頭大震,這丫頭練的竟然也是外傢硬功,不知道這一手是金鐘罩還是鐵佈衫,反正比剛才那小太監高出一大截。
眼見她血紅鬥篷飛開,銀甲包裹的雙峰像山一樣朝自己壓來,程宗揚隻好丟開擰彎的右手刀,左刀從雲丹琉的龍刀下撒出,雙手握住刀柄,用力一封。
“篷!”
雲丹琉粉拳砸在刀上,刀身發出沉重的聲音。
程宗揚心下駭然。這丫頭修為比自己至少要高出兩個級數,再打下去,自己也討不瞭半點好。
“又一個沒卵子的傢夥!拿命來!”
蕭遙逸怪叫一聲,飛掠過來。
程宗揚松瞭口氣,急忙後退,擦肩而過時低聲道:“別傷她!”
那老宦官抓住左肘,鮮血順著衣袖直淌下來,顯然在蕭遙逸手裡吃瞭大虧。
沖過來的三個小太監都受瞭傷,禁軍還在門外,一時無法進入,這會兒不走,等會兒就不用走瞭。程宗揚不再停留,飛身朝太初宮後掠去。
雲丹琉被蕭遙逸纏住,無法脫身追殺,那老宦官立在一旁,卻對程宗揚不理不睬,幽靈般的雙眼隻緊緊盯著蕭遙逸。
離宮墻還有十餘丈便看到墻外兩道搖曳的火光從兩側合攏。程宗揚毫不遲疑地轉身就走,繞著宮墻尋找空隙。墻外火光越來越多,雖然還沒有人像雲丹琉一樣硬闖進來,但整個太初宮已經被禁軍圍得水泄不通。自己逾墻而出,立刻就會陷入禁軍圍攻之中。
突然間,程宗揚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條出路。他將雙刀收到腋下,緊貼雙肘,伏身朝殿後奔去。
殿後用太湖石堆著一座假山,高僅兩丈,還不及神龍殿的高度,但山問峰巒迭蟑、怪石磷絢,不過十餘丈范圍卻有著空山幽谷的山林景象。
假山上建著一座涼亭,搖曳的火光從墻外射來,在涼亭上映出奔走的人影,能看到禁軍手持的長戟和已經上好弦、隨時都可以擊發的弩機。
程宗揚俯下身,憑著靈飛鏡中見過的印象,朝記憶中的方位摸去,不多時手指碰到一塊光溜溜的巖石。
山腳的假山石大多覆滿青苔,這一塊卻像時常被人攀扶。程宗揚心裡一動,試著晃瞭幾下。
那塊巖石向右側無聲地滑開,露出一個黑沉沉的洞穴。程宗揚俯耳聽瞭一下,然後學著蕭遙逸的樣子,先腳後頭地鉆瞭進去。
假山石滑回原位,外面的聲息被隔在身後。
程宗揚並不擔心蕭遙逸,憑那隻小狐貍的手段,無論雲丹琉還是那個老宦官都留不住他。真正有麻煩的還是自己,天知道這洞穴裡藏著什麼妖怪。
等眼睛適應洞穴黑暗,程宗揚小心朝洞內走去。洞穴入口處頗為狹窄,要側著身子才能進,裡面漸漸變得空曠,可供兩人並行,隻不過洞穴彎彎曲曲,不時要繞過攔路的巨石。隻走出十幾步,自己就失去方位。
程宗揚索性也不理會,暗暗數著步子,走到二百步時,眼前出現兩條岔道,其中一條隱約透出一絲光線。
程宗揚毫不猶豫地選擇另外一條。這會兒脫身要緊,真有什麼詭異之處,以後回來再看不遲。
又走瞭差不多四百步,腳下忽然一濕,踩到一片水窪。程宗揚停下來,聽瞭聽周圍的動靜,然後從水靠內摸出防水的火褶。
眼前波光微閃,竟是一條藏在地下的水道,水上還泊著一條烏篷船。這樣的烏篷船在建康城隨處可見,但在皇宮的暗道裡出現不免奇怪。
既然有船就有出口,程宗揚收起火褶,俯身潛入水中,朝水道盡頭遊去。
“噗!”
程宗揚鉆出水面,吃力地吐瞭口水。
周圍蒙葭蒼蒼,自己置身蘆葦蕩中,宮城森嚴的城墻已經被拋在身後。
這趟晉宮之行,預料中的鬼怪一無所見,怪事卻碰上一籮筐。神龍殿昏睡的帝王、不起眼的老宦官、悍不畏死的小太監、直通禁宮的水下暗道……
蕭遙逸呢?
程宗揚抬頭四望,城墻上火光不住搖動,宮內的搜捕還在繼續,蕭遙逸那小子卻不見蹤影。
程宗揚一拍腦袋,冒著被禁軍發覺的風險,返身朝水門摸去。
“咕咕……”
程宗揚學瞭兩聲鳥叫。
水面微微一響,冒出一個人影。蕭遙逸朝他擺瞭擺手,然後吐瞭口氣,“嚇死我瞭……”
說著埋怨道:“程兄,你怎麼才來?”
“我左等右等都不見你出來,才想到你是不是怕黑,不敢走夜路。”
程宗揚笑道:“原來還真是啊。”
“可不是嘛。”
蕭遙逸委屈地說道:“我在這兒都躲瞭快一個時辰,你再不來,我隻好硬挺到天亮。”
蕭遙逸從水裡爬出來,有些奇怪地左右看瞭看,“程兄是怎麼出來的?”
“你猜。”
蕭遙逸吸瞭吸鼻子:“青苔?程兄是從洞裡鉆出來的?”
“幹!你鼻子比狗還靈!”
程宗揚說瞭自己從暗道出來的經過,蕭遙逸大驚失色。”內廷竟然有暗道?
是新修的嗎?”
程宗揚想瞭想:“我瞧大概建這座太初宮的時候就有瞭。”
蕭遙逸臉色陰晴不定,“看來是晉帝秘用的暗道,竟然連我都不知曉。”
說著他挑起眉毛,用手肘頂瞭頂程宗揚:“喂,那丫頭是誰啊?下手真夠狠辣的,要不是小弟我躲得快,差點兒就被她卸掉一條膀子。”
程宗揚撇瞭撇嘴。”雲傢大小姐。”
“雲丹琉?”
蕭遙逸頓時來瞭精神,手掌輕輕一擊,眉飛色舞地說道:“好一朵高挑熱辣的火玫瑰,我喜歡!”
“少廢話。”
程宗揚低聲道:“看出異樣瞭嗎?”
“有,宮裡好幾處都設瞭咒符,專門克制從外面窺視的法術。”
蕭遙逸與他並肩潛行,“我猜,那個老東西九成是幽冥宗的傳人。”
“怎麼又跳出個幽冥宗?”
“六朝大小宗派幾十支,大的像太乙真宗、雲池宗都有上萬弟子。幽冥宗隻是小宗,專門做些驅屍馭鬼的勾當。”
“這個幽冥宗是不是和你們星月湖有仇啊?”
蕭遙逸疑惑地說道:“不會吧?”
他琢磨瞭一會兒,“不過也難說,當年嶽帥踩瞭不少人,說他仇傢遍地一點都不冤枉。要不四哥生意哪這麼好?”
“仇傢再多也多不到這個地步吧?”
程宗揚埋怨道:“我這一路沒見著你們嶽帥的朋友,凈撞上他的仇傢!說起來,連雲氏都被他踩過。”
“那當然。”
蕭遙逸滿不在乎地說道:“嶽帥以佈衣之身執掌宋國權柄,威震天下,有人風光就有人倒黴,對吧?嶽帥也一樣,這一路過來腳下不知道踩瞭多少倒黴的墊腳石。區區一個幽冥宗,踩瞭也就踩瞭。”
程宗揚哂道:“我剛跟吳戰威學瞭句話,那是怎麼說的--吃燈草,放的輕巧屁。我問你,你們那位陛下是怎麼瞭?”
“撞邪瞭吧。”
蕭遙逸輕松地說:“誰知道呢。”
“小狐貍,你是恨不得晉帝倒黴吧?”
蕭遙逸悠然道:“外有奸臣謀逆,內有妖宦作祟,晉國大亂就在眼前,有趣有趣!蕭某不才,沒有力挽狂瀾、匡扶正義的手段,不過煽風點火的本事還是有的,哈哈……”
“少得意吧。”
程宗揚道:“我看建康人生活得挺太平,你這麼想讓天下大亂?”
“又來瞭。聖人兄,你放心吧。”
蕭遙逸收起嘻笑,傲然道:“如果把建康鬧得大亂,那是蕭某無能!晉國權貴大洗牌,街市上風平浪靜、太平依舊,才見我蕭遙逸的本事!”
蕭遙逸轉過身,面朝上輕松地遊著水,笑道:“那條老閻狗八成是徐度埋在宮裡的釘子。我們這位徐大司空、大將軍處心積慮把內宮握在手裡,外面又有州府兵呼應,一旦他掌管禁軍,隻要假借晉帝的名義,一道詔書就能讓臨川王自殺,到時軍權在握,說不定就能皇袍加身瞭。”
“這樣篡位也太容易瞭吧?那些大臣貴族會答應?王、謝兩傢會袖手旁觀?”
蕭遙逸摸瞭摸下巴。”這倒是個問題,我也奇怪徐度怎麼有信心擺平那些士族豪門。別的不說,王傢那位駙馬爺,漢安侯王處仲才是正經經營過州府的,那些州府兵一大半都是他的手下。徐度那廝連我都想殺,總不可能放過他吧?”
“你是說王處仲會遇險?”
“有可能。”
蕭遙逸沉吟道:“看來我要想個辦法去見見這位徐度徐大人瞭。”
說著蕭遙逸抬起頭,微笑道:“三日後,我會和張侯爺、桓老三、石胖子去東山會獵,程兄可有興趣?”
“我的商號還在選址,未必抽得出時間。況且……”
程宗揚笑咪咪道:“你去勾引那五百個大和尚,關我屁事啊。”
蕭遙逸遊過來,親熱地說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程兄這話就太見外瞭。今日咱們鬧這一場,內廷那些人如果心裡沒鬼,肯定要召禁軍和謝萬石過去問話。鬧大瞭,丞相王茂弘也跑不瞭。到時候咱們坐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呢?”
程宗揚嗤之以鼻:“你那點嫁禍之計,他們會上當嗎?”
“會不會上當和肯不肯上當是兩回事。”
蕭遙逸笑道:“我給他們理由,讓他們有機會去打壓謝傢,這個當他們不肯上才是笨蛋呢。”
這小狐貍算得還真精。程宗揚嘆瞭口氣。”你把圈套都佈好瞭,看來這條賊船我非上不可。三日後就三日後吧。”
雲氏銅器坊的幾位工匠拿著那隻背包傳看半晌,尤其是鎖扣部位看得尤為認真。幾人交談片刻,最後領頭的一位白須老者捧起背包,恭恭敬敬放在程宗揚面前。
“公子爺這件器物要做出來並不難,難的是這分巧思。”
白須老者道:“老朽做瞭一輩子的銅器,各種鎖具也做過許多,像這樣巧妙、使用方便的,也是頭一回見。”
程宗揚並不在意那個拉鏈,他把背包放在一邊,微笑拿起茶盞:“諸位請喝茶。”
等眾人都喝過茶,程宗揚道:“你們做過火藥沒有?”
眾人面面相觀,程宗揚試著解釋道:“就是一種燒起來特別厲害,會爆炸的東西。好像是用炭、硝石,還有什麼混在一起。”
白須工匠沉思良久。”公子爺說的火藥,老朽沒有聽說過。不過葛仙人藥方裡有一則雄黃法,以雄黃、玄胴腸、松脂、硝石合煉。葛仙人說煉出的仙藥色白如冰,但老朽試煉過幾次,得出的藥物色澤發黑,老朽也不敢服用。公子說燒起來特別厲害,與這個有些接近,用來引火倒還方便。”
難道是黑火藥?這配方聽起來怎麼這麼古怪呢?”玄胴腸是什麼?”
幾名工匠都笑瞭起來,“便是豬大腸。”
程宗揚大失所望。沒聽說過火藥用豬大腸的。這些工匠都是銅器師傳,搞火藥不是人傢專業,可能找幾個煉丹的道士還實際點。
“那就按這個做吧。記得把做鏈牙的和做鎖扣的分開。”
幾名工匠同時道:“公子爺放心,小的們會想出辦法,不讓別人學瞭去。”
程宗揚一怔,然後連忙擺手,“跟這個沒關系。拉鏈這東西就是一張紙,捅破瞭誰都會做。我說分開是為瞭提高效率--哦,就是做快一點。既然不能技術壟斷,就從效率上壓過對手吧。”
幾名工匠相顧愕然,最後為首的白須老者先明白過來,他起身向程宗揚施瞭一禮:“慚愧老朽癡長瞭幾十歲,還不及公子爺這分見識。”
程宗揚笑道:“老丈太客氣瞭,諸位吃過的體比我吃過的飯都多,這點見識算什麼?幾位多辛苦,等這些拉鏈做好,我還有幾件小東西要請大傢幫忙。”
幾名工匠離開,秦檜進來道:“公子,那塊地有著落瞭。”
“在什麼地方?有多大?”
“在朱雀橋以西,秦淮河南岸,位於橫塘。大小有三十畝。”
程宗揚訝道:“秦淮河畔竟然還有這麼大的空地?”
秦檜道:“秦淮兩岸原本都住滿人傢。誰知昨晚一場大火,前後燒瞭百餘戶。那些住戶傢當都燒得幹幹凈凈,隻剩一片白地,如今正賤價出售。在下去看過,一條巷子燒得幹幹凈凈,少說也有三十畝。”
這麼巧?自己想買地就碰上火災?程宗揚摸瞭摸下巴:“要多少錢?”
“每戶人傢索價八十貫。算下來有八千貫,合四千金銖就夠瞭。一一四千金銖換三十畝地,這價錢確實不貴。沉吟間,秦檜道:“公子,三十畝地是不是大瞭些?”
程宗揚琢磨瞭一會兒,“三十畝正好,不能再小瞭。”
秦檜勸道:“公子,我們是珠寶生意,商號有一畝地就夠瞭。”
程宗揚喝瞭口茶,“會之的想法,咱們就是開一傢店鋪、擺上貨物,等客人上門是吧?這主意也不差,不過珠寶生意和別的不同。珠寶這東西不是它值多少錢,而是買的人覺得它應該值多少錢。”
程宗揚站起身,“我開的珠寶商號不僅僅是賣珠寶,更要緊的是賣服務。”
秦檜聽得一頭霧水,程宗揚笑嘻嘻拍瞭拍他的肩。”會之,經商你不擅長,換瞭祁老四肯定一點就透。還是建好商號,等老四來打理吧。”
秦檜道:“另一件事,長伯依公子的吩咐派人在佛窟寺盯梢。昨晚四更時分看到那個紫臉漢子離開寺廟,往東府城去瞭。”
東府城原來是王府,後來改為丞相的府署,也和宮城一樣修建城墻,稱為東府城。那個紫臉漢子沒有去司空府,而是去瞭丞相府,倒令自己意外。
丞相王茂弘出身瑯琊王氏,說起來還是王處仲的弟弟,難道真讓蕭遙逸說中,那些人準備對王處仲下手?
“繼續派人盯著他。”
蕭遙逸既然定下三天後東山射獵,這幾天不會給他們行刺的機會。能趁這個機會找出徐度的馬腳最好不過。
“公子準備去哪裡?”
“叫上雲老爺子,一起看看那塊地。咦?死丫頭,你在幹嘛?”
小紫一手抱著那隻雪白的獅子狗,一手拿著程宗揚常用的翠玉茶盞。盞裡盛滿鮮紅的液體,雪雪伸著小舌頭正舔得起勁。
程宗揚猛地回過頭,“會之,這是不是……”
秦檜沉著地點瞭點頭,“不錯。正是屬下依照公子吩咐,花重金購來的葡萄酒。”
程宗揚氣急敗壞地叫道:“死丫頭!葡萄酒我還沒喝呢,你就拿來喂狗?這是什麼狗啊?葡萄酒還喝這麼起勁。”
“小氣鬼!”
小紫把茶盞一丟。”呶,還剩一點,給你好瞭。來,雪雪,我們出去玩。”
小紫把雪雪放在地上,那條小獅子狗渾身興奮,像顆魚雷一樣直闖出去,“砰”的一聲撞在桌腿上。
程宗揚連忙伸手把那隻價值三千銀銖的花瓶抱在懷裡,看到那條獅子狗四條小短腿一同打轉,像喝醉似的晃瞭兩圈,然後四腿一張軟趴在門檻處,有如小枕頭一樣呼呼地睡著。
程宗揚和秦檜面面相覦,最後秦檜道:“這狗喝多瞭,那個……睡一會兒就好。公子,咱們走吧。”
小紫道:“我也要去!”
“去個屁!在傢好好待著。”
程宗揚走到門邊又回過頭,“再警告你一次,少去欺負那幾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