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玄武湖萬籟俱寂,湖面薄霧漸起,遠處氣勢森然的宮城墻爍仿佛掩藏在輕紗後,一片朦朧。
那名殺手始終沒有現身,不知道是因為蕭遙逸判斷失誤,還是那殺手耐性奇佳,看著四名同伴被殺仍然能沉得住氣。
程宗揚道:“那傢夥是不是逃瞭?”
蕭遙逸一手攀著船舷,半身浸在水中。”我跟你賭一把!那人還沒走,這會兒就藏在附近。”
隻看他懶散的表情,誰也想不到這個風流紈絝的小侯爺,會突然變成煞星,頃刻間接連擊殺三名刺客,表情卻比殺三隻雞還輕松。
換作別人,一連目睹四起兇殺事件,自己還親手幹掉一個,很難保持冷靜。
但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後,自己見過的死人大概可以填滿兩個萬人坑,四個人並不算多。
“那個人在哪兒?”
“這我就說不準瞭。”
蕭遙逸嘆道:“我是第一次被暗殺,沒有經驗啊。”
說著一副很惋惜的神情。
“那你怎麼知道還有一個人?”
“我是猜的。”
蕭遙逸伏在船舷上低聲道:“剛才那傢夥沒有全力逃走,而是故意把我往蘆葦蕩裡面引。我猜蘆葦蕩裡肯定還伏著個人,而且水性不怎麼高明。”
“你剛才已經到蘆葦蕩邊上,怎麼不進去看看呢?”
“我不是怕黑嘛……”
程宗揚哼瞭一聲,這小子會怕黑?
蕭遙逸用央求的口氣道:“程兄?”
程宗揚道:“不行,蘆葦蕩太危險瞭,我沒那個膽量進去。”
“你就幫兄弟一把吧。”
蕭遙逸死拉硬扯,程宗揚隻好道:“咱們說好,我隻陪你進去,動手的事你自己辦。”
蕭遙逸笑逐顏開,“那些粗事怎敢勞程兄大駕?娘的,敢來殺我!最好那刺客是個女的,讓我給她來個先奸後殺!”
“這事你都幹?”
“我就是說說,過個嘴癮還不行啊?”
兩人用竹篙撐起小舟,朝蘆葦蕩劃去。那些蘆葦將近一人高,葦葉仿佛水墨繪成,長長伸入月色,在月光中留下濃重的剪影。
忽然舟側一片蘆花猛地飛起,蘆葦無聲地斷裂開來,一把斧輪在月光下旋轉著飛來,斧刃在月下閃動寒光。
蕭遙逸握住龍牙錐,朝斧輪挑去。這時一個身影從蘆葦中飛起,一掌拍向蕭遙逸胸口。
蕭遙逸右肩微沉,將斧輪挑開,接著低喝一聲,左掌遞出,與那名刺客對瞭一掌。
那刺客掌力極猛,頗有些武二的聲勢,程宗揚自問接不下他這一掌。蕭遙逸剛才顯露的水準比自己高明不少,接下刺客這一掌並不算難。不過那小子奸詐得很,自己在旁邊看得清楚;蕭遙逸剛才從衣物中摸瞭隻戒指戴上,這時故意翻轉戒面,比拼掌力的同時將戒面拍在那人掌上。
果然,那大漢右掌一震,掌力剛吐出一半就如受雷啞,無名指生生折斷,斷指淀出鮮血。
蕭遙逸狠狠一笑,掌力疾吐,將那刺客震得跪倒在地,隨後龍牙錐從肘後翻出,從那人腕骨中間穿過,向右側一擰,廢瞭他一條手臂。
蕭遙逸森然道:“說!你們是什麼人?”
那大漢額頭湧出黃豆大的汗珠,然後猛地張開口。
蕭遙逸出手如電,一把摘下那人下頷,防止他咬斷舌頭,接著抬指封住他的氣海穴,阻止他運功自絕心脈。
程宗揚松瞭口氣,轉頭朝舟中看去,隻見那兩個美妓正驚恐地睜大美目。她們兩個隻是穴道被封,剛才的一切都聽得清清楚楚。
身後一聲聽不出語調的低吼傳來,卻是蕭遙逸用龍牙錐刺進刺客肩膀,將他骨骼劃得格格作響。
程宗揚知道這小子要審訊刺客。謝藝的審訊手段自己見過一次,感想就是這輩子都不想再見第二次。蕭遙逸和他是一個地方出來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如果讓這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看見,可太作孽瞭。
程宗揚向蕭遙逸略一示意,指瞭指兩女,然後撐舟避開。
蕭遙逸急忙道:“大哥,別走遠啊!”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我就在這片蘆葦後邊,保證你放個屁都能聽到。”
兩個美婦玉體橫陳,雪滑身子上還沾著刺客血跡。程宗揚用湖水幫蕓娘和麗娘洗去血跡,一邊微笑道:“剛才的事你們都看到,來瞭幾個壞人,幸好被我們打跑。”
兩女身不能動,隻能眨眼示意,臉上的驚惶卻揮之不去。
程宗揚心裡也在嘀咕。蕭遙逸說看過他出手的人都不能留,擺明是要掩藏身份。但蕓娘和麗娘也都瞧見,總不能把這兩個無辜的女子殺瞭吧?
“那位公子因為錢上的事,跟他們起瞭些糾紛,不過現在已經沒事瞭。”
程宗揚吩咐道:“你們剛才看到的那些最好都忘掉,一個字也不要向外說。”
麗娘和蕓娘急忙眨著眼睛,一副惶恐嬌怯的美態。程宗揚也不客氣,索性把兩具玉體都摟在懷裡,一邊一個摩拿笑道:“剛才是麗娘唱的曲子。下次我把你們兩個都包瞭,讓蕓娘唱一段來聽聽。”
程宗揚一邊摩玩兩女滑膩的胴體,一邊調笑著淡化兩女的驚懼,把她們安撫下來。
蘆葦另一側,不知蕭遙逸用瞭什麼手段,出人意料地並沒有傳來多少慘叫。
過瞭半個時辰,蕭遙逸從蘆葦叢伸出頭來,瞧見程宗揚先松瞭口氣,然後朝他招瞭招手。
程宗揚跳下船朝蕭遙逸走去。那些蘆葦多半生在棧灘中,下面全是稀軟的淤泥。如果不是踩著葦草,程宗揚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走。
刺客已經不見蹤影,多半是被沉到湖底毀屍滅跡。那小子還光著屁股,不過這傢夥有夠沒羞沒躁的,看起來比穿著衣服還自在。奇怪的是他神情既不凝重也不輕松,而是帶著做夢一樣的表情,似乎對他問出來的東西很不可思議。
“程兄知道他們是誰嗎?”
“誰?”
“這些人有個名號,叫什麼江東五虎,平常在江上討生意。沒想到憑空落下一樁好事,掉到他們頭上……”
蕭遙逸揉瞭揉鼻子,“我還以為他們是追著孟老大來的,誰知道是有人出錢讓這幫小雜魚來殺我。”
“小雜魚怎麼會到你頭上動土?不要告訴我他們是正好路過,見財起意,準備給你來個劫財劫色。”
蕭遙逸嘆道:“我納悶的就是這個!他們真是來殺我的。這幾個雜魚已經在青溪守瞭幾天,今天運氣好,在湖中碰到我。”
程宗揚頓時松口氣:“幸好他們殺的是小侯爺,不是星月湖的玄駭。”
目標雖然是同一個,區別卻大瞭。如果他們知道行刺的目標是星月湖的人,派出的殺手肯定要高出兩個等級,不會一個照面就被蕭遙逸幹掉。隻有行刺目標是小侯爺這種紈絝子弟,才會找這種不起眼的小人物出手。
程宗揚猜測道:“是不是你誘奸瞭誰的姬妾,讓他惱羞成怒,找人殺你泄憤吧?”
“這事兒我雖然幹過一點點,但和她們都沒關系。”
蕭遙逸道:“你怎麼也猜不出,出錢讓他們殺人的竟然是個官。”
“誰?”
“白下城的內史劉長之。”
程宗揚摸瞭摸下巴。”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說過。”
蕭遙逸抓瞭抓腦袋,“不記得我幹過哪個姓劉的老婆女兒小妾媳婦什麼的。”
“既然有瞭名字,對著查就行瞭。”
蕭遙逸搖瞭搖頭。”這名字有八、九分是假冒的。剛才那傢夥說,那人找到他們,給瞭一百銀銖的定金,約定事成之後再給四百。嘿嘿,五百個銀銖就想要我的命,還真便宜。那傢夥說,姓劉的紫臉膛,留著大胡子,眼皮上還有個疤,一個搞文書的內史怎麼長這模樣?”
程宗揚連忙道:“你自己的事自己擦屁股,別找我。”
“程兄,你也太絕情瞭吧。”
蕭遙逸委屈地說:“咱們倆可是有同舟共嫖之誼,說到天邊也是一等一的交情啊。”
“天知道你幹過多少荒唐事,有多少仇傢想要你的命。建康城能拿出五百銀銖的人,沒有十萬也有八萬,我要跟著你一個一個查,那得查到什麼時候?要讓我說,出五百銀銖要你命的也不是什麼大不瞭的人物。你不理他也就完瞭。”
“話是這麼說,可被人盯著總不是好事。”
蕭遙逸唉聲嘆氣地說道:“往後我想偷個香、竊個玉,還得防著後面有沒有尾巴,那日子就沒法兒過瞭。”
程宗揚笑道:“這我幫不瞭你。走吧,麗娘和蕓娘還在舟上呢。”
蕭遙逸一把扯住程宗揚,神情微動。
程宗揚壓低聲音:“你不會真想把她們兩個滅口吧?”
“建康城的人隻知道我是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今晚的事要是傳揚出去,落到有心人耳朵裡,麻煩就大瞭。”
“她們隻是兩個妓女,又隻知道你是什麼公子,不知道你的小侯爺身份。”
程宗揚低聲道:“你要是不放心,幹脆查查她們底細,派個人去她們傢裡吩咐一聲,她們還敢亂說亂動?真要不行,你索性把她們買來當姬妾養著,也比殺瞭她們強吧?”
蕭遙逸琢磨半晌,最後嘆瞭口氣:“聖人兄既然吩咐,小弟怎敢不從?就依你好瞭。”
黎明時,程宗揚才返回玉雞巷的住處。秦檜一直在門房守著,見他回來露出一絲寬慰。”公子回來瞭。”
程宗揚順手拿起一串葡萄,一個個吃著,一邊道:“昨晚有什麼事嗎?”
“有兩個商號的小廝來門前打聽消息。”
秦檜輕飄飄道:“在下已經把他們打發瞭。”
昨天自己往雲傢赴宴,晚上就有人來打聽消息,建康商傢的反應有夠快,不過有秦檜在,想從他嘴裡套出話來,隻能說那兩個小廝運氣不好。
“別的呢?”
“小紫姑娘吩咐在下送瞭一對蛤蚧尾、一些藥酒和一段白檀香木過去。”
程宗揚道:“她要那些東西幹嘛?”
秦檜微笑道:“紫姑娘行事,非在下所能知。”
那死丫頭又在搞什麼鬼?程宗揚打瞭個呵欠,嘟嚷道:“我要去睡一會兒,天塌下來也別叫我。”
秦檜跟在後面低聲道:“那三位侍女姑娘還在等著公子。”
程宗揚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從石超手裡得瞭三個侍女,隻不過……
“她們等我做什麼?”
秦檜肅容道:“屬下也去勸過,但三位姑娘說,她們來時原主人吩咐過,要等公子驗過貨,滿意瞭才留下,所以不敢睡,在等公子回來,好給公子侍寢。”
程宗揚和麗娘一直纏綿到天色微亮,那兩個美妓見過他們的手段,侍奉得更是殷勤。後來蕓娘也偎依過來,搖著屁股給他品簫賣弄風情,玩得不亦樂乎,這會兒哪還有半分精神。
程宗揚嘆瞭口氣:“連你都開我玩笑。告訴她們,如果願意就在這裡安安心心過日子,我也不拿她們當下人看待,什麼時候想嫁人就找個人嫁瞭。侍寢這事兒,以後別再提瞭。”
秦檜看瞭程宗揚半晌,然後笑著躬身應道:“是!”
自己榻上的被褥都讓小紫拿去遮掩門窗,程宗揚隻好睡在光板床上,閉上眼休養精神。
今天吸收的五道死氣,氣息並不算很強。程宗揚現在對吸收這些死氣已經輕車熟路,早早將其中的雜氣過濾一遍,趁著與麗娘交合的時候發泄出來。剩下不多的氣息被他收入丹田,慢慢轉化成自身的真陽。
程宗揚不是段強那樣的穿越迷,雖然穿越之前對經脈、真氣、法術、咒語、修真……這些詞匯也耳熟能詳,但在自己看來,這些內容有趣是有趣,神秘也很神秘,就是不怎麼真實。人終究是人,不可能擺脫生物屬性的局限,成為神一樣的存在。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自己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正如那一晚王哲傳授他九陽神功時告訴他的一樣:人體的血肉之軀蘊藏無數潛能。
自己所在的二十一世紀是一個充斥科技與資訊的時代。正如一個生活在十八世紀的人,無法想像人類會從巖層中開采煤炭和石油,將它們轉變為能量,用來照明、驅動機械、即時傳輸圖像……這一切僅僅發生在不足兩百年的時間內,一個多世紀的技術積累就徹底改變人類的生存狀態。
換個角度思考:這些發明僅僅是物質條件的改變。人類對自身的認識,似乎並不比五千年前的人類更高明。比如經絡的存在與否,對於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而言仍然是個無法證實的難題。
這個充斥著真氣和法術的世界也許和自己所在的世界有相似的歷程。正如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切都來源於技術的發展,是人類對物質的運用。程宗揚可以想像,在這個世界的變化源於人類對自身認識的突破。
這個世界的人們因為物質技術的局限,把可以載人的飛行器視為神話。相似的,自己所在的世界囿於對人體自身的無知,將真氣、法術視為神話。就像同一顆種子進化出兩株截然不同的植物。
正如電能一直存在人類生存的世界裡,但僅僅在一百年前人類才知道如何使用電能。同樣,雖然每個人都蘊藏無窮潛能,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如何開發這些潛能。
程宗揚可以想像,這一切的不同都與王哲在自己丹田內築下的氣輪息息相關。
正如蒸汽機的發明和電能的發現,使一切改變人類生活的現代科技成為現實。氣輪的出現和相關人類潛能的發展,使凝煉真氣、施展法術成為現實。
一個擁有正常智力的人接受指導後,用三到五年時間就可以在丹田內凝聚出氣輪,作為聚煉真氣的根基,所以大多修行者都把它視為平常。
隻有程宗揚知道,第一個凝聚出氣輪並把它傳下來的人有多瞭不起。這個意義也許隻有自己在這個世界無中生有地研制出核能才可比較。
王哲給自己打開一扇窗,而殤侯給自己打開一道門。那個老傢夥去除自己身體的隱患,並且根據推測,告訴自己應該如何借由生死根吸收的死氣進行轉化。
在此之前,程宗揚隻是本能地吸收死氣,轉化為生機就隨便揮霍出來。直到接受殤侯的指點才開始將這些生機凝入丹田,轉化為自身的真陽。
可惜的是殤侯和王哲一樣,對生死根的瞭解都不多--畢竟這種體質隻存在於傳說中。殤侯的修為也許與王哲在伯仲之間,但對鬼王峒的認識,這個世界沒有人比殤侯更清楚。
修行者將人體內運行卻沒有形質的物體劃分為三類:真陽、真氣與真元,大致與九陽神功“養形煉精、積精化氣、煉氣合神”中的精、氣、神相類,分別對應人體的活力、可以施展的力量和最根本的元命。
程宗揚在鬼王峒吸收的死氣直接轉為真氣施展出來,給殤侯極大的啟發。殤侯雖然沒有找到方法能夠模擬鬼王峒的環境,讓程宗揚把吸收的死氣直接轉化為可以運用的真氣,但他退而求其次,先讓死氣轉化的生機經過經脈的運行,轉化真陽。
殤侯的方法雖然不能直接把死氣轉化為真元,但這一步等於跳過養形煉精,直接把死氣轉為真陽,在體內穩固下來。自己吸收的死氣不用再像以前那樣隨得隨丟,然後在此基礎上由精化氣、由氣化神,等於平白得到大量真陽,修行起來事半功倍。
程宗揚舌尖微微頂住上顎,呼吸變得悠長。通過生死根吸收的死氣轉為勃勃生機,再匯入丹田,隨著氣輪旋轉帶來暖融融的溫熱感,一點一點與本身的氣血融為一體。
氣息在經絡中流動,按照與凝羽相反的順序分行六大陰經,最後在丹田凝聚為一。真氣在丹田氣輪中旋轉一圈,接著改變形態,分行六條陽經以及三處陽脈。
程宗揚呼吸越發悠長,真氣先太一、後九陽,縷縷往來不絕,就像呼吸一樣自如。
“程小哥好睡。”
雲蒼峰在程宅熟不拘禮,逕直入瞭內室,見程宗揚在光溜溜的榻上睡著,不由一聲長笑。
程宗揚打著呵欠坐起來:“雲老哥,這麼早。”
“都該吃午飯瞭,哪裡還早?”
雲蒼峰道:“聽五弟說,你昨天在席間一枝龍牙錐驚艷四座,後來喝酒時,張侯爺、石少主輪番相敬,連一向不怎麼理人的王駙馬也向你敬瞭一杯,這可著實難得。”
程宗揚用力揉瞭揉眼睛,神智略微清醒。他跳起來,一邊洗臉一邊道:“雲五爺不會是讓老哥來興師問罪吧?我昨天在席間喝得太多,不得不溜出去逃酒,後來才聽說雲府的大小姐也在席間露面瞭。”
雲蒼峰笑道:“可不是嘛。丹琉是我們雲傢長女,說來慚愧,我們六兄弟生的兒子不少,女兒就這一個,從小當成男孩來養,結果沒有半點淑女的樣子。”
程宗揚取瞭青鹽擦牙,口齒不清地嘟嚷道:“可惜我運氣不好,無緣一睹大小姐的風采。”
雲蒼峰笑道:“無妨,今日我特意帶瞭丹琉前來拜訪。”
程宗揚直接把口裡的青鹽吞下,用變瞭腔調的聲音道:“什麼!”
“我把那兩枝龍牙送給丹琉,她一見頓時大喜過望,又聽說是程小哥親手殺瞭那條巨龍,非要跟我來見見你。”
雲蒼峰笑道:“程小哥,不怪我唐突吧?”
程宗揚喉中又咸又澀,狠狠吞瞭兩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哈哈,這是哪裡話呢!哈哈!”
雲蒼峰撫掌笑道:“今日我還帶瞭商會的幾名廚子,昨天程小哥在席間沒有吃好,今日正好趁此機會再擺一桌宴席,把昨日沒去的戰威和魏小哥都叫來,咱們再聚一聚。”
好吧,臉丟在自己傢裡,總比丟得滿世界都知道好些。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幹脆豁出去吧。
“又教雲老哥破費瞭。”
程宗揚把雲蒼峰送到門口,堆起笑臉道:“昨晚和小侯爺喝到半夜,一身都是酒味,既然是大小姐來瞭,總該換換衣服。雲老哥,你先到前面坐,我一會兒就來。”
一邊說,程宗揚一邊對秦檜使瞭個眼色,吩咐道:“叫小紫來。”